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特，你有办法让她不再伤害别人吗。”同样目睹了刚刚的一切，芙萝拉担忧地小声询问凯特。


    她知道，贸然再次靠近莉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而且现在莉莉一定也很痛苦吧。她真的想要帮助她。


    “当然能了。”而凯特一脸理所当然地小声回答。


    “你们都没发现...她现在还不是完全体吗。”


    “真的吗。”芙萝拉一怔，马上求救一般抓住了凯特的胳膊。


    “还没完全变，还有得救。你可以...”


    凯特在芙萝拉耳边嘀咕着什么。


    “不过那些禁书的书页都有被撕过的痕迹。我想上面应该还是遗漏了一些什么关键的信息。寝室长，我想你还是应该谨慎一些。”但是最后，凯特难得这样有些严肃地补充。


    但是芙萝拉最后回头笑了笑。


    “没关系。”


    然后她这样说。


    芙萝拉走向了莉莉。


    看到她，莉莉立刻挣扎着想要摆脱姜潋刚刚拉住了她让她免于掉落的那只手，而且脸上那些黑色的花纹也再次开始了蔓延。


    看来她对于伤害了芙萝拉的这件事格外地在意。


    这也难怪，因为当初在学院的时候，芙萝拉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手的人。


    现在流淌于血脉中的刻印让她知道了，她是永生种的后裔这个事实。


    身为鹰身女妖女王的血脉，现在就连那些盘踞在此的a级怪物都因为生存本能不敢对她有任何的逾越。恐怕也只有人类会这样毫无防备地接近她吧。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莉莉的眼神有些恍惚。


    当初她的能力还只是平时被触碰到就会随机知晓对方的死期。


    ...现在她知道了，那些死期的确是无法更改的。


    可即使是这样，当初寝室长也没有做出任何伤害她的举动，反而一直在帮助她，还毫不在意地触碰过她很多次。


    可她呢？


    她却在觉醒时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莉莉实在没办法饶恕这怪物一样的自己。她颤抖地低下头。


    可趁她短暂分神之际，姜潋却浑然无惧地一把重新把她拉回了楼顶的水泥地面。


    “莉莉...”而终于能和她面对面说话的芙萝拉轻声开口，然后深吸一口气。“跟我们回去吧。”


    但是莉莉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寝室长，你...你为什么一直挡着脸...？”


    芙萝拉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还是轻轻解下了她脸上的绷带。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莉莉不由自主地绝望惊呼，挣扎的手臂也无力地垂下。


    原本芙萝拉在整个奈若尔学院，甚至是周边的贵族口中都为人津津乐道的姣美容貌被几道深深刻写的竖痕填满，就像是永远在流淌的泪水。


    而那都是自莉莉身上长出的藤蔓所做的“好事”。


    也像是证实了，她...就是个怪物。莉莉的脸上再次流淌下忏悔的罪人般的黑色血泪。


    一旁的明鹤也在注视着芙萝拉。


    他的眼神中带着难以言喻的心疼，却一直没有避开不看她，看来是早就已经知道了芙萝拉的脸已经变成了这样。


    但芙萝拉自己却看着他们，笑得云淡风轻。


    以前她大概会和某些人一样，认定她唯一的长处已经被毁灭了而哭得不敢见人，不敢离开房门一步吧。


    但现在，她真的觉得内心反而变得无比轻松。


    “没事的，一道疤而已。我不介意。”


    “回来吧，莉莉。”她发自内心地说。


    因为她已经知道，有人是因为她本身的性格才爱上了她。


    包括过去她的自卑，她的全部。


    即使她的脸变成这样。那个人也没有区别对待她，就与之前，一般无二。


    自信起来，释放真实的“她”，不要去在乎那些不应该在乎的一切。


    这正是明鹤无意间教会她的。


    现在，轮到她来教会莉莉了。


    “大家一起回去吧。”芙罗拉坦然露出残缺的脸，对着莉莉温柔地微笑着。


    “不。我没有资格。”可莉莉反而哽咽起来，身体也颤抖得更加厉害，甚至不敢再去听她的声音。


    尽管在伤害寝室长和姜潋之后莉莉曾经无数次地发泄般自责地操控藤蔓试图让她自己偿还之前的罪孽。


    可是无论她怎么做，第二天仍然能够无措地发现水中映照着的她的脸和身体还是完好无缺的。


    “回来吧，莉莉～你看连寝室长都不在乎哦。回来吧回来吧～”但是就连凯特也这样说。


    “嗯，三比一。”而斯卡也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这一想法。


    只有莉莉还在一个劲摇头，“我会再伤害你们的...”


    “不会的。你相信我吗？”但就像一直抓着莉莉的姜潋一样，芙萝拉也并没有退缩。她也朝着莉莉伸出了手。


    “嗯。”而一直有些沉默的姜潋也抚上莉莉布满黑色藤蔓的脸颊，帮助她抬起头，直视着莉莉的眼睛。“我会看着。”


    终于。


    莉莉的嘴唇颤抖着，点了点头。


    这次因为有所准备，芙萝拉立刻就按照凯特教给她的那种方法行动了。


    片刻之后，斯卡沉默地递上一面化妆镜，让莉莉能够看到她自己的脸。


    镜子里是一个极为清秀普通，还有些雀斑的红发黑瞳的女孩子。


    但是，是人类。


    完全的人类！


    明鹤说得没错，芙萝拉果然有解除别人影响的隐藏天赋。而就像凯特所说的，因为莉莉还没有完全觉醒，所以莉莉最终还是能够在芙萝拉的魔法能力影响下变回来的。


    “你看。没关系吧。”芙萝拉如释重负地笑了，并且朝着热泪盈眶的莉莉张开了怀抱。


    莉莉也颤抖地向她的室友伸出手。


    可就在那时。


    “魔女！四个都在这里！抓住她们！”


    不速之客的攻击，也顷刻来袭。


    姜潋和明鹤各自抓住身边心爱的魔女。


    姜潋一个漂亮的前滚翻就带着莉莉远离了楼边那些唰唰地钉在地上的钢钉，而明鹤直接抱起了芙萝拉，一个大退就滑到了向下的楼梯口避开了那些划向他们的风刃，其他人甚至没有一个能看得清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理所当然地，那些人见一击不中，不依不挠地从下面的楼梯追了过来。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在驱动这些阴魂不散的攻击者，即便那些被情报贩子所雇佣的异能者极力阻拦，即使这里怪物成群，他们仍然找了过来，并且只追逐着魔女们。


    一位b级的异能者只是朝天一指，这里马上就变成了审判魔女的火海。


    天上，无数的火流星划破天际，穿过雾气，朝着魔女们和她们的守护者当头砸下！


    不知道匆忙布下的阵法能不能帮他们抵挡这一冲击。那一瞬间林一伏紧紧地抱住了斯卡，仿佛试图用他的身体来替斯卡抵挡所有的攻击。


    而这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一个声音。


    “不许...”


    从莉莉的血管，从她身上的每一个位置，那些本来已经消失的黑色的藤蔓再次野蛮生长。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瞬间消失在姜潋的怀抱里。


    鹰身女妖的速度极快，何况是鹰身女妖女王的后裔。以明鹤都看不清的速度，莉莉已经依靠藤蔓构成的黑色翅膀从楼顶一跃而下，悬停在了那个刚刚攻击她的室友们的人面前。


    “莉莉，不要！”


    可是在室友们的呼喊之前，如夜般漆黑的羽翼如同钢针般贯穿了那个b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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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者的腹部。


    在那个人的面前，莉莉冷漠地注视着他。


    只有半张脸依稀还像是清秀的人类女性的样子。一头毒蛇般舞动的红发，本来该是耳朵和脖颈的地方都完全被纯黑的羽翅所遮盖。


    在她的身后，同样黑色的羽翼像是利剑般骄傲地指向了他们。而那对翅膀上却缠绕着不详的黑色藤蔓，像是在流泪般不停地流淌着黑色的液体。


    那些破破烂烂的黑袍挂在她的身上，可那之下并不是女性的躯体，全部是黑色的藤蔓。原本精致的鹿皮短靴已经不知所踪，膝盖之下只有一对覆盖着鳞甲的巨大鸟爪取代了人类的双足。


    ......在不到一分钟后，尽管只是不得已，莉莉再度从人类，彻底变成了鹰身女妖的模样。


    那些人的攻击会把刚刚芙萝拉她们的努力变为了昙花一现吗。


    但那位b级的异能者也不是吃素的。而且他还有他的同伴。尽管一瞬间反应不及被刺穿了，他仍然没有让莉莉的羽翅穿透会让他失血过多的那些重要器官。


    与此同时，他的同伴们也发动防护性技能弹开了莉莉。


    那些火流星失去了目标，呼啸着坠落在他们身侧，大楼的左右，没有落在它们本应准确命中的那些魔女身上。


    不过下一次那些魔女们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拥有水系异能的同伴已经帮他止了血。那个b级的异能者愤恨地注视着莉莉，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


    给他们提供情报的那个人说得没错，魔女果然都是怪物变的。


    好在他们人数很多。增援马上就会赶来。按那个人告诉他们的，只要杀光了这些魔女，他们的世界就会恢复正常。


    这只魔女的速度虽然很快。可是这次只要不让它近身，包赢的。


    ...可惜，他错了。


    他惊愕地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在了地面。


    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除了刚刚过来的时候，莉莉甚至没有对他们动手。


    可是...为什么？！


    而莉莉只是不带感情地注视着他们。


    在彻底觉醒以后，只要她触碰到别的生物就可以直接发动暗魔法直接诅咒对方的灵魂。


    甚至不再需要什么咒语或者魔杖，也无论对方已经跑了多远。


    尽管代价是...


    她的记忆也会被吃掉。


    啊，这次又有一些回忆变成了碎片。


    关于她最爱吃的米饭的那些事。还有第一次在学院学习到的魔法的事。许多她想要记得的事情像是被橡皮擦掉了，只剩下纸面上的碎屑。


    寝室里摆在她床头的是什么来着，她又为什么会和室友们失散？还有...


    不管是什么，这些全部都消失在了莉莉的记忆当中。


    不，但是不要紧。因为......


    楼顶上，原本眼神黯淡的众人重新看到了希望。


    “快看！”


    他们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那个人虽然呼吸微弱，可他并没有死。


    莉莉并没有杀了他！


    她听到了他们刚刚的呼喊。


    而她已经重新飞了回来，挡在了姜潋，她的室友们，以及其他帮助过她的人面前。


    再也无法变回人类的那对比夜更深的纯黑瞳孔左右转动。像是虽然忘了太多事，但她仍想要拼命牢牢记住他们的每一张面孔。


    “他们...是唯一会对我好的人。所以...”


    “不许，你们...碰，他，们！”


    莉莉转过身，面朝着那些刚刚从楼梯上爬上来围住他们的异能者，艰难，且恶狠狠地沉声说。


    而原本的奈若尔魔女学院，那座最为巍峨的城堡的钟楼之上。


    有人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将他的视线朝着这边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