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是温雨晴的声音，不过意外得有些温柔。


    程凡睁开眼，果然，自己躺在医院的专属病房里。


    “特调局的安排？”程凡皱了皱眉，想要坐起身。


    “咳，别乱动。”温雨晴红着脸扭过头。


    程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光着身子，连忙拉着被子重新钻回去。


    “咳…那个…我…我也不知道。”程凡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羞耻感窒息了，脸颊滚烫，心脏狂跳。


    “李组长跟我说了，我…担心你的情况，所以进来了。”温雨晴背对着他。


    “李组长？”程凡有些诧异。“s市的李国盛？”


    “刚醒就直呼我的名字啊。”李国盛爽朗的声音响起。


    温雨晴便起身低着头让开椅子，然后走了出去。


    “程枫呢？”程凡见到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红衣男孩的安危。


    “他没事。”李国盛毫无异样地回答道，“只不过他晋级了鬼将，现在正在接受测试。”


    “刚晋级就接受测试？”程凡不满道。


    “现在人手短缺啊，只能赶着来。”李国盛不着痕迹地岔开了话题。


    “人手短缺？为什么？”


    “叶老他们的行动…失败了。”李国盛提及叶老，不禁眼神一暗。


    “失败？那叶老他…”


    “叶老没事，不过需要修养一段时间。”李国盛叹了口气，“不过我们这中部三省却损失不少精兵强将。”


    “有人当场战死，也有人勉强逃生却再无御鬼的可能，叶老他们还算好的，只要修养一段时日还可重归战场。”


    程凡无法想象他们经历了什么，却从心底里佩服他们的选择和精神。


    国盛起身，“既然你也醒了，那我就不多打扰你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等等。”


    程凡喊住他。


    李国盛身子一顿，转身道，“怎么了？”


    “给我找一身衣服来啊…”程凡恼怒道。


    “哦对，差点忘了这回事了，哈哈。”李国盛心虚地转身离开。


    没过一会，就有人拎着一袋衣物放到程凡的床旁。


    “谢谢。”


    那人只是沉默得放下东西，然后转身离开。


    “呼…”程凡从被子里伸出胳膊来。


    这大热天的，就算裹在薄被里也很闷热。


    程凡看着一旁的衣服，拉开看了看，都是崭新的，而且看材质也不便宜。


    “哼，肯定没干好事。”程凡无奈地换上新的衣物。


    首先，是昨晚的记忆。


    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最后那四人吸收魂晶的情形，后面的却完全消失了。


    包括战斗之后，他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其次，s市的特调局民事组组长亲自来到a市，只为了自己这个还不算特调局正式成员的小孩？


    不可能的。


    所以，要么李国盛只是出差顺便来看他，要么自己身上一定发生了让他们感到惊讶的事情。


    最后，就是…自己光着身子了。


    或许是他们刚对自己全身检查，然后就被温雨晴他们找到，只得把自己塞在了这个单间里…


    可关键是，程枫为什么会丢下昏迷的自己，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们做测试呢？


    测试…


    “在想什么？”温雨晴走了进来。


    窗外的太阳撒着金光，温暖明媚。


    看位置，大约是上午九点钟左右。


    “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温雨晴笑了笑。


    “有吗？”程凡诧异地看着自


    己身上的短袖和短裤。


    反正以他的眼光，只要不是特别特立独行的样式，他都能接受。


    而且，这身衣服他也没看出来哪好。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温雨晴看着窗外的城市，“因为邀请函的缘故，我们早上醒得格外早。”


    “不过，既报不了警，又不能当做它没有发生过。”


    “我们聚在一起讨论争议了一个小时，才被窗户照进来的阳光打断。”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们才注意到你没有到场，然后我们就去敲房门，敲了半个小时后喊服务员要了房卡。”


    “这才发现你已经离开了。”


    “于是我们就驱车到了槐林路，但是…”


    “路口已经被封了？”程凡接过话。


    温雨晴点点头，“对。”


    “外围是警察，但内围站在警官旁边的却是一个身着特调局作战服的人。”


    “嗯。这样的话…”程凡计算着时间。“你大概是在七点多来到这里的对吧？”


    雨晴不好意思道，“是八点多，我来到医院时看了时间。”


    “虽然那个人就是在等我们这些因为邀请函去的人。”


    “但我也是借着叶老的名字才得以和李组长取得了联系，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得知他就在a市。”


    “现在的日子，差不多五点半左右天才亮，你们敲半小时的门，驾车赶往，怎么着七点左右也该到了吧，毕竟是特调局开道。”


    “你为什么要算时间？”温雨晴秀眉紧蹙。“路上虽然不堵，但我来之后看了眼导航，他们绕了十几分钟的路程。”


    “果然。”程凡更加笃定。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李国盛明显不会告诉他，他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或鬼，自己又没有渠道找到他们。


    唯一一个程枫，现在还在接受着测试。


    程凡叹了口气，无奈地转身靠在墙上。“朱晓新他们呢？”


    “他们在酒店呢，特调局不允许他们上来。”温雨晴感受到了这个少年此刻的迷茫和愤懑，但，却不知能帮些什么。


    “哥！”


    程枫，这个红衣小鬼，推开门直直得冲进程凡的怀里。


    “嘶…撞到了啊…”程凡无奈地扶着后腰。


    “啊？对不起…”程枫内疚地扶着少年坐在椅子上，然后帮着倒水。


    “程枫，他们问你什么了？”程凡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就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啊。”程枫自然不会欺骗程凡，但他的回答却让程凡有些意外。


    要知道，当时那个情况，就算真的是生死决斗，那个方远也应该活得下来。


    “所以，昨晚发生了什么？”


    “咦？你也不记得了吗？”程枫疑惑地看着程凡。


    记忆…


    难道是“游乐园”那个鬼物，可它竟然能够修改人甚至鬼的记忆吗？


    程凡不寒而栗。


    “那你是什么时候跟我分开的？”


    “我也不知道啊。”程枫摇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他们控制之中了，有一个老头，实力很强。”


    “我是想找你的，可他们要我配合测试，才愿意告诉我你的下落，然后放我离开。”


    “那他们对你做了什么？”程凡紧张地询问。


    “就是问了一些问题。”程枫回想道，“然后让我跟那个老头对打，说是为了判断我的实力。”


    “那个人很强？”


    枫认真地点头，“我用了一切方法和力量，甚至激发出了领域，都没能碰到他。”


    “他说我是他遇到的鬼将中最有天赋的一个，然后他就离开了。”


    “这么强大的人，应该是鬼王级的御鬼师吧。”温雨晴也不禁感叹。


    “是啊，而且我觉得，他身上的气势比叶老还要强大。”程枫认同地点点头，然后补充道，“只不过…我总觉得他的气息有些古怪。”


    “他没有攻击你吗？”


    程枫摇头。


    “行吧。”程凡毫无思绪地喝了口水。


    看来昨晚的经历，注定一时半会是弄不清楚了。


    “既然程枫回来了，那我先走了。”温雨晴告辞道，“朱晓新他们还等着你的消息呢。”


    “哦，那也行。”程凡点头，“哎，那特调局是怎么向他们解释这件事的？”


    “给他们做了心理暗示，让他们认为那是个集体幻觉。”温雨晴莫名地有些失落，仿佛自己在这里很多余。“你的话，就说你是晨跑然后遭人袭击晕倒了。”


    凡点点头。


    温雨晴停了一会便转身离开。


    “哥，你怎么不挽留雨晴姐姐？”程枫好奇道。


    “为什么要挽留？她不是还要跟朱晓新他们汇报情况吗？”程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程枫看着自己这个哥哥一脸无辜的样子，很是失望得摇了摇头。


    “程凡兄弟。”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一个穿着休闲服饰的少年嬉笑着走进病房。


    “空着手来啊。”程凡打趣了一句。


    这个方远自来熟的性格并不让程凡讨厌，相反，方远其实很懂分寸，而且就昨晚来看，方远的本性还是好的。


    “人在心意在就行嘛。”方远笑着坐在床上，“程枫也在啊，昨晚谢谢你们。”


    “我已经通过了试炼，下一步就该省级的选拔赛了。”


    “选拔？”程凡诧异地看着他。


    “是啊。”方远也疑惑地看着眼前两个少年，“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李局没跟你们说吗？”


    “李局？”程凡不敢相信地看了眼门口然后小声道，“你是说李国盛？”


    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可是局长，你怎么比我还虎啊，直呼局长的名字。”


    “不是？他是s市特调局局长？”程凡没想明白，“那他怎么还任民事组组长？”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方远见状解释道，“这么说吧，特调局是一个特殊的机构。”


    “它通常设有两个局长，还都是正职，权责一样。”


    “一个兼任作战组组长，一个兼任民事组组长。至于科研组嘛，他们一般不注重权力，也没什么地方需要用到权力，所以暂不考虑。”


    “这两个局长兼组长，通常来说，一个是由国家选定的，不容更改，而且权力相对较大，尤其是在成员招募上。如李国盛李局长。”


    “另一个，则是依靠御鬼师自身的实力，特调局会赋予他一定的权力。他们也可以提名成员，但决定权在另一个局长手中。”


    “当然，通常情况下都会同意。因为一旦有争议，就要上报上级，而且，也不利于特调局内部之间的协作。”


    “这种的话，你也认识一个。”方远笑了笑，“叶书成叶老。”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程凡了解的同时，也增加了一个新的疑问。


    “你猜？”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有个当局长的父母？”程枫先猜测道。


    方远闻言神秘一笑，“再大胆一点。”


    “那…”程枫犹豫了。


    “总不能在中央吧。”程凡故意夸大道。


    “咳咳


    …”方远一下子破功了，无奈道，“真服了你，好吧，被你猜对了。”


    “真的？”程凡不敢相信道。


    看着程凡和程枫一脸震惊的表情，方远绷不住笑了，“哈哈哈…你们真信了啊。”


    “好了，不逗你们了。”方远看两人表情变化，连忙收住笑容，“其实是因为我爷爷在省里任职，所以了解一些。”


    “省里…”程凡还是感觉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学校的校长了。


    还是隔着人群，看着主席台上的中年男人自我介绍才认识的。


    “那你这也算高干子弟了啊。”程枫也很惊讶。


    虽然他成了鬼，但毕竟年岁尚小，经历的也不多，还是会对这些世俗的等级划分很在意。


    “还好吧。”


    虽然是方远自己扯出的话题，但似乎他自己也不想深入聊。


    “还是讲讲选拔赛吧。”程凡对这个也很好奇。“我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你们到底为什么要参加那个生死试炼。”


    “嗐，那个生死试炼算什么啊。它其实跟你说的差不多。”方远感慨了一句道，“这个试炼最关键的是看我们在生死面前如何取舍。”


    “古人喜欢讲舍生取义嘛。”方远解释道，“特调局也是希望他们未来重点培养的人选可以是为国家大义而奋不顾身的人。”


    “所以他们…”程凡刚开了个头，却看到方远鬼鬼祟祟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俯身小声道，“这个消息还在封锁中啊。”


    “昨晚a市特调局参加试炼的那些人…全都死了，而且…据说“游乐园”那个鬼物也在试炼之后销声匿迹。”


    “至于在两者之间牵线搭桥的人、或者说组织，正在接受特调局的调查。”


    “什么人敢在这两者之间牵线搭桥？”程凡意外道。


    要知道，特调局跟“游乐园”这种鬼物势同水火不容。


    “这个吧，我也不知道。”方远摇摇头，“反正通过昨晚我算是明白了，我之前那些所谓的疯子行为，根本不值一提啊，简直就是小打小闹。”


    “你之前怎么疯了？”程枫好奇地追问。


    “咳，往事不堪回首，不堪回首。”方远摆手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