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后退，手腕却被他拽着，一股力用着，她手怎么往后缩都挣脱不开。


    燕昱安感觉到手里的松动，又捏紧了些，他轻笑，挑眉，“我又不会砸你。”


    游栀明显不信，她狐疑，“真的？”


    燕昱安点头，“当然真的。”


    游栀眨了眨眼，“好吧，我信你。”


    燕昱安不由得失笑，他歪头，“小姑娘年纪不大，警惕心还挺强。”


    游栀已经习惯了他自从成年后，天天把自己年纪挂嘴边，她都没见过这种喜欢凸显自己年纪大的人。


    她还没说话，燕昱安接了一个电话。


    游栀只能在旁边等着他，继续把雪人上的一些崎岖不平的地方用手磨平。


    忽然，一声鸟啼响起。


    游栀循声望过去，只见一只通体蓝色，脖颈红棕色，肚腹偏黑色的鸟，从旁边灌木丛跑过。


    她一下就认出来了是绿尾虹雉，她第一反应就是捏着手机，想去拍。


    这是原本只能在书本上看到的鸟类，但现在居然能被她碰上，这是她第一次遇到，可能也是最后一次。


    想了想，她在备忘录打了一段字，递到燕昱安面前。


    燕昱安轻飘飘扫了一眼，比了个OK手势，继续和电话里的人说着。


    ……


    周边一片暗沉，天已经差不多快黑完了，游栀咽了口水，在里面走着。


    她本来想找不到就回去的，但周围如出一辙的环境让她找不到回去的路。


    本来来之前是打算通过看来时的脚印回去，但这时候下了一些小雪，将脚印痕迹全部覆盖。


    游栀有点慌了，哆哆嗦嗦的掏出手机想给燕昱安打电话，但压根没有信号。


    她心跳得极快，一切的不安在这一刻彰显周边的黑暗仿佛要把她吞噬。


    游栀走了会儿，实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能在原地等着。


    燕昱安找不到她，肯定会找救援的。


    她有些后悔了，不应该瞎跑的，整个人蹲着，头埋在臂弯里，眼眶有些泛酸。


    恍惚间，她听到了燕昱安的声音，她以为是幻觉。


    忽然，头顶真真切切传来熟悉的、带着笑意的、玩味的、调侃的声音。


    游栀猛然抬头，对上燕昱安的眼神，刹那间，她的眼眶红透了，豆大的泪珠在眼眶边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燕昱安用指腹轻柔的擦拭掉泪珠，他无所谓的笑，“别哭啊，哭什么？”


    游栀语气有些哽咽，“我不该来的。”


    燕昱安轻笑，大喇喇坐在雪地上，一双长腿敞开着，“这不是找到你了。”


    游栀不知道的是，燕昱安打完电话，发现游栀一直没回来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心破碎的声音。


    那种感觉，很疼、很酸，让他浑身不适，匆忙给孟期辞说了之后，就孤身一人闯进去找游栀。


    看到游栀蹲在那儿，小小一团，一副无助样子，就让他觉得心疼。


    燕昱安摸着游栀的头，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游栀冷的打了个哆嗦，嘴唇有些发白，她一向是怕冷的。


    燕昱安把身上能脱的衣服，果断全脱下来，披在游栀身上。


    游栀看着他身上仅有的、单薄的毛衣，想还回去，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燕昱安摇头，“我不怕冷。”


    游栀只能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她的手电筒亮着，照亮了周遭的黑暗，让她的恐惧消退了些。


    燕昱安看着她发白的唇，有些担忧，“还冷吗？”


    他自责了些，“我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去的。”


    “当时雪停了，我以为不会下雪了，就同意你去了。”


    游栀摇摇头，温声道:“是我的错，我也以为不会下雪了，回来的时候能照着来时的脚印回去。”


    她看到他身子颤了颤，面色铁青，也知道他也很冷。


    游栀把一边的外套敞开，给他披上，俩人缩在几件外套下。


    她弯唇，“这样我俩就不冷了。”


    燕昱安喉结动了动，他别过头，“我让孟期辞去找救援了，一会儿就能找到我们了。”


    他怕游栀觉得自责，继而道:“聊聊天吧，说说你以前的事。”


    “我以前？”游栀一顿，想了想她道，“我初中之前成绩在班上不算很靠前的。”


    “但忽然有一天，我妈妈就严厉的管控我。”


    “我成绩开始一天比一天好，但与那时候的朋友也慢慢的没联系了。”


    游栀头埋的低了些，嗫嚅着，“我以前的事情都是这样的，很压抑，还是不说了吧。”


    燕昱安眯了眯眼，他轻笑，“行，那要不要听听我以前的？”


    “好呀。”游栀点点头。


    “我初中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玩中度过，除了数理化这些好点，其他烂的一塌糊涂。”


    “但是在初三开学的前一天，我梦到了小女孩儿在一个小房间里哭。”


    “她哭的很伤心，一直在嘴里念着，为什么成绩就是提不上去，她真的有那么笨吗？”


    “我就一直听着她说她平时的努力。”


    “我醒了之后就在想，学习有那么难吗，最后我学了一年，就考上了三中。”


    他说到这儿，还轻笑，“我觉得那小女孩跟你还挺像的，虽然看不清长相。”


    游栀一顿，她眨了眨眼，慢吞吞说:“哪儿像了。”


    燕昱安扯出一抹笑，语气玩不吝，“当然是偷偷哭啊。”


    游栀瞪圆了眼，反驳，“我哪里会哭。”


    燕昱安轻笑，拉长尾音附和她，“嗯，你不会哭。”


    游栀忽然就不想和他说话了。


    随着时间流逝，俩人久久没有听到救援的声音，肩膀上的雪已经堆了一层。


    游栀打着哆嗦，整个人缩成一团，她冷的开不了口，只能闭着眼，想象着面前有个火炉，她说:“燕昱安，真的对不起。”


    燕昱安能清晰感觉到旁边的少女所有的动作，包括哆嗦。


    他忽然间有些怕了。


    燕昱安不怕死，他忽然间怕再也看不到游栀了。


    一切模模糊糊的情感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那些被他隐藏、压抑、误解的喜欢在这一刻全部迸发出来。


    他原来是喜欢游栀的，但他一直曲解了自己的喜欢。


    燕昱安恨不得给自己一拳，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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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晚才不明白呢。


    或许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他想。


    燕昱安隔着衣袖轻拍游栀的手腕，明明他也冷的要死，但还是慢慢的把身上披的衣服尽数褪下，全部又披回游栀身上。


    他轻笑一声，“这不怪你，你没有错，这么刺激的事我还是第一次干呢。”


    游栀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温声说:“不用安慰我的。”


    燕昱安扯她脸，“不是安慰，这是实话。”


    他看着游栀的侧脸。


    纤长卷翘的睫毛，水漉漉的眼。


    燕昱安忽然开口，“游栀。”


    “我——”


    话没说完，便被一阵声音打断。


    是孟期辞在高声喊俩人的名字。


    随着声音的接近，燕昱安也看到了从模糊到逐渐清晰的亮光。


    孟期辞看到俩人，赶紧跑过来，后面是救援队的人跟着。


    他锤了燕昱安一拳，左右看了他一圈，“没受伤吧。”


    燕昱安无所谓的笑，“哪儿能受伤呢？”


    孟期辞低声，“栀妹呢？”


    他看了眼燕昱安单薄的毛衣，又看了眼，游栀披的好几件衣服，他意味深长，“你还真是——”


    本以为燕昱安会反驳，又要找什么来当借口。


    没想到燕昱安直接干脆承认，“嗯，我是。”


    孟期辞挑眉，“嚯，这一迷路让你通了？”


    燕昱安朝着游栀招手，让她过来，趁着她还没过来，压低声音，“嗯，我想明白了。”


    游栀和燕昱安挨了救援队一通说笑，游栀低着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生活常识。”


    “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燕昱安知道自己也有错，也道了歉。


    回了酒店。


    夏姿意身上披着件外套，看着俩人回来，趿拉着拖鞋跑过来，抱住游栀，“栀栀！你吓死我了。”


    游栀拍着夏姿意的背，温声道:“对不起呀，让你担心了，我没事的。”


    夏姿意看了一圈游栀，确认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推着游栀回房间，让她去泡澡暖下身子。


    燕昱安没回自己房间，跟着孟期辞回了去。


    孟期辞翘着腿，往后仰着，“什么时候表白？”


    燕昱安敛眸，声音淡淡，“高考结束。”


    孟期辞差点摔了一跤，他嗤之以鼻，“等到高考人都跑了。”


    燕昱安哼笑，没答话，弹了弹烟灰。


    “为什么要高考啊？”


    “栀妹高三下学期就要回盛南读书啊。”


    燕昱安神色没什么变化，他把烟灭了，丢进垃圾桶，“你觉得被她妈妈知道了，她会被怎么样么？”


    “而且，我妈那里我怕她的人盯上游栀。”


    孟期辞笑意敛了些，“唉，还好我不懂这些情情爱爱。”


    燕昱安嗤笑，也没拆穿的意思，“随便你。”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挥了挥手回自己房间。


    燕昱安躺在床上，给游栀发了一条消息，就把手机扔一边去，等着她回消息。


    游栀那边久久没有回消息，燕昱安估计着她在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