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米尔环顾四周，又是那个纯白的空间，她再一次进入了梦境。


    空间完好无损，巨大的“眼睛”仿若没有出现过一般，除了黑头发的小女孩儿外，房间里只有一个白色的月亮。月亮挂在一边的角落，看上去就像地球上的月亮一般，除了颜色不对劲。


    小女孩儿躺在一张纯白色的床上，她的脸和一只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她一翻身，被子半截滑落到地上。


    德米尔下意识地去抓，但手穿透了被子。接着，被子自己提了上去。


    过了一会，小女孩儿坐起来，她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要下床，床下出现了一双白色的短靴，她把脚塞进去。等她完全站起来时，床变成白色的液体融入地下。


    小女孩儿面前出现了一块透明的板子，上面显示着白色的字体。


    ［模拟人类生态：睡眠］


    ［模拟结束］


    白色的月亮消失了，白色的太阳从空间里的另一个角落出现。


    德米尔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夜晚”结束了，“白天”随之开始。


    ［模拟人类生态：进食］


    白色的液体从地面涌上来，汇成一张桌子和凳子，接着，桌子上出现了盘子、碗和刀叉，依这些是透明的。小女孩儿坐在凳子上，拿起刀叉。


    德米尔看着这一幕，她冒出一个想法，该不会食物也是白色的吧？果然，不出她所料，白色的吐司，白色的牛奶。


    她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儿就这样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女孩儿看上去很健康，但这不是妥妥地虐待儿童吗？即使让她这样的成年人生活在这里，要不了多久，她都会想死的。


    小女孩儿吃完了食物，如果那是食物的话。她又一次站起来，板子也再次出现。


    ［模拟人类生态：进食］


    ［模拟结束］


    小女孩儿开口：“我想要学习文字。”


    德米尔一惊，她还以为小女孩儿不会说话，女孩儿看上去像是完全没和同类接触过。


    等等，女孩儿是在和她说话吗？这里又没有别人。


    “你想学习什么文字？”德米尔声音非常温柔，她对这个孩子有些心疼。


    然而，女孩儿并不是在和她说话，她还是看不见德米尔。


    德米尔有点分不清这里是梦境还是幻境，或者其它什么，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就像场景的重现。


    一道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她不知道它的源头。


    “好，如果想学些其他的东西也可以，算术、画画、格斗……都可以。”


    这道声音不辨男女，其中也没有任何感情，至少不像是一个人类。


    “不，我就要学文字。”小女孩儿摇头，坚定自己的想法，“其它的，可以等会儿学。”


    德米尔无法从小女孩儿的表情中看出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却真正做到了面无表情。根据她上次的梦境，这个女孩儿是不是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在这里了？


    地面又开始流动，这次是课桌，不得不说，这个模拟异常真实，但这个颜色让整个画面充满了不协调的感觉。


    文字和物体在空中飘动，大概就是对应物体选单词，很正常的学习方法。


    德米尔也不知道在空中漂浮的物体是幻影还是实体，毕竟，它们都是白色。


    心中莫名燃出几分火气，她要受够了这个白色了！


    小女孩儿学习得很认真，她学习能力不弱，单词刷刷过，但遇到一个单词时，她停了下来。


    察觉到女孩儿的停滞，德米尔去看漂浮的物体，几个白色的小人牵手走在一起，他们有的高有的矮。停顿了一会后，女孩儿点击了其中一个单词。


    家人。


    德米尔突然也觉得心里堵堵的，甚至鼻子也有点儿酸。大概是怜悯女孩儿的封闭吧。


    太阳在空间中移动，慢慢升到正上方，背单词时间结束，小女孩儿开始吃午饭，白色的牛排和西兰花。


    看着这些东西，德米尔简直想呕吐，但女孩儿机械地食用完毕了。


    “下午要做点什么？”那道莫名的声音又响起来。


    它是不是一直在注视着小女孩儿？


    “弹钢琴，我要弹钢琴。”小女孩儿歪头，“书上说，多才多艺的孩子更受家长们喜欢，是这样吗？”


    “那我们来弹钢琴吧。”


    那道声音没有回复女孩儿的问题，德米尔觉得这一切诡异极了，她不由得皱眉。看来这个声音也不是完全智能，也有一种可能，它在故意回避这些问题。


    白色的钢琴出现，琴键只有白色和透明色。纯白的谱子在空中漂浮。


    不适感愈发强烈，德米尔突然好想抓住女孩儿的手，然后把她带出去，不管带到哪里都行，反正不能在这里。


    不能在这里！


    但是德米尔无法触摸任何东西，除了观看，她毫无作用。


    时间在加速，德米尔看着白太阳从中央落下去，床铺再次出现，女孩儿躺上去盖好被子。


    小女孩儿开口：“晚安。”


    “晚安。”德米尔站在床铺旁边，她看着女孩儿黑色的长发铺在白色的床单上，心里充斥着悲伤。


    空中的声音又出现。


    “晚安，德米尔。”


    德米尔的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她醒了。


    “等等！”


    德米尔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她成功和戴安娜对视了，甚至如果她的身体再前倾一点儿，她们就会撞在一起。


    戴安娜直起腰，后退一小步后开口：“德米尔，我刚刚敲你的门，你一直没说话我就进来了。”


    说完之后，戴安娜还指了一下窗户，德米尔看过去，天已经大亮，冬日的阳光落在她的窗帘上，虽然她没看时间，但估计已经不能说是早上，只能说是上午了。


    戴安娜小心地询问：“你没事吧？”


    发现德米尔没有被她的敲门声叫醒后，戴安娜冲了进来，结果在床边也叫不醒德米尔，她差点就要用上一些需要神力的手段了。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德米尔感觉身上黏糊糊的，一摸额头全是汗，她爬起来，“我去给你做饭吧，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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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能让戴安娜饿到！


    “还是我去给你做吧。”


    德米尔看上去身体有些虚弱，戴安娜不会压榨这样的小女孩儿的劳动力。看到德米尔还想跑，戴安娜把她按到床上。


    “放心，相信我的厨艺。”


    毕竟是做过那么多年的饭的人。


    德米尔不再坚持，她看着戴安娜走出去。


    ［你怎么样？］


    小D总是很关心她，这种担心里面或许还掺杂着愧疚，德米尔有时候很迟钝，有时候又非常敏感。


    “我真的还好，只是看到了一些东西。小D，别问我，我不会告诉你的。”德米尔遵从内心，她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尤其是关心她的人。


    ［好。］


    “小D，我睡觉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德米尔才发现自己从来没问过这个问题。


    ［休眠，我也需要修复。］


    “原来是这样。”


    德米尔把问题的界线把控得很好，小D和她在互相隐瞒，不过，她知道，他们都是没有恶意的。


    她又坐了一会儿，心跳终于完全平缓下来，身体也不再发热，简单洗漱过后，她坐上餐桌，金灿灿的松饼躺在盘子上，彩色的水果块装点在周围。


    戴安娜的厨艺好得简直难以想象，如果戴安娜现在说她的主业其实是厨师，德米尔都会相信。


    “慢点吃，德米尔。”戴安娜吃得很优雅，她担心德米尔吃太快不舒服。


    “好的！”德米尔很听戴安娜的话，戴安娜是个温柔可靠的大姐姐。


    吃完饭，戴安娜洗过碗之后就离开了。德米尔这才想起看手机，除了约稿人之外，还有一个人给她发消息。


    洛基邀请她出去逛街。


    ［你这么着急就出去了？］


    小D又开始不高兴，但德米尔选择忽视，毕竟，要是小D真的不同意她去认识这些人，他又为什么会成为“客服”呢？也可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如果是这样，她就更要去了。而且，洛基看上去确实很可怜。


    德米尔套上大衣就出了门，她并不冷，毕竟，她现在可是魔法生物，怎么会被自然的寒冷征服。


    她又转过一个街角，终于到了目的地，洛基正靠在一个墙边，他在发呆。


    雪落在他黑色的卷发上，迟迟不化的白色显得他更加的孤单。听到德米尔的脚步声，他转过身，一抹笑挂在他的脸上，阴郁又脆弱。


    至少德米尔这么认为。


    “你来了，德米尔。”


    简单的一句话被洛基转了几个调，他的声音也很好听。


    “是的，我来了。”


    德米尔去看洛基的眼睛，他比她高了不少，突然，那双眼睛在她面前放大。


    “怎么没戴围巾就出来了？”洛基弯腰，把围巾取下来后搭在了德米尔脖子上，接着，他一圈一圈地围起来，时不时还会擦过德米尔脖子上的肌肤和头发。


    德米尔果然十分认真地看着他，他的视线也若有若无的扫过她的眼睛。


    不久之后，她一定会爱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