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作品:《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 崔韵时从外边回来,脚步轻快得快要飘起来。
她与薛朝容秘密见了一面,基本将事情都定了下来,唯一不确定的是薛朝容何时回永州,以及崔韵时是跟她一同出发,还是薛朝容先行一步,而她处理完自己这边的事后再独自前往永州。
崔韵时倾向于后者,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到时候再说吧。
最重要的是,她确定了自己的将来,她会成为薛朝容的副手,她会在永州重新开始,与过往的一切痛苦彻底告别。
然而这好心情没持续太久,崔韵时得知谢流忱居然在她院子里等她,心里顿时不大舒服。
这就好像一整日都在外做正事,回到自己房中想要彻底歇一歇,回味一下令她振奋的好消息,却发现还有一件任务亟待完成。
她走入屋内,发现丫鬟居然没有掌灯。
谢流忱坐在一片昏黑中,叫她辨不清面目。
他抬头望着她,迟迟没有开口。
他方才听见她踩着雨水发出的轻快声响,发现他的存在后,步伐变得沉闷且缓。
她是不想见到他的。
他有种超乎理智的直觉,似乎无论他如何巧言令色,都不能令她回心转意。
他们只剩说些无关紧要的话的机会,或许是是几百句,或许是几千句。
将这些话说完,他们的关系也就结束了。
这种直觉像一块冰一样刺痛着他,让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指了指那袋各色各样的糕点给她,便匆匆离去。
崔韵时看他走得还算干脆,心情马上又好回去,她让行云等人把糕点拿下去分了。
她一口都没有动。
——
第二日晚上,她院里来了位客人,她家中大姐崔嘉元。
崔嘉元是嫡母所出,比她年长四岁,姐妹关系算得上不错,但也仅是不错。
崔嘉元身在大理寺,能和谢家做姻亲,对她多有助益,崔韵时则需要崔嘉元在崔家照拂她姨娘和妹妹。
这些年来,两人来往一直不断,姐妹情谊只是虚名,实际是为了各自的便宜。
情谊容易消逝,相比之下,利益关系更加长久。
所以崔嘉元忽然到访,不是有事要拜托她走一走明仪郡主的关系,而是说姨娘近来思念她,崔嘉元想叫她回家住几日,陪陪姨娘,崔韵时有些许讶异。
若是为了这件事,崔嘉元派人传个信就算完了,她怎会郑重其事到要上门来告知她。
崔韵时只是觉得她这个举动奇怪,但也没什么多想的必要,反正她回去一趟见见姨娘就知道情况了。
她决定明日一早便回娘家,崔嘉元得了她的答复,又闲话一番,才告辞离去。
崔嘉元从松声院出来,路上遇见了要去给明仪郡主问安的谢流忱,两人像寻常的妻姐与妹夫那般见完礼,又各自分别。
崔嘉元心想,他这个样子,旁人完全看不出他们今日早见过一面。
下值时,谢流忱来找过她,提出要她寻个妥当的理由将崔韵时请回娘家去,为了答谢她,今年的官员考核他会帮她拿到最好的评级。
崔嘉元觉得这个条件听起来没有任何坏处,对她是,对崔韵时也是,而她还受益良多,自然答应了他。
只是她心中疑惑,他帮她,她得到的好处很明显,可是谢流忱能得到什么好处,她却一无所知。
——
崔韵时吃饱喝足后才出了院门。
马车已经套好,她起得还格外早,就是为了不要撞上谢流忱上值的时间,免得又要和他客套着说几句。
有些人能多见一面就多见一面,而有的人,能少见一面就少见一面。
所以当她在熹微晨光中,看见谢流忱的身影时,她的表情都不好了:“你们……为何这般早就在此处?”
谢流忱:“元若从榻上摔下来,跌伤了手臂,刚正完骨,他心有余悸,在附近走走排解心绪,我陪一陪他。”
身体很健康的元若配合道:“……是的,夫人,我胳膊肘伤了,多亏了公子,他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谢流忱面露关怀:“夫人要往何处去,这么早,可是有什么要事?”
“长姐告诉我,姨娘很挂念我,让我回去看看。”
谢流忱闻言,对她露出一个笑:“夫人真是孝顺贴心,我身为女婿,自然也该陪着一同回去。”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的右手,以不容推拒堪称殷切的语气道:“夫人,我们走吧。”
崔韵时接连找了三个理由拒绝,都被他轻飘飘地挡回来,如果再推拒,面子上就太过不去了。
她只能和他一同上了马车。
时辰太早,街边的小贩都稀稀落落的,崔韵时佯装闭目养神,没有与他闲谈。
谢流忱看着她装睡,没有戳穿。
马车平稳前行,一路上毫无颠簸。
谢流忱瞥了她好几眼,回回都见她稳稳地坐在原位上,并没有马车忽然一颠,她摔靠到他身上,或者他倒在她身上的可能。
谢流忱闭起眼,放弃这个注定不能实施的计划。
前日他从她那离开时心神不宁,一夜过后,他想开许多。
其实没什么好多想的,他只要一个结果,除此之外他全不接受。
有空伤怀,不如将精力用来思考怎样打动她。
那些男子一个个嘴上说着爱慕她,最后都在她残废的左臂面前退却,只有他不改初心,谁都没有他咬得紧,这是他在她那里唯一的优点,若是连这一点都要放弃,他还能用什么让她回心转意。
就算是错,而后一错再错,谁又能说这条错路走到底不是柳暗花明。
更重要的是,他就是想走这条路。
既然之前对她的示好收效甚微,那他便下一剂猛药。
他要向她证明自己的用处,并让她知道他是可以为她所用的。
谢流忱早就知道她借用他的名头压她的父亲,可他不在意,这种事只会让他们的关系更牢固。
在让她爱他之前,先让她觉得他仍有可用之处,他能成为她的一件工具,等她依赖他到离不开他的地步,不爱也要变成爱。
他神情阴暗地想着这些,再度看了一眼崔韵时。
——
谢流忱先下了马车,对崔韵时伸出手,她本要避开他的搀扶,却在看见门口的小厮时,将手放在了谢流忱掌心。
谢流忱顺势牵住她的手,小厮已经入内向崔钦和杜岩沁夫妇通报,等他们到了前厅时,崔钦已经坐在那了。
崔韵时向崔钦行完礼,就坐到一边,听着谢流忱和她这位父亲说些场面话。
崔钦精神很是振奋,难怪今早一起便有喜鹊叫。
谢流忱这位出身尊贵的贤婿除了回门那一回,之后逢年过节也很少到崔家来,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可以与他联络感情,崔钦自然是不能放过。
他一直当女儿不得谢流忱的欢心,不然怎么他这个岳父都见不着女婿的影呢。
不过她能讨好婆母明仪郡主,也算是有点用处,不是一嫁到谢家就以为万事大吉,满脑子吃喝享乐的废物。
崔钦对她没有太大的不满意,只是时常写信提点她要趁年轻貌美,赶紧笼络丈夫生个孩子,稳固自己的地位。
可女儿迟迟没有动静,崔钦觉得她大概跟她姨娘一样,空有美貌,自负才色,但不切实际,也不懂男人的心。
而且说实话,崔韵时还不如她姨娘,她连一个孩子都生不出来,她姨娘至少生了两个。
崔韵时听崔钦和谢流忱说个没完,中途她找了个合适的时机,表示自己要去探望姨娘。
崔钦正谈得高兴,贤婿不仅人长得好,说起话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他完全顾不上亲生女儿,自然答应她的要求,随便她要去哪。
然而崔韵时一起身,谢流忱也表示要一同前去。
崔钦便笑道:“那我也去吧,好些日子没有见你姨娘了,记得你才四五岁时,我们一家人在银杏树下喝茶吃饼,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嫁人六年了,不知你何时也做人娘亲,你与流忱,还有孩子,一家人一起回娘家来看望爹娘啊?”
崔韵时受不了看他装模作样,更不想与他再说这些让人犯恶心的废话。
崔钦没看出她掩藏的厌烦之情,谢流忱却看出来了,应付道:“夫人年纪尚轻,我不喜孩子,此事不必过于急切。”
崔钦:“可也不能不急啊,韵时不小了,她都二十有三,再晚可就生不……”
谢流忱心中不耐,他看见孩子就心烦,根本没有生育的打算,更别说女子生育不异于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崔钦管好他自己就是了,怎么敢管到他妻子身上来。
谢流忱信口胡说:“我母亲有三个孩子,至今没有一个孙辈承欢膝下,她老人家觉得儿女都很有自己的主意和打算,她以此为福,觉得这般才省心,岳父也该像我母亲一般想得开才好。”
崔钦听出他的画外音,再不好说什么,只是仿佛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对了,不必特意去叶姨娘的院子,早饭大家都是一起吃的,韵时你待会就能见到你姨娘和小妹了。”
说完,崔钦还特意对着谢流忱道:“韵时祖母喜欢热闹,所以一大家子都坐在一张大桌上吃饭,流忱若是不习惯,可以单独去韵时院子吃饭。”
崔韵时心想,祖母哪里是喜好热闹,她是喜好训斥人,每日早饭就要开始说这个没规矩说那个没教养,说得所有人都吃不下,她就舒服了。
——
谢流忱是男子,不好与女子坐在一起,座位便被安排在崔钦身边。
他若不是崔钦的女婿,崔钦哪敢让他坐在自己下首,把他奉为座上宾都来不及了。
他心里喜滋滋的,孩子生多了就是好,总能生出个有出息的,居然能嫁给谢流忱做正妻。
而他身侧的谢流忱看着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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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十二位姨娘、二十二个孩子围坐在桌前。
他有片刻的沉默,然后目光诡异地看了眼崔钦。
虽然他早就知道崔家的情况,可是亲眼看到,感觉……着实有些壮观。
如果他有十二位姨娘、二十二个孩子,他要马上去死。
被这么多女子睡过的身子,他自己都不想要了,更别说还有这么多流着他血脉的孩子,光是想想,他都感到一阵窒息。
崔韵时坐在叶姨娘身边,她抬手把手放在姨娘手心里,身子微向她侧了侧。
崔老夫人的目光立刻像条鞭子一样抽了过来:“叶姨娘,你女儿虽然嫁去谢家,我管不着她在谢家怎么样,可是只要回到崔家一日,就要守崔家的规矩。她坐在那里扭来扭去你都看不见吗,这是崔家的小姐,还是条虫?”
叶姨娘马上就要站起来赔罪:“老夫人,是妾……”
崔韵时的手在叶姨娘腿上轻按,让她不用起来认错。
崔老夫人见状,语气越发的沉:“叶姨娘,你自己下去领双份罚。”
其余姨娘和年纪还小的孩子都低下头不吭声,生怕被牵连,跟着一起挨打。
所谓领罚,便是拿铁尺杖打掌心二十下,双份罚,就是打四十下。
这四十下打完,人的手哪还能好。
崔韵时闻言发出声冷笑。
自从嫁出去以后,她狐假虎威,借着谢家的名头,腰杆挺得无比的直,再不用受崔老夫人的气。
更何况她在谢家忍气吞声,就是为了自己亲娘和妹妹不用受气,否则她是在谢家白干的吗。
崔韵时当即就道:“祖母的意思是,我嫁去谢家,规矩反而更差了?可我在谢家时,从未有人说过我没规没矩。祖母这是对谢家有什么误解,难道谢家还比不上崔家,谢家人的眼力都比不上祖母你吗?”
崔钦马上对身边的谢流忱道:“贤婿千万不要误会,我娘绝无此意,她只是关心孙辈,爱之深责之切,并非有意冒犯谢家。”
崔老夫人这才注意到饭桌上还多了一个面生的美男子,她本想说哪来的外人,听到儿子称他为贤婿,明白过来,这就是崔韵时的丈夫,谢家的长子。
崔老夫人面色登时古怪起来,半青半红。
她哪里知道谢流忱也在,从前每一回崔韵时回娘家,谢流忱几乎没有跟着来的,要不是儿子说崔韵时很得明仪郡主的心,她都要当崔韵时是个没福气的。
崔老夫人正要开口争辩,谢流忱却先她一步开口,他的语气很温和,听不出半点生气的意思:“老夫人这般,倒让我想起了我的祖母。”
这话听着似乎并不计较崔老夫人方才所言,崔钦和崔老夫人都松一口气,却听他接着道:“我的祖母身为公主,对儿子的妾室也从未这般严苛磋磨,反倒体谅她们生育辛苦,一向善待她们与她们的家人。没想到崔家的规矩是这般,我也是头一回见识。”
崔钦几乎要惶恐了,谢流忱这话太重,他们怎么承受得起。
崔老夫人涨红了脸,很快就口称身体不适,由丫鬟们扶着下去歇息。
崔老夫人跑了,崔钦却还没跑,谢流忱自然不会放过他:“岳丈身为一家之主,却坐视母亲苛待妾室,若是哪日哪一位姨娘受不了这种日子,投井自尽,依本朝律例,你与老夫人都要被罚苦役五年,且不得以钱财抵偿苦役年数。”
谢流忱的话内容其实一点都不客气,可他语气太斯文,反而羞辱性加倍。
崔韵时眼看父亲垂头丧气的样子,她大嚼糖糕,这种狗咬狗的感觉,真是太爽快了。
谢流忱这种东西,不管放到哪里都是一种祸害,拿来祸害她父亲和祖母,更是好得不能再好。
一场全家聚齐的早饭就这样草草收场,崔钦丢了大脸,不复方才拉着谢流忱侃侃而谈的模样,对着妾室们也再提不起威风。
崔韵时难得面露赞赏,多看了谢流忱两眼,心想这大概就是谢流忱唯一的用处,他天生就很擅长温温柔柔地羞辱别人,真是好邪门的一种天分。
谢流忱感受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背上,他想要转身看看她的表情,最后还是忍住。
看来这件事真是办到她心坎里去了,不枉他和崔嘉元做了交易,将崔韵时哄回崔家。
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显出他的用处,叫她满意。
这么多日以来,他终于做了件让她高兴的事,得到她的一点认可,可他却欢喜不起来。
因为这些是他早就该做的事,他对崔家之事不是一无所知,可他从来没想过要插手她的家事。
没有别的原因,因为没必要,因为她没有向他提出过这个要求,他若是主动帮她,岂不是显得他在留心她的事,他很上赶着吗?
或许他的内心深处一直在等她求他,那样他就不算在倒贴她。
可现在他想,如果他曾为她做过什么,哪怕只是几件事,他们或许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