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采访记录交上去，意外地很对卡特的胃口，表扬了小芝，说是爆点十足。


    瞳恩说下午要去补办夏特莱通行证，他爽快地让她去了。


    □□过程非常丝滑，不到一小时，她就带着证出来了。


    回到黑鱼，她把小芝没打完的电话给打了。


    果然，现在只要一提到萨切斯特的名字，每个人都会立刻闭嘴。


    虽然，现在对萨切斯特的了解还不够深入，但通过Z的只言片语、昨晚和雅各布的交流以及那个疯男人的电话采访，瞳恩的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画像。


    她开始起草采访提纲。


    就像雅各布说的，萨切斯特一定会非常谨慎，所以，问的问题一定不能太赤裸，同时还找到突破口。


    完成得差不多时，天已经黑了。


    办公室里基本空了。


    也许是因为需要和广告主应酬，卡特最近都没有在晚上开选题会。


    下班回家，赶上高峰期，在车流中痛苦地前进。


    终于拐进拂晓路，世界一下安静了。


    林荫道像一个天然的隧道，隐约透出深蓝色的天空。


    把车停好，瞳恩看到客厅的灯亮着，也许是吸血鬼已经起床干活了？


    今天起得还挺早的。


    她按下门把，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食物的香气。


    对于一个饥肠辘辘的打工人来说，这个味道出现在家里，简直就像梦境一样美好。


    她不太确定地走进厨房，里头站着她的扫地吸血鬼，正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冒着金光的......烤鸡！？


    她震惊道，“这是你做的？”


    没想到家里荒废多年的厨房，还能做出这种东西来。


    吸血鬼点点头。


    看着他的帅脸和手里的大烤鸡，瞳恩忽然觉得，这是她年度最佳购物！


    她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随手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走到餐桌前，“这鸡也太肥了，绝对很好吃。”


    暖色的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他垂着眼，嘴角微微牵动。


    瞳恩把大鸡腿切下来，汁水瞬间流到烤盘上，鸡肉里居然还有满满的填料，刚把鸡腿放进自己的盘子里，她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鸡哪来的？


    她从来没有买过鸡，也没有给他钱、教他买菜。


    她抬头看吸血鬼，他正靠着冰箱咬破一袋血包，慢条斯理地吸着，隐约露出雪白的尖牙。


    她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吸血鬼跑到别人的菜园子里、咬住鸡脖子的画面。


    见她愣愣地看着自己，迟迟不吃盘子里的鸡腿，迪昂停止了吸血，问，“怎么了？”


    “这鸡，哪来的？”她眯起了眼睛，“不会是你抓来的吧？”


    吸血鬼的眉毛扬了扬，“我不会抓鸡。”


    他想了想说，“是你的女人朋友送来的。”


    女人朋友？？


    “她长什么样？”


    “头发是金色的。”


    难道是凯瑟琳？


    瞳恩拿起手机，找到凯瑟琳的聊天框，她果然给自己发了很多消息。


    “有人送了我很多烤鸡，路过你家，顺便送一只给你，可以让扫地吸血鬼做给你吃。”


    瞳恩回复：“吃上了！谢谢~这扫地吸血鬼还挺好用的！”


    烤鸡就跟看起来一样好吃。


    瞳恩吃得满嘴都是油，因为这只鸡实在太大了，她招呼吸血鬼一起吃。


    他坐到她的斜对面，吸了口自己的血包，没有动刀叉。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未知来电。


    她感觉是诈骗电话，于是用小拇指点了免提，准备听两句就挂电话。


    “您好，请问是瞳恩·卡佩小姐吗？”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她抽了两张纸擦了擦手，“我是。”


    “我这里是月神酒吧，今晚，11点半，阿什兰德庄园。”


    说完，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她马上就get了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雅各布这么快就搞定了。


    瞳恩将手机屏按灭，胡乱擦了擦嘴。


    迪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见她站起来，马上将吸空了的血包放在桌上，跟在她身后。


    瞳恩去洗手间漱口，迪昂站在她身后。


    他看着镜子问，“你要去夏特莱？”


    她点了点头。


    “带上我吧。”


    她摇了摇头。


    擦干脸后，她快速地走向玄关，打开柜子，背上里头放着的斜挎包，踩上鞋又拿好钥匙。


    刚准备开门，包的背带被拉住了。


    “我必须跟你去。”


    她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快放开。”


    迪昂没有放开，用另一只手从口袋里翻出一张纸，递给她。


    “我现在没空，快放开，我不需要你跟着我。”


    “这是......我的说明书。”他展开那张纸，读道，“第四条，扫地吸血鬼需保护雇主在保质期120天内的生命安全。”


    瞳恩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我去夏特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但是我得跟着你。”


    “……”


    最终，瞳恩拗不过，还是让他坐上了她的副驾。


    “我没空跟你掰扯，今晚对我的工作很重要，不会有什么危险，你只要坐在车里，什么也不用做，不要妨碍我就行。”


    吸血鬼没说什么，默默把腿伸进前面狭窄的空位。


    “把安全带系上。她把斜挎包往他身上一放，启动车，快速开进林荫道。


    通行很顺利，进了夏特莱城墙，她把车停到一边，发消息给Z，让他帮忙确认阿什兰德庄园的位置。


    驱车两个小时，到达了目的地。


    阿什兰德庄园在一个巨大的湖中央，需要通过一条长长的窄桥才能进入中心的城堡。


    哥特式古老的建筑，一轮银月勾在高高的尖顶上。


    副驾驶的扫地吸血鬼忽然扭头朝左侧看去，瞳恩跟着看过去。


    一个穿着黑色长裙白色围裙的女人从城堡的大门里走了出来，应该是城堡的女佣。


    她走过来，敲了敲瞳恩的车窗。


    瞳恩把车窗降了下来，她却扭过头，指着远处的树下，示意瞳恩跟着她过去停车。


    车停好后，她远远站在侧门前，等着瞳恩下车。


    瞳恩深吸了口气，从包的侧袋取出微型录音器，别在领口内侧。


    “这是什么？”吸血鬼好奇道。


    瞳恩没有回答，从他腿上拿走斜挎包，“哪也别去，就在车上呆着。”


    女仆打开侧门，让她进来。


    里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明亮，打蜡过的地板闪闪发光。


    瞳恩想起自己家的地板，已经几百年没打理过了。


    左侧是一间洗衣房，蒸汽从门内冒出来，热腾腾的，大框子里装着雪白的床单、枕套、浴袍.......


    终于穿过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紫水晶吊灯，闪耀着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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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光芒，抬头看去，有四层楼那么高。


    女仆带着她绕了一层一层楼梯。


    整个城堡很安静，她们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显得很清晰。


    来到第十层，一幅巨大的画挂在楼梯口的正中央。


    女仆转头对她说，“你来早，默多克小姐还在忙，请这里坐着等一会儿吧，稍后我会请你进去。”


    瞳恩点点头。


    女仆走了后，她没有坐下，而是走近一些，近距离看这幅惊人的画。


    看起来是一幅全家图，不仅庞大，而且非常精美。


    右下角用金色写着几行夏特莱语，瞳恩小心翼翼地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准备回去发给Z，让他帮忙翻译下。


    她猜测，这应该是默多克家族的画像。


    画像的最中央，坐着一个穿着华丽，优雅无比的女人，整幅画，只有她一个人坐着，她的两侧站着很多穿着礼服的男人，后排是一些雍容华贵的贵族女人、孩子......


    就像在玩找不同一样，瞳恩在一堆人里找到了萨切斯特。


    她站得有点偏，头发高高束起，脖子上带着大颗的珠宝，看起来典雅端庄。


    她的身边站着几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长相也有几分神似，也许是她的姐妹们。


    瞳恩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幅画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吸血鬼贵族的形象。


    如果夏特莱和人类世界有一堵墙，那么人类和夏特莱的贵族，就是隔着一层大气层，这个古老的统治阶级，实在太神秘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正盯着画像第二排的两个双胞胎看，他们一个扯着对方的耳朵，另一个拉住对方的头发，脸上是弧度相似的坏笑.......


    那个女仆突然在她身后，语气听起来对她在这里看画很不满意，“请跟我来吧。”


    瞳恩连忙直起身子，有些心虚地跟在她身后。


    她推开走廊一侧一扇白色的大门，里头竟是一个半空的花园——


    玻璃屋顶，银色月光倾斜而入，整个花园里种着同一种蓝紫色的花，开得娇艳欲滴，花丛中夹着一条小路，地上夹杂着一些星空般会发光的小石头。


    瞳恩感觉自己走在梦境中，这里完全跳出了整栋城堡古老典雅的基调。


    花丛中的小路带她来到花园的最中央，那里摆放着一套精致的下午茶桌椅，一个穿着莹白色丝绸睡袍的女人慵懒地坐在一侧。


    她转过头看向瞳恩，美丽的红色瞳孔波澜不惊，月光顺着那一头棕色长发滑过。


    她开口，说着一口流利通用语，“你就是那晚躲在山上的小老鼠？”音调带着一点卷音，很有古典韵味，就像她的五官和气质一样。


    瞳恩下意识地点点头，完全没注意到她略带嘲讽的微笑。


    萨切斯特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喝了口手边的茶，慢条斯理地拨了拨头发，“既然已经报道了那些东西，还想问什么？我的时间有限，希望你已经准备好了问题。”


    这是瞳恩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和贵族吸血鬼共处一室。


    她的确准备了很多问题，但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场。


    她深吸了口气，抬头和萨切斯特对视，“那些东西并不是我想报道的。”


    “我拍到你在所有人离开布兰伍德庄园后，达米安宣布死亡，你被骑士团带走，你只是有嫌疑，并不能证明是你杀死了他。”


    萨切斯特目光平静地听着。


    瞳恩问，“你为什么认罪？”


    她忍耐着嘴角的牵动，脱口而出，“当然是因为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