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第 52 章
作品:《丧犬》 转眼,临城就到了梅雨季。
霍仲峋的车原本已经停在了虞氏楼底,他又让司机开回酒店,特助在副驾驶上为他做说明。
“霍总,今天是我们跟虞氏约定的最后期限,要是现在回去,下午可能会来不及签合同。而且今日路况不好,来的路上也有堵车的情况。反正已经到了,不如我先上去试试?”
霍仲峋拒绝他的建议,“你是第一天跟我?还是第一天认识他?”
“可……”特助不是第一天跟着霍仲峋,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虞氏的翟星洲,每到下雨天就不会看到他,电话不接,邮件不回,所以很多合作都会有意无意避开这段日子。
霍仲峋望向窗外阴郁的天气,“终究是我来得不是时候。”
细雨连绵,空气也潮湿黏糊,怎么都不像是会让人心情变好的季节。
翟星洲却偏爱这样的日子。
只有这样的雨季,他才能给自己放一个长假,缓解绷紧的神经。
“回去吧,别让夫人久等。”
“好的,明白。”
霍仲峋的车抵达后又开走,早已有人通知给十八楼的顾且行。
“顾总,您看需要拦下他们吗?”
顾且行已经在虞氏工作两年,但还是不太习惯翟星洲的助理叫他“顾总”,以前他的手下都是叫他老板、老大,前三年在港城,他也不习惯那群下属叫他boss,换了很多种称呼,一个都不能喊入他的心坎。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霍家的人也不会再直呼他的全名,而这一切都因为翟星洲。
顾且行想给翟星洲发消息,随即作罢,叹了口长气,挥挥手让特助离开。
助理秒懂,也不再干预他们的安排。
别说他们这些小喽啰,顾总也不可能在雨季轻而易举联系上翟星洲。
他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
但等到雨季过去,翟星洲就会回来了,只是整整五年,回来后的状态一年比一年差,工作也会一年比一年拼命。
翟星洲是整个虞氏来得最早,回得最晚的人,自从管理整个虞氏之后,所有人都在他的强势带领下闯出去,赚得多了,流言蜚语也多了。
职员给他取“阎罗王”的称号,背地里不知多少次说他拼事业不要命,就怕以后有钱没命花。
其实,翟星洲的健康状态却不如外界传言的那么差,他甚至忙完事业还会去健身跑步,一整个超人模式。
旁人不清楚他的雷霆手段是为什么,顾且行是懂的。
那是虞星楠飞机出事后的第三年。
举家团圆的年末,翟星洲找到顾且行。
港城每天都下雨,早晚温差大,翟星洲来的第一天就病倒了,顾且行在约定时间没有见到他,多问了几句才知道翟星洲已经被送往急诊。
顾且行开车到玛丽亚医院,在急诊室见到了孤独的翟星洲,他坐在角落倚靠在墙边,手上的针头在出血。
“怎么搞的?”也没人帮他换药。
顾且行叫来护士,给翟星洲重新打吊瓶,整个手背都紫青肿起,手指缝隙里都是他的血,而他本人跟块木头一样,眼神呆滞,只有眼底的乌青和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显示着他的病痛。
顾且行生出几分不忍,他知道翟星洲来港城的原因。
他来找虞星楠,而顾且行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翟星洲,你现在也算有钱有权有势,不要再来找我问她的下落,你明明知道她已经不在了。不论你来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你清醒点吧。”
他的眼神只有听到虞星楠的名字才会有一丝撼动,可是有什么意义?人都没了,事故发生三年后,连块完整的身体都找不到,全部毁灭干净了。
“听说你一直不肯为她做衣冠冢?她本来就没有了亲人,你如果真的爱她,就让她安息行吗?”
翟星洲低头,嗓音沙哑叫人难受。
“难道我要去不丹,将她和松嘉慕合葬在一起吗?”
他摇头,“我做不到。”
顾且行好几次想告诉他,松嘉慕是你,你就是死在不丹的松嘉慕。话到嘴边还是压回去,他答应过虞星楠,这辈子都不会告诉他这个事实,而现在的翟星洲就靠一口气吊着,他拼命工作打拼事业让虞氏发展壮大,为的就是有能力竭尽全力找到她。
如果他告诉翟星洲真相,他可能这辈子就到此为止了。
有念想总比失去一切寄托要好,至少他将虞氏管理的非常好。
他用了整整三年,让虞氏起死回生,扫清所有阻碍,甚至对沈心都没手软,她已经被变相的困在虞氏老宅,终日不能外出。
顾且行担心起翟星洲。
他怕下一次见面会听到他精神出问题的消息。
打完吊瓶已经是凌晨12点。
顾且行开车送他回酒店,路过商业街,人潮涌动,他们的车被堵在路口动弹不得。
新年的钟声敲响。
顾且行没想过他会和曾经的情敌一起跨年。
“你看开些吧,她不在了,你还得活下去,你要是没了,虞氏怎么处理?”顾且行知道他有手段有本事,不然也不会在短短三年内让霍家都让步。
霍仲峋并不像表面上看得温文尔雅,他的杀伐果断都藏在那双狐狸眼下,顾且行这些年在他手底下做事看得一清二楚。
而翟星洲因为和霍家二少的合作间接得罪了霍仲峋,他们几派的纷争从未停止,翟星洲便钻空子赢得不少机会。
霍仲峋可不好对付,翟星洲总得吃些苦头。
偏偏翟星洲不信邪,一次次来到港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顾且行不止一次提醒他,在港城那就是霍家的地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不低头迟早会出事。
翟星洲就凭一股子不知死活的蛮劲,闯出了一片天。
顾且行见他一次劝一次,“过完新年你就回去吧,最近霍家也不安生,霍老先生走了,下面的人也散了,这盘棋怕是重组,你在这边站哪一队都是死局。”
站赢的那方还好说,万一是输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照样讨不到好果子吃。
烟花一瞬绽放,照亮夜空。
顾且行的车堵着走不动,他也顺着窗外的庆贺看向夜空。
在人声鼎沸中他听到翟星洲说。
“虞星楠,新年快乐。”
顾且行偏过头忍不住眼圈发红,鼻尖泛酸,他后来无数次反悔,为什么要给她换航班,为什么要送她离开,所有不甘与痛苦在这一刻爆发。
每当翟星洲来问他,他已经尘封的痛苦记忆就会再一次打开,翟星洲的出现就是在无数次证明他的错误。
“明天就走,我以后也不会再见你,翟星洲,我劝你最好把她的衣冠冢弄好,否则我会给她造一座空坟,就在港城。”
道路人群终于疏散,顾且行开车通过,比平时的沉稳多了几分暴躁,缩短了送他回去的时间。
翟星洲默默下车,关门前说了句“谢谢”,顾且行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能踩油门暴走。
港城不欢迎翟星洲,他知道。
在去见商慕心时就知道了。
商慕心不待见他,一句话都不跟他说,冷脸相待,他来多少次,她都是那副态度。
无人欢迎也要去。
一年一度慈善晚宴,翟星洲的出现让几方势力瞩目。他这三年蜕变的太快,以不可挡的趋势站稳了脚跟,有人巴结有人唾骂,有人说他靠女人上位有人说他是实干家真商人。
霍家是体面人,霍仲峋并不介意他的到来,大大方方欢迎他。
翟星洲举起香槟问候商慕心,她仍旧不待见他,连装一下都不愿意。
好在霍仲峋打圆场,尴尬才没继续。
顾且行是全场安保的头,他亲自护送一批拍卖的珠宝进场,过来请霍仲峋夫妇上台时,眼神扫过翟星洲,他自然而然举杯示意,顾且行表情带有不悦而后快速离开。
翟星洲这种中立代表在慈善宴会很受关注,他招呼了太多向他讨要合作的虚伪人士,香槟都喝得有些醉。
但其实他不是喝醉了头晕,而是大病后没好好休养,他又没吃东西加上喝了酒,背后已经生出冷汗,他强撑着参会,借着香槟的遮挡掩盖他惨白的脸色。
身体终于虚晃两下,他放下酒杯来到露台,却不想露台已经有人占了。
不过是位玩游戏的小姑娘,他认得,是霍仲峋认下的养女,也是虞星楠曾经要带走的孩子。
“慈善会要开始了,你还不走吗?”
小女孩安安好像在耍脾气,埋头乱揉她的布娃娃,好端端的毛毛揉得乱七八糟。
她没见来人离开,气的抬头,“你怎么还不走!”
虞星楠说安安的脾气跟商慕心很不一样,小时候就淘气肯定像她爸。
翟星洲为能想到虞星楠的点滴而高兴,也不在意安安耍脾气的朝他丢娃娃,他拾起地上的布娃娃拍拍,再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奶糖。
“给,我正好有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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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看了看,撇嘴,“怎么都是原味?楠楠阿姨就不会给我原味,有好多口味的。”
楠楠阿姨……
翟星洲猜到,必然是虞星楠。他很高兴,安安这孩子还记得她。
奶糖被拿走了,翟星洲也要去参加拍卖宴会。
“诶,你是楠楠阿姨男朋友吗?”
翟星洲停下来,诧异转身,“你说什么?”
“你啊!我在她钱包里见过你,放了一张你的照片呢。”
因为那颗奶糖,安安对眼前的人并不排斥,或许也是因为他们都会在她难过的时候送奶糖。
翟星洲的眼眸亮了又暗下去。
他觉得那个人并不是他,而是松嘉慕。
“应该不是我。”他自嘲笑笑,不太想听下文,害怕小姑娘天真烂漫说出的真相会刺破他的脆弱与不堪。
只要没人再提起松嘉慕,就不会有被刺穿的一天。
安安倒是急了,“怎么不是你呀,穿黑色背心站在别墅外傻傻比耶,超级傻的,真怀疑楠楠姐姐的品味,哼。”
解释一通,撞开他就跑。这一点倒是像虞星楠提过的机灵劲了,做什么都不服输。
翟星洲站在原地偷乐,全身心都仿佛活了过来,不再是蔫吧的没有精气神的模样了。
这世上只有虞星楠在时才会乖乖拍照,他看着镜头会不由自主心慌,但看到虞星楠不会。
他看镜头,也在看她,看镜头外的她,那一刻是属于他的。
黑色背心,别墅里的台风天,是他们的回忆,只有他有,一切都与松嘉慕无关。
新年慈善拍卖环节,翟星洲拍下价值三千万的深蓝项链,并将此物送给安安。
霍仲峋夫妇过来道谢,翟星洲没在意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而是半蹲下对安安说:“新年快乐,祝你快乐。”
安安搂住他,炫耀她的钻石项链,她甚至不知道这枚项链的价值有多昂贵,她只知道项链是楠楠阿姨的男朋友送的。
商慕心的眼神并未有所转变,冷脸安排人带走了安安。
宴会结束。
几人即将分开时,不远处的侧门传来一阵骚动,声音逐渐变大,顾且行叮嘱手下保护客人安全撤离,自己朝着商慕心他们跑来。
只可惜晚了一步,有装扮成侍应生的歹人拿托盘挡着刀刺向商慕心,一瞬间,刀子刺入皮肉,下一秒,歹人就被霍仲峋踢翻在地,顾且行的人围在他们四周,他本人的视线却落在倒在商慕心肩膀上的翟星洲。
歹人的目的是商慕心,最终刺中的是为她挡刀的翟星洲。
他被送往附近的玛利亚医院,路过院中的玛利亚雕像,他仿佛看到三年前的景象。
半清醒中伸出了右手,“虞星楠,你来带我走吗?”
回应的却是一巴掌!
清亮冷酷的一声唤醒了沉溺的翟星洲,他看清面前眼泪不断的商慕心,想要露出一丝苦笑,但发现嘴角疼半边身子都是麻的,疼痛自下而上的袭来,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破成窟窿往外冒血。
“好了好了,心心,你怎么能打你的救命恩人。他现在非常虚弱。”霍仲峋抱住她,给她擦眼泪,“一旁的医生护士都被你吓着了,你放心,他们会救他。”
商慕心身体发抖,她忍不住哭着警告他,“翟星洲,你知道虞星楠为什么不会来接你?因为她就没死!如果你死了,就永远找不到她,你自己选吧!”
她哭成了泪人,但为了不妨碍就医,她极力隐忍着哭声,可狭小的救护车空间再怎么安静都能听到她的抽泣。
翟星洲说不出话,只是碰到了商慕心的手,她反应过来前倾靠近他,“你要说什么?”
他摸到她手心。
商慕心的眼泪都滴到了他沾了血迹的衬衣上,她低着头,嘴角颤动,“你答应我,一定要活下来,把这关挺过去,好吗?我会帮你找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她不要你死,翟星洲,你得好好活着!”
翟星洲的呼吸逐渐微弱,当他被送往手术室,商慕心哭倒在霍仲峋怀里。
她说:“虞星楠是他最后活着的动力,他答应了我要好好活着,他在我手心里写了‘好’,他答应了,他会挺过去!”
霍仲峋不停安慰她,顾且行守在走廊尽头,心口堵得慌。
那一晚,与此事相关的人基本无人合眼。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已经是凌晨三点。
“手术很顺利。”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