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盛大的奥运会在北京举行。


    这一天，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聚在电视机前，林舞云也不例外，她与好友们一起，守着北京奥运传奇的开幕式。


    这一天，就连蔡厝这样的地方都插满了五星红旗。


    金凤说，奥运就酒，越喝越有，搞几个热炒，还有不知谁送的金门高粱。


    小弟来与林舞云八卦：“阿凤姐有情况。”


    林舞云莫名觉得是那个骷髅头先生。


    但她不多问，该知道的时候就会知道，她与小弟说：“我们阿凤哦，谁娶到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服气！”


    她声音很大，给金凤鼓劲撑腰。


    窄窄的厨房里，江海默默看了金凤一眼，金凤老脸一红，不耐烦地啧了声。


    江海重新低头，仔细削着手上的苹果。


    等酒局开始，林舞云面前摆着一盘兔子苹果。


    是进口的花牛苹果，粉沙沙的，很甜。


    兔子穿红衣，内囊白生生。


    林舞云捻起一只，两口吃完，又拿一只。


    江海坐对面，就这么看着她吃完两只，才动筷吃自己的。


    他今晚不碰酒，吃完饭就坐到电视前，守着那个巨大的鸟巢。


    转播镜头里，偶尔扫过站岗的军人，那身军装很提气，瞧着威武极了。


    林舞云不太懂体育的事，向江海请教许多，最后参赛各国的队伍挨个出来的时候，江海与她讲哪些是强国；哪些国家仍旧在打战，好不容易才能来比赛；哪些国家有种族优势，是天生的奔跑者。


    金凤没那么多好奇，纯属凑热闹，开幕式完了她的酒局还没完，与小弟菜菜划拳，笑笑闹闹，就是没人招呼电视前的两人一起来。


    等最后一丝光落幕，江海的话也到了尽头。他停下来，于林舞云这里，耳道突然空了一下。


    好像所有的事都是如此，总有结束的时候。


    屋子太小了，林舞云倏地觉得透不过气，起身出去。江海静静坐了几秒，也跟了过去。


    林舞云半趴在栏杆上，看着黑洞洞的夜空，对江海说：“我想省钱去北京看芭蕾舞剧，所以才租了这里的房子。”


    这是林舞云第一次对江海说起自己与北京的渊源还有遗憾。


    对于以前的她来说，明明不难，但这么多年，她一次都没有想过要去那里看看。


    因为怕自己会不甘心。


    现在啊，反而想去，去了一桩心愿。


    林舞云想起在电视里看见的士兵，问江海：“你去过北京吗？”


    江海去过。


    也是去做安保，不过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暴露在镜头下。


    他们永远在最黑的地方，做最危险的事，有时候一觉醒来就会失去战友，生死这件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于江海来说，只是临行前抽屉里千篇一律的遗书，遗书在，说明他还活着，遗书送出去，说明他已经死了。


    林舞云问江海：“北京是什么样子？天.安门是不是很大？”


    江海说：“北京很大，我去的地方不多，天.安门很壮观。”


    林舞云的眼里闪亮亮的，抱着对未来的憧憬。


    江海很喜欢现在，想从脑子里搜刮一些关于北京，能对她讲的事。


    “江海。”林舞云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走？”


    江海说：“不着急。”


    林舞云：“可是我看你昨天电话打了很久。”


    江海：“……”


    其实报道是有期限的，昨天他在电话里挨了顿骂，队长说：“我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江海。”林舞云说，“我一个人真的没问题，我希望你开心一点。”


    江海发现，林舞云从没有希望他留下。


    “不要再拖了，明天我去送你吧。”林舞云笑着指了指夜空，“明天是个好天。”


    *


    酒局散了以后，小弟在回家的路上问江海：“哥啊，你究竟怎么想的？真走啊？”


    江海坐在网吧里，静静看着那袋土豆看了一夜。


    林舞云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发消息：【江海，买好票了告诉我。】


    她是真要送他。


    可这个时间，大家都睡觉了，她为什么没睡？


    离别像悬在头顶的刀，一开始，谁都不敢碰，现在，林舞云动了手，离别的时间就变得近在眼前。江海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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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出一口气，天亮后走出网吧。


    小弟守他大佬守了整整一晚，深有感悟，与菜菜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这世间的缘分，都来之不易。


    江海出去后，小弟找了个大编织袋，比装土豆的麻袋要大很多，心里憋着劲，绝对不给大哥丢人，这海边什么没有？伴手礼绝对不能比小土豆差！


    菜菜往里头塞了很多很多的凤梨酥和绿豆饼，摸摸小弟，今天不为难他：“想哭就哭吧。”


    小弟眼泪流了有三斤，可算把袋子装满，发消息问他哥票买好没有。


    而江海，在路灯下站了许久。


    那狗认得他，不叫，欢快地摇尾巴。


    房东阿姨出来买菜，看见他，也眼熟，问：“要不要进来？”


    江海点了下头，终于挪动脚步，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他在林舞云门口斟酌话语，抬手敲门。


    无人应声。


    江海不知是不是她太迟睡，睡太沉，在门口又站了站。


    可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他将电话拨出去，耳朵贴上门板，里面没有响铃的声音。


    *


    林舞云不见了。


    江海找遍了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一无所获。


    金凤不断给林舞云打电话，最后直接把手机打没电，显示对方已关机。


    小弟和菜菜守在林家外头，看见陈红霞带着阿梅出门买菜，家中一切正常。


    阿凤颤抖着手，无措看向江海：“是……是不是……”


    江海握紧拳，去了趟刑警队，之前留了林宝奇的联系方式，电话里讲了几句，没一会儿，宝奇从里头跑出来，满脸歉意：“海哥，赖杰的电话和住址我没法告诉你，这是违反纪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舞云失踪了。”江海说。


    “不会的。”林宝奇摆摆手，“这里是鹭洲，没人敢动她。”


    江海：“你相信我。”


    林宝奇：“你不要太紧张，说不定她就是出门走走，很快就回来了。”


    江海不再多言，骑摩托又回到了蔡厝。


    他等在那，等了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