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思在的剧组是月影风荷。


    这边拍戏的剧组就那么一两个，秦川都没怎么问，坐出租车的时候只是跟司机提了一嘴，司机一股脑的全给他讲清楚了。


    来到古镇景区，买了票，秦川踩着地上初雪走了进去。


    一会功夫就看到月影风荷剧组。


    一大批人，有的是场务，有的是摄影，有的是群演，全都在一间古宅里拍。


    “对不起，里面在拍戏，出示工作证件才能进去。”


    大门口，秦川想进去，被工作人员拦住。


    要是一般人，工作人员说的是不对游客开放，都不问什么证件不证件。


    但秦川看起来不像是游客。


    长得高高帅帅的，衣着不凡，倒像是个明星。


    月影风荷是个民国剧，如果秦川穿的不是这身现代装，工作人员肯定不拦他，直接以为是演员就放进去了。


    “不好意思，我探班的，找一个朋友，刘思思。”


    “是她啊。”到底是女二号，工作人员不可能不认识：“你怎么不给她打电话呢？”


    秦川像看傻子似的：“惊喜，惊喜懂吗？”


    “哦哦，你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帮你叫人。”走了没几步，工作人员又回来：“方便问问，伱叫什么名字？”


    “秦川。”


    宅子外面是条小河，河上有石桥通往对面，秦川在报上名字后，双手插兜，来到桥上看风景。


    河面清晰，底下鱼儿游来游去，偶尔有游客乘船漂泊在河面。


    遇到个别好看的女孩，他笑着挥手问好，偶尔吹吹口哨。


    “原来你就是思思的朋友，早就听她说起你。”


    身侧传来声音，秦川扭头望去，是一个烫着短发的中年女人，面容挺慈善。


    “你是？”


    “我是思思妈妈。”中年女人自我介绍完，眼睛仔细打量秦川，好像要把他看透似的：“秦川是吧。”


    秦川笑道：“是我，阿姨什么时候过来的？”


    “你吹口哨的时候。”


    思思妈妈热情道：“思思在拍戏，暂时来不了，我听说有人探班，第一时间就过来了。”


    “之前听她说，有个朋友帮她很大忙，就是你吧，这孩子也是不懂事，不说请你吃饭啥的……”


    后半段话秦川没听进去，光是吹口哨被人发现那里，他就想就地投河了。


    聊了一会，秦川被刘妈带着进入宅子，在这里，他近距离看到刘思思拍戏。


    小姑娘年纪轻轻，身上穿着梅花旗袍，倒是有民国时期大家闺秀的味道。


    刘思思拍着戏呢，偶尔一瞥看到场外的秦川，精神恍了一下。


    “咔，演员怎么回事，忘词了吗？”


    “对不起，导演，我有点走神了。”


    “先休息几分钟吧，调整调整状态。”


    面对这种非科班新人演员，导演也知道急不得，更骂不得，一骂演的更差。


    大多数时候以鼓励为主。


    刘思思得空休息，刚一下场，刘妈就把长款羽绒外套给她披上去。


    衣服都没穿好，刘思思走向秦川：“川哥，你怎么来了？”


    秦川道：“接下来要在这边拍半个月戏，想到你也在这里，过来探探班。”


    “刚下飞机，也没带什么礼物，见谅。”


    “都那么熟了，不用客套。”刘思思把自己的椅子搬过去给秦川坐：“说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来探班的，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


    刘妈笑眯眯道：“你俩聊着，我去泡壶茶。”


    “谢谢阿姨。”


    “行啊，我也是第一次来这边，这次就当沾你这个地头蛇的光了。”


    两人聊了没几句，眼看刘思思就要上场了，秦川道：“你可以弄点冰块含嘴里，说词就不会气雾了。”


    秦川不知道她们这戏拍的是哪个季节，但不管是冬天还是初春，演员张口就是雾也不好看，观众容易出戏。


    估计导演是新人，第一次导戏，也不太注重这些。


    “有道理。”刘思思点头。


    这个时候她也没冰块，左右看了看，外面正好下着雪，她跑出去在树上弄了一小团雪花放嘴里。


    嘴里冰冰凉凉的，等再开口说话，已经没有雾了。


    “那我先拍戏了，晚上请你吃饭，电话联系。”


    刘思思要忙，秦川不便打扰，继续在这还容易影响别人发挥，和刘妈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离开。


    在他走后，剧组不少人收回目光。


    好歹已经演过几部戏了，还出过几首歌，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他。


    再次候场的时候，就有人问刘思思：“思思，你还认识秦川啊？”


    “当然认识。”


    “你们什么关系？”


    “朋，朋友，好朋友。”


    “下次他再过来，能帮我要个签名吗？”


    “没问题。”


    秦川只是过来探班，前后待了没几分钟，也没给剧组带来任何利益。


    但就是这几分钟，刘思思明显感觉到，剧组里的人对她态度好了不少。


    谈不上巴结，就是稍微更加客气了。


    “这就是圈里有人吗？”


    冬天的夜都来得快，晚上七点钟，夜色就完全黑了。


    刘思思请秦川吃的烤肉。


    烤肉店，秦川刚进门，入眼全是人，基本满座。


    他还在找人的时候，不远处靠窗位置，刘思思站起来朝他招手。


    秦川拉开椅子在对面，一边脱外套一边道：“你眼神倒是好。”


    “不是我眼神好，是川哥你太耀眼了。”


    这家烤肉店，把后厨的人算上，就没比秦川更帅的。


    头发微长，略带胡茬，明明年纪不大，偏偏有了几分钟成熟和沧桑。


    大冬天的，别人都是常见的棉服，就他是黑色呢大衣，高领毛衣，黑色裤子，皮鞋。


    看起来就死贵死贵的。


    不过贵也有贵的道理，确实是帅。


    这一身黑，想不注意他都难。


    和他比起来，自己只能是朴素，就是个米白色羽绒服，毛绒帽子，加一条围脖。


    桌上的烤肉已经到位，秦川拿起筷子，把袖子卷了卷，解释道：“下午刚加完一个酒局，还没来得及换。”


    初来乍到，剧组要跟当地领导打招呼，把他也叫上了。


    陪着几个中年阿姨喝了几杯酒，献了几首歌。


    刘思思给秦川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又给自己续了一杯：“没想到你也有这种待遇。”


    “谢谢。”接过水杯，秦川道：“当演员了，感觉怎么样？”


    “片场挺好玩的，也有意思，就是应酬麻烦，老男人太多了，幸好有我妈跟着我，帮我推掉很多不必要的饭局。”


    “正常，这一关免不了，男女都一样，除非有一天你能强大到不用讨好任何人。”


    “下次再有饭局，一开始你可以说自己酒精过敏，只要你不喝，几次后就没人叫你了。”


    刘思思已经算好的了，她还没加入经纪公司，暂时是个散户。


    只要她不想，没人会逼她做任何事。


    签约之后麻烦才多，头上顶着领导，遇到好的经纪人还好，遇到不好的，直接叫你去陪酒。


    不去就让你坐冷板凳，雪藏你。


    刘思思道：“不说这个了，尝尝他们家烤肉，挺不错的，我来过好几次。”


    秦川看了看周围：“只是看这个人气就知道味道差不了。”


    刘思思放了几片牛肉上炉，笑着解释道：“一方面是味道好，一方面是因为今天跨年。”


    秦川恍惚，刘思思要是不说，他都忘记过了今天就是2004年。


    难怪店里这么多年轻男女。


    自从高中毕业后，他就再也没关注过周几，几号。


    拍戏忙的时候晕头转向，对节假日也没什么概念。


    说完刘思思从旁边座椅上拿起一个小礼袋：“时间紧迫，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买了这个。”


    只是看礼袋上的熟悉英文，秦川就知道是什么，顿时笑道：“你还是第一个给我送打火机的人。”


    刘思思嘿嘿笑道：“老板说这个是防风的，喜欢吗？”


    “不错，很喜欢。”秦川把礼袋收下：“身边的人不是顺我打火机就是劝我戒烟。”


    “还是你懂我。”


    “可惜我没给你买礼物，下次补上。”


    刘思思轻笑道：“没事，你能来探班我已经很开心了。”


    秦川跟着赔笑，他没好意思说探班是顺路，临时起意的。


    这礼物倒是收得有点心虚。


    一个小时后，两人吃完烤肉，沿着热闹的河岸边散步聊天。


    大部分时间都是刘思思在说话，讲述她在剧组的见闻，生活。


    说得倒是轻松，全是开心的事。


    但过来人的秦川怎么可能不懂，一个没有背景的新人踏进这行，哪有容易的。


    被欺负是常态。


    秦川也给她分享一些仙剑剧组的事。


    比如表里不一，内向的徐井江，演技高深的帅气大叔谢军豪，还有每天都提前半小时化妆，很敬业的郑珮珮。


    在讲到贪吃的刘品研时，刘思思乐呵呵的，眼里全是羡慕：“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剧组呢。”


    看着不远处就是五颜六色，灯光闪烁的天桥，秦川停下脚步，后背悠闲靠着河岸围栏，欣赏着风景。


    “其实和剧组无关，你红了之后，身边全是好人。”


    人性就是这样，人生低谷的时候，大把的人踩你，欺负你，路过的狗都敢朝你咬两口。


    等你红了，有名气地位了，身边全是巴结你的。


    就算不巴结你，人家也不会欺负你，都是客客气气，礼礼貌貌。


    再看不上你，再讨厌你的人，他都不会当着面说你。


    刘思思对秦川说的这句话似懂非懂，而后好奇问道：“怎么没听你说女主角刘亦非啊？”


    秦川回忆了一下：“她啊，人挺好的。”


    刘思思表情很精彩：“没了？”


    讲起别人秦川都是一套一套的，什么角度都能来两句。


    到了刘亦非这里就四个字，人挺好的。


    秦川轻笑：“没了。”


    刘思思趁热打铁：“我感觉你俩有故事，讲讲，我八卦一下。”


    “真没有，她跟你一样，也是妈妈随身照顾她，平时去哪儿都管得严，跟什么男生见面也得报备。”


    “我跟她要是有故事，她妈不得第一个劈了我。”


    说着，秦川郁闷的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叼嘴上，塑料打火机刚打燃就被风吹灭，连着几下都这样。


    刚想把刘思思送的礼盒拆开，把防风打火机用上。


    突然，身前站了一道人影。


    刘思思靠近，羞涩把羽绒服外套拉链拉开。


    用手提着外套两边包围住他，给他挡住风。


    扑面而来的淡淡少女香味让秦川打火机的手有点抖，四五下才点燃。


    抽烟的时候也是狠狠吸了一大口。


    两人都没说话，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只能各自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不远处的大桥上，刘亦非和刘小丽刚逛街到这里，见风景不错，也是拿着相机一顿拍。


    在给刘小丽拍照的时候，刘亦非看到河岸边抽烟的秦川。


    以及一个陌生的女孩。


    虽然天色是黑的，但她绝对不会认错人，天天在一起拍戏，太熟了，别说只是侧脸，就是个背影她都能认出来。


    不等她说什么，下一秒就看到女孩拉开外套拉链，给秦川遮挡风，让他点烟。


    “西西，拍得怎么样，这个角度好看吗？”


    “好看。”


    “换我给我拍一张，你挑个位置。”


    “不用了，我不拍，回去吧，今天有点累，明天还要拍戏呢。”


    秦川没看见刘亦非，狠狠抽了几口演后才尴尬道：“要不说打火机还是防风的好。”


    “下次就不用麻烦你了。”


    刘思思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手指头勾了勾鬓角的秀发到耳后。


    “没事，我不麻烦。”


    秦川：“……”


    低头看了看地上，又抬头看了看天，最后来了句：“这边人挺多的。”


    刘思思笑道：“这边是风景区，人本来就多，其实白天更有意思，改天你有空的话，我带你来看看。”


    “好啊。”


    “你过年回家吗？”


    “今年回不去，等拍完这部戏可能都过年了，明年再说吧，”


    “我也是，不出意外年三十也得剧组渡过。”


    刘思思进月影风荷剧组的时间比秦川进仙剑的时间还晚，拍摄周期自然是要更长一些。


    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待那么久。


    感觉最近几个月的经历，比她人生前十多年还要多。


    可以说，是秦川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