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师徒互捅。

作品:《魔尊在上,师尊在下

    60.


    两山厚重的宫门,缓缓向两边敞开,如在欢迎这座宫殿真正的主人。


    青年就杵在门外,看到条幽深、静谧的通道,像是深渊,在凝望他,亦在向他招手。


    陌归尘却止步不前,直觉告诉他,一门之隔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只要进去瞧一眼,瞧一眼便能知道即将浮出水面的真相。


    再一次推翻他认知的真相。


    又一次把他的痴嗔爱恨变成弥天笑话。


    他目光游移回牌匾。


    魔神殿?


    魔神?


    可从未听说这世间有魔神。


    他倒是从华云舟口中得知自己命理飘忽不定,本就是个不该存活于世的人,这些年,一直都是闻笺默默替他续命。


    或许成神能彻底破除命格?


    可这世间千万年才出一个神,成神,哪有这般容易,倘若献祭三界的话,倒是最快速有效之途径。


    是以先前那些死相离奇的仙门中人,其实是在朝拜这座宫殿的主人?亦是被献祭的供品?


    陌归尘止不住想起,那日碧海秘境之行,父君的私库确有神器,是一面往生镜,能窥探一个人的过往未来的镜子。


    而在那面镜内,自己非但看到闻笺代表正的过往,同样还看到师尊邪恶那面的往事。


    上任魔尊被神秘人重创,负伤累累之际遇见玄胤仙尊。


    他登时喜从中来,正邪两派虽水火不容,但眼前这位正道魁首却是难得清醒,不轻易滥杀无辜,早些年,他那蠢笨善良的小蛇妖侄儿便是被玄胤仙尊师徒放走的,自己近几年更是略有收敛,未做什么丧尽天良的恶事。


    上任魔尊二话不说便朝人恭敬一拜,求对方施以援手:“仙尊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有救无类,还请您赐药,日后仙尊若有所求,我定当全力以赴。”


    玄胤仙尊把玩灵线,淡笑颔首,当真赠药。


    上任魔尊接过灵丹妙药服下,伤势肉眼可见痊愈。


    他喜上眉梢:“仙尊此番恩情,我铭记于心,日后您有任何需要不妨直说。”


    然而这笑还未来得及收敛,仙尊指尖的灵丝倏然飞出。


    咚隆,头颅掉地。


    上任魔尊死不瞑目,狰狞地瞪人,嘴唇蠕动:“你……你……”


    彼时,魔界股肱之臣也在场,那是上任魔尊的得力助手,魔界真正的左护法,见势倒戈跪地,难辨真情还是假意,铿锵有力道:“属下愿誓死追随仙尊。”


    玄胤仙尊漠视前方:“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能背叛旧主,吾可不放心你辅助吾的小徒弟。”


    而后侧目:“交给你了。”话毕,消失不见。


    暗处角落,走出道人影,是个玄袍金冠的男子。


    男子来到真正的魔界左护法跟前,吸取对方的记忆,又戴上与对方一模一样的面具……


    往生镜画面就此中断。


    陌归尘退出回忆。


    站在魔神殿前的青年,没有往前迈去,而是决断转身。


    是的,他选择后退。


    他不想被真相左右得模凌两可,他怕进去以后,自己会心软,既然要报仇,就决计不能摇摆不定。


    陌归尘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他从未有此刻这般清醒过,自己爱上的,是一个人的灵魂。


    出来时,天际乌云闭月,已是夜半三更。


    陌归尘没纠结二竹弋那厮到底鬼混到哪朵牡丹花下风流快活去了,转身,直奔地牢。


    地牢。


    华云舟见到来者,不由得一惊,他倒不知自己这师侄竟还有深夜巡视的癖好。


    对方的第一句话还是熟悉的嫌弃语气:“你可以滚了。”


    华云舟支支吾吾半天:“我不久前收到你大师姐的传音,她说看到你的小灵藕给她喂药。”


    “哦。”


    华云舟踟蹰半天,不知说什么,歪下头打量陌归尘一眼:“你眼睛无碍了?”


    但见陌归尘轻飘飘瞥来:“一天天净盯着旁人眼睛,这么喜欢,挖下来给你要不要?”


    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送的是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


    他倒是不知自己这师侄竟还有自毁倾向,噎了噎:“我要你眼睛有何用,况且我若伤你,你师尊能跟我拼命。”


    对方又回:“我要这眼睛也没用,眼不见为净。”


    以为对方又在明里暗里讽刺他,华云舟气得跳脚,手指颤抖指指陌归尘:“闻青栀,你真是目无尊卑反了天了!也就你师尊能惯你的臭毛病!一天天的!气煞我也!”


    他摔了门就往廊道左侧走。


    身后师侄道:“走反了。”


    华云舟愤愤转身,大步流星,几近撞上堵石墙,方惊觉陌归尘在戏弄自己:“闻!青!栀!”


    “没聋,能听见。你看你长的眼睛有什么用?要不要换双新的?免费送你。”


    他望向疯言疯语的师侄,冷然拂袖:“我看你真是疯了。”


    似又联想到什么,终是忍住一巴掌扇对方的冲动,转而拽上陌归尘:“跟我回浮华派,我要好好审审你这些年到底都做了什么荒唐事!”


    陌归尘甩开人:“我出不了魔宫。”


    华云舟怒极反笑:“荒谬!”


    华云舟:“你堂堂魔尊,出不了魔宫?闻青栀,说谎前好歹打打腹稿吧?这普天之下,还能有人软禁你无极魔尊不成?”


    无极二字咬得极重,讥讽意味十足。


    陌归尘也觉得讽刺至极:“谁能想到这座魔宫,困住的,是魔尊。”


    华云舟懒得和自己这师侄周旋,强势去拽陌归尘:“我看你真是疯言疯语惯了,跟我回去。”


    眼见对方又要来拉他,陌归尘侧身避开:“你爱滚不滚,也别怪我这当师侄不提醒你,再不滚,仔细想走也走不了。”


    言罢,没再与华云舟浪费口舌,直接凭空消失。


    *


    离开地牢,陌归尘没打算回寝殿,而是拐弯来到勤政殿,处理魔界杂事。


    织室领头女官送来衣物时,但见她们尊主单手托腮,心不在焉批阅公文,那慵懒倚案的身影,落在明烛孤灯,无端显得落拓乖张。


    女官好半晌方知敛神,赶忙走过去,看到掉在地面的竹纸,捡起,搭话:“尊主,怎么好端端的画仙门十四州的地图?”


    陌归尘侧眸,接过画纸,淡淡扫了眼,不由得忆起二竹弋当时的话,这家伙还真没骗他,那三个字拼起来确实是个符号,是以仙门十四州各派据点连接而成的一个符号。


    陌归尘没答对方的话,只问:“何事?”


    女官连忙递上托盘:“您前两日吩咐赶制的衣物。”余光偷瞄这一身白衣素缟,跟披麻戴孝似的,尊主的喜好当真是愈发瘆人。


    女官退下后,陌归尘来到托盘前,拿起这套素衣,定住片刻,又摔回原位,继续穿回自己及冠那年那套绛红衣袍。


    夜里刮来阵霜风。


    寒风吹过软榻上的雪白衣衫,正是那日陌归尘强行给闻笺换喜服扒下来的外衣。


    雪衫被揉成厚厚的一团,像只刚筑成的小巢,巢里还藏有只白色的猫。


    小猫孤零零蜷缩起来,一双异瞳茫然盯着浮华派落霞峰的所在方向。


    脑海又涌上些画面。


    是往生镜内目睹到的一千年前的场景。


    陌归尘看到刚降生的自己,还有亲手接过了无生气的小猫的男子,那人,是闻笺。


    他早该想到的,九尾族神君的孩子怎么会天生剑骨呢,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天生剑骨,是有人用自己的血来温养,整整一千年,才把他养活,也生生养出一副剑骨。


    可那个付出千年的人,对此,只字未提。


    真是个大傻瓜!


    而他又做了什么,他把剑骨废了,自己糟蹋的,可是闻笺一千年的心血,整整一千年。


    小猫的爪子深深抓着那件雪袍,喃喃自语,师尊,对不起……对不起……


    那瞬间,浓烈的情绪又在心口叫嚣,浑浑噩噩中,好似落进个怀抱,很温暖。


    再往后便如失去五感,一概不知,混混沌沌昏迷了。


    *


    “不好啦!魔尊和仙尊又打起来了!”


    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了。


    小婢女高声喝完,整个魔宫瞬间炸开锅,似联想到前两日尊主把魔宫屋顶都掀了,现如今还没修缮完毕的场景,众人仿若惊弓之鸟,一窝蜂似的往外涌,生怕跑慢半步便要被殃及无辜。


    “快跑!”


    殿内,一片狼藉,显然是刚经历一场激烈打斗,叫那张万金难求的精奢玉桌都被人十分败家地用鞭子抽成两半,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雪影表情耐人寻味,拇指拭了拭颌侧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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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投进,朦胧的光落在那双阴测测的眸,照出点扭曲的亢奋,与病态的痴狂。


    鞭子再次甩来。


    他抓住鞭子,猛地一拽,叫人猝不及防往前撞出去。


    这场酣畅淋漓的对打临到尾声,被人以徒手抓鞭,带到胸前,单手揽住另一方后腰而止歇。


    陌归尘坐在窗台,半个身子悬于窗外,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对方手心喷|薄而出的温度。


    师尊握上他的手,顺势夺走这根鞭子,指尖一点,软鞭鞭柄化作根玉|势。


    那人往下倾了倾身,像沿途赏景的游人,好整以暇,迤逦而行。


    “扑哧——”


    匕首利刃再次没入白衣男子胸膛,温热的血溅来眼睑,陌归尘神情未有任何松动,只源于肌体本能眯眯眼,又攥紧匕首使力往前,狠扎进去。


    同样的,他捅得有多深,对方亦如此奉还,进得有多到底。


    他扶窗的手战|栗坠了坠。


    用最情|迷|意|乱的神情,说着最尖酸刻薄的话:“师尊,你可真难死。”


    “这次,可没骗你。”


    “可但凡是人,便总会有生命尽头。”


    “为师不是人。”话完,似察觉哪里不妥,雪影失笑点点对方鼻尖,“调皮。”


    言罢,雪影五指深深嵌进陌归尘掌缝,十指紧扣。


    另一只手掌压住徒弟腰|窝,将对方拥进自己的怀里,师徒两人双双倾倒落窗台。


    窗外夜色浓稠,和风吹得二人发丝交缠。


    此处不高,是楼阁的第二层,庭中花枝末端正好够到窗边,雪影随手摘来朵白玉兰,安进二人手心。


    并拢的掌挤压兰花。


    皎月映出两厢交叉的手影,正一点一点紧扣、蹂|躏、碾碎掌中花瓣,终于,香甜醇厚的花|液慢慢从陌归尘指缝渗出,沾上圆|润发红的指尖,又沿着腕骨滑落。


    纯白花|汁交织鲜红血水,蜿蜒淌下手臂。


    ……


    在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往日只有欲的青年,今日却难得杂糅进一丝丝情,叫那冷硬的眉目都软化出滩蜜意,显得那双潋滟的眸,水波粼粼,甚是情|意|绵|绵。


    这些时日顾念对方情绪,一直都没尽兴过,今日,小徒弟不知为何,虽冷淡,却总觉比平时要乖上许多,也不会挑衅如小刺猬乱扎人说些“频繁换姿势其实就是在掩饰不行”的浑话。


    反倒是从鼻息里无意识轻哼了两句“师尊”。


    格外惹人怜,没忍住……


    神智昏沉的青年,呼吸紊乱而急湍,努力眨眨湿漉漉的羽睫,还是没撑住,双|腿颤了颤,就这么直愣愣砸进软褥。


    雪影扶起对方的腰,才知,竟是一不小心把人溺晕过去了。


    他低叹声停下,中途被打断,换谁都难受得慌,但自己还没丧心病狂到爱侣都体力不支晕倒,还要继续埋头苦干。


    雪影惩罚似的齿咬一下对方的唇:“净会折磨人。”


    认命地起身,把汗津津的青年抱去后山的温泉。


    那片温泉,是坐落在魔界后山的天然灵泉,疏通经络效果极佳。


    他把徒弟放下泉水给四肢百骸活血化瘀,也顺带替惯爱干净的道侣清理一下。


    不知多久后,陌归尘睁眼仰躺,脑袋枕在灵泉岸边,眼神空茫、迷蒙而涣散。


    雪影正有条不紊替徒弟梳洗头发,见状,有些好笑戳戳对方腮帮:“殿下还没回神呢?”


    没反应。


    他又趁机拨玩几下对方湿答答的眼睫毛。


    还是没反应。


    “师尊。”对方忽地低喃声,自言自语似的,不细听都不知小徒弟有在说话。


    雪影淡笑应道:“怎么了?饿了还是渴了?”


    他挑起徒弟一抹湿发,用首乌细细擦着:“想吃什么?等会给你做好不好?”


    话完许久,方见小徒弟慢半拍地掀动眼皮,眸子空茫失焦,盯着他瞅了又瞅,跟不认得人似的。


    雪影被徒弟这模样逗乐:“怎么呆呆的。”


    哗啦啦一阵水流声起。


    徒弟张开手臂,整个人就这么靠进他臂弯,小小埋下脑袋,温顺蹭蹭他颈|窝。


    徒弟神情恍惚,话中内容比人还要迷糊。


    咕哝的是:“师尊,我好想你。”


    雪影刚化开的笑意,顿时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