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真的就是我侄女吗？”钟灿晞一张脸皱成一团，整个人困惑极了。


    “是你侄女，好看吧。”钟灿阳看了一眼娘子，睁眼说瞎话，孩子出生好几日了，红是褪了不少，可这黑是一点没变，尤其是因为褪了红，这黑更明显了，要不是杨大夫来看过几次，确认并没有什么异常，钟灿阳跟唐初宜都要担心起来了。


    钟灿晞惊讶抬头，瞪大的眼睛看着他大哥，感受到他大哥警告的眼神，昧着良心，磕磕绊绊的说：“好看，像大哥大嫂。”


    钟灿阳……怎么可能，娘子如此英气迷人，他如此玉树临风。


    “哪呢，这孩子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钟灿阳反驳道。


    “跟我小时候一模一样？”钟灿晞看着他大哥十分认真的表情，语气惊讶的问。


    “是的，你小时候，我见过。”钟灿阳斩钉截铁，看着钟灿晞怀疑自己的眼神，心里顺了，臭小子，什么叫像他娘子，像他，哪里像了，这黑猴子，分明就是像钟灿晞。


    钟灿晞努力看了看侄女，认真的看着，好半天，只觉得这鼻子跟嘴巴，跟他确实很像啊，而且他现在确实挺黑的，跟大哥一点都不一样，侄女像他，亏了啊，钟灿晞越想越烦恼，最后突然站直身：“大哥大嫂，你们好好照顾我小侄女，我去学习了，我一定给我侄女撑起一片天。”


    钟灿晞丢下话，脸上满是坚毅的走了出去。


    唐初宜有些疑惑的问钟灿阳：“灿晞这是怎么了？刚回来的时候，不是说明年才去院试，这次考试累了，像歇两天？”


    “可能突然觉得学习不可松懈？”钟灿阳也没看明白，钟灿晞突然激情满满的状态。


    “不用管他，他有分寸的，你顾着自己休息就行，来，看看我们白白，要找娘了。”钟灿阳转移着话题。


    唐初宜的表情有点不自在，这孩子黑，她是能看出来的，可阿阳说小名叫白白，总觉得不太符合，可，唐初宜看了一眼钟灿阳，觉得这可能是孩子爹对孩子的一点期待，就像孩子爹说的，说不定叫着叫着就白回来了？


    事实证明，小名白白的小姑娘，一直到六个月大的时候，才稍微没有那么黑，变成了正常的肤色，只是跟白暂时还搭不上边，可因为长相集合了爹娘的优点，看起来还是精致可爱的。


    吴婆婆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就离开了钟家，钟灿阳全力接手了照顾唐初宜跟白白的任务，好在这些时日跟吴婆婆学的都记在了心里，新手爹娘虽然有些磕绊，但还算顺利，加上家里人都在，也都能搭把手。


    这一年过年，钟家更为热闹。


    年前，家中就开始为钟灿晞隔年参加院试的事做了准备，钟灿阳为此去了几趟县里，跟秦县令了解了不少情况，得到了一些消息，等年一过完，钟灿晞便带着方谨方慎兄弟两，还有刘车夫一起前往府城，准备院试。


    临行前，钟灿晞不舍的抱着白白，嘴里念叨着：“小叔一定努力，以后给我们白白撑腰。”


    回应他的，是孩童呵呵的小声，跟清澈的眼神。


    钟灿晞这些时日不是没有压力的，大概是因为有了更坚定的目标，无形中给了自己一些压力，可这会看着白白的笑脸，突然就放松了下来。


    “尽力便是了，你年岁尚浅。”钟灿阳拍了拍钟灿晞的肩膀，昔日的孩童如今已成长成了少年。


    “钱该花就花，别省着。”唐初宜交代。


    “嗯，大哥大嫂，我走了，白白，小叔走了。”钟灿晞心里一酸，连忙告别，钻进了马车。


    马车踢踏走远，站在原地的钟灿阳抱着白白，身旁是唐初宜，站了一会，叹了口气：“娘子，辛苦了，这些时日要你顾着工坊那边了，白白我会照顾好的，哎，身子不给力，只能靠娘子养我了。”


    唐初宜看了钟灿阳几眼，听着他搞怪的话，轻笑出声：“行，我养你。”


    接下来的日子里，钟灿晞他们赶路，备考，考试，忙碌着。


    家里边，唐初宜打起精神盯着工坊的活计，倒是也没人敢糊弄她，毕竟村里谁不知道，一开始这工坊就是唐初宜管的，至于买回来的那两个人，早就被方谨教的很好，也是乖乖干活，不敢造次，一切都很顺利。


    而钟灿阳，则不是很顺利了，白白实在太皮了，精力也十分好，即便有方行搭把手，钟灿阳每天也累得不行，心里已经在想念钟灿晞他们，至少他们在家的时候，多几个人消耗白白的精力，钟灿阳也能松口气。


    与此同时，钟灿阳考虑着家里添个人帮忙的事，原先方慎负责厨房里的事，可没有意外的话，钟灿晞考上秀才后，就得去浩海书院进学，方慎自然得跟着去。


    方谨得在工坊那边帮忙，家里就剩一个方行，虽说方行也能干，可家里人多了，活也就多了，忙不过手，但一时半会的，这人也不好找，钟灿阳琢磨着这事得好好盘算盘算。


    只是还没等钟灿阳盘算好，事情有它自己的发展。


    三个月后。


    钟灿晞一行人还没回到家，一行报喜人敲锣打鼓的，先到了杨家村。


    “恭喜阳城镇杨家村钟灿晞，高中秀才。”


    报喜人一行人站在村口，锣鼓敲响，齐声高喊了几句。


    “他们刚喊的是谁？”耳朵有些不好使的一个老伯问着身旁的人。


    “哎呀，是钟秀才家的，是钟秀才的弟弟啊，他们说的是钟灿晞。”因为热闹围过来的人群里，有人耳尖的听到了钟灿晞的名字，连忙说道。


    “差爷，我给你们领路，钟秀才家就住在村尾那边呢，哎呀，这钟秀才的大哥也是名秀才呢。”一个机灵的年轻人凑上前去，讨巧的说，并领着人往钟家走去。


    跟在锣鼓身后，是杨家村看热闹的人。


    “兄弟们，锣鼓敲响。”报喜人的领头看着领路的人指着前儿的房子，连忙招呼身后的人说着，他们来报喜可是讨喜钱来的，虽然说这杨家村地处偏僻，其他弟兄都不愿意来，可他们来了，就得把场子热起来，可不能想着喜钱可能不多，就气势不够，好歹是秀才老爷呢，谁知道明儿个会不会就是举人，到时候就能当官了呢。


    “好咧。”身后的人应和着，热闹声震天响。


    钟灿阳这会正在院子里逗着白白玩，突然听到剧烈的锣鼓声，第一反应是迅速把孩子抱起来，将耳朵捂住，白白原本张大了嘴巴，正要嚎哭，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怀抱，并且刚刚那吓人的声音也小了很多，白白瘪瘪嘴，将头往钟灿阳怀里埋。


    “公子，我出去瞧瞧怎么回事。”一旁的方行说道。


    钟灿阳点点头，方行小跑出去，心里想着，差一点啊，小祖宗就要哭出来了，小祖宗哭起来可难哄了，他倒要去看看，是谁闹出这么大动静。


    而抱着白白的钟灿阳则是往屋里走着，边走边哄着怀里的人儿。


    钟灿阳屁股才刚沾凳，原本跑出去的方行便跑了进来。


    “公，公子，是报喜人，二公子中秀才了。”此刻的方行哪里还有刚刚出去时，气势汹汹的样子，满脸都是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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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灿阳抱着孩子，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好，好，好。”钟灿阳连叹三声，即便原先他对钟灿晞就很有信心，可这会真到了这个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止不住的欣喜，为钟灿晞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白白，爹抱你出去看看，小叔叔中秀才啦，有人来报喜，敲锣打鼓的，声音大了些，你别怕，知道吗？”钟灿阳低头跟怀里懵懂的孩子说着，又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想起了什么，吩咐方行：“你去书房桌子上，有个盒子里面放了红封的，你把那盒子拿出来，然后到门外来。”


    “是，公子。”方行应道，连忙跑着去了。


    钟灿阳抱着孩子走到门外的时候，唐初宜已经在门口接受着村里人跟报喜人的恭喜，钟灿阳连忙走了过去：“娘子。”


    唐初宜僵直的身躯才放松了下来，下意识的往钟灿阳那边靠近。


    报喜人听到带路的人喊钟灿阳钟秀才，又跟他们说了这就是他们来报喜的钟灿晞的大哥，将一连串的喜话又重复说了一遍。


    周围的村民也都纷纷祝贺着，原先钟灿阳是个秀才这件事，他们没看什么好处，毕竟那是前朝考的秀才，原本秀才免税、免役、廪粮等等，钟灿阳都是没有的，加上之前大家崇尚武力，并没有太过当回事，可钟灿晞这秀才可不一样，刚刚听报喜人说了，如今朝廷开始重视科考，这秀才该有的，可都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文人的地位不同了。


    村民原本因为能从钟家赚钱，本就对钟灿阳他们客气，加上村里都说钟灿阳背后有贵人，更是没人敢惹，可如今，贵人不贵人的，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真正他们能够看到的，将来可能成为贵人的人，在他们的身边了，短短一会，看着钟灿阳一家子的眼神里，除了客气，更多了几分敬畏。


    钟灿阳扬着笑脸，感谢了报喜人跟村民。


    眼神瞥见方行在不远处快步过来，小心的将白白递给了唐初宜，接过方行手里的盒子，从里面拿出红封，一一分给了报喜人，又给了一个领路的村人，又再次道谢，才将报喜人跟村里人都送走。


    钟灿阳转身将唐初宜手里的孩子接过：“娘子，我来抱，你辛苦了。”


    “哪里就辛苦，抱一抱又不累。”唐初宜轻叹，钟灿阳打从听吴婆婆说，有些妇人因为带娃娃，抱娃娃多了，手臂容易出现劳损，总是不让她多抱，担心她累着，就像这会，白白伸长手臂，想要回到娘亲的怀抱，而钟灿阳只是颠了颠白白，说：“回房，坐床上跟娘玩，不准多抱，你娘会累的。”


    一家子说着话，偶尔有孩子啊啊叫声，钟灿阳跟唐初宜谈论着钟灿晞，又说着各种事，温馨又自然。


    原本在一旁的方行，在夫人跟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早就十分识趣的退下了。


    而走出杨家村的报喜人，走到一条无人的路上，拆开手里的红封，有些咂舌，竟然是一小块碎银，我的乖乖，这钟秀才家可真大方啊。


    领头的报喜人心里琢磨着，跟兄弟们眼神对视，确认彼此都是一样的心思，围在一起讨论了一番，大家伙将这意外的肥差隐瞒了下来，说不定这钟秀才下次中举人，他们还能抢到这报喜的差事，到时候说不定也能拿到丰厚的喜钱。


    而同样拿到了喜钱的村人，在村人羡慕，好奇的眼神里，仰着头回了家，直到躲在了屋内，才小心翼翼的拿出红封，等看到里面那一小块碎银的时候，嘴角露出灿烂的笑容，也一样没有声张，万一还有下次，别人知道这差事好，抢了去可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