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作品:《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

    崔韵时跟着母亲和小妹回到院子里,崔韵时一进门就脱下两件外裳,上床打了个滚。


    而小妹崔芳展先去净了手,再跑到桌前摆弄起几个碗里的东西来。


    崔韵时趴在床上,瞧着她似乎是在做糕点一类的吃食,立刻想起小妹五岁时最喜欢挖鼻屎塞进食物里,然后一脸天真地递给路过的幸运儿吃。


    实在防不胜防。


    她发现小妹有这个爱好以后,凡是小妹经手的东西她一概不敢吃。


    崔韵时提醒她:“你不要玩鼻屎。”


    小妹尖叫:“姐姐不要乱说,我才不玩那个。”


    崔韵时:“好吧好吧,你不玩那个。”


    谢流忱最后一个进房,他看了看被床幔遮挡住,身形影影绰绰的崔韵时,见她像只爱娇的小狗般懒洋洋地卧在床上,似乎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他便调转方向去了崔芳展旁边:“小妹在做什么?”


    小妹抬头,见到是他。


    她被姨娘教过,这个不能叫哥哥,要叫姐夫。


    她张口就道:“姐夫,我在做玉花糕,你要做吗?”


    谢流忱正要婉拒。


    小妹擀平一张面皮,嘀嘀咕咕道:“我本来要做十个,三个给姐姐,两个给我,剩下的给娘亲。要是你也做,那就有六个给姐姐,我就有四个了。”


    谢流忱也去洗干净手,跟她一起做起了玉花糕。


    ——


    崔韵时打了个盹的功夫,醒来时桌前就围了四个人,她娘亲、小妹、芳洲都在做玉花糕,可是里面混进了一个谢流忱,她怎么看都觉得离奇。


    她到屏风后穿好衣裳,出来跟行云挤到一起坐着。


    她扫了几眼,看众人动作或熟练或生疏地制作玉花糕,心想反正等会小妹做的那个她绝不吃,万一又加了鼻屎,她吃下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小妹却说:“姐姐,等会你把我们的都尝一遍,排个数,看我们谁做的最好吃。”


    崔韵时:“……”


    她目光躲闪,不敢答应小妹,转过头,恰好看见谢流忱。


    他衣袖挽起,露出小臂,按压花形的动作不疾不徐,宛如一个温柔小意的贤夫。


    以前她也幻想过会有一个可心的丈夫给她做吃食,只不过这个丈夫一直长着白邈的脸。


    然而事与愿违,最后她既没有嫁给白邈,也没有获得一个可心的丈夫。


    丫鬟将众人做的糕点拿去蒸好,再端上来时,已经打乱了顺序,可是方才蒸之前崔韵时已经看过众人的作品。


    她现在一看过去就知道哪一块出自谁之手。


    她先拿起娘亲做的吃了一口,味道尚可,她很给面子地赞道:“娘,我就是喜欢这一口,下次回来我还要吃。”


    叶姨娘一开怀,发出了刺耳的笑声,她嗓音天生如此,平日她都掐着嗓子说话,这会一时高兴忘了形,在女婿面前笑得这般不得体。


    她赶紧看了眼谢流忱,发现他神情未变,仍看着她的大女儿,并没有在意她这边,这才放下心来。


    崔韵时又吃了芳洲做的,芳洲的厨艺一向不错,她两口就吃完了,崔韵时心想她下辈子若投生成一条狗,一定要做芳洲的狗,吃她家的饭。


    接下来就只剩谢流忱和小妹做的了,她把这两个最不想吃的放在最后,终究还是躲不过。


    她不想立刻吃到鼻屎,伸手拿了谢流忱的,一口咬下去,她沉默了。


    她不想仔细形容这一口的滋味,人如果和谁有仇,即便仇人有千百个长处,她出于私心也不想夸仇人一句好话。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他做的是最好吃的。


    而后崔韵时硬着头皮,当着小妹的面吃了她做的,她再度沉默,然后对小妹深情道:“崔芳展,姐姐永远爱你。”


    只字不提她做的东西口感如何。


    最后小妹吵着要她说谁做的最好吃,崔韵时只能如实说是谢流忱。


    小妹尖叫道:“我不信,你偏心姐夫,明明我做的最好吃,我都练了三日了。”


    崔韵时浑身一阵恶寒,差点要把她提起来说她胡说八道,她说的这句话比她的鼻屎还恶心。


    谢流忱笑着看小妹胡闹,摸了摸她的头:“小妹只练三日就有这个手艺已经很了不得了。我小时候给父亲做了许久才练出来。”


    小妹暂时停止大叫:“那你都是做玉花糕给你爹吃吗?”


    “不是,父亲爱吃什么我便做什么,家中一日三餐都是我做的。”


    小妹安静了,她觉得她比不过这个人大概也很正常,不是她不行,是对手练习时长太久。


    崔韵时从未听他说过自己的往事,此时无人接谢流忱的话,她只得说句场面话:“那真是太辛苦了。”


    谢流忱轻轻摇头:“不辛苦,我都是白日出门玩,玩到要做饭的时候再回来,除了做饭、打扫屋子,其余时候都在外面瞎跑,衣服归我父亲洗。”


    崔韵时觉得他很奇怪,明明是个很娇贵的人,平日里连衣服上的香气熏得重一点就会把衣服丢掉,讲究到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又很淡然地说做一日三餐,干那么多活不累。


    崔韵时也想象不出来幼年的谢流忱瞎跑的样子,她从不觉得他是个多好动的人。


    在她的记忆之中,他惯于旁观别人的争斗与纷扰,而后依照自己的心意平淡地说几句话,决定争执的双方谁胜谁负。


    他总是高高在上地左右别人的命运,不曾从他的位置上下来,不曾实实在在地踩在人间的土地上。


    结果他现在却说他小时候和所有小孩一样喜欢到处玩耍。


    真是个矛盾的人,她从来都没有看明白过他,更没有进入过他的内心片刻。


    她对他最深的印象,便是他总是选择站在谢燕拾身后,帮着谢燕拾,一起把她踩进泥地里。


    谢流忱提及父亲,不免沉默一下,而后忽然道:“若是父亲没有去世,我就不会到京城来认亲,郡主不在乎我这个儿子,我死了她也不会知道。我会一直留在南池州,过完这辈子。”


    他不再称郡主为母亲,语气平淡到没有情绪。


    崔韵时听着他的话,心想他也会自伤自怜吗,他不是铁石心肠无坚不摧的吗。


    她完全不同情谢流忱。


    明仪郡主对他来说是个薄情、曾经不负责任的母亲。可对她来说,明仪郡主待她非常厚道。


    在谢流忱对她或是不管不顾,或是落井下石的那些年,明仪郡主为她作过主,怜惜过她,保护过她。


    她很感谢明仪郡主,她无法对谢流忱曾受到的漠视、冷待感同身受,因为她只体会过他对她的漠视、冷待。


    不过谢流忱有一句话说得很好。


    他说若是父亲没有去世,他会一直留在南池州,过完这辈子。


    崔韵时也真希望他没有到过京城,她永远都没有遇见过他,更不要嫁给他。


    两人皆是一阵沉默,谢流忱忽然道:“夫人去过南池州吗?”


    “没有。”


    “将来若是有机会,我们一起去吧。”


    崔韵时想拒绝,不过她还记得提出和离前要和他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现在他正因仙逝的父亲而伤感,她此时拒绝不大好。


    于是她含糊道:“有机会就去吧。”


    谢流忱猝不及防得到她同意的回答,愣了一下,脸上旋即露出笑容。


    崔韵时看了两眼,觉得这样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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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害的笑容和他并不合适。


    太不像谢流忱了。


    ——


    今晚可以在家中睡一宿,明日再离开,崔韵时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然而她躺在未出嫁时的闺房床上,感受到床褥微微下陷,有另一个人的气息萦绕周身时,她便不甚满意了。


    她忍下不快,翻身背对着他。


    谢流忱躺下,同她一般侧着身子,无声地轻嗅她下午刚洗过的头发上的香气,这气味像一只温暖而柔软的手贴在他的面颊上,带着微微的潮。


    他凑近,鼻尖触碰到她的头发,而后退开一些:“夫人,你的头发还没干透。”


    崔韵时闻言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果然还有一点点没干。


    时辰还早,她还能等头发干透,干脆从枕边找了本话本,借着正盛的烛光看了起来。


    但谢流忱也紧跟着坐起来,他长发半绾,侧着身看她,霎时遮住了小半烛光。


    “夫君不睡吗?”


    一坐起来就挡住她的光线,真烦。


    “不困。”他声音很轻,“夜里看书伤眼,我念给你听吧。”


    说完也不等她拒绝,便拿了她手上那本,当真一字一字地念了起来。


    崔韵时觉得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他拉扯,双手抱胸,闭着眼,拿出听人念经的心态听他念话本。


    他念的是她刚看了个开头的那一则故事,内容是一具自封为神的石像,有实现所有生灵愿望的能力,而它却不能实现自己的愿望。


    它冰冷坚硬,从不肯施舍给任何生物温暖,它的心曾经也像所有生物一样柔软、有温度。


    但是在它成为非凡的神像的过程中,它的心也变得无坚不摧,只不过还没有达到石像那般刚硬的程度。


    石像的心一直期盼一只常会在它胸前歇脚的小鸟能将巢建到这里来,和它一起生活。


    高高在上的石像那颗高高在上的心在夜里和石像说话。


    它对石像祈愿,它想要小鸟既将它视作神一样地全身心喜爱膜拜,又要将它视作挚爱一样信赖,永不离开。


    石像无视了它的心的愿望,它认为它的心和它是一体的,而且这个愿望很愚蠢。


    小鸟对此一无所知,某日,它彻底飞离这个镇子,再也没有回来。


    石像仍在原处受人敬仰,它的心也依旧被困在这里。


    此后它们再也没有相见,小鸟的性命很快在一次狩猎中结束,它意外成了别的猛禽的口中餐。


    在临死的时刻,小鸟回顾自己一生中所有值得记忆的事,一刻也没有想起过石像。


    对小鸟来说,它只是一座普通,且有些硌的石像罢了。


    没头没尾的一个故事。


    崔韵时听得莫名其妙。


    谢流忱看出她的迷惑,显然是觉得这个故事糟糕透顶。


    崔韵时确实无语至极,甚至有点想笑,她慢慢地说:“如果我是石像的那颗心脏,我会给石像一拳,让它每日都不得安生。”


    这就是不实现她愿望的代价。


    谢流忱却想,如果他是石像,他是一定不能接受小鸟对他毫无印象,至死都没有想起他的。


    他要在对方还活着的时候,把自己燃烧成火球,走到它的面前,让火焰的温度一起把它们炙烤成灰。


    即便转世,它都要记住这一幕。


    他看向崔韵时,心想,好在他既不会死,也不是无法移动的石像,所以他不必绝望地把自己和她化成一团冷灰。


    如果她就这么抛下他飞走,他会找到她,然后……


    他合上书页,中断所有不可见天日的想法,自顾自笑了一下。


    这只是个故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