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书生与茶(二)

作品:《义弟好像有点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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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盘轮转,投射出的阴影移位,原本的地方被被摇曳的灯光照亮,露出少年颀长的身形。


    他头发束作高马尾,发尾不似常人般乖巧顺服,而是卷翘的曲线,像荡漾的水流,通身清一色的黑,衣襟边缘点缀着幽红色的纹路,与血迹难舍难分,从头到脚透着吹不散的阴翳。


    那张脸偏生又是完全不同的气质,犹如盛夏瓷碗中清香澄净的四果汤,有着让人想要获得的清凉。


    或许是年岁不大,他的脸型并没有特别明显的棱角,而是柔和又流畅,像鹅卵石般光洁白皙,又长又浓密的睫毛下面,深棕底色的眼睛细看有些特殊,瞳孔外圈泛着一层淡淡的浅绿,如同碧波粼粼,眼尾朝下,让整个面容平添三分纯良。


    若不是那一身血液还顺着衣角滴答落地,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误闯来此。


    根本就不会把可怕的事情和他联想到一块。


    但那两个字足以让莫祈君筑好的内心防线摇摇欲坠。


    “这个人见过她?”的念头一旦出现,心脏就开始漏跳好几拍。


    大脑本该如同平日里为各个病患问诊时那样急速转动,偏偏这会儿却宕了机。


    她尚未想到怎么进行下一步交谈,眼泪继续随着外力簌簌往下落。


    无法伸手抹去,只能柔弱地问:“小兄弟在说什么呢?”


    她没看见的是,那把利刃转眼间移开原位,正正好停在她左眼球开外一毫厘的地方。


    “没什么,一时眼花,看错了而已。”


    又一声笑。


    “但是,我可不喜欢被叫做‘小’兄弟。”他将冰凉的刃贴在她的面颊,“又难听又被当成小孩,不太好。”


    冷兵器与人体的温差让半边身子毛孔紧缩,半张脸短暂地瘫了一下。


    莫祈君没有反驳。


    不敢激怒对方是其一。


    再有便是没必要。


    人往往对于既定的事实才会在意。


    倘若真是个成熟的大人,听见这种称呼只会一笑置之。


    显而易见,面前的人年岁的确不大。


    刀锋顺势滑到她的薄唇上,他温声说:“提醒你一下,上一个这么叫我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下回可要记住了。”


    她眼睫上下一动,后牙使劲才让声音平稳流出:“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呢?”


    夜风把她的鬓发吹落,少年用刀尖挑开。


    “我的名字是,宫怀檀。”


    他浅笑着问:“你呢,名叫什么?”


    “莫祈君。”


    “噢——”他笑吟吟地点点头,“所以,我是应该叫你莫医师,还是应该叫你······”


    “莫姐姐?”


    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他凑到了她的耳畔,声音放轻,变得有些喑哑,仿若情人絮语。


    莫祈君知道,他是因为方才的称呼在戏弄自己。


    距离缩短意味着危险更甚,她伸手就要推开他,结果手没抬起,腿不受控制地一软,人跌坐回了木椅上。


    手足无措的样子,像极了被蛇盯上的白兔。


    他玩味地说:“你可是长辈,怎么会这般怕我一个晚辈,难不成,你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吗?”


    你别恶心我。


    莫祈君无比想吐出这声发自内心的呐喊。


    但她只是抬手擦干泪滴,言不由衷地问:“你一点伤都没有吗?”


    “什么?”


    “这样热的天,伤口很容易感染的。”她从抽屉里取出金疮药,“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宫怀檀挑眉打量她:“莫医师不会是想拿我练手吧?”


    谁稀罕。


    莫祈君没能成功冷笑出声,只是轻声道:“不需要我便就寝了,天色已晚,还请宫兄弟自便。”


    她重新起身要往床榻走去。


    即将越过宫怀檀身侧时,听见他低笑道:“谁说我不需要?”


    “手臂上的伤口,就有劳莫医师了。”


    他直接坐在她的位置上,煞有介事道:“我这人怕疼,莫医师记得下手轻一些啊。”


    银针过火,穿皮透肤。


    说着怕疼的人没有叫唤一句,倒是若无其事地和她交谈起来。


    “莫医师当真是有本事。”


    他盯着她朝向自己的面容,眼瞳幽深:“看不见,竟还能如此流畅地替我缝针,我若闭上眼,只怕是寸步难行,何事都办不成。”


    “是我师傅教得好。”她素手拈针,拉长细线,“何况熟能生巧,宫兄弟若蒙着眼睛生活两三年,也就同我没差了。”


    宫怀檀单手转动匕首,利刃在他灵活的指尖流连。


    他笑:“不过莫医师虽有眼疾,可这瞳色相当独特,如同翡翠一样,我还没在一般人脸上见过这样的眼睛。”


    莫祈君面不改色:“古籍上记载,西域之人多金发碧眼,楼兰之人多鹤发红眸,可惜我看不了大千世界的奇景,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