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第 74 章
作品:《只想将他捉拿归案》 沈容端知道叶和凝骑术一般,也不擅射艺,所以让他紧紧跟着自己。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
沈容端手稳心沉,虽然不能说是百发百中,但也是十有八九能射中想要的猎物。
瞄准目标、射出箭矢后,她都无需驱马奔近,只需潇洒地从腰间抽出鞭子,轻轻一勾,猎物便轻松放入马背的背囊中。
就这样,他们在狩猎场上悠然度过了半日。
中午时分,二人找了一片平坦的草地,躲在树荫下稍作休息。
两人的马儿在旁的水潭里饮水、吃草,场面宁静而安逸。
沈容端把带着的一些干粮拿出来分了分,递给叶和凝。
他们默默并肩坐在一起,静静地看着喝水的马儿。
没人说话,却并不尴尬。
叶和凝望着坐在一旁咀嚼面饼的沈容端,心中犹豫着,是否该现在祝她生辰快乐。
经过一番思量,他决定,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
吃饱后,两个人复又骑上了马,继续狩猎。
叶和凝欣赏着沈容端的飒爽英姿,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当她向他投来目光时,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大声嚷道:
“我也要加油!”
刚好此时,不远处的灌木丛窜出一只雪白的兔子。
叶和凝大喜,急忙用拿弓箭瞄准那团毛茸茸的身影。
沈容端也停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射出此箭。
然而,手一颤,箭偏了,兔子眼看就要逃跑。
就在这时,从叶和凝身后飞来一箭,兔子应声倒地。
叶和凝扭头看向身后的沈容端,只见她依然高举弓箭,目光淡然,俯视着那只倒下的兔子,缓声说道:
“去拾起来吧。”
叶和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心中又十分嫌弃自己的射艺——
关键时刻出糗,唉。
他点点头,骑着马走近了些,随后下马,走进灌木丛中捡兔子。
捡到后,他又穿过灌木丛,往远处走了几步,打算看看那边的情况。
他们还没去过那块地方。
忽然,他惊喜地转身,朝沈容端大喊:
“那里有一群野马!”
说着,他急匆匆地揪着兔子跑了回来,兴冲冲地骑上马,朝那边疾驰而去。
沈容端见状,心中不由得一紧,连忙拍马追上,急声道:
“慢一些,不要跑太快。”
叶和凝骑乘的马匹乃名贵良驹,而且被驯养得性情温顺。奔跑起来,既迅捷又稳健。
沈容端尽力相随,两人一前一后,跑到了一片视野开阔的草原之上,旁边还有一潭清澈的水,映照着蓝天白云。
此处位于山腰,并没有他们驻扎的山顶那么冷,地面仅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风吹过,心驰神往。
叶和凝出神地望着远处一群正在饮水的马,回头对沈容端说道:
“我此前在马场学骑术时,那个师父还曾教过我如何驯马。”
沈容端看着他炯炯的眸子,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跃跃欲试,连忙制止:
“野马性子烈得很,你我远远观赏一下就够了,还是不要靠近为妙。”
——要是叶大少爷在此有个三长两短,她只怕是十个脑袋都赔不起。
然而,叶和凝想起沈容端看到那几匹作为奖品的良驹时发亮的眼神,再联想到自己今天乏善可陈的战绩,心中顿时燃起斗志:
“不碍事,我去试试,不行就算了。”
话音未落,他便拍马疾驰而去。
“别去!”
沈容端心中一急,扬声叫道,紧随其后追上叶和凝。
叶和凝最先瞧中了一匹通体漆黑、身姿矫健的野马。它双目如炬,筋骨流畅,跑起来宛如一缕黑影。
他心中微喜,暗暗策划着如何将它从马群中隔离开来,再趁其不备,驯服这匹马。
然而,叶和凝刚一策马靠近,他带着满腔冲劲的动作就惊动了整群马匹——
它们齐齐扬蹄,嘶鸣声四起,乱蹄翻飞,惊慌之中奔散四方,瞬间没了踪影。
待尘土散尽,只剩下水潭边一匹体态粗笨、浑身斑驳灰白的马留了下来。
它身形瘦长,毛色斑杂,鬃毛凌乱,怎么看,也攀不上好马二字。
叶和凝顿时失望,但眼下也别无他选,只得试它一试。
他下马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匹看起来有些呆愣的野马,从腰间取出套索,缓缓抛出。
谁知,竟然一击即中,套索稳稳地套住了马头。
叶和凝大喜,趁马儿尚未挣脱,快速翻身跃上马背。
沈容端远远赶来,看着这一幕,眼中浮现几分诧异——
难不成,他真的会驯马?
然而,这只是混战的开始。
叶和凝刚安稳地坐上马背,马就猛地扬首长嘶,四蹄发力,瞬间像脱缰的猛兽般暴冲出去。
他一个猝不及防,几乎被颠下马去,连忙死死抓住缰绳。
可此马虽其貌不扬,却速度极快,跑得如同疯了一般,四蹄腾空,风声呼啸,完全不受控制。
每一个奔跃都像要将叶和凝狠狠抛出马背——
他只觉得腰背一阵剧痛,双腿被震得麻木,手臂也酸痛不堪,身子东摇西晃,随时可能摔落。
“叶和凝!”
沈容端远远看见,心中顿时焦急如焚。
她的马匹速度不及那匹野马,眼看着距离越拉越远,只得一边紧勒缰绳催马疾驰,一边将马背上那些阻碍速度的背囊、猎物,一件件解开丢掉。
什么珍禽猎物、什么比试,她全然顾不上了,只想尽快赶到叶和凝身边。
野马四蹄翻飞,似疯似狂,眼看着就朝前方一片密林冲去。
叶和凝还未反应过来,脸颊便被迎面而来的树枝狠狠抽了一下。
劲风刮得他头晕眼花,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意识逐渐涣散。
他咬牙强撑,却被这势不可挡的力量牵着往前,身形开始摇摇欲坠——
下一瞬,他就要从马背上被甩出去!
生死一刻,忽然有一只强而有力的手紧紧揽住他的腰。
叶和凝脑中一片混沌,迷迷糊糊地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凌空而至。
那人双腿稳稳扣住马鞍,身体弯曲,如燕掠水般飞掠而来,在最后一瞬间将他牢牢护住。
片刻后,叶和凝缓缓醒转,他的脸颊贴着沈容端的胸口。
呼吸之间,微微起伏。
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正被她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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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环在怀中——
沈容端一只手紧箍在他腰侧,另一只手稳稳地牵着缰绳。
马儿立在水潭边,周围静得仿佛只有他们二人的心跳声在悄然回响。
他抬眼,便对上沈容端的目光。
她垂眸凝视着他,眼神里夹杂着浓烈的愠怒:
“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叶和凝心脏骤然一紧。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对他生气。
他知道自己闯了祸,抿着唇,心中一阵懊悔,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对不起……今日是你生辰,我本来想套一匹马送给你的。……那个什么,我回去就叫人买十匹八匹最好的马回来,给你一天骑一匹……保证比这次的那三匹还好。”
沈容端却愣住了,眼中闪过片刻的错愕。
今日……是她生辰吗?
连她都不记得了。
一个多月前,叶和凝似乎曾不经意地随口问过自己。
她当时还以为他不过是随意寒暄,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他真的会记下来。
沈容端怔了片刻,心里莫名一软,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这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
“以后别乱来。”
叶和凝本就靠得近,此刻几乎能感觉到她说话时的气息轻拂在他发顶。
他怔怔地抬头看着她,心中莫名泛起一丝悸动。
两人相对而视,气氛骤然变得无比微妙。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咽了咽口水,突然涨红了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声音发颤地问:
“你……你很担心……我吗?”
“……容端。”
他声音越来越低,视线在她耳边的发丝上游移,然后不由自主地转到了被沈容端拴在一旁的那匹丑丑的野马上。
最终还是被她驯服了。
话音刚落,他感觉到环在腰间的手一僵,像是被烫到了一般,飞快地收了回去。
沈容端别开视线,不再看他的脸。
唇角紧抿,连耳根都泛起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回你自己的马上去。”
她咬了咬唇,强自镇定地看向前方不远处的水潭,努力装作冷静。
手上紧攥着缰绳,微微颤抖。
片刻后,她又强硬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回你自己的马上去。”
她不看他。
她不敢看他。
叶和凝紧紧凝视着沈容端,忽然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
沈容端一惊,骤然看向他,只觉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喉咙发紧。
却见他狡黠地笑了笑,按着她的手,翻身下了马。
他想,他们可以慢慢来。
此时,眼前是一片荡着草甸的水潭。
风吹过,远处的群马奔腾而来,将夕阳的余晖踏碎在水潭里。
暖橘色的光芒如流动的琥珀,洒落在水面,闪烁着迷离的光辉。
沈容端和叶和凝安静地看了许久。
忽然,叶和凝微微勾起唇角,轻轻打着拍子,放声唱起了歌:
“……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1]
歌声清越悠远,揉着波光粼粼的水波扩开,满地碎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