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暗牢地洞

作品:《缨枝暮鼓

    薄枝再醒来时,感觉身体软绵绵的,阴凉与潮湿包裹了她。


    黑色光滑的大氅沾染上了地上的泥土,薄枝便是躺在大氅之中,周围都是铁链。


    她睁开眼来,脑中还未从血液不畅的不适中舒缓过来,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洞口两侧的墙壁上分别挂着两束燃烧的火把,照的她脸忽明忽暗。


    薄枝眼睫扑闪,周围全是陌生,原本应该呆在刑部大牢的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倒在地上的身体试图动弹,手脚上的束缚感却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不适,薄枝垂眼,手上被粗硬的铁环紧紧缚住。


    脚腕上也是。


    那个挨千刀的敢劫她?薄枝心声强烈道。


    洞内周围全是石壁,凹凸不平的泛着黑,两侧火光跳跃,薄枝竖起的头发都有些半散。


    她打量了四周,却静悄悄的很。


    原本她在牢中睡了过去,可转眼醒来人却身处异地,薄枝回想起自己喝的那壶酒,那壶酒有问题。


    难不成萧宏礼一句招呼就不打的将她带了出来?


    薄枝眼眸微眯,眼中浮出几分警惕,他还没死心?


    她挣扎着坐了起来,四周的铁链叮当当地响的薄枝心烦意乱。


    脑中已经上演了各种刑罚施在她身上的场景。


    偌大的地下暗牢之中,薄枝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地上,还不知下场如何。


    书房内熊讷闪亮地被裴怀瑾赏了二十军棍,他灰溜溜地退下去领罚了。


    巫马思听见动静,见熊讷颓丧地出来,抬眼瞥了过去,看样子左右是被裴怀瑾给训了。


    裴怀瑾等人退了出去,才随手将桌上的书拿起来看,却发觉一个字也进不到脑中,又略显烦躁的将书丢了回去。


    男人揉了揉眉心,心知恐怕以薄枝的脾气,若是在地牢中醒了,恐怕早就炸毛了。


    他让人将薄枝掳来,本也是想观望薄枝身后之人究竟是谁,这下好了,笼子里的狐狸炸了毛,他下一步棋便不好走了。


    裴怀瑾扭头,看看外面的日头,天色已经不早,他若是去迟了,恐怕薄枝稍后见了他,心底会更怨恨。


    思及此,男人才堪堪从椅中站起身来,吞吞取下书房内的一盏灯,幽幽朝外头走去。


    巫马思正晒着午后西斜的太阳,见书房门开,裴怀瑾出来,手中还捏了盏未亮的烛灯,不由匪夷所思,提声问道:“你这是去做什么?”


    裴怀瑾头也未回地留给他一个背影,声道:“养狐。”


    巫马思:“......”


    裴怀瑾朝着将军府的暗牢走去,这处暗牢本也是为了拷问敌国暗探所设,里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腔,不过大多渐渐荒废。


    而因其地形独特,所以在暗牢中存在一处尚为宽敞的羁押之地,用以锁链嵌壁,专门捆那些不好管教的暗探,也是唯一一处尚且闲置可以关人的地方。


    他来到假山前,手指在墙壁上摸索出机关,缓缓转动,暗门便显现出来。


    裴怀瑾捏着那盏灯,走进了暗门。


    暗牢沿路设有火光,他借着墙上的火光,点燃了手中的油灯,一手捏着灯下的柄,向甬道深处走去。


    薄枝坐了不知多久,口中还有残留的酒气,正双腿盘着闭起眼睛,脑中正想着脱身的对策。


    毫无疑问,手脚上的铁链严重地影响了她的发挥,以她现在的力气,恐怕连细小的绳索都震不碎,更别说这宛如婴儿手腕粗的铁链子。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胸口有些不舒服。


    这束胸她已经连着缠了两天一夜,再不让她松口气的话她觉得自己这胸脯就不能要了。


    薄枝如此想着,便借着自己的手指还能活动,将衣领扯开了些许,打算给自己松一松束缚。


    有她肩上的大氅挡着,动作起来便方便了许多。


    薄枝手指灵活的找到了关节,而后将白色布裹的扯的稍稍松了些。


    而后她再重新将衣领裹好,将衣服收拾整齐,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做完这一切,薄枝才将身体放松下来,却耳朵一动,听到远处有人的脚步声寻了过来。


    她身体瞬间绷紧,目光紧紧盯着洞口处。


    声音越来越近,却不急不循,来人只有一个。


    薄枝心中泛起疑惑,萧宏礼身边常年随着侍卫,不可能他孤身前来。


    那么来人是谁?


    不待她脑中思索,一烛微亮便闯进了她所处的这片洞口,伴随着鞋靴踏进泥土的声音,。


    薄枝坐在地上,眼帘首先看到的便是洁白的鞋靴,以及那昏暗中白色的袍尾。


    目光渐上,落在男人的腰间,脖颈,以及脸。


    幸得洞口两处火把,以及男人手中拿着盏灯,她才能看清他的衣着,甚至于他那清晰的半张脸。


    薄枝脸上没什么表情,身体还蜷缩在黑色大氅之中,即使周边昏暗,也依旧衬得那张小脸雪白,冷冷地看着他。


    裴怀瑾在看到薄枝的瞬间步子微顿,借着烛光,他看到了薄枝将自己团成一团,石壁上高高耸起的铁链从上向下蔓延,与她的手腕相连。


    偌大的地洞中,薄枝清冷冷的看了过来。


    这一幕猝不及防的击中了他的心头,薄枝此时此刻,像是一头被关押的幼兽,桀骜的不肯低头,却有不可言说的高贵姿态。


    好似她本来便该高高在上,而他,不过是她脚下一粒不起眼的沙子。


    裴怀瑾无声看了片刻,复又收回放肆的打量,手中的油灯被他用作照明,缓步走上前来打破薄枝那周身的气场,男人被照的巨大的影子也朝她笼罩过去。


    薄枝看着裴怀瑾一袭月白金色花纹的衣袍,缓缓朝她靠近,而后眼前人屈膝蹲了下来,与她视线齐平,将油灯放在了二人的脚边。


    她警惕地看着身前的男人,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她便知道牢中的那些酒菜是谁送来的。


    也是他让人将她从牢中绑到了这里来。


    一盏烛火轻易地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映在了石壁上,缱绻交缠,好不引人遐思。


    她借着烛火,看清了他下巴上的印子,以及那破了好几处皮的唇瓣,一切都是她的杰作。


    若是昨日见了,她心中定然以获胜的姿态嘲笑于他,可薄枝现下看着男人坦坦荡荡的眼睛,目光落在男人唇上的目光竟有几分不自然。


    “裴、裴怀瑾,你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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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眼睛微微瞪圆,说话间一不小心露了怯。


    待薄枝但反应过来时,心中顿时懊悔,一不小心落了下风。


    这处暗牢黑咕隆咚,若是裴怀瑾将她直接杀了,也是无声无息的。


    他手指轻抬,似要触碰她,薄枝却下意识地身子向后撤去,带动着暗牢的铁链发出系列的声响,身上的大氅也散了一半。


    男人看了薄枝一眼,看样子浑身炸毛的薄枝也有怕的时候。


    裴怀瑾的手指顿在半空,而后在薄枝瞪大的眼眸中,牵上了捆住薄枝手腕的铁索,而后捏住她的手腕,从袖中掏出了钥匙,给她开锁。


    “啪嗒”一声,薄枝手腕上的束缚消失,一只手自由了。


    薄枝眼眸呆愣的看着。


    紧接着,另一只手也被他打开,她下意识将两只手腕揉搓了下,活动一下筋骨。


    男人拿着那把钥匙,紧接着松开了她脚上的铁链,薄枝才彻底自由。


    最后一条铁链掉落脚踝的瞬间,薄枝便猛地一扑,将男人按在了地上,身体跨了上去,双手捏住男人的脖颈。


    裴怀瑾显然未曾料到这一变故,可是身体却没怎么抗拒地倒在了地上,几乎是顺从地任由身上的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眼眸定定地望向薄枝。


    主动权似是重新回到了薄枝身上,她双手轻微用力,便觉手下男人的喉结轻轻一滚,发出了一声轻“哼”。


    她骑在他的腰间,学着裴怀瑾之前的神色,自上而下睥睨着他。


    男人的披发散在了地上,沾染了泥土。


    可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呼吸着,手臂贴上了地面。


    薄枝没掐过人,却也知道人脖颈间的脆弱之处在哪,她将手按在他的关节处,看着他。


    “说,你绑我来是想做什么?”


    她睥睨着他问。


    言语间,她的手指加了几分力气,使得男人下巴微扬,颇有几分任人宰割的滋味。


    薄枝使得力气不大,但足以给他几分威慑,并不影响他说话。


    裴怀瑾垂眸看向薄枝,“不做什么。”


    薄枝靠近他,声音笃定:“你说谎。”


    裴怀瑾:“......”


    狐狸露出锋利的爪子,此刻非常嚣张的冲他挥舞着,裴怀瑾心中却衍生出一种无奈。


    只好道:“薄家的案子,我可以帮你查。”


    薄枝警惕的眸子一滞,似是以为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她不由得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男人又重复了一遍。


    薄枝还是觉得不可置信,裴怀瑾便是因为这件事才将她送进大牢,如今他却来告诉她,他要帮她?


    他是把她当傻子了吗?


    薄枝将脸凑了上去,与他贴近,咬着牙道:“我看我长得是很好骗的样子吗?”


    裴怀瑾却平静的点头,“是真的。”


    薄枝脑中微微混乱,可是有些事情却是事实。


    她手一指,指向了二人身下不远处横在地上的铁链,朝他道:“这也是真的。”


    裴怀瑾目光微转,触及到这黑漆漆的洞里,以及那粗厚的铁索,沉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