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案发一天前卖簧片
作品:《泉眼无声》 下午张朝去操场训练,姜暮去找他,却看到李中华。
李老师推着自行车朝张朝摆摆手,训练中的张朝气喘吁吁跑过去,李中华拍拍他肩膀,“最近这几天抓紧时间训练。老师真的没想到,你的一百米成绩这么出众。”
张朝规规矩矩地立在一旁,羞赧地咧开嘴笑。
李老师又拍拍他硬实的肩膀,“这身体素质真棒,你知道你的一百米成绩破了县里的记录吗?下周县里运动会,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李中华握着自行车把,推推眼镜,“你这个孩子皮是皮了点,心倒是不坏,老师希望你能越来越好。”
张朝愣着,突然干脆地说,“谢谢李老师。”
李老师拍他肩膀,“什么都不用说,下周县运动会之前,你就专心做训练。”
李老师迈上自行车,骑走。
张朝抬头看向教室的窗,然后兴奋地疯狂地绕着操场跑,他一把扯下背心,甩起,臂膊上鼓起厚实的筋脉。
姜暮有些羡慕地远远望着他,就算未来他进不了国家队,可是想念个好大学是很容易的,尤其一流大学都有特招,他的未来,一片光明。而她还要奋斗中考、高考,她这样的人,这中间谁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意外,稍微走偏一点,就前功尽弃了。
年少时最幸福的事,是未来可期。
“喂喂喂,注意点形象,你看谁来了,正瞅着你呢!”大乖神色夸张地朝他大喊。
张朝回头,看到树影后面的蓝色校服一角,下意识赶紧住手,红着脸重新把背心穿好。
张朝捡起栏杆上的毛巾,甩到肩膀上,回头招呼姜暮,“走。”
她好半天才跟上,问:“去哪?”
“去棍哥家。”
不用问干嘛,大家已然异口同声地说了,“补课——”
……
棍哥家里是租录像带的,姜暮算是长见识了,十几平方的屋子里,四面墙上订满格子架,格子架上摆满录像带,一盘盘带子擦得锃亮。
棍哥笑嘻嘻地找到录像带,推大家上楼,“这片小众,也就我家里会有。”
“要是哪都有,还找你干什么。”张朝回怼。
姜暮跟着下楼。
这是一个平房,白瓷片掉了大半,露出水泥胚,有些残破,门开在地下,有一个十几级的锈迹斑斑的台阶,木板踩上去忽悠忽悠直颤。
楼梯口堆着一些破磁带和录像带,墙角养着两盆红色杜鹃花。
棍哥打开门锁,姜暮和张朝的一群哥们涌进去,齐刷刷靠墙坐在里屋的小板凳上,支棱着一颗颗小脑袋瓜,等着“滋啦滋啦”乱叫的电视慢慢放出影像。
起先是漆黑一团,然后是迪厅,紧接着一个女人跟一个男人走进一间房,他们开始亲吻,互相撕扯衣服,像猫儿狗儿打架一样。
“我操——”男生一个个眼睛瞪大了。
张朝跳起来,把棍哥怼在一旁,“放的特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朝捂住姜暮眼睛,拉姜暮出去。
棍哥也很惊恐,“怎么会这样……”
“操,你家特么卖黄片!”大乖嘴里骂着,眼睛都快掉屏幕里了,拔不出来。
“我艹我艹我艹我操——”大家惊呼,一浪高过一浪。哪是一个我操了得。
刺激紧张,死死盯住,眼睛一眨不眨。
姜暮眼睛看不见,但那节奏和声息,是熟悉的老鼠打架声。
“少特么说这些不干净的。”张朝把电视电源拔下。
踹了一脚凳子,然后像拔萝卜似的,把人一个个拖出去,再一个个往楼梯口踹,“都给我滚回家。”
男生们不挪窝,示意他先走,张朝一人又给踹一脚,大家笑着揉着屁股,纷纷上楼。
姜暮立在门口,张朝看向她,姜暮窘迫地背过身去。
有些东西,即便你不想知道,但生活还是会拼命往你眼睛里塞,往你耳朵里赛,往你心里赛,猝不及防下你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在羞耻和笑容里领悟。
外面,棍哥他爸正打着赤膊喝啤酒乘凉,大乖站在门口故意大喊:“棍哥偷看黄色录像带,棍哥偷看黄色录像带——”
喊完,一溜烟跑了。
“我操你妈——”棍哥冲出去,追到楼梯口,眼看着大乖跑上楼梯,大骂,“你个大欠儿登!”
棍哥他爸闻声抄起扫把头,趿拉着黑色塑料大拖鞋,迈着粗壮的小腿,从铁楼梯跑下来,“小兔崽子你才多大。”
“还不是你买了,我才不小心看了,你以为我愿意看啊。”棍哥屁股上实诚地挨了一扫帚,疼得直跳。
“小兔崽子,这么说你还真看了!”父亲很会抓重点。
“我没看,我真没看。”棍哥委屈,小鸡崽一样到处乱窜,他朝不远处的大乖嚎着:“我□□爹——”
大乖几个人站在远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张朝推了棍哥一把,把他摔在墙角,拉着姜暮,从楼梯另一侧跑上去,到达地面。
身后棍哥恰好被父亲赌在家门口。
姜暮和张朝忍不住相视一笑。微风在她们头顶打着璇,他们转身往回走。
“等我攒够钱,下次带你去水厂礼堂看。”张朝说。
姜暮点头。
……
快到最后一班火车抵达的时间,他们一同去了火车站,往常都是大乖他们陪着,这天却只有张朝和她两个人,姜暮觉得心里静悄悄的。
看到路边有人泼水,姜暮拉了拉张朝的背心下摆,张朝停下,和她的目光一同落向水雾下的彩虹。
洗衣水落到水泥台阶上,又晕染出色彩斑斓的一片泡沫。
张朝拉着姜暮的校服袖子,往火车站的人群里扎。
这里仍然形形色色,也仍然没有姜暮要等的人。
等的人不来,等的人就空落落的,眼睛空空,身体空空,嘴巴也空空,灵魂也空空,空空的情绪逐渐叠加上失落、悲伤,在太阳落下去的刹那间突然成倍壮大,细致入微的疼痛猛撞了一下心脏,恐惧便也接踵而至,有了形状和质感。
……
张朝照常往家里的胡同拐。
这几天都是如此,一到放学时间,姜暮便跟着张朝到处晃荡,等到天刚蒙蒙黑,两个人便一起回家。
李雪梅只以为姜暮去给李宣赫补课了,所以从不过问。可今天不同,姜暮答应了姜源要在李舰家里住的。
姜暮停下脚步,看着那黑洞洞的胡同,道,“我不想回家。”
“那去哪里?”
“我不知道。”
“可总得睡觉吧?”
“我们……我们……去旅馆吧。”
……………………………………
李舰开完会,想起了姜暮。
一小时后,李舰气急败坏地走进财务办公室。
敞开的办公区内,姜源正在审阅十年前的财务账目。
张文斌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里睡觉,鼾声如雷,中午喝的酒到下班时间还没有全醒。
李舰直奔姜源,道,“姜主任,我爱人说姜暮这两天都没去补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姜源震惊,“这几天都没去?”
李舰道,“没有,上周听你说小暮要来补课,我一度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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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可是后来她又没来,我以为这事儿你没当真,也没好意思问。可今天开会前你突然问我烜赫他成绩有没有提高,又说让姜暮今儿晚上在我家住,我还很奇怪,正想问你什么意思,可惜被会议耽搁了,会议后我趁着去学校谈工作的空挡想要顺路接她回家,但没接到姜暮。我想来想去,这事儿得跟你确认一下。”
姜源诧异,放下手里的账本,“姜暮干什么去了?”
李舰道,“我怎么知道,可那孩子确实没来家里补课,我打电话问过老徐,老徐说这会儿也没见到人。”
姜源气不打一处来,一方面感到有损于面子,一方面又气姜暮撒谎。她一向乖巧懂事,怎么会撒谎。
姜源解释道,“这孩子肯定是遇着什么事了,等她回来,我好好问问她。”
他心里惦记着学校和图书馆的账目以及本年度的年中报表,便也没有特别在意。
夜里,姜源回到家,发现家里空无一人,这才彻底焦虑起来。
姜暮没有去李舰家,也没有回家,姜源的第一反应是,姜暮出了事。他的孩子向来是个听话懂事的,从来不会夜不归宿,她哪怕去买块橡皮,都会告诉家里一声。
姜源急得额头冒出虚汗,手也发抖起来,一个女孩子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恐怕就不会是小事儿,只怕要叫他悔恨终生。
整个家属楼他都找遍了,一家一家敲门,一户一户询问,大家都不知道姜暮去了哪里。
于是没有上夜班的、刚下夜班、不上班的邻居都睡不着了,纷纷抄起手电筒,骑上自行车,满城找姜暮。
姜源联络了班主任,李中华闻言也很惊讶,凌晨便赶到学校,和值班大爷把学校搜了一遍,又在学校附近的几条街和游戏厅等地方找了一遍,也找不到人。
李中华只能打电话给姜暮最好的朋友谢南,以及全体班干部,哪怕是跟她最不对付的李文琪,也连夜出门聚在一起寻找。大家都很担心。
谢南又拉着爸爸谢东,谢东顺便把派出所值班的都喊出来,所有人彻夜不眠,只为寻找姜暮。
他们寻遍了街头巷尾、书店、商店、火车站,以及姜暮可能去的所有地方,都没有找到人。
姜源红了眼眶,发了疯一样骑着自行车在街道里快速穿梭,没人知道一位父亲以为自己弄丢了孩子时的恐惧有多难以名状。
他不敢告知正在上夜班的李雪梅,恐怕李雪梅过度惊吓,再出个三长两短。
而姜暮和张朝正坐在旅馆的天台上,点着蜡烛,写作业、补习、玩儿翻绳、看星星、看夜里仍出没忙碌的人,然后背靠背熟睡。
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只听张朝念叨着,“碗莲会长出叶片,会开花。”
……
第二天清晨,姜暮和张朝从旅馆出来,准备去街对面吃煎饼果子时,书包肩带突然开线脱落,书包掉在地上,姜暮正弯身去捡,一双皮鞋出现在眼前。
视线沿着折痕清晰的牛皮鞋、垂坠感良好的裤管一路向上,她看到姜源推着自行车,正看着她。
那眼神,要杀了她一样。
身后,张文斌冲上前,一脚踹在张朝小腹上,丝毫没有留情,张朝痛得俯下身,张文斌一把揪起张朝的耳朵就塞进捷达车里,骂道,“你小子,真他妈出息了。”
张朝满脸不忿,吼道,“不是你让我照顾姜暮,跟她学习吗?”
张文斌道,“我他么让你照顾她,没让你照顾到旅……这儿来。”
好像怕儿子下一秒就被姜源一把逮着兜头胖揍一样,捷达车迅速发动,噌一声离开,原地只剩下怒火中烧的姜源,和面如土色的姜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