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时辰，却只有十五个人。如果真的是每隔半小时死一个，那用不着时间结束，他们就全军覆没了。


    “方远，你能看出他们的身份吗？”有人问向那个少年。


    虽然他脾气古怪，但实力的确强大，毕竟，方远是他们这些人里唯一一个可以驾驭多个鬼魂的御鬼师…


    方远闻言凝神试了试，但眼睛刚要被鬼魂之力覆盖，就被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干扰，他也只能摇摇头。


    剩下的十四个人同在一室，却诡异得沉默下去。


    特调局的人不仅没有显露身份，也没有任何要安稳众人情绪的举动。


    若非程凡曾经接触特调局，知道他们服装。这次只会觉得他们几人隶属于某个地下组织。


    “孝东？！”


    那对中年夫妻中，丈夫突然抚着右胸，痛苦得倒下。


    妻子勉强搀扶着，紧张地询问着，然后从男人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他这是怎么了？不是还没到半个小时吗？”两个女生害怕得远离他们。


    中间燃着的香的确还没到特定的位置。


    “不用怕，心脏病而已。”中年人扶了扶眼镜。


    “嗬…嗬嗬…”那人张着嘴指着那女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药啊，孝东…”妻子焦急道。


    “游戏…真正开始了。”


    “哥？”程枫闻言仰头。


    虽然看到侧脸，但依然能够感受到他平静面庞下的疯狂。


    一如他当时在校医室里表现的那样，对生死的漠视…


    名为孝东的男人就那样倒在地上，而他的妻子却只是平静地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甚至超出了半个小时，但预想中的黑雾却并没有再次出现。


    这让众人庆幸的同时，又多了份疑惑甚至不安。


    随后，点点红光从尸体上飘散出来然后在半空中汇聚起来，看起来像是缕缕红线编织着什么。


    “魂晶！”


    有一个身着作战服的人惊讶地喊了出来。


    “这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有意思…”


    “哥…”程枫忍不住拉了拉程凡的胳膊。


    “怎么？”程凡从眼前的奇特的景象中回过神，疑惑地低头看向这个男孩。


    “我…我很渴望它。”程枫抓着程凡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


    程凡并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搂住他的肩膀。


    显然是在让程枫克制他的本能。


    数分钟后，一颗红色的莹润晶体稳固下来，像是一颗红色的泪状宝石。


    时间仍然在沉默中流逝着，但不同的是，所有的人都能感觉到气氛在变得压抑起来。


    一个小时过去，黑雾仍然没有降临，而他们口中的魂晶依然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任进友！！你要干什么？！”


    一个身影骤然向魂晶冲去，而他的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有人呵斥制止，但也有人冷眼旁观。


    红色的晶体在任进友抓住的一瞬间，化成红雾被他悉数吸收。


    “啊！！！”


    任进友捂着头痛苦得喊叫着，身上的气势则完全失去了控制。


    “死…都得死！！”


    一个带着极致怨恨和愤怒的诅咒声从他的嘴里吐出。


    “抓住他！”


    这一次，剩下的几个特调局成员一反常态地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散发出自己的能量，试图困住任进友。


    “死！！”


    令他们出乎意料的是，任进友并没有攻击离


    他最近，已经被吓得原地不动的女人，而是一个转身攻向了两个少年。


    这点距离，已经来不及拦下了。


    他们可以坐视这些人死于鬼物之手，但绝对不能死在他们手里。


    想到后续可能引起的麻烦，他们不禁懊恼。


    砰！


    任进友却被击飞到了墙壁上，从那女人身旁掠过，带起她的长发飘摇。


    “御鬼师？”


    众人看向两个少年。


    程凡平静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惊慌和喜怒。


    而他的身前，一个比他矮上一些的少年却义无反顾在挡在他身前。


    只不过少年的眼睛缺失着，密布的细小伤痕破坏了他清秀的脸庞。


    红色的能量刀刃护着他们两人。


    “竟然没看出来…”“毕竟是罕见的红衣。”


    “小兄弟，你…不是a市的吧？”有人试着打探程凡的信息。


    直到现在，这些人依然没有公开自己身份的意思。


    “s市，过来旅游。”程凡笑了笑，像是在回答老师的问题一样带着些许拘谨或者说疏远。


    “死！！”


    任进友嘶吼的声音响起，也让众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只是，他的同事们还没下定决心是否清理掉他。


    骨骼变位的声音响起，从任进友的背上竟然又长出一个人头，不过并不完整，甚至五官还是错位的…


    “他归我了！”方远居然兴奋地喝了一声，从他的胳膊上逐渐长出一柄骨制的长刀。


    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显然是硬生生从他的骨头里“生长”出来的。而他的右瞳也流出了鲜血。


    “他驱使了两个鬼魂。”程枫仍然保持着全盛状态，不过还保持着情绪的平稳。


    “两个鬼魂还只是鬼兵级？”程凡很不理解。


    正常人能够驱使一个鬼魂，都很少见了。而眼前的那个少年，可以驱使两个鬼魂，就算年龄不大。


    但两个鬼魂总比一个强吧，怎么会只是三瓣的作战员？


    其余的特调局成员把容易被波及的女人和两个少女带到了一侧。


    “你们…是什么人？政府的人吗？”


    两个少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这些身着黑衣的男人们。


    但那女人在听到政府两个字后，却皱起眉头，刻意远离了一些。


    “丫头，在这个鬼地方最好不要相信任何人。”中年人虽然靠近他们，但依然保持着距离。


    就在这些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只有程凡在关注前方的战局。


    方远攻势迅猛，有时甚至在以伤换伤，而且出招狠辣，有着根本不符合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经验。


    “你们不去帮他吗？”


    “呵…”他们有人沉默，有人忌惮得看着那少年疯狂的背影。


    “那家伙就是个疯子。”一人开口道，“不过，以他的实力…用不着我们帮忙。”


    酣战了十几分钟后，方远手持骨刀砍掉了任进友的两颗头颅。


    “所以，以鬼杀死的人，是真的死了吗？”


    程枫恢复了正常的样子，但莫名提问道。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鬼？！”


    一个尖锐的声音应激似得大叫起来。


    只是众人没想到的是，反应最大的不是两个女孩，而是那个女人。


    只见她一只手捂着耳朵，一边颤抖着身子在程枫和方远来回指着，“你…你们都是一伙的对吧？刚才都是特效对不对？”


    她的样子吓得两个女孩不禁远离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那中年人冷哼一声。


    “不！


    ！我不要死！！”


    那女人突然急促得呼吸起来，然后捂着心脏的位置。


    “她，也有心脏病吗？”一个女孩惊疑道。


    “不是病。”那中年人面色冷峻地看了看四周的空气。“也许是鬼来复仇了呢。”


    方远站在曾属一队的队员身前，吸收了他御使的残魂。


    “方远？！你不能吸收他的力量。”显然一直在忌惮他的人也在一直盯着这个少年。“你会失控的。”


    “怎么？所以你要来阻止我吗？”方远笑着扭头不屑道，“管好你们自己吧。”


    “呼…”


    女人疼痛地跪在地上喘息着，然后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起身。


    “还好，我还没死。”女人呢喃着庆幸道，还转身看向那个挤兑她的中年人，“你不是说什么复仇吗？嗯？”


    “呵…如果你有镜子的话，你就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了。”中年人冷笑道。


    “镜子？什么意思？”女人看着他笃定的样子，心虚地看了看自己的身上，然后摸了摸脸但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们有看见什么吗？”女人也有种不好的感觉，毕竟刚才的疼痛的确是曾未有过的。


    “额头…额头上有一个灰色的印记。”


    那些特调局的人并不搭理她，只有两个女孩说出了实话。


    “印记？”女人愣住了，失神地摸向额头，面如死灰。


    “是诅咒的力量，可是…之前的档案里没有说过这个“游乐园”还可以诅咒啊…”


    特调局的人小声讨论起来，不过并没有特意防着程凡两人。


    虽然他们年龄看起来小了些，但根据他们的反应来看，很可能是s市特调局的休假人员…


    “特调局的资料虽然珍贵，但终究片面，或许，是它的新能力。”


    就在他们商量的时候，黑雾再次降临。


    三秒后，特调局的人面色铁青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队友。


    尽管在这次试炼任务里，他们竞争要大于合作。


    可在连敌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联手。


    方远恢复了正常，但右手衣袖处已经被鲜血浸染，身上也有几处伤痕，甚至一些可以看到骨头。


    “又死一个。”方远粗略看了眼，似是无意道。“时间还有六个小时。”


    第一次死人仅过了半个小时，随后那个男人突发心脏病而死，黑雾却诡异得停了一个小时才再次出现…


    “十一个人…”方远看了一圈，自己单独靠在墙边，“这样人数就对了嘛…”


    方远的话点醒了那些特调局的人。


    程凡摁着程枫的肩膀向后退去。


    两次黑雾死的都是特调局的人，再加上一个失控的任进友，他们只剩下五人，要不了几次就会全军覆没…


    但，特调局的人很清楚，他们只是来参加一个试炼任务。


    就算不计生死，也绝不会是死局…


    “只要…”中年人打破了愈发压抑的气氛，开口道。


    “只要杀了我们六个人就可以了。”


    “这就是你们现在的想法吧？”中年人戳破了窗户纸。


    站在原地丢魂落魄的女人闻言抬起头，看着那些黑衣人阴晴不定的脸庞和眼中的杀意，明白了她的处境。


    “果然还是令人讨厌的风格。”程凡忍不住嘟囔道。


    先是从他们的记忆里找出他们的情感弱点，让他们失去对生命的敬畏。


    然后再让他们面临生死抉择，是牺牲自己还是拯救他人。


    而无论哪一种选择，无论是谁最终活下去。


    他的思想和心灵，都会被扭曲…


    只可惜的是，虽


    然看穿了最终的结果，却没有能力改变这个困境。


    “程凡学长…”


    男孩稚嫩却沉稳的声音打断了程凡的思路。


    “嗯？”程凡闻言看去，男孩眼神坚定。


    “我会让你活下去的，一定会。”


    “大叔！你别乱说话好不好？！”一个女孩大喊道，但她显然自己也明白他说的都是实话。


    诡异的气氛中，两个女孩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中年人话里的原因。


    “我们肯定能活下去的，不要那么悲观。”一个女孩想要伸出手拉住一个黑衣人的手臂，却被那人躲开。


    十几个人共处一室，却又泾渭分明地分开站立着。


    沉默了几分钟后，一个黑衣人站出来。“刚才，你杀了你的丈夫对吧？”


    “嗯？”女人下意识地看过去，黑衣人的背后趴着一个残缺的人影。“你想要杀我？”


    “你杀了人。”那人依旧向她走去。


    “杀人就该偿命。”


    “偿命？！”女人嘟囔着这两个字，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杀人犯！”


    “我是杀人犯，难道你就不是吗？”


    “还找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人面色一沉，直接一踏地面向女人冲去。


    当！


    一柄红色能量具化的利斧砍在了他向女人蔓延过去的可怖身影。


    那人急忙止住身形翻身躲过，气恼地盯着两个少年。“你们要管吗？”


    “我记得叶老曾对我说过，特调局只管鬼的事，不管人的事。”


    程凡拍了拍程枫的肩膀，示意他让出身位。


    叶老？s市能被称为叶老的人…


    只有那个借用鬼神之力的叶书成吧…


    特调局的成员瞬间在脑海中回想起了叶书成流传的战绩…


    这下，就连一向不知敬畏的方远都惊讶地看向了那个面色平静的少年。


    扯着虎皮就是好使啊…程凡心中暗自慨叹。


    即使事实上他连叶书成的面都没见过，这句话也是温雨晴转述的。


    “即使她犯了罪，也应该由法律惩处，轮不到你来用私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