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饶命呐，饶命！大爷，您行行好，饶了我这个糟老婆子吧，我这把年纪，实在经不住这般折腾啊……”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那好儿子欠钱不还还想跑，没把他腿打折就算好的，识相点就赶紧让开，不然，连你这个老婆子一块打！”


    几个身材魁梧，满腹肥膘的壮汉，手持棍棒，将一男一女堵在巷口。


    那男的看摸样五旬不到，穿着一脏旧的棉布袍子，头发蓬乱，油亮油亮，也不知几天没洗了。


    女的则是一老媪，头发花白，年纪七旬左右，身上的衣物比那中年男子好些，虽然破旧却干干净净。


    两人畏缩在墙角哭哭啼啼，甚是可怜！


    潶墨白见此一幕，脚下一顿，双目一转，打算从其它口子出去。


    可打量一番，并未发现还有其它的路，于是又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经过那群人时，那哭声愈发大起来。


    潶墨白皱起眉，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真是聒噪！


    他一眼没看，径直走过。


    那老媪突然冲出来，拦到身前，双膝跪地哀求道：“姑娘！姑娘，你行行好，救救我们娘俩吧！我们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潶墨白好似没看见般，脚尖一转，绕开了去。


    老媪一个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裙摆。


    他神色当即一冷。


    真是不知死活！


    “姑娘啊！我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养老啊，要是被人打死了，这世上就只剩我这么个孤寡老人了，劳驾你跟他们说说好话吧，你长得这般花容月貌，这些人肯定下不去手……”


    老媪沙哑的嗓子，在巷内嗷嗷乱叫，吵得潶墨白额上的伤一阵胀痛！


    那几名壮汉，在瞧见潶墨白那一刻，两眼都直了，愣在原地没有半分动作。


    眼下听见那老媪大喊，当即回过神来，不再拦着那对母子不放，转头就将眼前的美人围起来。


    “这老婆子说的正是！只要你好好求求哥几个，咱们就发发善心放了这对母子。”


    领头的壮汉凑到潶墨白身前，一脸猥琐地上下打量。


    另一持棍的人也凑上去附和，“没错儿，你叫我们每人一声好哥哥，我们几个就把他欠的账对折一半，你轻轻松松付了钱，便能带走他们母子俩！”


    “太好了，姑娘，他们松口了，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带我们走吧！”老媪泪眼婆娑，扯着手里的裙摆不停幌动。


    她那儿子也不消停，也来一块儿凑热闹。


    “哎呀，公子啊！我这老母七十有余，也不知还能活几年，你人美心也定当良善，见我们这般可怜，就带走我们吧……”


    这两人一同对潶墨白软磨硬泡。


    谁受得了！


    潶墨白白眼一翻，抬脚便踹去。


    然而脚刚抬起，就闻到一丝熟悉的香味。


    抬眼看去，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眼中，脚下猛地顿住。


    随即借着那老媪扯他的动作，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那老媪一脸惊愕，连忙躲开。


    这可不关她的事儿！


    也没用多少力呀，这人怎么就倒了呢？


    “小白！”


    不远处传来清脆的惊呼，顷刻间，一抹黑影出现在身前。


    “小白你可有摔疼？”三乐俯身将人扶起。


    她出了赌坊没瞧见人，在附近打量一番，听见这处喧哗一片，便进来瞧了瞧，没成想看到这一幕。


    三乐伸手拍了拍，潶墨白衣摆上沾染的灰尘，问：“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交代你，要在前面等我吗？”


    周围几人，见到来人，眼神顿时一亮。


    “公子啊，公子行行好，救救我们吧，这些人要打死我们啊！”


    老媪见哭那美人没用，当即攥住男子的衣摆继续嚷嚷。


    一旁的潶墨白斜眼盯着那老媪，一脸不愉。


    三乐见老人跪在地上，一脸凄惨模样，顿时秀眉倒竖。


    “岂有此理，这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辱妇孺！”


    “是他们欠……”那壮汉话音未完，就被一记右鞭腿踹翻在地。


    其余几人见此情形，皆愣在原地，一脸惊愕！


    三乐收回脚，上前一个跨步，猛然伸出一记重拳，正中另一人腹间。


    收势后，遂而跃起来了一招泰山压顶，将第三人压倒在地！


    眨眼的功夫，不久前，还在此口出狂言的几人，纷纷倒地不醒。


    “婆婆，不要害怕，已经没事儿了，您赶快归家去吧。”三乐扶起地上的老媪，温声开口。


    老媪吓得两腿发抖，眼神闪烁不敢正眼看她，偷瞄了一眼地上的人，很快又垂下眼去。


    “多，多谢公子！公子您可是个大好人呐，此等大恩我母子一定铭记于心。”说罢，扯起身边人，头也不回的往巷口走。


    “等等！”


    那老媪身子一颤，缓缓转过身去，“公，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


    “婆婆，这钱您拿着。”三乐将手中的碎银，塞进老媪手里。


    老媪握着手里的银钱，当即心下一松，眼珠子滴溜溜晃了晃，突然“哎呦”一声，脚下一软，跌了下去！


    三乐反应迅速，一把将其搂住，眉宇间尽是忧色。


    “婆婆，您这是怎么了，可要紧？”


    老媪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来，面露愧色。


    “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啊，年纪大了，一个没站稳便摔了，吓着您了吧。”


    “您没事就好，哪有对不住什么的，您还是赶紧回家歇着去吧。”三乐莞尔一笑，接下这话。


    “欸，好好，我这就回去，今日麻烦公子了，那我母子就先告辞了。”


    老媪和蔼的笑了笑，带着人走出巷口。


    潶墨白瞧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双目微眯。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


    南侧的街道


    一男子搀着老媪，走进一条小巷，瞄了眼身后，见无人才出声：“小简子，你这手艺真神！把那两人骗得一愣一愣的！”


    “那可不，也不看我是谁，我师父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千脸客！这骗人的把戏信手捏来！”


    “就是那赌坊的人就惨咯！没想到遇上个硬茬，被打个半死！”


    那老媪的嗓音一改之前的沙哑，变得软糯生动起来。


    刚刚还佝偻的身子，渐渐伸展，脸上沟壑丛生的人皮面罩被掀开，露出一张白嫩小脸。


    因长时间带面具的缘故，此时双颊染上了一抹红。


    她年岁看起来不大，面容俏丽甜美，一双杏眼，灵动非常。


    “死了才好呢，这样，就只有我俩分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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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男子接了一句，随即在旁催促道：“小简子，那人身上的钱袋子呢？快拿出来瞧瞧！”


    小简瘪了瘪嘴，“急什么？又不是不给你。”


    这严老二每次都这般急着要钱，生怕少了他的那份！


    小简拿出钱袋，将里面的钱点了点，分成三份，拿出一份递了过去。


    “喏！这是你的。”


    严老二盯着手里的钱，皱眉道：“这不对啊！不是说好对半分吗？”


    小简叹了声气，“唉，这不是得给笑乐堂留一份嘛，不然怎么跟晟爷交代！”


    话音落下，语气一变：“这钱，我可是公平公正分成三份，每份不多不少，你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


    严老二一听，这不要哪成啊！连忙伸手接过。


    一改刚才的神色，笑嘻嘻道：“哪里有不要的道理，小简子，下次还有这等好事，定要唤上我，我俩合作，事半功倍！”


    说罢，抱着钱，屁颠屁颠跑了。


    小简对其背影做了个鬼脸，“略！真是会抬举自个，没有我，哪还有你什么事！”


    ——


    三乐同潶墨白一同出了巷子，原路返回。


    这会儿，夜市上的人少了许多，不像刚出来时，那般人挤人。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忽然看到当街有人在卖馄饨，那香味一阵阵飘来，根本让人抵挡不住！


    何况两人还是饿了几顿，已是饥饿难耐。


    于是决定在此饱餐一顿，再回客栈。


    三乐走上前，朝摊主要了两碗混沌。


    那摊主忙活着手头事，随口应下，“好嘞！公子，一共二十文。”


    三乐听罢，扯下腰间的钱袋，往里掏出一块银子，定睛一看，顿时双目一凛！


    不得了，这哪是什么银子，分明是块一文不值的破石子！


    三乐脑中蓦然浮现那老媪的身影，当即脸色一沉。


    “可恶！”怒骂一声，人影瞬间消失不见。


    “欸，那公子呢，这人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摊主抬头看去，手里还拿着一铁勺。


    一转头，发现摊旁还站着一人，不禁咽起了口水。


    “姑，姑娘，你可要吃混沌？我家的混沌老香了，我送你一碗尝尝？”


    潶墨白不经意地一瞥，竟让人红了脸。


    那摊主二十上下，见一美人直勾勾盯着自己，全身血脉倒流，发烫得很！


    “姑，姑娘，进来坐坐吧，我，我请你吃混沌……”


    还未等他磕磕绊绊说完，身前的人便迈开步子走开了。


    “欸！姑娘，姑娘！别走啊，我说的可是真的！”


    摊主伸长脖子，冲着那高挑的背影大喊，都顾不得旁的生意了。


    ——


    另一边


    三乐施展轻功，不到一会儿功夫，便到了之前的小巷。


    原本昏倒在地的几人，已不知去向，隐隐预感不妙，当即顺着那老媪离开的方向，一路找去。


    一个时辰过后，三乐仍未找到那老媪踪迹。


    “砰！”


    一只素手猛地捶在街边的墙上，径直掉落几撮石粒。


    三乐双唇紧抿，只觉心头冒火！


    这老姑婆太不识好歹，不感恩便算了竟敢行窃，还偷到她的头上了！


    不逮住她，誓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