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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虞跃青云上

    祁言初来北辰时,京都城内好一阵沸沸扬扬。


    但并非是因为他南楚质子的身份,而是因为那一张脸。


    还没进城时,大将军钟离钧便拉了缰绳,转过身,在祁言茫然的眼神中,细细打量了他几番,最后扔给了他一个斗笠。


    “带上。”


    祁言当时不知是何用意,直到踏入城门,街道两旁百姓的欢呼几乎要淹没了他,祁言便明白了。


    他垂了垂眸,皂纱将他隔得严严实实,唯有耳朵能听见京都城的百姓中不停地叫着“钟离钧”的名字。


    不一会起了风,皂纱因此被吹起,他的脸露了出来。


    朝翊长公主是景祐年间有名的美人,她那一张脸的名气甚至不亚于她的花名,有些登徒子之流甚至会为了这几分好颜色来自荐枕席,比如竹砚之。


    祁言生得像她,自小便被说要是个女孩还未及笄来求娶的人就要踏破了门槛。


    他此刻高骑大马,神色淡漠,因着质子的身份未着华衣,却平白惹得京都城内的世家小姐徒生爱怜之心。


    甚至还有人给他扔果子。


    祁言有些茫然地握着手里的红灿灿,见钟离钧倒是见怪不怪,十分淡定地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还宽慰他道:


    “夸你貌比潘安呢。”


    京都民风开放,祁言第一天便算是见着了。


    他老老实实地把斗笠又往下遮了遮,打算继续往前走,谁知前头的钟离钧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他隔着白纱望着钟离钧面前似乎是有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还是个女子。


    女子一身红衣,腰间别了剑,面对钟离钧的殷切行礼看都不看,拉着缰绳便朝祁言走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剑出鞘,皂纱被挑了起来。


    他见着了那女子的脸,也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北辰萧家的大小姐,萧姝未。


    萧姝未握着剑柄把祁言的斗笠直接挑掉,锋利的剑刃在她做完这些后没有立刻收回剑鞘,而是直直地戳向祁言的喉咙,最后在喉结处停了下来。


    剑的寒气迫使祁言微微抬高了下巴,萧姝未笑得意味深长:


    “又见面了,祁公子。”


    她说的没错,他与萧姝未的确不是初见。


    他第一次见着萧姝未是在兖州城。


    作为南楚北境的第一面屏障,这里驻扎了近十万的虎骁军,祁言与辜振越策马赶来时,虎骁军的整个前锋队伍已经全军覆没。


    “北辰这次派遣的兵力是以往的十倍都不止。”辜屹指着兖州舆图,几番分析后得出的结论是,“举国之力南下,野心只怕不小。”


    虎骁军全体枕戈待旦,不敢有寸步退让。


    终于在兖州最后一战中,辜屹高举大刀杀入敌军队伍中。


    北辰军营的瞭望塔上,萧姝未兴致颇高,和千芍议论着眼前的局势。


    “我军势头正盛,拿下兖州城,指日可待。”


    萧姝未没有理会千芍的奉承之语,目光已经被在兵刃血光中穿过的人影夺了去。


    祁言一身白袍,因着还未长成身子略显瘦削,可举起长剑的手却毫不含糊,每每靠近的士兵,皆被斩于马下。


    萧姝未挑了挑眉,“拿箭来。”


    不一会,千芍便捧上了萧姝未惯用的弓箭,她张开弓弦,箭在她松手的下一秒直直地朝祁言的方向射去。


    祁言的反应极其敏捷,毫不费力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而萧姝未的目的,在祁言望向瞭望塔时,已然达成。


    “长得不错。”


    这是萧姝未对祁言的评价。


    兖州一役,北辰军全面告捷,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比如,戎安侯世子辜屹的命。


    “可以啊,钟离将军。”


    萧姝未挑了挑眉,终于回过神来施舍自己的夸赞,“回到京都,我会让我爹向陛下请旨封你做骠骑大将军。”


    钟离钧闻言立马跪了下来,双手抱拳,萧姝未抬了抬手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表忠心的话,只问了自己想要的。


    “虎骁军里,有个穿白袍子的,是谁啊?”


    钟离钧一愣,“他叫祁言,母亲是南楚的朝翊长公主。”


    朝翊长公主……


    萧姝未思考着这一层身份的分量,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根本不值一提。


    “祁千恣啊。”萧姝未的话里带着几分轻蔑,“就是那个造了她弟弟的反还没成功的女将军吧。”


    北辰军势如破竹般一路高歌,南北战线不断南移,终于在打到徐州之时,郅都派了使者前来京都议和。


    钟离钧敲了敲萧姝未面前的桌子,似乎是对她的走神有些不满,可碍于她的身份,便也没表露不出。


    “嗯,怎么了?钟离将军。”


    “和谈一事,大小姐怎么看?”


    “我怎么看重要吗?”萧姝未笑他的单纯,“南楚国力虽在我朝之下,但若置之死地未必不能后生,何况如今我军也伤了元气,亟待休整。但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陛下的态度啊。”萧姝未直直地望着钟离钧,“我们攻打的每一座城池,占领的每一寸土地,为的便是在鸿胪寺的那张桌子上给北辰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所以战争不是目的,战争只是过程。”


    “末将明白了。”


    “行,你退下吧。”


    钟离钧闻言便起身打算离去,可再迈了几步后又折返,顶着萧姝未不解的目光,垂首道:


    “末将临行前曾受相爷所托要照顾好大小姐。”


    “所以?”


    “所以还请大小姐以后切莫再以身犯险,我朝有数以万计的士兵为国冲锋陷阵,萧大小姐不必亲临战场。”


    萧姝未明白了。


    钟离钧对自己上战场一事,看来埋怨不小。


    可她特意向陛下请了命来边境走上一遭,又不是真的打算做个吉祥物的,何况……她还找着了一个极为有趣的乐子。


    萧姝未忍不住又想起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战鼓声雷动,本在安然在军营里散步的她在看到祁言出兵后,便拿了刀跨上马,几番挑衅下终于引得祁言与自己单挑。


    只可惜萧姝未不善近战,几个回合后逐渐落了下风,正当她以为祁言要对自己下死手时,祁言收了剑,扯了扯缰绳,给她挪了条道。


    萧姝未挑了挑眉,“你居然不杀我?”


    “上战场还抹口脂,”祁言瞥了眼她的唇,有些冷淡,“你不是军中人吧。”


    “呀,观察得这般仔细呢。”


    萧姝未笑着从他让出的道上走去,在经过祁言的身侧时,她弯了腰,微微俯了俯身子,红唇在他的衣领口似有若无地飘拂而过,祁言的警惕心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


    “你干什么?”


    他说完便作势要往后退,萧姝未却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声音千回百转,她问他:“那公子想知道,我今日抹的口脂,是什么味道吗?”


    太过明显的暗示,脑子能转过弯来的人都能听得懂,祁言的语气还和结了冰似地,只道:“姑娘若不走,在下的剑,不会留情。”


    胜负已分,和他打下去没有意义,萧姝未吃了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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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是冷哼一声骑着马走了。


    皇帝还未下令休战,北辰又发起了几次进攻,在此期间,萧姝未对于在战场上调戏祁言一事,乐此不疲。


    终于在钟离钧的再三警告下,萧姝未放下了从京都城传来的信,撇了撇嘴,说自己即刻回京。


    这下轮到钟离钧慌了,“大小姐怎么走得这般突然?”


    萧姝未把信直接丢到他面前,“都要和谈了,我还待着干嘛?”


    第二日萧姝未便策马回了京都,在她的煽风点火下,祁言作为两国止戈的筹码之一,被送往了京都。


    以及,萧姝未的面前。


    好在萧丞相还算清醒,在听闻质子进城第一天便和自己女儿对上后,迅速明白了萧姝未藏着的小心思,也在她于陛下面前旁敲侧击要将祁言安置在萧府后,连连婉拒。


    最终祁言还是住进了质馆里。


    “干嘛呀爹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面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那您都知道您还拦着我,没意思!”


    “萧姝未,你别怪爹没提醒你,”萧兴严指着萧姝未的鼻子就是一顿骂,“爹知着你这些年频频流连南风苑,花天酒地,你要玩便玩,爹不拦你。可你要清楚,你是未来东宫的太子妃,你只属于皇家!”


    这样的大道理,作为萧家自一出生便当做联姻工具的萧姝未,从小便听到大。


    可她向来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前后半点没听到,只听到了个“要玩便玩”。


    当然萧兴严自己也没想到,萧姝未玩着玩着还能搞出个孩子来。


    北辰男风盛行,京都更甚,不少女官家里都要养小倌的习惯,南风苑的流水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


    避子汤性寒,对女子身体有害,鱼肠做的如意袋便成了家宅必备。


    萧姝未望着被人在南风苑灌醉了送来自己床上的祁言,却没有为他戴上的想法。


    祁言不爱她,甚至是可以说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不然她这勾引了近一个月,天天制造巧合,不是找了人来演恶匪招他英雄救美,便是假装崴脚逼他把自己抱到医馆,他那眼睛还能和瞎了一样装不看见?


    不过萧姝未也能理解,隔着国仇家恨还能爱上,那这人的血,得有多冷。


    但,谁在乎他爱不爱的呢?


    萧姝未不喜欢强迫,至少是生理上。


    靠金钱,靠权力,甚至靠美色,只要能让她的猎物心甘情愿走进圈套,萧姝未无所不用其极。


    只可惜,萧大小姐这一次的猎物是一只渡魂失败的藏獒,杀性不减半分,望向她的眼睛只有恨。


    孩子,孩子会成为男人脖子上的项圈,至少在萧姝未还未踏进婚姻前,她一直是这么想的。


    她俯下身,打算肆意地品尝着这么一味等候良久的美食,而在摸到依旧沉睡着的巨物之时,萧姝未沉默了。


    片刻后,她走出房门,带着愤怒地诘问给她出这主意的柳咏絮。


    “不是……”萧姝未匪夷所思,“他不举啊?”


    …………


    听到这时,季无虞也沉默了,她忍不住开始上下打量祁言。


    “你在想什么?”祁言打了她一下。


    “你……”季无虞犹犹豫豫,“真不举啊?”


    祁言无语了。


    “人在醉酒状态下,是不能正常□□的。”祁言捏她脸的手终于舍得加重,颇有些恶狠狠的意味在里头,


    “我不阳痿。”


    他生理机能有无问题,季无虞再清楚不过了,只是……


    “那祁澈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