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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虞跃青云上

    “你之前那匹养在马场,这匹是本将军的,性子烈些……”


    辜振越本开始滔滔不绝地叮嘱季无虞,谁知她直接略过了辜振越,顺着这匹马的鬃毛,忽而一踩马鞍上马,一拉缰绳,马便撒了脚丫子跑。


    “季无虞!”


    辜振越还没反应过来,季无虞便已经骑着她那马,在郅都城的街上不管不顾地一路狂奔。


    周遭的一切都在往后退,就好像在为她让路一般。


    到了宫门,有人拦住了她。


    季无虞高坐马头上,将很多年前祁言给自己的那块腰牌扔给了侍卫。


    …………


    凌霄殿内,酒过三巡,连祁言都多喝了好几杯,醉意涌上,扶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异动,他微微抬眸。


    本在台上还奏乐歌舞的伎女也都停了下来,大殿里一片寂静,所有的人目光都朝门外看去。


    季无虞身骑白马,脸上是两抹绯红,摇头晃脑地就朝大殿走来,然后在门处停下。


    身后还跟着几个拦也没拦住的侍卫。


    “这是什么情况?”


    祁昇一瞬间以为自己眼花了。


    祁言也愣住了,不知道季无虞这又是闹哪儿出,又见着祁昇打算叫羽林军来,连忙起身朝她走来。


    “季无虞,你不是生病吗?”


    “病?”季无虞嘟嘟囔囔,摇着脑袋,说道,“我才没生病!我好着呢!”


    祁言虽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但就目前这形势,这般放任季无虞在这胡闹下去只怕是要出大事了,便带着几分怒意,低吼了一句。


    “你快下来。”


    “我不!”


    季无虞边说,身体还边往马背上靠,看起来好像是直接打算再这睡过去了。


    祁言想要上前去把她给弄下来,季无虞却一个翻身,直接滚下来,祁言赶忙接过她来扶起。


    鼻子可劲一嗅。


    怎么那么大股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


    季无虞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跌倒在祁言的怀里,待祁言好不容易将她扶了起来后。


    季无虞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望着祁言,羽睫扑朔,凌霄殿内一切嘈杂的声音都被自己的心跳声过滤开来。


    她只能听见自己耳边好像有人在不停地对她说着,


    祁言,祁言,祁临弈……


    别的就什么都没了。


    正当祁言打算唤人将她抬下去的时候,季无虞却忽然开口了,


    “祁临弈,我想要娶你。”


    说完,季无虞鼻头便是一阵酸涩,她走上前抱住了祁言,眼神坚定而热切,


    在他一遍一遍念道,


    “祁临弈,我好喜欢你,我想要娶你。”


    祁言感觉自己的耳畔,忽然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就这么一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


    祁言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感情原来是这般,


    十足地不可控。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横抱起了季无虞,朝殿外走去。


    祁言实在清楚,他是不可一世,重权在握的摄政王。


    而此刻这一行为,于身份不符,于礼数不合。


    可那是季无虞……


    她的一句“喜欢”已足以使得他晃了神,难捱的冲动又一次使他靠近,去伸出手,去牵过她,


    去共谋一壶烈酒,去共谋一场大醉。


    …………


    银白色的月光仿佛和他二人的感情相得益彰,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宣泄了下来。


    祁言抬抱着季无虞走得缓慢急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带季无虞去哪儿,只觉得有什么指引着自己,想带她走。


    季无虞低低地说道:“放我下来吧。”


    她的声音在发抖,祁言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祁言把季无虞放了下来,她却始终没有抬头望向他,兀自走到了濯清池畔,这儿杂草丛生,鲜少有人经过,季无虞望着眼前安如明镜的水面。


    祁言不知道是为什么,便凑了过去,季无虞没有旁的动作,他只听见了她低低的抽噎声。


    季无虞抬起头。


    迟迟未落下的眼泪,终于在这一刻,再不受控。


    祁言的心一阵刺痛。


    “回去吧。”


    祁言说道。


    “回哪儿去啊?”季无虞说完便笑了,“温府,还是沅水……祁临弈,你又想赶我走,是吗?”


    季无虞带着泪的笑,祁言痛到说不出话来,他伸手想要扶住季无虞的肩膀,却反被她一把握住。


    勾了过来。


    她的唇凑近祁言的耳垂,是带着酒气的微红,还是情动的微红,季无虞实在想要探个究竟。


    于是,她问道:


    “熙平三年除夕夜,烟花……是你放的吗?”


    祁言呼吸一滞,却不敢作答。


    “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


    “是。”


    祁言说完,季无虞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她来说,太过重要。


    当年闻喜宴上,她听是祁言将自己指去了沅水,明面上笑而处之,而心里却是苍凉之感。


    从栖梧宫,到温府,再到沅水。


    他当真就这般避自己如蛇蝎?


    她隔着泪花,盯着祁言瞧,瞧着瞧着目光就落到了面前这人一开一合的嘴唇上。


    想起之前在栖梧宫,祁言有时实在累了,便会小憩一会,季无虞曾因好奇,轻轻地摸上过几次。


    很柔很软,和不存在一般。


    而此刻,她竟徒然生出想要贴上去的冲动。


    但心境与那会大有不同。


    季无虞伸手摸过祁言的唇,转折勾勒,似乎和记忆里的那次重合在了一起。


    她总觉着此刻自己脑袋里有酒在晃,晃着晃着就说出了一句大逆不道,


    “可以亲吗?”


    问是这般问,可季无虞却没有给祁言思考的时间,径直便贴了上去。


    在尚未相碰之时,祁言开口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季无虞停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双唇不过咫尺之隔。


    季无虞望见祁言眸子低垂,上眼那一颗粒朱砂痣晃了自己心神。


    这痣位置生得太过巧妙,若是不仔细瞧,根本见不着,可她第一次见祁言便注意到了。


    千山万径,惟孤雁横飞。


    季无虞只觉得她此刻这心也与之一般,独置于茫茫天地,兀自下坠。


    祁言伸出自己修长的左手,挑起季无虞的侧脸摩挲着,食指上的玉扳指吸了月光有些发凉,季无虞身子微微颤抖。


    她觉得狼狈极了。


    闭上了眼睛,给了祁言一巴掌。


    这力度不大,季无虞却觉着还是不解气,又抬起了手。


    可面前的祁言,却丝毫没有躲闪之意。


    她嗤笑一声,只觉得荒唐,便伸手扣住了祁言的后颈,咬了上去。


    她没接过吻,亲起来也没什么技巧,胡乱啃了一波,祁言却觉得好像一团云朝自己扑面砸过来,托着自己驶向最南边。


    祁言陷入了一片黑暗,后知后觉,他忽然意识到,


    这是季无虞。


    “你疯了?”


    一阵刺痛袭来,祁言挣脱开季无虞,摸了摸嘴唇,指尖沾了血。


    “我疯了?”季无虞笑得更开心了,她从未有过如此酣畅之感,“既然不怎么样,可为什么刚刚你闭眼了。”


    祁言微微一怔。


    “承认爱我,就这般难吗?”


    承认自然不难。


    点头,或者只是勾一勾唇,季无虞便什么都知晓了。


    难的是以后。


    他承认了,然后呢?


    在未来几年内的任意一天的午后,或者晚上,悄然离去。


    纵容自持有着世间至高无上的权力,可终究抵不过生死簿上的只言片语。


    对季无虞一贯予取予求的他,最终只能笑了笑,说道:


    “回去吧。”


    季无虞仓皇一笑,跌跌撞撞提着裙摆想要逃离,却撞到了终于找到这里的辜振越。


    辜振越扶起快要倒下的季无虞,望着满脸泪痕的她,心里不解,又看向祁言,见他负手而立,脸上看不出什么的别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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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疑惑了。


    “这是,啥情况啊?”


    季无虞的心,实在太痛了。


    她已无力再和辜振越解释这一切,使了极大力将他推开了。


    落荒而逃。


    辜振越本想追上去,祁言却走上前拦住了他。


    “她喝了酒呢,不会出事吧?”


    “有楼影在,不会。”


    辜振越偏过头去望向他,祁言面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而嘴唇……


    是被咬破了?


    辜振越眸子微睁。


    “她咬的?”


    祁言没说话,不过辜振越已经了然,叹了口气,说道:“你这又是何苦?”


    祁言摇摇头,又道:


    “你实在不该,告诉她的。”


    辜振越挑了挑眉,似乎丝毫没有悔意,


    “临弈啊,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摆在工工整整的棋盘格里。”


    他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只是想看看,她会不会成为你最大的变数。”


    祁言的眸子里尽是无奈,他轻叹一口气,说道:


    “早就是了。”


    …………


    提前散了宴会的祁昇带着怒意回到紫宸宫,进了宫便将大袄扔到一旁,在后头的宸妃都被吓了一跳。


    “放肆,简直放肆!”


    宸妃知道他是为季无虞而生气,赶忙上前,又使了眼色唤丘独苏前来。


    “陛下消消气。”


    祁昇便不骂了,任由她搀扶着做到主位上。


    不一会,丘独苏便来了,祁昇冷瞥了他一眼,不阴不阳地说道:


    “这便是先生说的忠勇之士?”


    丘独苏知道他在为季无虞生气,却也只能埋低了头,说道:


    “臣该死。”


    “你是该死。”祁昇冷哼了一声,咬着牙说道,“忠不忠朕是不知道了,这勇倒是挺勇的,都敢直接骑着马来凌霄殿了?”


    说到这,祁昇更生气了,拂了拂袖子,指着丘独苏说道:“九黎的王子公主可都在那呢,我大楚的面子何在?朕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皇帝之语是金科玉律,难以收回成命。


    丘独苏是不敢让他继续说了,毕竟如今祁昇还在气头上,说什么可都有可能。


    他朝宸妃试了试眼色,宸妃心领神会,上前对着祁昇巧笑嫣然,说道:“陛下,季大人许是今日喝了酒上了头,一时冲动才……”


    “一时冲动?”祁昇正要发作,可一对着宸妃的脸,便收敛了,一甩袖子,说道,“罢了,让她明日来紫宸宫,明日总该酒醒了吧?”


    就季无虞今天那般的疯癫作态,丘独苏只觉得她明日也未必能清醒。


    又朝宸妃使了使眼神。


    宸妃心领神会,自觉开口,


    “可明日陛下不是还要陪妾身去赏花嘛?”


    “赏花不是可以下午……”


    “陛下~”


    “好好好……”


    …………


    总算安抚完了这位方才还在暴怒的皇帝,丘独苏揉着太阳穴出了紫宸宫,守在门口的木泊上前询问情况。


    “回去再说吧。”丘独苏摆摆手,可说是这般说,走了几步又忍不住抱怨,“好在只是罚了俸……一个一个的,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木泊闻言,便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丘独苏敏锐地察觉出了,挑了挑眉,问道:“有事?”


    “嗯。”木泊说道,“和季大人有关。”


    “什么?”


    丘独苏听到“季大人”这三个字,头便又痛上几分。


    木泊凑到他的耳畔,低声说道:“咱们安在户部的眼线,和属下汇报,据说察院最近似乎在调查济民堤一事。”


    “济民堤?”


    丘独苏眸色沉了沉。


    这是江南这么多年,最重要的一项水利工程,本该是益国利民的大好事,可其中牵扯了多少人的利益,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


    “她在查?”


    木泊点了点头,丘独苏的脸瞬间便沉了下来。


    “有什么情况都给我汇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