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一步一步，朝着三位魔女这边走来。连那些本来垂在地上的藤蔓也化为了一片片的羽毛。


    即使魔女们，还有一旁的姜潋在一点点后退，可她却追的更紧。弗雷恩的脸上再次露出了从容而诡异的微笑。


    但，就在离魔女们还有一步之遥的前面，莉莉停了下来。


    “怎么了，我的孩子？”


    可是莉莉却回过头。


    她的脸上早已泪水纵横，只不过，它们都是黑色的。


    “对不起，父亲。”然后她说。


    即使她的记忆已经支离破碎，她也会一次又一次地像这样拒绝父亲。


    “对不起，父亲。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伤害无辜的人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那些人身边，跟她们并肩而立。


    姜潋也感觉身上一轻，施加在他身上的威压被解除了。他又能够重新使用他的异能。话不多说，这一次大学城外的那条江都开始感应到什么一般，连江面都在微微的波动。


    “...唉，好吧。”弗雷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错愕，却似乎并不意外。


    “我对你很失望，莉莉。你竟然就这样被那些虚伪的感情收买了。”然后他看着莉莉，这样对她说。


    “感情从来就不是虚伪的东西，你不会懂的。”姜潋的眼神像是临近沸腾的水，安慰着因为弗雷恩刚刚的话心碎成无数块的莉莉。


    “父亲，我看过那本日记了。上面说您是因为我才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对吗？”莉莉忽然抬起头，像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还对说服弗雷恩抱有希望。


    “您...是我的亲生父亲，对吗？”


    弗雷恩看不出情绪地看着莉莉，然后发出了一声嗤笑。


    “当然不是。莉莉，你什么时候才能舍弃这样无用的天真呢。”他叹气，可又像是一位真正为女儿的不成器而感觉可惜的父亲。


    这让莉莉咬住唇，那些黑色的羽毛也如同不灭的泪水般簌簌地落下。


    但在她进一步的崩溃之前，一只手不容拒绝地揽住了她。


    “不要再听他说话了。”姜潋将她揽进了怀里，就像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帮她担下一切，即使现在她已经不是那个小小的，柔柔弱弱的莉莉。


    而莉莉流着无声的黑色泪水蜷缩在他的怀里，就像是鸟儿终于雨夜找到了温暖干燥的巢穴。


    而发现被姜潋抱在怀里的莉莉再没有他所期待的进一步的变化，副校长摇了摇头，冷笑着，不再言语。


    这也是他决定先杀了姜潋和魔女们的原因。为了他的计划，莉莉必须是没有感情，没有同伴的才行。


    他看着莉莉，眼中充满了惋惜。


    只是那种眼神，简直...


    和在看一件失败的实验品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这样还不够吗。


    原本他收养莉莉也只是为了体验极致的孤独后的鹰身女妖之子能够让他收集到大量的死亡能量而已。


    没想到无意间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现在这里没有那些碍事的神，又意外地发现深渊中的力量也被他释放了。


    那为什么不将这些一并利用起来呢？于是他做事更加方便，也更加肆无忌惮了。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实在多事。


    就像是正抱着莉莉的那个男人。


    不过没关系，少了那个小家伙只不过让计划无法更加锦上添花而已。


    那本日记？的确是他写的。不过...


    那本日记本身也只不过是他的计划之一。


    “果然，还是要我亲自上台吗。”想到这里，弗雷恩叹息，却又忽然笑了起来。


    要怪就怪即使是这样亲眼看着她们，这么久过去了他也没能锁定到底是谁干扰了他的精神控制魔法吧。


    从前天开始，不知为何，他就没办法再通过那些他所控制的人用出千里眼异能知道莉莉身边发生了什么事。


    这很不寻常。所以他才会想办法将魔女们都叫了过来，可现在...仍是如此。


    哦，真是段可爱的小插曲。不过，也该结束了。


    既然莉莉和那些叛逆的孩子一样不能成为他计划里的一环，那她们就跟着这个世界一起毁灭吧。


    他一点点地，刻意回到学院的范围之内。


    就在这时。


    “你刚刚说是他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其他异能者刚好也打到了这边。


    这件事难道另有隐情？


    本来那些极端的反魔女者正满不在乎，一心一意地攻击着魔女，就像是被什么给操控了一样。但可能是在芙萝拉的影响下吧，靠近的他们却像是清醒了过来一样忽然明白了他们刚刚对话的意思，所以才会这样反问说出那些来的莉莉。


    虽然他们的眼中还有着抹不去的质疑，然而那些也在一点点消融。其他人也骚动起来。


    看到他们这样的表现，弗雷恩再次叹了口气。


    “唉。这个世界的人果然都是随风跑的果冻怪的崽子，没有任何拯救的价值。”


    “不过没关系。作为唯一清醒的那个人，我会好好善后的。”


    随着他的话语，血色的雾气中，越来越多的怪物嘶吼着现身。


    而学院的地面上，泛起了大片大片的黑色光芒。


    本来已经冲到了学院外围的那些异能者也注意到了这一现象，并纷纷后退。


    他们的这一动作险之又险地救了他们自己。


    因为下一秒，大盛的黑色光芒就像是流动的水般在整个奈若尔学院各处蔓延开来，那些魔力形成的黑线笔直地朝着某几个特定的方向奔涌着，然后淹没了整个学院！


    简直好像整片建筑群都化为了一座巨型的魔法阵。


    在那之中，一切生灵皆灭为虚无。草木凋零，肉眼可见。


    好像只要靠近那座城堡就会被赋予名为死亡的概念。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而只有魔女们认出了那些喷薄而出的能量。


    “那是...暗魔法...？渎神者！你会付出代价！”


    知道那些代表了什么，芙萝拉的脸上流露出不可置信，夹杂着几分恐惧和厌恶。


    明明是学院的老师，原来弗雷恩却一直在一边教导她们不要碰那些死亡的力量，一边在自己暗中研究着这些！不知道他究竟谋害了多少生灵才取得了这样可怖的成果。


    “代价？芙萝拉，你错了。暗魔法并不需要什么代价。”


    “反而是你们，将会亲眼见证世界的毁灭，新神的诞生。”


    “尽管哀嚎吧，你们会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弗雷恩张开了双臂，安然无恙地站在一片黑暗力量的海洋当中，就像是那些总喜欢回到犯罪现场，满意地欣赏他们的作品的高明犯罪者。


    在世界改变之前，让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知道他做了什么，这也是一种对他们的仁慈。


    谁让这个世界就是他的棋盘呢。


    而规则，任由他定。


    ——————


    前有能够吸取他们生命力量的魔法阵，后有被魔法阵加强的死亡力量所召唤出来的怪物群。一时之间形成了闭环，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无路可退了。


    难道这就是她们的结局吗。就像是弗雷恩所说的那样。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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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行。这是我们的世界。还请你圆润地打道回府吧。”一道如同珍珠落在玉盘上的清丽声线打断了副校长的话。


    突突的声音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凯特歪了歪头眼前一亮。


    是那辆之前抛锚在路上，所以被凯特停在河边的蒸汽车！


    它好像是经过了谁的二次改装。但是这辆车能装这么多人是魔女们未曾想到过的。


    光是车里就坐了将近二十个人，车门和车后面也挂着七八个人，就连车前盖和车顶都趴着几个异能者。反正他们有异能，也不怕掉下去。


    “都是复兴社的精锐异能者。”开车的还是林一降。他率先从座位上跳下来。


    “师兄？你怎么也来了？”林一伏有些惊讶。


    “听说n市发生了特大暴动，我担心你们，一路追过来了。”林一降简短地回答。


    而刚刚对副校长喊话的林瑶也眨了眨眼。“路上正好看到了其他人，我们就顺便让他们把我们也捎了过来。哎呀，还好来的人有高级的土系异能者我们才能修复了那座大桥。”


    看到莉莉的那副样子，林瑶也没有惊讶，而是叹了口气：“你们都幸苦了。”


    看来她没说的是林一降算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才会赶来的。


    “...这就是你们的老师？”林瑶毫不客气地打量着弗雷恩。


    “也是这个世界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斯卡冷静地补充。


    于是林一降点了点头。“防御就交给我吧。”


    师兄原来是防御专精的异能。他把众人保护了起来，他所带来的其他异能者也一下子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就连林瑶都久违地再次拿出了她的流星锤。


    其他的路人也跳下了车。


    她们在复兴社分社帮助过的那些女性！看到魔女们，她们尊敬而坚定地朝着她们点了点头。还有一些同样受到过魔女们帮助的人也一起跟了过来。


    不过也有魔女们并不认识的人。他们刚刚也听到了弗雷恩的话。


    “听听，我就说不可能是那些女孩干的，这帮人就像疯了似的。”


    “谁说不是呢。哎？你不是在g市打灰呢吗？”


    “啊。我一听这不咱们母校嘛，光速就过来了，害，也是凑个热闹。...我去！大黄！毕业以后就没见过你了。现在干啥呢？”


    一时之间许多人竟然热热闹闹地寒暄起来了，完全不像是来打架的。


    意外的是，许多清理者，包括那对双胞胎兄弟也来了。


    “你们不是只会拿钱办事吗。”芙萝拉有些意外。


    “哥哥对你很感兴......”


    “闭嘴。”


    明鹤脸上笑着，但不动声色地揽住了芙萝拉的肩膀把她往后带了带，“所以你们是来帮忙的吗，还是要来打一架？”


    他怎么也开始凯特的调调了，芙萝拉不轻不重地锤了他一下，而明鹤闷哼了一声，满脸柔情。


    于是那对双胞胎的哥哥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当然是来收钱办事的，对你们没有兴趣。弟弟，该干活了。”


    ......看着这一切，弗雷恩忽然笑出了声，啪啪地鼓起掌来。


    “看哪，新的演员上台了！”他一直维持着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好像根本不在乎他们再来多少人。


    “...兄弟们，我怎么觉得看他有点不爽。”


    “巧了。我也是。”


    众人忽然一起转身，面对弗雷恩。就像是这样过于明显的煽风点火勾起了他们的怒气。


    然而这种负面情绪，正是弗雷恩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