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偶遇故人
作品:《吾妻阿婵》 华州的情况说起来的确不算好,那日攻城后,士兵在雍王曾栖身的那处庄子里发现了被关在那座院子里的五十个士兵。
准确来说是三十六名士兵和十四具尸首。
士兵们打开那座院落时闻见一阵异常的恶臭,紧接着又看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一大片,登时被吓了一跳,都不敢轻举妄动,连忙将此事汇报给了魏钦。
魏钦想到那个古怪的黑袍道人,连忙命人封锁消息,将那些尸首处理干净,遣散无关人等,派人将那庭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又亲自带了城中素有名望的老大夫前去瞧过,老大夫只看了一眼那些人身上的症状,与他曾见过的鼠疫何其相似,便骇然失色地拉着魏钦逃了出来,并郑重其事地对他提出建议。
“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将这些人都看管起来,不许他们踏出这里一步,更不许他们与任何人有所接触。每日抛给他们一些饭食,任他们自生自灭。若是能活下来算是他们的造化,若是不能一定要立刻将他们的尸首焚烧干净。否则……”
魏钦心头一紧,忙问道:“否则会怎样?”
老大夫颤颤巍巍擦着额上冒出来的冷汗道:“否则将来再有其他人染上,一传十,十传百,后果真是……难以想象。”
老大夫说完便背着药箱逃也似的离开了。
后来魏钦审问了一个雍王跟前的亲信得知这群人本是从各地强征入伍的新兵,后来被那黑袍道人选中成为他试炼鼠毒、传播瘟疫的工具。
魏钦听罢勃然大怒,可恨那黑袍他至今未能抓到,一时又觉得颇有些棘手。
里面那些士兵本是无辜的可怜人,若真就这么放任不管,叫他良心如何能安。
于是他想到了军中最有经验的贺老大夫,连忙派了人去陵州将人请过来。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来的人除了贺老大夫还有他在陵州见过的那位周大夫。
不过最令他诧异的莫过于他会再次见到他那如脱了缰的野马一般说走就走的五弟。
魏襄护送玉婵与贺大夫过来,一路都黑着一张脸,好似有谁欠了他银子一般。
玉婵知道他心里不爽快,一路想方设法哄着他,比方说白日赶路时趁着老军医不注意偷偷勾勾他手指,夜里钻他的被窝。
他瞧着倒是很受用,可一到第二日早上就翻脸不认人了,依旧是板着一张脸。
她有些无奈地朝魏钦笑了笑,魏钦虽搞不懂自己弟弟为何会跟他们在一起,却也来不及问那么多,匆忙将里头的状况同二人说了一遍。
说话间又有士兵前来报告,说里头又发现了两具尸首。
几人皆面色沉重,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贺大夫忙提醒魏钦一定要嘱咐士兵们用生石灰将那些尸首掩埋,而后与玉婵商议后决定立刻进去查看。
玉婵仔细为自己戴好面巾,回头一看见魏襄也取了一块面巾在往自己面上裹。
玉婵忙道:“里头都是染病的士兵,你又不会医术进去做甚?”
魏襄轻哼一声,继续裹自己的面巾。
“邹大夫还知道里头都是染病的士兵,你会医术进去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吗?”
说完看她一副微微气恼的模样又忍不住喃喃道:“邹大夫活菩萨在世,要舍命救人我拦不住。我上辈子这辈子都欠你的,如今舍命陪君子,你也莫拦我。”
玉婵知他是放心不下自己,却还嘴硬赌气,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恼怒,冷静下来想到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扯了他的衣袖拉到无人的角落,踮起脚扯了他脸上那碍事的面巾,看着他那张愠怒的俊脸,在他绷成一条线的唇上蜻蜓点水留下一吻。
而后伸手圈住他的脖颈,贴着他的额轻轻吐气道:“别去好不好?你的心意我都知晓,只是若你进去再不当心染了病,我怕我会分心,到时候连自己的小命也赔了进去。我可不想被人草席卷了丢去乱葬岗,我还想回家见我爹娘、姐姐妹妹。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魏襄垂着眸,深深凝视着她,半晌无言,只因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若他进去可能真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给她添乱。
可就叫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进去,干等在门外,真比要了他的命还难。
玉婵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也猜到了他的心思。
她将身子轻轻靠在他怀中,低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每日清晨到墙角下与你报个平安,你在外头也别闲着,协助少将军准备里头需要的药材可好?”
魏襄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她整个人揽进怀中,咬牙切齿恶狠狠吓唬她。
“不止清晨还有晌午、黄昏,最好是隔一个时辰就同我报个平安,不然我就冲进去将你揪出来。”
玉婵忍不住失笑:“我还要忙着救治病人,哪有那么多时间?我尽量吧。”
最后魏襄亲眼看着她和贺大夫并其他三个魏钦找来的军医一起进入那座院中。
魏钦见他一副死了老子的模样,心里有些回过味儿来。
难怪这小子在夔州待了大半年音讯全无,原来是在外头有了羁绊。
里头的情况的确有些糟糕,刚踏进去一步,玉婵便有些恶心想吐。
贺大夫先按照以往对付瘟疫的经验,在院子里燃了大量的苍术。
苍术有燥湿健脾、祛风散寒之功效,而燃烧苍术对疫病的防治也有一定的功效。
而后是清扫院中的秽物,在地面洒上一层生石灰。
干燥清洁的环境有利于病人的身体恢复,一定程度地降低其余人染病的可能。
最后是要将这三十四位患者按照病情的轻重尽可能地安置到不同的屋舍内。
整座院子有大小房屋共十间,中间的正房最大最宽绰,可以安置四位病人,再隔出一个小间供大夫们堆放器物与日常休憩。
再将剩下的三十人分配到剩下的九间房中,每间房中按情况安置三到四人,且最好在他们每人中间都用帘子隔开。
定好了基本的思路,他们便开始行动了。
那些病人的情况很是糟糕,高热、皮肤溃烂、昏迷、掌心发黑几乎是他们的共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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症状。
轻一些的尚且有一些意识,严重的意识全无,在濒死的边缘。
玉婵与贺大夫都觉得心情有些沉重。
他们先尝试着跟那些尚有意识的人沟通,问他们姓名、籍贯、家中还有何人,将了解到的状况与病症一一登记在册,往后的每一日他们都会重复这样的事,并以此为依据来判断病症减轻或是加重。
五个大夫,三十四个病人,除了玉婵,每位大夫手下都分到了七个病人,至于玉婵,贺大夫到底照顾她一些,给她少分了一人。
大家明确分工后也不含糊立刻便忙碌起来,忙着忙着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唤贺大夫:“您快来看看,这里有两个人他们……他们好似跟别人不一样。”
众人闻言都忍不住聚拢过去,就在看清状况的一瞬玉婵跟所有人一样都愣住了。
“姐夫,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玉婵自己,她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自己遍寻不着的姐夫会在此处。
而罗文、罗武兄弟二人因为当初坚持住了,宁愿吃墙角的苔藓和沟里的雨水也没有吃那些人给的食物,因而此时他们虽还是从其他人身上染了病,可他们的症状比其他人轻得多。
罗文正烧得糊里糊涂的,方才听见有人进来,还以为这些人只是跟以往一样进来看看他们死透了没有,然后再把那些凉透了的尸首草席卷了拖出去,也不知是乱葬岗埋了或是一把火烧了。
这些天他总能在迷迷糊糊时见到他已故多年的祖父,他每天都很痛苦,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痛,并且那种痛苦愈演愈烈。
他大概活不了多久了,他常常这样想。
此时猛然听见有一道熟悉的声音唤自己“姐夫”,他第一反应是他大概真的要死了,临死前竟还能见到自己那许久不见的妻妹,这么说的话,他还想在临死前见见他的妻。
他的阿瑶啊,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回头要是听说他死了的消息,不知会不会又像临行前那日哭晕过去。
怎么办?他真的……好不想死。
罗文正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感觉到额上一凉,原来是有人将一块冰凉的巾帕敷在了他的额上。
他微微有些错愕,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人将一碗热乎乎的含着药味儿的什么东西喂到他嘴边。
他想,反正都要死了,好歹吃点吧,总比做个饿死鬼强。
于是他皱着眉张开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不过该说不说,这东西真难喝,比他家阿瑶做的面片汤还难喝。
罗文跟其他人一样喝过药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他都好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安安稳稳睡个好觉了。
他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当他醒来已是翌日黄昏。
他睁开眼先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道模模糊糊的穿梭忙碌的小身影上。
那身影叫他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他想起之前自己听到的那声姐夫,猛地睁大了眼,看向那道忙碌的小身影,半晌干涩的喉咙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二妹”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