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好久不见

作品:《争渡惊鸥鹭

    “姜大人,你跟江伯父比较熟,其中缘由,你是不是知道的比较多啊?”鸣玉转身问道,


    纪家手握兵权,守护边疆重镇,老师答应这门亲事,想必就是打算给晴岚找一庇护之所,倘若真到那一天,以纪家的能力,出面保住晴岚许是不会太难,


    至于纪家,他原本以为,纪承影厌倦了西北风沙,想要于京城立足,试图从武将转为文臣,所以才有心攀附于江家,然今日所见,倒让他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猜测。


    “姜琛哥,你在想什么?”晴岚斜着脑袋,拧着眉头问道,


    姜琛摇摇头,“想不出来,”


    晴岚再次失望地垂下脑袋,“要不你们先去我家,我现在京城找个客栈,避避风头再说。”


    “纪承影都见过你了,该来的总会来,”姜琛望向江家的方向,“不如先回去聊聊,”


    “早死可不一定早超生,”晴岚一步一叹气,一步一哀怨,“姓纪的,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倒霉事儿。”


    晴岚只希望,回家的路能长些,再长些,让她一直在路上也好,


    但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走过眼前这座桥,就要到家了。


    几人走的是侧门,江晴岚之父江守儒此时正去了朝堂议事,并未在家,


    江夫人代紫凝看见姜琛回来,脸上的愁云散开几分,上上下下打量着姜琛,不住地说他瘦了,


    留意到姜琛带来的一群朋友,连连摆手,招呼他们进屋喝点茶,歇一歇,


    早晚都得挨上一刀,躲在鸣玉跟小双后面的晴岚从两人中间探出个脑袋,弱弱地叫了声娘,


    见出逃一月有余的闺女终于出现在眼前,江夫人是又气又喜,“怎么还知道回来?”


    “完蛋,后悔回来了,”晴岚嘟囔一句,


    江夫人走到鸣玉跟小双跟前,一把拽出晴岚,“还好,没缺胳膊少腿儿,还留着条小命。”


    “娘,你就不能盼我点好,”晴岚撅起嘴,


    眼看空气里出来些火药味,姜琛忙转移话茬道:“师娘,我们快进屋吧,”


    江夫人拉着晴岚的胳膊,冲众人笑笑,“这孩子从小顽劣,让诸位见笑了,”


    “晴岚挺好的,”鸣玉否认道,


    小双跟着点头同意。


    “这两位小兄弟是?”江夫人的视线移动到鸣玉跟小双身上,


    “周俊,”鸣玉拱拱手,“江夫人好,”


    “夫人好,我是孙杰,”小双拱拱手,她还有些不适应这个名字,


    “在下孟昭,”孟昭跟着行礼道,


    “第五薇,”


    “吴兴颜,”


    江夫人浅浅地笑着回应,留意到吴兴颜头上带着薄纱的帷帽,心里有些奇怪,


    喝茶时,吴兴颜都是将茶杯送入面纱之下。


    “兴颜,屋里风跟太阳都不大,怎么还带着帷帽?”江夫人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我,”吴兴颜放下茶杯,“我生来样貌奇特,恐惊扰了大家,”


    他的声音如同松柏上融化的积雪,


    “都是活生生的人,说什么惊不惊扰,”江夫人瞥见吴兴颜煞白的手掌,依旧道:“你是琛儿的朋友,为人定是值得信任,”


    “江伯母所言极是,吴公子虽然白发浅瞳,但为人正直,还做过侠客呢,”鸣玉率先附和,


    “对,我可以证明,”晴岚坐在个角落里,却依然开口讲到,


    “白发浅瞳,还姓吴,”江夫人顾不得晴岚,片刻后,她忽然问道:“莫非你爹是吴达盛?”


    吴兴颜抿抿唇角,声音里的凉意更浓,“是他,”


    江夫人略略思考片刻,笑笑,“那也无妨,摘下帷帽便好,”


    吴兴颜不好再推迟,但也没有完全摘下帷帽,只是掀开薄纱,


    二十多年前,吴家产下一怪胎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吴达盛暴怒,几次欲将婴孩杀死,后虽留下那孩子一命,可却一直养在深宅里,直至吴家离京,她都没见过那孩子一面,想不到一转眼,竟过去这么多年了,那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


    第一眼,江夫人确实有些害怕,但多看上几眼,发现这孩子鼻子眼睛跟常人一样,只是白得厉害,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屋外院子里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吴兴颜再次抬手撩下薄纱,


    姜琛很是欣喜,满脸笑容地起身,抬脚去迎院子里的来人,


    那人一把将姜琛揽进怀里,朝他臂膀上拍了好几下,欣喜不已道:“结实了,”


    “老师看上去,身子骨也很硬朗,”姜琛对着江守儒,恭敬地行了个弟子礼,见到老师,他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你我之间,不必拘泥于这些繁文缛节,”江守儒摆摆手,笑容在整个脸上蔓延开,摸摸自己眼角的皱纹,又将话题转了回来,“老夫终究是要老喽,你们这些年轻人,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呢。”


    “老师又妄自菲薄,”姜琛跟师傅江守儒一起进了屋,


    江守儒进屋后,只是瞥了晴岚一眼,便再也没有在她身上停留过目光。


    鸣玉几人又一一介绍过自己,


    跟江夫人一样,江守儒的视线最先停在吴兴颜身上,此前,他收到过姜琛传回的密信,自然早已知晓吴兴颜这个人,于是笑着让他取下帷帽,


    吴兴颜像之前那样撩起薄纱,江守儒依旧是摆摆手,告诉他将帷帽摘掉便好,


    吴兴颜的满头白发映入眼帘,江守儒即使做好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可很快,他便整理好情绪,拍拍吴兴颜的肩膀,“听说了,是个好孩子,”


    吴兴颜看向自己肩膀上的手掌,眉眼渐渐舒展、带笑,


    紧接着,他的视线在剩下的几人身上流连,最终,落在了孟昭的那双眼睛上,细细瞧来,上面隐约透露出几分故人的影子,但经历过许多事,这双眼睛里的情绪,已然比那位故人还要深沉,“这些年,受苦了,”


    孟昭的笑,颇显沉重,“江伯父,别来无恙啊?”


    江守儒点点头,看向他的目光,同样显出些沉重,“一切都好。”


    “这个孩子是?”江守儒跟孟昭的对话,让江夫人觉得甚是奇怪,


    “你看看他像谁?”江守儒道:“咱们还去吃过他的满月酒呢,”


    江夫人在他脸上来回打量,那双眸子确实是有些熟悉,可就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满月宴上,他还对咱们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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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着,”江守儒进一步提示道,


    听到这话,江夫人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个奶娃娃,


    小小的人儿却有双又黑又亮的眸子,乖乖地待在襁褓里,她走过去,稍稍一逗,那孩子竟然就笑了,


    江夫人又惊又喜道:“你是怀春的儿子?”


    吴兴颜闻声,看向孟昭的眼睛里充满震惊,


    第五薇看向他,之前心里的诸多疑问顿时也有了回答。


    江家跟邱家,其实并无太大的交集,


    然而,当时的邱怀春与夫人温艺茹确是京城里出了名的恩爱夫妻,他们两人育有一子,


    听接生的稳婆讲,温艺茹当年生产时,邱怀春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前,看着她大汗淋漓的样子,


    邱怀春堂堂八尺男儿,竟落了泪,而且他从始至终都紧紧握着温艺茹的手,


    看到孩子出生,邱怀春高兴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他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到温艺茹身边,又拿起帕子小心地为温艺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孩子的满月宴,他更是大发请帖,不收礼金,只为向众人分享自己的那份喜悦,


    整个满月宴,邱怀春揽着温艺茹,温艺茹抱着婴儿,一家人的嘴角就没有落下来过。


    再说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甚是可爱,一家三口,可谓羡煞旁人,谁曾想,到最后邱家竟出了那档子事儿,


    孟昭点点头,“江伯母,好久不见,”


    江夫人拉住他的手,这孩子的手上,满是薄茧,记得上次见他,他还跟在邱夫人身边,举着串糖葫芦,兴高采烈地说要等爹回家后他们三个人一起吃,他的小手,还是软乎乎的,


    江夫人也是个感性之人,想起这些,泪水不受控制地就溢满眼眶,


    “伯母,都过去了,”孟昭轻声安慰道,


    江夫人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赶忙用衣袖擦干眼泪,


    江守儒见状,忙道:“没见风,怎么还流上泪了,”


    “见到这么多好孩子,我高兴,”江夫人颤抖着嘴角,咧开一个笑,又紧忙招呼道:“快快快,孩子们快坐下聊,”


    吴兴颜垂着眸子,从孟昭身旁走过时,低声却清晰地道了句“对不起”,


    孟昭脚步一顿,轻轻地摇摇头,同样低声又清晰地道了句,“这事本就不怪你。”


    “这孩子的身份,暂时还不能为外人道,”江守儒对着夫人道,


    江夫人点点头,“放心吧,我知道分寸。”


    鸣玉偷偷瞥瞥孟昭,回想起那天青溪县县衙里与第五薇的谈话,


    这一切,果真是与十三年前的那桩旧案有关,背负着十三年的仇恨,怪不得孟昭眼里有时会流露出那么深那么深的痛苦。


    “老爹怎么样?”孟昭口中的老爹,其实就是原先严霜叔,这么多年,两人为了掩人耳目,对外一致以父子的名义相称,


    也是严霜叔,在孟昭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强忍着自己的悲痛,将他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让他学着重新开始生活,


    “他人目前不在京城内,不过不必担心,严霜老弟很安全,”江守儒拍拍孟昭的肩膀,宽慰道。


    孟昭点点头,暂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