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一十六

作品:《夫君他口是心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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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德殿外,裴朗宜一身官服穿的端正。


    有抱着拂尘的太监从里头出来,恭敬道:“王爷,皇上宣您呢。”


    裴朗宜略一点头,由着太监替自己开门,进门请安。


    皇上不惑之年,天子气场浓烈,面对裴朗宜这样的小辈时,又难得有几分慈爱。


    他在书桌后批折子,闻声道:“起来吧。”


    早知裴朗宜来的目的,又问:“今年的天象如何?可是丰年?”


    “是。”裴朗宜恭敬与他人无二,禀报道:“今年风调雨顺,许是近十年来难得的富足年份。”


    皇上欣慰地点头:“如此,再好不过了。”


    几句话交代了些近日天象变化,没什么异端,皇上听着也舒心。


    朝事说完了,皇上搁下笔,抬头问他:“朕听问你前几日又去了晋原?”


    裴朗宜也松懈了一点,不端着了,“是,公中不忙,我同明琢去玩了两天。”


    提起晋明琢,他难得漏出点笑意。


    皇上摇摇头,看向自己这个子侄:“你倒是自在,娶了妻还是这么逍遥。”


    裴朗宜语气一本正经,话却说的有些无赖:“皇上英明,我哪算得上逍遥,钦天监的活计我可做的好好的。”


    “谁问你这个了。”


    皇上被他这幅模样气笑了,挥挥手:“罢了罢了,朕不同你说这些。”


    “去瞧瞧你皇祖母,她昨日还提起你了。”


    “是。”裴朗宜恭敬地磕头告退。


    -


    慈宁宫内,青烟顺着鎏金的兽首烟炉袅袅升起。


    太后叫人拨了拨那香,给裴朗宜上了茶和一些新进贡的吃食,慈爱地端详了他片刻,“阿宜如今也稳重些了,小时候顽劣浪荡,哀家真怕你长成个闹市纵马的纨绔。”


    裴朗宜闻声,被茶呛了一下。


    见他反应这么大,太后怪道:“怎么?哀家说的不对?”


    “皇祖母说的对。”裴朗宜接了宫女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


    太后如意地缓缓点头,又道:“还是娶了妻的缘故,随了你父亲的脾气。”


    说到这儿,少不得问了一句:“你夫人呢?”


    裴朗宜放下手帕隐瞒,“她病了。”


    “可是连日回京累着了?”


    太后关切地问道:“可还严重?我派太医院得力的人去给她瞧瞧。”


    “是旧疾,只是不爱见人,不碍事。”裴朗宜摇头,“皇祖母您老人家好好保重身子才是。”


    太后自然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都不容易。”


    “她爱吃这些小玩意,你回头带些回去。”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不一会儿,有嬷嬷捧进来一个五彩描绘的盒子。


    打开来看,是一支珠光宝气的并蒂海棠步摇。


    太后拿出来,叫裴朗宜看一看,“这步摇压人,哀家想了一圈,觉得这些个孙女媳妇里面,独数明琢戴最好看,她长得漂亮,便给她吧。”


    裴朗宜想了想晋明琢的模样,嘴角扬了扬。


    长得漂亮是真的,会哄人是另一回事。


    甜甜的一张嘴,哄得长辈都喜欢她,连他祖母拿她当亲孙女。


    裴朗宜应着“是”,心里却琢磨着怎么找一找茬,叫她也哄哄自己。


    太后嘱咐着:“等她好了,叫她进宫来看我,哀家还怪想她。”


    裴朗宜应下,带着这点心和步摇回王府时,晋明琢正张罗着人开库房。


    “做什么呢?”他走过去。


    “我想找些用得着的材料,做风筝。”晋明琢回头。


    见他提着一个抱着一个,抬眼往上,对上这人想要找茬的眼神,警惕地盯着他,问道:“你干嘛?”


    裴朗宜神色复杂。


    有这么明显么,竟然被她瞧出来了。


    见裴朗宜许久都没回嘴,又见他神情变了,晋明琢以为自己想多了,转而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裴朗宜收起心思,“这就开始查你相公我的岗了?”


    果然,还以为冤枉他了。


    “你怎么这么没脸没皮。”晋明琢幽怨地看着一身官袍,嘴上还不正经的裴朗宜。


    “我进宫看皇祖母,耽搁了一会儿。”裴朗宜示意她一起进屋。


    他将东西放到桌子上,又道:“她还问起你。”


    晋明琢愣了一下,印象中太后的模样,只停留在幼时父亲还在京中做官时,一个模糊的坐在高台上慈爱又威严的影子。


    她喃喃地应了一声。


    “我说你病了,她便说叫你好了之后再去看望她。”


    裴朗宜将那点心摆出来,打开了那个彩色描绘的木盒子。


    “进宫一趟,倒成了给你跑腿的了。”他往前一推:“给你的。”


    那步摇沉甸甸金光闪闪的,流光溢彩,晋明琢拿在手里,哪能不喜欢:“真好看。”


    “我们明琢这么招人疼,太后娘娘都想着你。”


    裴朗宜饶有兴致地双手交叠,谈话眼里带着些细碎的揶揄。


    晋明琢耳朵都红了,将步摇放了回去,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去,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裴朗宜没听清,凑近了问:“什么?”


    只见小姑娘娇气地扯了两下手帕,轻启唇齿,重复了一遍:“那是自然。”


    裴朗宜笑出声来。


    -


    两日后,钦天监内——


    “冯大人。”


    “冯监正回来了?”


    一声声招呼下,只见一个消瘦的中年男子从外头走进来,他身量不高,身形消瘦,留着山羊胡,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此人名叫冯天测,正是钦天监监正。


    他走进院中,见院中到处堆积着各类书籍,手底下的官员忙碌进出。


    冯天测吃了一惊,他拦住了一个刚放下一叠书的官员,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被拦住的那人正好是付习,他看清了来人,解释道:“冯大人,是这么回事,前几天下头有个人不慎将书架弄倒了,损伤了好几本古籍。”


    “监副听闻后,叫人拿去修了,顺便借这个机会整理整理杂乱的书架,将每本书的位置确定了,登记在册,方便日后查找。”


    冯天测闻声,眼神沉了沉。


    当初执意这么延续下来,本就是为着不好找。


    他恍然大悟般地点头,抚摸了两下自己的胡子。拍了拍付习的肩道了声“去吧”,冯天测信步走进那被搬了有一半的藏书阁。


    装作不经意般地走到最西侧的书架,老远就见空了,他走过去,摸了摸那书柜的夹缝——


    里面了空空荡荡。


    冯天测心中一惊,转而随便抓了个人问道:“王爷在哪?”


    许是他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那人愣了愣,随即道:“王爷在那头指挥搬书呢,监正。”


    “知道了。”冯天测让着搬重物的人,绕到裴朗宜那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朗宜啊。”


    裴朗宜回头,见是冯监正。


    他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是尊敬地很,自他任职以来,监正教了他不少东西,教他为人处世,法术符咒,又处处维护,俨然一副慈父模样。


    “冯大人,回来了?”


    裴朗宜笑道:“来的路上肯定有嘴快的告诉你了,瞧,都拉出去倒亮堂了。”


    冯天测顺着他的话点点头,问道:“是从西边开始了理的?”


    裴朗宜不明所以,轻颔首了下。


    “哦,是这样。”


    冯天测抬手,上前两步,不经意地问:“最西边那一排可有什么古籍?”


    裴朗宜刚要开口,转头却见监正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惴惴,他心中闪过疑惑,举止先一步思维,摇头道:“不曾见过。”


    他回答的干脆,一向也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冯天测也没有多想。


    “哦,那便好。”


    冯天测点点头,手抚在胡子上,轻轻地摸着。


    不是他做的,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虽说落在其他人手中也有危险,却是万万不敢落在裴朗宜手里。


    他想着,慢慢的走了出去。


    裴朗宜心中怀着一丝疑惑,也回了书房。


    那本符法书还瘫在桌子上,裴朗宜捡起来,仔细翻了翻,不免的,又翻到了那页撕坏的地方。


    他往前翻了一页,重新端详起那纸上模糊不清的字迹。


    外头天上云有许多,他拿到窗前,看了半晌,云彩被风吹动,遮住了日头。


    在天空转阴的那一刻,裴朗宜突然看清了那上面的字迹——


    移魂咒。


    脑中仿佛炸开一般,他攥紧了那书页,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


    是移魂咒没错。


    “清庆。”他沉声开口。


    清庆从外间走进来,裴朗宜已将那书合上,看不出表情。


    “这会儿临升路的糕饼铺子开门了,你去一趟,帮我排队买些点心,送到王妃跟前。”他话说的不经意,走近了两步,将那薄薄的一本却似千钧的符咒书,安放在了弟子交叠的衣襟里。


    而后他退后一步,眼中带着些笑意,说道:“去吧。”


    清庆郑重地点头。


    -


    王府里的晋明琢,正做好了风筝,要去放呢。


    听到有人禀报王爷叫弟子给王妃送东西,觉得有点好奇,便叫人进来了。


    只见丫鬟带着一个弱冠年纪的儿郎走进来,给她行了礼,递来一个包裹。


    “这是什么?”


    “是点心。”清庆回答,又道:“师傅特地嘱咐了,叫师娘等他回来再一同用,又怕卖没了,特叫我先送来。”


    这么用心?晋明琢对裴朗宜的殷勤还是有点不习惯,她应着:“知道了。”


    收起了要打开包裹的手。


    怕多说多错,晋明琢正欲转身,叫绿云打发他,却不料他突然开口:“师娘还没给赏钱呢。”


    晋明琢倒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