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面色瞬间严肃起来。


    林佩看向那名士兵传过来的信息,脸色微变,凝重的目光从伊野脸上掠过。伊野大概能猜到霍德华校长的讯息里说了什么,接着听林佩转而朝士兵道:“通知莫西将军和霍德华校长,五分钟后联合会议。”


    “伊野,”他看向青年,“你也一起。”


    伊野就知道这一刻总要来的,点点头:“好。”


    *


    会议上。


    霍德华校长送来的是一列星球名单,他认为伊野在梦见虫母的梦里看到黄水仙,绝对不止是意外,帝国星系内有上万颗星球,黄水仙作为帝国国花,能种植这种植物的地方多之又多。他耗费了很长时间将所有有可能容纳虫母生存的星球罗列其中,形成了这张名单。


    但里面依旧有上百个名字。可以帝国现在的危机,要让他们派出数百支队伍分别前往这些地方探查根本不现实。


    莫西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伊野作为Beta会有这种能力,但他清楚这是帝国现在最后的生机。


    “伊野,你有办法再次梦见虫母吗?”


    伊野摇摇头,并不是他不想,而是每次梦见虫母时并没有一个有迹可循的规律,说明这件事不受他自身控制。


    众人陷入沉思。


    无奈之下,会议只能暂时中止。伊野率先离开了指挥室,林佩和莫西正好要商量后续的联合作战方案,他不方便在场。


    ……


    离开指挥室,伊野到处走走停停。


    “先驱号”飞船很大,他走了很久,不知不觉来到西侧的医疗区。经过那里时,看到许多战士受了重伤躺在病床上,有的被虫族砍断双手,有的脸被划破,有的以后也许只能靠轮椅为生。他们浑身被绷带裹住,沉闷的痛喊充斥在逼仄的空间内,血腥味很浓,浓得能将人吞没。


    伊野好像也被这股血腥味吞没了。


    他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背影看起来很单薄。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身边经过,却没人敢主动上前和他搭话。


    直到一个急匆匆的士兵不小心撞到他,伊野才如梦初醒地抬起头。士兵手里的药剂应声从塑料盒里掉落,看标签应该是易感期专用的镇定剂。战争期间,Alpha很可能会因为情绪失


    控而导致信息素紊乱,易感期提前,所以每艘飞船内都会提前备好大量的镇定剂。


    伊野顺手帮他捡起来,那士兵匆匆谢过拿起来走了。


    回过神了,他也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碍事,准备回休息室。


    可刚走两步,伊野倏然停下脚步。


    他伸手摸向后颈的腺体,面上露出错愕的神色。


    “腺体……梦见虫母…信息素…


    伊野清楚记得,他第一次梦见虫母是在蓝花星,当时他的腺体被虫族刺伤,导致高烧不退,腺体一直处于高度剧痛的状态。那个时候他不仅梦见了虫母,还总会听见乱七八糟的声音。


    可第二次他并没有受伤,只是躺在病房里休息,毫无前兆就梦见了虫母。要说唯一奇怪的……是做梦的时候,他的腺体似乎在发烫。


    难道和信息素分泌有关?


    伊野想到什么,立马快步朝医疗室走去。他很快找到一名医疗兵,询问对方能够催化信息素分泌的药剂。那名医疗兵傻呆呆僵住,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十二席居然会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问他信息素的事儿。


    “您…您问这个是要?


    “别浪费时间,快告诉我有没有办法!伊野语气急促。


    医疗兵感觉到情况危急,立马结结巴巴说:“有的,有些Omega天生信息素分泌不足,所以会注射催催熟剂。但是您要那东西干什么,那,那个东西不适合Beta注射的。


    “你这里有没有?


    “我这怎么会有Omega用的东西……医疗兵边说边轻下声音,一拍脑袋想起来,“不过我这边确实有效果差不多的,是Alpha专用的药剂,可那玩意儿给Beta的腺体注射会带来副作用的。


    “会死吗?


    医疗兵一哽:“这应该不会…但是其他副作用的效果也是很——


    伊野想也不想打断:“给我。


    “啊?


    “任何责任我负责,与你无关。


    医疗兵犹豫了下,伊野的态度过于坚决,他没法拒绝,只好先从冷藏室里将药剂取出来。


    “十二席大人,这个药剂不属于常规药,您要先填单子我向上面申请再——哎!哎!!


    他慌张大喊,没想到十二


    席会直接夺过名单,在上面随便写了个名字就把药剂拿走,而且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他追都追不上。


    伊野拿着药剂快步往回走。


    Alpha和Omega在情绪在过分激动、过分悲伤时,会不由自主分泌出信息素。但因为他们天生拥有这种能力,所以在失控状态也会下意识进行自我约束。但自己之前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所以不知道如何自控,恐怕这就是他当晚会梦见虫母的原因。


    如果信息素分泌到一定浓度,说不定他就有机会梦见虫母。


    他马不停蹄赶回临时住处。


    一打开门,却看到凯撒几个在自己房间里,当即反手把药剂藏进军装的袖子里,表情镇定:“你们怎么都在我这?”


    凯撒、布什·梅华,还有尤金,这仨人不是每回见面都要吵架了,怎么这两天反而成群结队地到处走。


    “等你好久了。”凯撒晃晃手里的酒。


    这是他花重金从一个老军那里买来的,飞船上不允许带这东西上来,但打仗嘛,对很多军人来说酒就是消磨痛苦的利器,凯撒问了几个人,果不其然很快就拿到手了。


    “找我喝酒?现在?”伊野要不是抽不开手,都想给凯撒量量体温。要是喝醉的时候虫族打进来,他们不要命了?


    “放心,度数很低。”尤金撑着桌面,长腿交叉懒散站着。


    他们当然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故意挑了度数很低的酒。伊野需要的是宣泄,不是断片和烂醉,一点刺激大脑皮层兴奋的酒精,足够了。


    但很显然,他们不知道伊野的酒量是个一沾就晕的小趴菜。


    低于十度以下的酒,喝两口都能醉,何况是十八度的酒。


    伊野:“不要,不想喝。”


    他在酒上面遭过罪,之后发誓滴酒不沾,别说是现在这种情况了。


    布什·梅华意料之中地笑了下,他就知道那两人的破方法不会有用。


    凯撒和尤金面无表情盯着他,满脸写着“那你来”。


    “听说林佩将军那里得到了虫母的线索,你也去参加会议了?”布什·梅华看都没看他们,拉过椅子坐到一边。


    “……”伊野对他的动作有点无语,但还是边点头边关门进来,坐到床上,背后就是叠好的豆腐块


    被子。他往后靠了靠,趁军装宽大遮挡,把袖子里的东西塞进枕头下面。


    “是有线索,但目标太多还没办法确定。


    “哪来的线索?


    帝国找虫母那么多,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难题,怎么现在突然就出现了。


    “因为我的信息素吧。


    布什·梅华/尤金:“……?什么?信息素?伊野的?


    凯撒迟钝两秒,想起这件事,扯嘴嚣张地笑。


    他都差点忘记了,他们几个人里好像只有他知道这事儿。


    “哦对,我还没跟你们说过。


    伊野简洁明了的把前因后果和这俩人说清楚。


    两名Alpha听完,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布什·梅华脸上的笑容凝固,墨绿色的眼睛里流露出莫名的情绪:“你…能产生信息素?


    “嗯,而且凯撒也知道这事儿。


    布什·梅华脸上笑容彻底消失,看向凯撒的眼神里,厌烦藏都不藏了。要是现在手里有武器,估计他先杀的不是虫母而是这个蠢笨又好命的狗东西。


    “但我上次没闻到。提起来凯撒就恼火,他那天就应该在到军团之前闻,否则也不会被伊野那个老爹截胡。


    “又不是什么必须闻的味道,伊野摸着腺体贴,“你那么失望干什么?


    “我当然是——凯撒欲言又止地看向旁边两个碍眼的东西,不甘心地咬牙,“想闻,不行吗!


    “看来我当初在蓝花星闻到的信息素果然不是幻觉。尤金就知道,那么香的味道除了能从伊野身上飘出来,还能有什么地方。


    “你也知道?凯撒瞪眼。


    “不仅知道,还比你早。他挑着欠揍的下三白眼,一手推开凯撒,坐到青年旁边,俯身凑过去。


    但下一秒就被伊野一巴掌推着脸挡住,“你要干嘛?


    尤金毫无心理负担道:“再闻闻,确定一下。


    “……你是狗吗?


    尤金扯嘴一笑:“我倒是不介意当,你肯让我咬?


    得,这家伙又变态上了。


    “就一个信息素有什么好闻的,你们又不是没有。跟他扯皮毫无意义,伊野直接看向布什·梅华,“你能不能把这俩人领出去


    ?我这儿都快被你们挤的新鲜空气都不够用了。”


    他住的是普通单人间不是豪华大别墅!现在塞进来三个人高马大的Alpha他连伸脚的地儿都没有!


    “他们不是我养的狗我管不了。”


    布什·梅华笑得没什么温度原来到最后他才是那个最后知道伊野信息素消息的人。但伊野还在他必须尽量保持温和友善的笑容。


    “不过说起来现在这个情况争论信息素恐怕不太恰当吧如果是真正关心伊野的人更该担心的是虫母的后续下落。”布什·梅华似笑非笑“就比如我。”


    尤金/凯撒:“……”这人什么意思?


    布什·梅华虽然生气但并没有在故意说笑:“军方现在还无法完全确定虫母在哪可他们会觉得你能梦见虫母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果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不出几个小时你就会被送进实验室里。”


    “废话!怎么可能会告诉那些人。光是那次直播的刺激那群听风就是雨的民众都已经把他当成神明一样摆起来了要是这消息传出去元老院那几个老头


    “但现在莫西将军和霍德华校长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布什·梅华凉凉扫了他一眼“我相信林佩不会说出去可那两个人信不过。”


    凯撒哑然。


    他最深知他的父亲骨子里的冷酷如果迟迟没有结果莫西一定会把伊野交出去。


    “伊野你怎么想?”布什·梅华看向他。


    伊野往后抓了抓头发迟疑几秒后叹气道:“其实我想到一个办法了。”


    他把藏在被子底下的药剂拿出来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们。他不确定是否真的有效果但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好。只是原先伊野并不准备想告诉他们这个计划的药剂的副作用不知道会到什么程度万一很疼可他在这群家伙面前却忍不住得多丢脸啊。


    “你知道这是Alpha专用的药剂吗?谁也不知道Beta注射了会是什么副作用你不要命了!”尤金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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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沉攥住他的手腕“我们换其他的不要用这个。”


    “可飞船上没有其他药剂了。”伊野声音很轻“放心我问过医生了不会死


    只是疼点而已,就让我试一次吧。


    尤金:“你……


    房间里一片寂静。


    “你真的想好了吗?布什·梅华终是低下头,出声,“伊野,不要勉强自己。


    伊野故作淡定:“再疼应该也不会比断腿疼了,我能忍。


    “……那我们帮你。


    布什·梅华深呼吸一口气:“不管有多疼有多难受,都请你依靠我们。


    ……


    几分钟后。


    伊野将头发拂到一片,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布什·梅华坐在他背后,一点点将腺体贴撕开。冷硬的针头滋出透明的水光,针管沿着边缘一点点扎进皮肤内。


    青年的两只手被尤金摁住。


    细密的刺痛从脆弱的腺体内蔓延开,随着药剂的注入,烧灼感开始变得强烈。副作用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强烈,他就像是被丢进了赤红的岩浆里,从腺体到皮肤的每一寸,都烫得吓人。


    “唔——


    他用力咬着嘴唇,几乎快咬破流血,凯撒急忙伸手掰开他的嘴,让他咬住自己的手。


    不适应Beta的药剂,副作用带来的强烈反应,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就足够一个成年人哭喊求饶。但伊野只是撑着,除了从齿缝里溢出的一点呜咽,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信息素的味道逐渐从腺体里散出来。


    他们一直都很想知道伊野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子,可并不希望会是以这种方式。宛如催情药一般的信息素,几乎是瞬间,就让Alpha们全都陷入了或深或浅的发情状态,但他们红着眼睛,把牙咬碎了也忍着。目光注视青年的同时,也警惕着身边的Alpha。无论是谁想要先动,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把那人打晕。


    痛到极点的青年浑身都在抖,汗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淌下,黑发快被汗水浸湿了。


    好疼……


    腺体像是被活生生撕裂开一样的疼。


    耳边响着模模糊糊的呐喊,似乎有谁一直在叫他的名字。是凯撒吗?还是尤金?他分不清楚了,只觉得浑身都疼到难以忍受。


    伊野。伊野。


    好多人在叫他的名字。


    熟悉的,不熟悉的,过去的,现在的。


    “去把酒拿过来!布


    什·梅华发觉他不对劲,立马朝凯撒道。


    凯撒撤开手,快步从桌上拿过那瓶酒,打开瓶盖,掰开青年的嘴角顺着灌进去,想用酒精缓解他的疼痛。哗啦啦的酒水沿着下巴滴落,很快就把床单湿透。


    尤金拿过手帕帮他擦脸,用一个冷血者前所未有过的轻柔声音,努力哄他:“很快就不疼了,再过一会儿就会好的。伊野,伊野你看我,你还记得军校联赛的时候跟我在洞穴里打架吗?想想那个时候也许就不会觉得疼了。或者……你想想最后用枪打我的那一刻,你应该很高兴吧,在那么多人面前赢了我。”


    “我这辈子在比赛上从来没输过,但是你赢了我,你是唯一一个赢我的。”


    青年似乎听见了,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松开,只是手背青筋依旧鼓着,像是在随时都要爆裂的边缘。


    “尤金…”他艰难出声,“你……太烦了……”


    尤金被骂了却笑得更激动:“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伊野扯扯嘴角,但没能张口说出话,忽然力气一松,直直倒进尤金怀里。


    酒精开始起作用了,他被痛楚和醉意包裹撕扯,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只有眼前浑浑噩噩的一片模糊,还有鼻尖流淌过的交织着的信息素。


    焚香的味道,鼠尾草的味道,还有百利甜的甜味……


    在那些味道里,伊野的意识像跌进一片深渊里,


    陡然间,眼前只剩下黑暗。


    …………


    呼——


    呼————


    耳边有风声吹过。


    伊野颤动着眼皮醒来,可这次眼前的不是黑暗,而是一片盛大明媚的阳光明。过于刺目的光芒让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眼睛,很久之后才逐渐适应。


    他坐起来,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黄水仙花海里。花海的边缘有一道分明的界限,这道界限外是荒凉的枯地,寸草不生,但界限内却种满了鲜花,随处可见蓝色蝴蝶振动着翅膀。


    “这里是……”


    伊野踉跄站起来,看清楚四周和头顶,恍然明白过来。


    ——这是荒城里的一座温室花园。


    可他好像没见过哪个星球是长这样的。难道他的方法错了了?


    伊野在花海里到处走,想要找找线索,但这块地方除了黄水仙什么都没有,比自己以前的裤兜子还要干净。他走得有些疲惫了,停下来休息。


    这时候突然又一阵风刮起来,漫天的黄水仙花瓣飘荡,如同一场花雨。他掩住双目,再次睁眼时,隐约看到前面有个身影站着。


    那是名很高大的男人,戴着纯白色的面具把整张脸遮住。


    伊野眯眼走过去,快到四五米的距离时,那人开口:“别再过来了,你的味道令人感到恶心。”


    “……你是?”


    “一枪射中我胸膛的是你,现在认不出我的,也是你。”男人指了指自己的右胸口,“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


    伊野站直身体,面色冷下去:“是你。”


    那只银白虫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