22. 生病

作品:《潮夜不眠

    苏蔓婷和梁伯庸的欧洲蜜月之旅开始后,这个偌大的家便彻底静了下来。许意阑住在学校,只有周末没课才回来。梁秉词也不怎么回家,整天忙工作,只剩下难得放松的佣人。


    虽然两人都不回家,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


    可许意阑压根没给梁秉词遗忘她的机会。


    她习惯每天给哥哥发微信,絮絮叨叨说一些日常。


    例如学校里的大橘被陈筝用跟火腿骗进了教室,她们坐在最后一排逗了一节课猫学长。又如,某天的早八课因为没睡醒,所以拿错了书,结果还坐到了第一排。讲课的教授是文学院的副院长,一个戴着眼镜极其严肃的老头,所以她心惊胆战了一节课。


    她还习惯在一顿输出之后,给他发照片。


    梁秉词觉得虽然他们没有见面,可她好像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了他的生活中。


    这天中午,梁秉词又收到了许意阑的消息,他当时正在开会。


    男人点开照片原图。


    这是张在食堂拍的照片,桌面上放着不锈钢的餐盘,餐盘上摆着米饭和两个菜,旁边还放了杯奶茶。


    梁秉词把照片放大,看见照片底端她那双白皙修长的腿,隐约露出灰色的百褶裙的边角。


    这几天她一直都这样,好像真的是在认真追求他。


    梁秉词敛眸,刚退出照片,她的碎碎念就过来了。


    许意阑:【学校的牛肉炖土豆可真难吃,牛肉有一股腥味,土豆还硬邦邦的,好像没蒸熟。】


    许意阑:【哥哥,你中午吃什么?】


    梁秉词抬眸,忍不住回了句:【你年纪这么小,怨气就这么大?】


    许意阑这便打开了话匣子,她一顿输出自己是“大学牲”,吃的差,这周末还要被拉着去做志愿者,三十度的大晴天接受日光的洗礼。


    梁秉词突然想起梁伯庸特意叮嘱他父母不在家在家要照顾好妹妹。


    照顾?


    梁秉词犹豫了两秒,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说要带她去吃好的。


    许意阑看到这条消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坐在对面的陈筝问她发生啥喜事了。


    许意阑对着陈筝干笑了笑,随意搪塞过去。


    她握着手机,立刻对梁秉词说有,又发了两个可爱猫猫的表情包给他。


    哥哥居然主动约她吃饭,他打的什么心思?


    虽然她不知道太阳为什么从西边出来了,但是这种机会她一定不能错过。


    其实那天下午她有一下午的课,最后半节课直接偷着从后门溜了出去,特意回宿舍洗了个澡,化妆,又挑了身衣服。


    许意阑选了件黑色的吊带裙,这种衣服她只敢在学校穿,平时都不敢让苏蔓婷发现。


    为了配上这条裙子,许意阑又下楼用卷发棒卷了头发,佩了对银质双圈大耳环。


    收拾好下楼,等车的时候恰好遇见了郁正晔。他大四一周才三节课,白天除了上课基本上都在实习。


    这次能遇见,倒也算巧了。


    自从上次警局分别后,他们还没有再见过。本来前几天社团招新,他想回来帮忙的,但是碍于手头的工作忙又不得不放弃了。


    郁正晔看着她精致的打扮,问了句:“阑阑,你是要出去吗?”


    许意阑愣了一下,笑着说:“对,我约了人。”


    “陈筝?”


    许意阑摇头,撒谎说:“你不认识。”


    “这样啊。”郁正晔和她面对面站着,他看着傍晚的日光照在她的脸上。


    郁正晔抿了抿唇,开始组织措辞。他不知道,为什么写文章写论文信手拈来,可面对着她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丧失了语言能力。


    “学长,你有什么事吗?”许意阑看着他欲言又止,便主动问了出来。


    郁正晔拉着她的胳膊往后退了两步,两人退到树荫下。


    他其实想问问她为什么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变化,尽管她在极力掩饰,可他还是能敏感察觉出来。


    他还想问问她和梁秉词的事。那天在警局门口,梁秉词带走了她,虽然他言语间都在透露着哥哥如何关心妹妹,可事后回想起来,郁正晔还是觉得氛围怪怪的。


    他们之间,有点儿不像兄妹之间的相处模式,况且那天他还发现了许意阑晕开的口红和微肿的唇。


    可这些话,郁正晔又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问出口,只能看着她。


    许意阑被他审视的眼光弄得蛮不舒服的,摸了摸胳膊,玩笑着岔开话题,说:“对了,周末那个志愿者活动,陈筝让你帮忙凑人数了吗?”


    郁正晔笑了笑,“让了。”


    许意阑说:“这种受苦受累的活,你可算是帮了她大忙了,记得宰她一顿。”


    郁正晔闷笑着,他没说,他猜到了她会去,所以自己才应下这个破活动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许意阑的网约车终于出现了。她和郁正晔说了再见,立刻拉开车门上车。


    “师傅,怎么这么慢?”


    和郁正晔相处的这短短几分钟,她都已经觉得要别扭死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强迫自己不喜欢他了,还是因为自己上次为了勾心哥哥利用了他,所以觉得惭愧、羞耻、无地自容。


    司机笑着说:“堵车。”


    郁正晔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视线之内,莫名想起那天晚上,他站在马路边,看着梁秉词的车。


    那辆车上载着喝醉的许意阑,也是这样消失在街道尽头。


    许意阑到了约定的日料店,报了梁秉词的名字,应侍生带她去了订好的座位。


    那是靠窗的位置,顺着窗户望下去,可以看到北城的标志性建筑。


    许意阑乖乖坐在那等梁秉词,结果过了约定时间,他依旧没有出现。


    许意阑给他打了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她想可能是他有事耽误了,就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结果人还是没有消息。


    女孩儿蹙起了眉,搞什么?就算是有事来不了,那至少也要和她说一声吧。


    总不会他是闲得无聊故意耍她吧。


    许意阑锲而不舍,又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不断发微信消息,也渐渐没了耐心。


    终于,这通电话有人接了起来。


    “哥哥,你也太过分了,为什么放我鸽子还不接我电话?”


    等了有两秒,对面才说:“许小姐,梁总现在在医院。”


    是梁秉词的助理接的电话。


    这次换许意阑沉默,她没过多犹豫,和助理确定了医院地址后就直接打车去了医院。


    许意阑冲进急诊大厅,直奔向急诊内科。助理说梁秉词犯了急性肠胃炎,紧急之下被送到的医院。


    许意阑确定了房间,便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除了躺在病床上打吊水的梁秉词,她还看到了梁秉词的助理,以及丛柯。


    丛柯正坐在病床旁剥橘子,女人的卷发垂下来,遮住半张脸。可许意阑还是一眼认出她,她是那么明艳、自信又有辨识度。


    丛柯听见开门声,抬眸看到许意阑,不自觉地挑了下眉,没想到梁秉词这个妹妹还挺关心她。


    “小妹妹,你来了。”丛柯笑着让她过来坐。


    许意阑亦步亦趋地向前,她说不清那几步走得是什么感觉,总觉得她是一个外来者,硬生生地侵入这片和谐之中。而丛柯姐才是女主人,热心招待她的女主人。


    “哥哥怎么样?”许意阑知道,她现在又得扮演回妹妹的身份。


    “急性肠胃炎,多亏我发现得及时,捡回来一条命。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大事了。”


    许意阑垂眸,原来刚刚他们在一起。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失落,仅仅是因为哥哥和丛柯一直呆在一起,放了她的鸽子。她甚至都不曾预料过自己会有这样的心理,嫉妒,扭曲,无缘无故地吃醋。


    许意阑一直觉得她对哥哥没什么感情,甚至没什么占有欲。她甚至设想过,就算哥哥有女朋友,那她也要做道德沦丧的人,把他抢过来,拉着他跟她一起下地狱。


    可为什么,她会滋生出嫉妒的心理,甚至开始猜想在她和哥哥没见面的时光里,他是不是和丛柯姐在一起。


    她问过梁秉词,丛柯是不是他女朋友,他当时的反应告诉她答案不是。


    难道现在答案改变了?


    许意阑不敢多想,即使内心已经波涛汹涌,可她还是要笑盈盈地面对丛柯。


    “没事就好。”许意阑说。


    丛柯把手上刚刚剥好的那个橘子递给她,又抬眸看了眼还在睡的梁秉词,目光倒是柔和很多。


    许意阑接过那个橘子,往嘴里塞了一瓣,橘子好酸好酸,酸得她眼尾溢出了泪花。她没再吃那个橘子,只是凑到梁秉词身边看了眼他,他没戴眼镜,嘴唇有些发白发干。


    在她的记忆里,梁秉词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她想帮他抻一抻被子,可丛柯却提前一步。女人塞好被角,便拿起棉签在杯子里蘸取一些水,轻轻涂抹在男人干裂的唇畔上。


    许意阑立刻躲开,摘下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梁秉词的助理陈辙跟了他很多年,却是头一次见到许意阑。他知道梁秉词有个便宜妹妹,而且他很讨厌她,却没呈想到,这个妹妹还挺有良心的。在电话中,一听说梁秉词病了,人急得立刻要过来看看。即使陈辙在电话中解释过梁秉词已经无碍了,也有人照顾,可她还是硬要来。


    没办法,他只能去请示了梁秉词,然后给许意阑发了个地址。


    病房里,梁秉词还在睡着,屋里三个清醒的人也不怎么熟悉,便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氛围中。


    陈辙拿手机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抬头发现室内的情况还和刚刚一模一样。许意阑乖乖地坐在沙发上,只坐了一角,腰肢直直悬着,视线飘向病床。而丛柯倒是显得相对慵懒随性,翘着二郎腿在那玩手机。


    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知道他得打破现在的僵局


    可这两个女人,陈辙一个都不熟悉,他跟着梁秉词更多处理工作上的事,只于私事,尤其是关于梁家、关于女人的私事,他不会插手。丛柯他还见过几次,印象中是个骄纵难惹的大小姐。而许意阑看上去,相对好欺负好说话很多。


    陈辙站起来,对许意阑说:“许小姐,你也看到了,梁总人没事。这样吧,天色不早了,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许意阑揉了揉手腕,“没事的,我等哥哥睡醒。”


    陈辙干笑了一声,好吧,这个也不好说话,明明长了张乖巧脸。


    陈辙又看了眼丛柯,直接收回了视线,算了,这个更不好惹。


    大概晚上七点,华灯初上,梁秉词终于睡醒了。他睁开眼就看到丛柯,男人蹙了蹙眉,“你怎么还在?”


    “多亏了我你才捡回一条命,我不得等你醒了给我说句谢谢?”丛柯笑着说,人也站起来伸伸懒腰。


    “谢谢,你回去吧。”梁秉词觉得头大,又叫了声陈辙,陈辙立刻过来。


    “送人回去。”


    陈辙看了眼站起身却一直没插进话的许意阑,“那许小姐呢?”


    许意阑偷偷睨了他一眼,说:“我有事找哥哥,说完我会自己回去的。”


    梁秉词从床上坐起来,才想起来许意阑,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带她吃顿饭,结果因为生病给耽误了。


    “行吧,你先送丛柯回去。”他看了许意阑,“她一会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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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丛柯倒是也没有任何不情愿,有专人专车把她送到家总比她自己叫人来接强多了。况且,她今晚还要睡美容觉,明天约了人出去玩儿。


    柯丛拎起包,临走时还让梁秉词记得要请她吃饭作为回报。


    两人走后,许意阑走到门口把门上锁。清脆的上锁声在夜里格外明显,梁秉词调侃着说:“怎么?要杀人灭口?”


    许意阑折返回来,坐在他的病床上,双腿轻轻晃动。她背对着他,低着头,“我还舍不得。”


    男人轻哂一声,也恢复了一些精神,解释说:“今天这病来得突然,爽约了,是我的错。下次再请你。”


    许意阑回眸,手撑着床往后挪了挪,她低头看着他还在打吊水的那只手,又抬眸看了看吊瓶。护士长说,这是最后一瓶了,眼看着也要输完了。


    梁秉词见她迟迟不说话,意识到她有些不对劲儿,抬手碰了下她的胳膊。哪料,手刚碰到她,就被她躲开。他不明就里,把她情绪不佳的原因归咎于她气他放了她的鸽子。


    他完全没意识到,她是在耍小脾气吃醋。


    许意阑自然不会和他戳明自己的小心思,甚至对自己她还要安慰三分,疏导自己反正她又不是真的喜欢梁秉词。她对他,只是想得到,想利用,再添上一些难以言说的占有欲而已。


    仅此而已。


    许意阑扯了扯唇角,转过身扎进了他的怀里,黑色的裙子卷起大半。她半个身子压在他的坚硬的胸膛上,侧着耳朵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哥哥。”


    梁秉词推了推她,这小丫头没有底线了,见他生病还占他的便宜。


    许意阑没有起身,紧紧抱着他,因为她知道,他挂吊瓶的那只手不能乱动。哥哥难得这么好欺负,手无缚鸡之力,她自然要占一番便宜。


    梁秉词呼吸间夹杂着她发丝的清香,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就连脾气都软了下来,任由他像个树懒一样抱着他,还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许意阑缓缓起身,低着头看着他。她这个姿势,胸口微垂。他一低眸,就再此看到她的那片柔软,依旧是冰山一角,和上次她裹着浴袍一模一样。


    许意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反正你不许死。”


    这么别出心裁的祝福,梁秉词被堵得喉咙一哽。他听见她说:“因为我还没追到你。”


    因为没追到他,所以不允许他死。


    梁秉词被她气得咳嗽了起来,让她给自己倒杯水。


    许意阑脑海里又映现出丛柯喂他水的场面,她便也学着样子,用棉签在被子里蘸了点水。别人能做的,她也能做。


    梁秉词看着她手中那两根棉签,蹙了蹙眉,少吃一顿饭,脑子饿坏掉了?还是说,她在脑子里演了一出言情剧的大戏,自己扮演一个申请默默的女主角?


    他是生病了,又不是成了植物人。


    梁秉词箍住她的手腕,直接夺过那杯水,喝了大半。


    许意阑皱了皱鼻子,气哄哄地把棉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和哥哥,什么都要来得直接一些,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没有用。


    许意阑把水杯放在桌子上,看着男人薄薄的唇,她突然说:“哥哥,你的嘴唇好像起皮了。”


    “嗯?”


    梁秉词话音刚落,许意阑就咬上了他的唇。梁秉词觉得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她一方面顾及着不要碰到他的手,一方面又压着他自由的那只手。


    她舔了舔他的唇畔,舌尖撬开他的齿。急切地侵略,肆无忌惮的扫荡,像是在宣誓某种主权。


    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病床旁放着他的眼镜。


    许意阑的吻技进步很大,这么剧烈的狂风暴雨都没丝毫咬到他,不像第一次,没轻没重,只知道咬他。


    可她还是不会换气,攥紧他的衣服,一直掠夺到自己的呼吸困难,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才缓缓松开他。


    梁秉词箍着她的腰,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他们居然发疯到在医院的病床上接吻。他从开始的反抗,到反客为主,手掌覆上她光滑的裙子,紧紧箍住她的腰,食髓知味。


    外面的夜色很深,天外挂着几颗星。


    而他们疯狂,沦陷,罔顾道德。


    梁秉词发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动不动就撩拨他,和他肢体接触,最后毫无法理地吻上他的唇。


    而在亲密接触之后,他们又恢复如常,如挂了层遮羞布,再次扮演着兄妹的角色。


    其实他知道,一切都是他在自欺欺人。


    他知道许意阑接近他另有所图,也知道他们不该在一起。可事情已经踏出了第一步,有了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他贪恋着她的美好,却又斥责着她的鲁莽。


    只有他清楚,他才是真正的疯子,一个道貌岸然的人,他不可救药的对她上瘾,将道德踩踏成一片废墟。


    许意阑擦了擦鲜艳的唇,跳下床,简单整理一下凌乱的衣服。


    她低着头,眉眼弯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亲他,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哥哥是属于自己的,而不是属于别人的。


    丛柯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把刀,割得她心头血肉模糊。


    她怕别人捷足先登,也怕自己努力了很久,付出了很多,最后空手而归。


    许意阑对着梁秉词眨了眨眼,抬手按下床头的呼叫铃,然后跑到门口把门打开,等着护士来给他拔针。


    护士进入病房,尽职尽责地做好工作,又匆匆离开。她自然不会想到,这病床上看上去衣冠楚楚的病人,刚刚和妹妹接过吻。


    护士离开后,许意阑坐到床边,替梁秉词掖了掖被子,轻声说:“哥哥,今晚我陪你过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