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第 105 章
作品:《帝姬她不接受强取豪夺》 延陵宗隐所说的好玩的,是指今年岁末的一场烟花。
烟花是新鲜玩意儿,刚从南庆传来不久,可能是因着今年虞娄纷乱不断,虞娄大王也疫病缠身,为着图个好彩头,由虞娄王族出资,早早就在宫门外搭起了几十个烟花架子,准备好了充足的烟花。
待宫中夜宴一结束,众人便浩浩荡荡从正殿出发,按着次序登上宫墙,各自寻自己的位置站好。
宫门外已经是人山人海,大家都听闻了今日有这般稀罕热闹,早早就呼朋引伴地赶来占个好位置,翘首以盼着。待到高高的宫墙上开始出现隐约的人影,等待已久的上京百姓便纷纷提振起了精神,除了期待着烟花,还抻着脖子朝着宫墙上张望。
听闻今日宫中有宫宴,能去参加的都是王族贵胄。大家都很少有机会能一次见到这么多贵人,当然想要抓住机会,一睹他们的真容。
延陵宗隐携着纯懿,跟在虞娄大王和嘉荣的身后走过长长石阶,登上宫墙,从已经站定的人群中穿行而过,走到最中间去。一路行来,路过候着的所有人如同潮水般俯身行礼,待到立到最前面,眼前猛然一亮,宫墙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出现在视线中,而因着他们出现而骤然爆发的欢呼也响彻在耳畔。
被如此多臣民热切仰望着,虞娄大王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他推开了嘉荣的搀扶,独自走到墙垛的最前方,高高举起右手,又激起一阵更大的欢呼和祝诺。
嘉荣恭顺退后一步,便站到了纯懿身边。
虞娄大王扬声而笑,本来想对着百姓们慷慨激昂讲上几句,以此来彰显自己的王者威严,可夜晚风凉,甚至有些刺骨,他刚被吹了几下就忍不住又开始咳嗽,只得不甘不愿地闭了嘴,急忙挥手示意点火。
小小一簇火苗顺着引线飞快移动,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呼啦”一声,璀璨的光点从高高的烟花架子上倾泄而下,如同当空银河落入九天,又像纷飞的花瓣从枝头飘落,火树银花,绚烂夺目,真是美得惊人。
第一批烟火燃尽后,众人还有些意犹未尽,可短暂的黑暗之后,随着轻微的“哔剥”之声,眼前光华骤然重新点亮,瀑布一般从快有三人高的烟火架子上奔流而下,比之前要更高,也更亮、更密、更好看。
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与赞叹,就连纯懿也不由为这样壮观的美景所沉醉,下意识向前迈出一小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前进了一小步,纯懿却仿佛离开了什么无形的庇护似的,寒风骤然呼啸吹来,将她的发吹得在空中飞舞。身上裹着的狐裘也无法阻挡这凄厉的夜风,寒冷的空气从她的衣襟处灌进去,让纯懿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
可下一刻,一个人影随着她迈前一步,呼啸的寒风骤然消失。周身重新温暖起来,纯懿偏头,看到了重新站在她身边的延陵宗隐。
延陵宗隐棱角分明的面庞在闪烁的光影之中英俊的出奇,甚至周身的凌冽也被周围的热闹驱散,少了几分冷意,多了不少人间的温暖烟火气。他的大掌干燥炙热,还缠着一层薄薄的棉巾,露在外面的手指都带着厚厚的茧子,可却极为有力,坚定地揽着她,在她毫无所觉的时候,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刺骨寒刀。
纯懿仰头,看着他泛着浅浅青色的下颌,和他衣袍上猎猎飞舞的一圈绒毛,有些迟疑地开口:“你……”
延陵宗隐垂下眸子。他眼中也映着绚烂的烟火,唇边勾着浅浅的笑容,不知是不是纯懿的错觉,只觉他语气甚至有些温柔:“怎么了?冷?”
没等纯懿开口,他已经放开了搂着纯懿的手。延陵宗隐肩宽背阔,猿臂伸展,下一刻,纯懿身上一沉,刚刚还披在他身上的大氅就挂在了纯懿肩头。
温暖顿时席卷而来,将她紧紧环绕。延陵宗隐微微俯身,仔细用大氅将她包裹起来,又认真系上脖间系带,将双手搭在她肩头,端详了好久,这才满意点头,重新站直了身子,立于风口。
没了大氅,延陵宗隐身上只剩下了一套普通皮质袍子,在猛烈的风中摆动,更衬得他身姿挺拔,英武精干。
可看着就冷得很。
纯懿去扯他的袖子,延陵宗隐便躬身垂头,就着纯懿的高度来听她说话。听纯懿说要把大氅还给他,延陵宗隐嗤笑一声,一双大掌牢牢按在她的后背,重又直起身子:“我是男人。”
“男人怎么了,”纯懿嘟囔,干脆直接去解那系带,“男人就不冷了吗?你快拿回去,我不需要。”
延陵宗隐怎么肯让她脱下。他这次甚至都不必躬身,只揽着她的双臂一个使力,就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动弹不得。
看纯懿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延陵宗隐忽然一笑,将她朝着自己怀里深处又压了压,凑到她耳边,很是好心的提议:“不然你抱紧我一点儿?这可比这破衣服管用。”
纯懿瞪他,轻哼一声,用胳膊撞他一下,转头继续去看那烟花。
他们两人站得极其中间,也极其靠前,虽说大臣官眷们来是欣赏烟花的,可谁又能真心无旁骛地只看烟花?各个都分心关注着虞娄大王及最中间那几人的动向。延陵宗隐和纯懿两人的这番拉扯,看似是不引人注意,可却尽数落在周围有心之人的眼中。
虞娄大王自然也看到了。延陵宗隐所做一切出格之事,都是因为这个大庆女人,他本就对纯懿不满,要不是延陵宗隐像看眼睛珠子一般护得紧,他早就寻了机会处理了她了。
眼下看这两人在宫门口卿卿我我还不够,还跑到这宫墙上、当着上京百姓的面拉拉扯扯,虞娄大王就更是一股怒意涌上心头。
他沉下脸,厉声道:“老二,你过来。”
不管私底下闹得如何不可开交,众目睽睽之下,延陵宗隐还是得给虞娄大王一些面子的。他正准备过去,可又担心他走了,纯懿被冷风吹病了怎么办,便生生停下了提起的脚步,扬声道:“您说,我在这儿也能听得着。”
又把虞娄大王气得够呛。他咬牙切齿:“给老子滚过来!”
延陵宗隐不想过去。眼看着父子两人要当着臣僚百姓的面闹起来,嘉荣适时上前,挽住纯懿的胳膊,笑着对延陵宗隐道:“宗隐郎主还是过去吧。我护着妹妹。”
纯懿也轻推他的胳膊,压低了声音催促:“快过去。那是你父亲,又是虞娄大王,别在这里给他难堪。”
延陵宗隐看纯懿一眼,又伸手帮她紧了紧大氅,然后对嘉荣微一颔首,大步走过去,侧耳听虞娄大王说话。可那眸光却牢牢定在纯懿身上,片刻都不曾离开。
嘉荣与纯懿都是瘦弱身材,没了延陵宗隐,果然很快就觉出寒冷来。两人寻觅了一会儿,便相携着后退了一些,寻了处靠着宫墙的地方避风,紧紧依偎在一起。
嘉荣双唇几乎不动,声音也在喧闹声中低不可闻:“……还剩最后一包药,他就可以归西了。不过,看现在的状况,延陵宗隐声势最大,是最有可能继位的人。如果他顺利成为新王,以他对你的掌控欲,恐怕你再难逃脱他的控制。”
“那就让他不要顺利继位。”纯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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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张脸都陷在延陵宗隐的大氅中,只露出一双晶莹的眼睛,“虽然他是王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其他王子也并没放弃,只不过被他的声势所迫,不敢与他撕破脸争抢而已。谋杀太子、灭唐括全族,还有最近放庆人南归导致不少贵族利益受损,他身上的雷多着呢,想要讨伐他,能找出无数个理由。”
嘉荣侧脸看向纯懿,她精致的眉眼随着明灭的烟火忽明忽暗,总是让她看不清她的真是想法。
嘉荣忽然一笑,开口却换了个话题:“之前我问过你,是不是坚持要动手,你回答说是。那今日我再问你一句,纯懿,你就没有一点不忍心吗?”
沉默。纯懿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延陵宗隐。他正听虞娄大王说话,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可在对上纯懿投去的视线时,冷厉的眉宇却稍稍消融,甚至还对着纯懿做了一个合上衣襟的动作。
纯懿垂头一看,这才发现大氅不知何时已经被风吹开,露出里面她的衣裙。
纯懿便伸手将大氅重新拢好,然后对着延陵宗隐露出一个笑容来,低低回答道:“没有。”
嘉荣看着纯懿带上些隐忍的神情,只觉胸口闷闷的。她还想开口劝些什么,纯懿却率先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大王死后,嘉荣姐姐,那你要怎么办?”
提到这个,嘉荣的神情便也暗淡下来。她的声音轻轻的,说出的话,却重若千钧:“我会矫诏,扶盼儿继位,我作王太后。”
纯懿大惊。她脱口而出:“延陵宗隐不会相信的!”
“我知道他不会相信。就算是真的,幼子当政,他也一定不服。”嘉荣侧头看向纯懿,唇边勾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所以他一定会举兵反叛。这样,再加上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虞娄任何人都将有理由来讨伐他,而一旦双方交战,虞娄必乱,南庆和蒙古联军就可以趁势起兵,打到上京来。”
这的确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可是……
“可是嘉荣姐姐,你会死的!不管是延陵宗隐还是谁胜了,都一定会杀了你,也会杀了盼儿的!”纯懿眼眶有些湿润,她紧紧拉着嘉荣的手,语气中不自觉就带上了些哀求,“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不必走到这一步的。嘉荣姐姐,就是不想想你自己,也得为盼儿考虑一下啊,他还不到三岁,还太小了啊!”
这次换嘉荣沉默了。她出神了一会儿,才重露出了个笑容来,拍拍纯懿的手背,安慰她:“你放心,我们说好了,要一起离开虞娄回家的。我不会一直硬撑着的,等虞娄乱了,贤宁和陆将军来接应,我们就走。”
纯懿还想说什么,可延陵宗隐已经冷着脸截断虞娄大王的斥责,大步朝着她们走来了。他先是亲自动手帮纯懿扯紧了大氅,然后对着嘉荣微微颔首,就揽着纯懿,重新走回宫墙前方。
现在已经是第三场烟花了。火星绚烂,浩浩汤汤,却转瞬即逝,湮灭无踪。在震天的欢呼声之中,纯懿回头,看向嘉荣。
嘉荣仍站在黑暗中,双肩纤弱,身姿婷婷,对着她微笑。
纯懿眼中含着热泪,忍住了即将出口的哽咽之声,用尽全力也对着她露了个笑容出来。
延陵宗隐敏锐察觉了纯懿的情绪波动。他垂头,沉声问:“怎么了?”
纯懿也不遮掩。她用袖子轻拭眼角,泪眼朦胧抬起眸子:“新年要到了。”
“对,新年要到了。”延陵宗隐点头,拇指在她眼上摩挲,擦去所有湿润,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轻柔:“阿陌,我们的以后,年年仍岁岁,故故复新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