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她的心,慌了

作品:《缨枝暮鼓

    刚刚经历了场腥风血雨的皇宫道路上还未来得及清洗,将士们都在清理叛军的尸体,裴怀瑾抱着身上挂彩的薄枝行走在宫道上。


    士兵们看到将军竟然抱着一个男人,也只敢多打量几眼,便垂头去干活儿了,所以一路沉默。


    唯有江容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想到薄枝的身份,脸上复杂了几分。


    他不明白将军明明已经知道薄枝是什么人,怎么还要待她如此的好?难不成将军真的是陷进去了?


    看着裴怀瑾抱着人渐行渐远,江容继续弯腰,与人一起清理起了宫道。


    薄枝一路被裴怀瑾抱着,她疲乏的手臂随意搭在了他的身上,唯有眼睛,时不时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裴怀瑾......”她濡糯着出声,声音有些哑,“上次那次刺杀是个误会,我......只是忘记撤回了杀令,自结盟后,我没再让人对你下手。”


    尽管眼下她的说辞苍白的很,又无任何的佐证,但薄枝还是说了。


    她冥冥中以为,她若再不解释,便是真的没有机会了。


    薄枝看着裴怀瑾的侧脸,等待着。


    裴怀瑾依旧看着前方道路,抱着怀中的人像是抱了一块砖头似的,直到他们走出了许远,薄枝才从他那微不可察的胸腔震动中听到了短短地一个“嗯”字。


    薄枝继续沉默了,疲惫已久的她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脑袋无意识地垂在了男人的胸前,闭着眼睛。


    男人走路的动作一顿,胸前的不大不小的实感让他垂头,看到薄枝睡着的侧颜,意识到人只是睡着了,他才继续提步,朝萧肃的寝宫走去。


    薄枝再醒来时,人已经身处在了殿外,她被放在了殿前的石柱旁,身上包裹她的是裴怀瑾军服上的斗篷。


    萧肃的寝殿外门前两侧站着两名守卫,而裴怀瑾却不知所踪。


    薄枝缓缓站起了身,身上裹着披风朝门口移动了两步,未等她靠近,寝殿中便出来了一个人。


    裴怀瑾看到薄枝醒来,眼神一滞,而后脚踏出了寝殿来到她身侧,道:“圣上已经救过来了。”


    他眼睛黑黢黢地盯着薄枝,探查她的一举一动。


    听此,薄枝微愣,浅浅“哦”了一声,有些失神。


    这些他看在眼中,裴怀瑾心中已经不知是何滋味了,又道:“只是太医说圣上亏了身子,虽捡回来一条命,但之后会长期卧床,口不能言,你要进去看看吗?”


    薄枝抬头看向了他,裴怀瑾肯让她进去。


    “去。”她听见自己说道。


    薄枝披着裴怀瑾的披风缓缓进去了,身后的门被人合上,她向寝殿深处走去。


    她看到了萧肃,却没有看到其他的内侍以及任何人,薄枝能想到的,便是裴怀瑾将这些人都退了下去。


    床上的萧肃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眼睛木木地看着上方,嘴不能说话地痛苦似乎对他来说很崩溃。


    薄枝慢慢走到了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躺着的中洲皇帝,而萧肃眼睛转了转,却没想到来的人会是薄枝。


    薄枝站在那,垂视着他,没有行礼,也没有尊称,只有俯视。


    “萧肃,被自己的儿子背叛的滋味怎么样?”


    她轻声问道,脸上淡定极了,声调不急不缓,只有心中在暗处滋生出一抹诡秘报复的快感。


    萧肃听了薄枝的话,脸上瞬间激动了起来,甚至有些怒气,泛着身体动弹不得的无能,整个人狼狈极了,瞬间苍老了不少。


    “你应该还不知道我是谁吧?”薄枝弯了弯身,特殊的瞳色瞬间便映进了萧肃的眼底,她缓慢眨了眨眼,自顾自话问道:“你还记得昭云国吗?”


    萧肃瞬间瞪了眼,一瞬间的惊慌流露出来,眼下这间屋内,他为鱼肉,她为刀俎。


    薄枝缓缓笑了,她的两瓣唇轻轻合着,唯有唇角向上弯出一抹漂亮的弧度,这是她惯常的笑。


    “如今,我来寻你复仇来了。”


    萧肃嘴巴张张合合,却流不出一丝声音,脸上抽搐着看她,手臂一侧的手指颤颤巍巍地艰难抬起来,颤抖地指向了她。


    薄枝的笑落了下来,仿佛是撕了一惯伪装的面具,脸上没什么表情。


    “放心,如今你这副样子我不会杀了你,只不过三皇子就不一定了,他此次叛乱,意图谋权夺位,已经被我斩杀于政事殿前,而你剩下的日子,就在你的龙榻上过吧。”


    薄枝说完这些话,缓缓走到了萧肃面前,凑在他耳边不远处,“忘了告诉你,我是昭云国唯一的公主,褚、娪、棠。”


    “我会让你众、叛、亲、离。”


    她再次直起身的时候,萧肃已经浑身颤抖,眼中害怕、惊慌、懊悔、还有伤痛。


    等薄枝已经转身的时候,床榻上风烛残年的暴虐皇帝已经泪眼,萧宏礼的死也才涌入他的心头,萧肃无声地留下泪来,沾染了床褥和鬓角。


    而薄枝此刻也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朝殿外走去。


    她执着了多年之久的仇恨在她心底里慢慢化去,显露的一颗心早已是伤痕和疲累,她旧国的都城在历史中湮成灰烬,留给她的只有长留的惦念。


    薄枝干涸的眼中无声沁出了一滴泪珠,她垂眸间,泪珠无声掉落在地上,泯灭在地毯中,转眼没了踪迹。


    她苍白着脸,缓缓抬手打开了殿门,刺眼的光下将她的皮肤照的近乎透明,似乎下一刻便要倒下。


    薄枝抬眼,便看到了不远处背对着她站着的男人。


    她明显地感受到自己在看到他那一瞬间心口处微弱的颤动,令她慌乱,不可控。


    一直以来,她一心想杀了他,可是当初她真的以为她杀了他的时候,心中没有松了一口气,反而沉重的无可复加。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了。


    仇恨无法放下,却又无法手刃仇人,她感觉她快要将自己折磨疯了。


    薄枝抬脚迈出门槛,披风被拖在地上,沉默地向他走去。


    声响惊动了前方正在等人的裴怀瑾,他原本负手看向远处,耳边听闻声响,他转过了身朝殿门看去。


    薄枝虚弱地拖着披风缓缓朝他走来,脸上已经看不出血色了,他知道她已是强弩之末,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动,似乎是想上前扶她,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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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顾及着什么,始终没有抬起。


    她眼睛看着裴怀瑾的脸在光影里恍恍惚惚,在走向他三两步的时候,脑中已经陷入了黑暗,唯一仅剩的意识只能感受到,在她倒下的瞬间,落入了一个冰凉坚硬的怀抱。


    看到薄枝支撑不住倒下的时候,男人便下意识地冲上了前去,终于在她即将落地时接住了她。


    裴怀瑾看着她昏迷过去的面孔,乖顺地仿佛没了獠牙,手指轻颤地扶在了她的脸上,冷静沉稳的面容上终于泄露出一抹心疼。


    熊讷奉命牵着那辆玄黑色的马车停在宫门口,宫中大局裴怀瑾交给了萧景逸来主持,而他则抱着薄枝离开了宫内。


    萧景逸在看到裴怀瑾亲手抱着薄枝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脸是有些懵的。


    刚刚经历一场宫中浩劫,有许多事需要他来定夺,而薄枝与裴怀瑾这对八竿子打不着的死对头组合出现他眼前,他正在焦头烂额的脑袋可谓像是酒后断了记忆,空白一片。


    但他好歹是皇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听了裴怀瑾告辞的话,挥挥手便让他带人赶紧撤了。


    玄黑的马车行走在华京街道上,车上标志的将军府牌挂着,路过的百姓纷纷让了路,有的人甚至对马车中的人投以感激之情。


    毕竟他们刚刚经历了惊心动魄的一夜,裴怀瑾带兵救援及时,无疑增添了百姓心中好感。


    熊讷驾着车往将军府前去,江容则坐在马车外另一侧,时不时眼睛瞟向马车的车门。


    车内,男人坐在一旁,而榻上躺着的正是昏过去的薄枝。


    裴怀瑾看着薄枝的眉眼,脸颊,以及嘴唇,他竟是一直不知,她在他身边埋伏了这么久。


    他伸出手,替沉睡的薄枝撩开了一缕鬓发,手下意识地要抚上她的脸颊,又在空中顿住,收了回去。


    男人深沉的眉眼久久注视着她,最终退而求其次地握上了她的手,停留在了掌心。


    将军府前,熊讷提醒了一声到了,他取下马凳放在车前,而后他便见将军将人包裹在怀里,走下马车入府。


    熊讷和江容在身后跟着,以防将军有什么差遣。


    裴怀瑾抱着人大步朝前走去,拐过府中走廊径直将人抱入了一个从未有人踏足之地。


    熊讷看着将军背影,刚想提醒将军他走错路了,那是府中准备给未来主母住的院子,却猝不及防地被身后的江容一把捂住了嘴。


    “......”


    他转头看向江容,却只见江容一手拿剑,一手捂住他的嘴,沉默地摇了摇头。


    将军府内常有人打扫,所以即使未住人的院子也是干净整洁,裴将军带人进了院子,用身子抵开了屋门进去,将人轻缓地放在床上。


    他转身旋即走出了屋,看着院内的熊讷和江容道:“去找个府中女使,再去买两身衣服,把巫马思请来。”


    熊讷和江容同时道:“是,将军。”


    待人都走了,裴怀瑾才重新折返回屋内。


    男人走至床榻边坐下,看着薄枝的脸,脑中却想的是当初昭云皇宫内,他见到她的第一眼。


    原来,她是真的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