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恩走近了一些，确保他能看清自己，“是我，你认错人了？”


    他的脸在灯光下浮现，笑容停顿了一下，又往上加深，“我老了，记错名字了。”


    瞳恩挑了挑眉，看着他红棕色的眼睛说，“至少你看起来很年轻。”


    “谢谢。”他保持着笑容，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吧台，黑暗中马上出现了一双苍白的手，将一杯蓝紫色的饮料放在瞳恩面前。


    “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他看着瞳恩，语调轻松，“每次来，都不好好喝一次酒，这次，尝尝我们的新品。”


    瞳恩没有伸手，“看上去很漂亮，叫什么？”


    “叫‘月光’。”


    “和你们酒吧很搭嘛。”


    “尝一口？”


    她摇了摇头，“我开车来的。”


    “你可以打车回去，或者，我送你。”


    瞳恩笑了，“但是，我随时可能要用我的车，所以......”


    “好吧。”他妥协道，“换成无酒精的。”


    他转向她，手背抵着下巴，“这次找我什么事？”


    瞳恩看着那张英俊的脸，毫不拐弯抹角，“萨切斯特·默多克，你认识吗？”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这事，你还是别掺和了。”


    瞳恩皱着眉头看他，“可是，我还没说是什么事。”


    他喝了口杯里的酒，笑着和她对视，“还能有什么事，我猜，你觉得萨切斯特没有杀死她的男朋友？”


    “......”


    这个男人还是这么难对付，瞳恩拿起那杯无酒精饮料喝了口。


    她决定先扯开话题，“你认识她吗？”


    “认识，她很有名。”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转过头思考片刻，“她是一个出身高贵、很有想法的人。”


    “你可真够惜字如金的。”


    他笑了笑，“我没说完。”


    “我认为她很有头脑，可惜是个女人，生在默多克家族，而且......”


    瞳恩不再打断，他却没再说下去。


    她忍不住问，“而且？”


    他看了看她，“而且，她是王子的未婚妻、未来王妃，注定无法参政。”


    “王妃？？那她怎么和达米安谈恋爱？而且，还人尽皆知。”


    “也许，是种反抗？”他低头笑道，“有人说，夏特莱的女人一生都在追求某种反叛。”


    瞳恩想了想问，“像女王那样？”


    他没再回答，给自己重新满上j酒。


    “雅各布。”瞳恩叫他，他转过头，捋了一下额前的棕发，别到耳后。


    “我想见萨切斯特。”


    雅各布抿了抿嘴，没有开口。


    瞳恩靠近了一些，睁大眼睛继续问，“你能做到吧？”


    她深吸一口气，“既然我要去夏特莱，也许，你有一些事情可以让我帮你做？”


    雅各布勾起了嘴角，“你说得好像和在做魔鬼的交易。”


    瞳恩笑了，“难道不是吗？”


    “说说，你为什么要见她？”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怀疑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需要提醒你吗？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算你见到她，她也不会多说一句。”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如果事情不对，总会露出马脚的。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你不相信我？”


    “她凭什么见你？你的名字可是写在了那篇报道的最前面。”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雅各布嗤笑了一声，沉吟片刻后，看着杯中的酒幽幽地说，“好吧，她确实欠我一个人情。”


    瞳恩松了口气，伸手与他干杯，喝了口冰凉的饮料。


    安静片刻后她问，“那么这次，要用什么交换？”


    雅各布带上面具般的笑容，“这次，先挂着账吧。”


    瞳恩耸耸肩，“行。”


    “对了，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嗯？”


    “我的通行证过期了，现在这个时间点补办应该不好通过，你有什么办法吗？”


    雅各布点点头，“你尽快去办就好。”


    “那，谢谢啦？交给你了，我先回去了。”


    他看着她只喝了一半的杯子说，“不把东西喝完再走？就这么不想和我聊天？”


    “当然不是，我很喜欢和你聊天，只是，我最近收了个实习生，我要回去检查作业。”


    “行吧，再见，瞳恩导师。”


    瞳恩朝他挥挥手。


    门从外侧为她打开了。


    .


    回到家，一开门，瞳恩就闻到了一股，有点陌生的清香味，有点像消毒水、柠檬和花香的混合，很好闻。


    明明刚出门的时候家里只有一股披萨味。


    低头换鞋的时候，她注意到，到处散落的鞋子都不见了。


    打开鞋柜，发现鞋子全都一双双排列整齐放在架子上。


    她取出拖鞋换上，慢慢走进房子里。


    等她看清房子的全貌，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情不自禁惊叹一声，“天哪。”


    怎么回事？


    为什么家里像整个被丢进洗衣机里洗了两个小时一样——焕然一新？？


    她不可思议地走进客厅，茶几上乱七八糟的垃圾全不见了，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仅有的几样杂物，被整齐得摆放在右上角。


    可以说她已经好几年没见过这么空的茶几了。


    转身看向厨房，大理石岛台在灯光下反射出温润的光泽，灶台被擦拭得像手术台一样干净。


    瞳恩震惊地摇了摇头。


    这不会是她的幻觉吧？


    扫地吸血鬼从走廊里走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清爽又潇洒，完全不像在刚刚几个小时里，把这个家打扫得一尘不染该有的样子。


    “这都是你打扫的？？？”


    吸血点头，朝她走近了一些。


    瞳恩突然看他非常顺眼。


    “哈哈，当然是你，我只买了一只扫地吸血鬼啊！”


    “但是，”他忽然靠近了一些，微微前倾，偏头看她，“你身上有其他吸血鬼的味道。”


    ？


    瞳恩有些莫名奇妙，“什么？”


    他目光灼灼，认真地说，“你不该靠近他……其他吸血鬼。”


    “为什么？”


    “非常危险。”


    瞳恩耸了耸肩，没在意，转身上楼，“那也没办法，都是为了工作。”


    迪昂跟上她，“你还是要去吗？”


    “去哪？”瞳恩有些不解，“夏特莱？”


    “你要去夏特莱？”


    扫地吸血鬼为什么这么关心她了？


    打扫得这么干净，又这么贴心......


    难道，是她不小心触到了哪个开关，让他一下子变好用了？


    他跟着上了楼，在她身后说，“如果真的要去，你应该带上我......”


    “我可以保护你。”


    瞳恩走到房间门口，转头笑了笑，“谢谢，但我不需要啊。”


    他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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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


    她走进房间，们咔哒一声关上。


    .


    第二天，瞳恩准时去上班，发现玄关处柜子上放着一个保温盒，打开一看，里面是熟悉的火腿煎蛋和两片土司。


    瞳恩把盖子盖上，塞进了包里。


    她在楼下买了两杯咖啡，到工位的时候，发现小芝居然趴在位置上呼呼大睡。


    瞳恩把一杯咖啡放在她手边，走到位置上打开电脑。


    这时，不知道哪个同事座位上的电话响了。


    刚还趴着的小芝突然猛地爬起来，两只手在桌上乱摸，抓起电话话筒放到耳边，“喂.....你好？”


    瞳恩愣愣地看着，划着椅子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芝，你在干嘛？”


    小芝抖了抖，转过来问她，“这电话怎么没声音，是不是坏了，怎么办？”


    “嗯......刚刚响的不是你这台。”


    “不是吗？”


    “不是。你怎么了？不会昨晚就睡在这里的吧？”


    小芝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昨晚我跟一个吸血鬼约了电话采访，约的一点，结果他一直不打进来，我催了他的助理好几次，还是等到五点多，才接到。”


    “......还真是什么吸血鬼都有。”


    瞳恩把咖啡递到她嘴边，“来一口吧。”


    小芝喝了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所以，他有说什么吗？”


    “说了很多、很多。”


    “真的？”


    小芝生无可恋地将桌上的录音笔拿给她，“你听吧。”


    电话那头是个躁动、尖利的男声——


    “萨切斯特·默多克？什么玩意儿，她算什么玩意儿？你问我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呵，高傲、无礼！目中无人！她算什么东西？”


    “不就仗着默多克的血脉吗，仗着女王喜欢她，仗着自己是什么未来的王妃！笑死人了，她就是个不知好歹的dang妇！dang妇！哼，她现在算是完了，一定是她杀死了那个人类男明星，一定是她！她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我告诉你吧，她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


    “她恨默多克的男人们、恨王子、恨所有男人，所以就用那个人类的男人释放自己内心的恨意，她是个毒妇啊，那个报纸写得一点没错，jian人......”


    瞳恩听不下去了，按了暂停。


    小芝痛苦地抱住脑袋，“太可怕了，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可怕！这人谁啊，怎么跟得了狂犬病一样？”


    小芝翻到文件的后三分之二，指着一张档案说，“就他。”


    “我记得这个人......一个小地方的贵族，好像是他们家族唯一的男丁，有点毛病也正常。”


    小芝又喝了口咖啡，“他的助理跟我说，他喝醉了，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好像是一两百年前，他在某个舞会上请萨切斯特跳舞，被拒绝了，从此就恨上了她。”


    瞳恩摇了摇头，“心眼也太小了。”


    “还有约到其他采访吗？”


    小芝绝望地说，“就约到了一个。”


    “一个......也很厉害了。”


    “先回去睡觉吧，这个采访记录我帮你整理交上去。”


    小芝惊讶道，“这种采访记录也能用？”


    “怎么不能？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视角啊。”


    “高傲、无礼、目中无人”


    是吗？


    这样的人怎么会在人类的媒体面前心甘情愿，老老实实认罪？


    瞳恩越来越期待和她的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