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武寒仇纵横沙场十几年,从来没虚过。


    结果让衡羿一句话给干懵了。


    不是,他有病吧!


    什么错都没犯,斩他干嘛?这还有天理吗?


    其实武寒仇一般跟底下人不怎么讲理,但是刀架脖子上了,他突然就想讲理了,甚至是谋求一个公正。


    可他看旁边这人一心求死的样子,越看越闹心。


    他不解地盯了他一会儿后,忽然对他嘲讽道:“奥,我想起来了,你是慎王的人!怎么卖主求荣后,明主没接受你,也跟我一起上断头台啦?”


    衡羿闭着眼睛睡觉,仿佛旁边趴了一只聒噪的蟾蜍。


    他从来不在乎什么背叛不背叛的。


    那是用来约束人的,又不是来约束神的。


    兵革仙当初都是一投明主,再投明主,又投明主……


    谁有希望跟着谁干,良禽择木而栖,怎么能说是背叛呢?


    况且,他也从未忠诚于谁,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尽早地结束战争而已。


    倘若当时慎王赢面大一些,他也会去策反小信徒的,才不是为了她如何如何。


    天地可鉴,他并不偏爱于她,仍旧是一个很合格的神。


    衡羿身上是半点污点儿都不能有的,曾经他已经错过一次了,差点弄死贺平安。


    幸好被上衡给救了回来。


    之后,他一直都是很清醒很冷静的。


    也不再想跟小信徒有什么。


    就连天道降下旨意,要他辅佐社稷主,他也是要跟她保持距离的。


    很快她就会不在的。


    可他要做万世,乃至万万世的神明。


    她不能成为他履历上,夺目刺眼的私心。


    衡羿非常爱惜自身的羽毛。


    况且,他除了是神之外,原身还是一只鹤。


    更爱了。


    可以说,痴愚的小信徒,连他的一根羽毛都比不过。


    高傲哥又莫名其妙地高傲起来了。


    武寒仇在一旁不断叫嚷着,一会儿讽刺他几句,一会儿又大声喊冤……


    衡羿枕在断头台上,却几乎要睡着。


    他之所以这样淡定,是对方说的话,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衡羿根本不信小信徒会滥杀无辜。


    小信徒是特别特别好的人,不会因为私情而救人,也不会因为私仇而杀人。


    不然贺平安早被她斩了八百次了!甚至他也会被她纳入后宫。


    可这些事都没有发生。


    能让她在进京称帝之前,从一众将领中拎出来杀的人,势必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只是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而已。


    凡间的人在做完坏事后,最喜欢虚张声势了。


    小信徒杀人绝不是随便杀的。


    倘若仅仅是为了杀人立威,杀贺平安岂不是更好么?


    那个混蛋,居然能蹦跶这么久,衡羿实在是没想到。


    倘若这些年他在她身边的话,早把他给——


    不经意地想到这里,又被他给猛地止住了。这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并不是他该管的。


    他也不能对贺平安怎么样。


    衡羿每天提醒自己八百次,绝不能被凡人给毁掉!


    他现在跟她是上下级的关系。


    至高无上的神明,绝不是那种上学爱上老师,打工爱上老板,辅臣爱上社稷主的恋爱脑。


    一个神是绝对不会爱上,自己那痴愚狂热小信徒的。


    谁爱,他笑谁!


    周围的将领,起初是被花祝年突然压着人,上断头台给吓到了。


    可随着武寒仇的叫嚷,纷纷心中开始不平起来。


    其实本就憋着一股气,现在看到昔日的弟兄,被薄情首领这样对待,更想反了。


    只是一直有风和畅在从中周旋着,要大家先别闹。


    风和畅虽是军师,可是跟这群武将的关系,也非常微妙。


    他想要跟花祝年争权,那就要博得众人的支持,可相对应的有些事,他也得帮他们遮掩。


    不过,随着这些年的运作,他已经逐渐和这些人交融在一起了。


    什么时候闹,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现在不是闹的时机,因此他才出来调和,还能向花祝年表表忠心。


    可将领们是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有时候上了头,风和畅的话也不是那么好使。


    他越是不让人闹,大家反而闹得越厉害。


    甚至,一些污言秽语都冒出来了。


    贺平安听不了这个,他当即就提着刀架到了一个叫嚷得最厉害的将领身上。


    “再骂老子砍死你!”


    以往这种威胁是顶用的。


    可现在大家的情绪已经被挑动起来了,隐隐有合伙弄死贺平安的气势。


    他现在护得越厉害,别人就越想杀他泄愤。


    杀不了花祝年,还杀不了你么?


    风和畅又出来做和事佬。


    他现在的确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真不是闹的时候。


    花祝年过于沉得住气,他反倒开始心慌起来。


    “贺大哥是首领的男人,护妻子有什么关系?”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总要分得清楚吧!之前那么难都过来了,现在闹个什么劲?”


    风和畅竭力想把众人的目光,转回到杀武寒仇这件事情上来。


    而不是让他们把对花祝年的不满,发泄在贺平安身上,那样虽利于团结,但不利于夺权。


    果不其然,风和畅的话一说,大家又开始为武寒仇鸣起不平来。


    他甚至已经隐隐感受到了杀气。


    仿佛只要有人挑个头,花祝年今天就得死这儿。


    愤怒值已经到临界点了。


    花祝年自然感受得到。谋求权力的人,倘若连这点儿敏感度都没有,那,还是回家吧。


    她方才之所以一直不说话,就是在等下面愤怒的积聚。


    让他们发泄到极致,最想反的时候,突然来一场震慑,才会刻骨铭心。


    她把虎翼喊到自己身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


    让她去传话。


    虎翼走到台前,对着下面的人,用最为寻常的音量说道:“夫人说,想好了再闹。”


    这是夫人教她的。


    因为下面太吵了,如果她很大声的话,是没有人听的。


    反倒她用寻常的音量,让大家将将听见,可是又不那么听见的时候,才会静下来听。


    后来没多久,就趋于安静了。


    一方面是在等她讲话,另一方面,那几个字确实很恐怖。


    想好了再闹。


    到底是在为自己而闹,还是在为别人而闹?又值不值得闹?


    现在还没进京,给各自册封的职位,还没整理出来。


    若是一时反了她倒也罢,可若是没反成,贸然为旁人强出头,那这十几年的仗岂不是白打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为了一个将死之人去叫骂,让对方临死之前,再利用自己一把,恐怕是天下间最愚蠢的事。


    安静下来后,花祝年将武寒仇的罪状交给鲁戎,让她宣读。


    鲁戎肿着半张脸,不情愿地走到她面前,小声地跟她闹脾气:“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原谅你么?打了我,再让我出尽风头,我就会感激你?你跟那群老阴比有什么区别?”


    其实鲁戎挺可爱的。她虽然经常跟花祝年对着干,但绝不会明面上叫嚷,也担心会影响到她的权威。


    就算是闹脾气也是暗戳戳地给她两句。


    花祝年笑了笑:“谢谢夸奖。”


    老阴比是对一个权谋者的高度认可,她还挺喜欢的。


    不阴还怎么玩儿?只会被玩儿。


    鲁戎心里本来就有气,拿到罪状之后更气了。


    越读越气。


    等她在台上宣读完后,下面的众将领安静如鸡。


    武寒仇确实该杀。


    花祝年一向军纪严明,武寒仇不敢明着抢什么,他也看不上那点小钱。


    可是,他仗着自己搞军储的职位,弄了一批劣质兵器。


    跟正常的兵器混杂在了一起,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可这就导致,九年前的一场战役中,这边的士兵伤亡惨重。


    当时大家都觉得是花祝年决策失误,她被剥夺了三年的决策权。


    那三年,她就跟个吉祥物一样。什么决策都做不了,也没什么人肯听她的,大家都觉得她打仗没水平,造成了众多士兵枉死。


    旁的首领或许有很多次试错的机会,可就因为她是一个老太太,大家都说她老眼昏花,懂个屁的打仗。


    她只要错上一次,就会被剥夺所有权力。


    直到大家跟着风和畅差点全军溃败时,她才重新被抬了出来。


    没信心了,又需要她的天命加持了。


    那件事一直是她的伤痛,她甚至一度自责……误以为真的是自己决策失误。


    直到,再一批劣质兵器的出现,花祝年才想起当年的那件事。


    当初的影响相当恶劣,武寒仇的确害怕了很多年,晚上做梦都是士兵的亡魂来找他报仇,所以很多年都没再贪,这也是花祝年一直被冤枉了这么多年的原因。


    直到三年前,武寒仇觉得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应该没人记得了,就又中饱私囊了一次。


    这次贪下来的钱,可保他家五十代!


    就算进京后,花祝年什么封赏都不给他,也值了。


    可没想到栽了。


    他几乎每个环节,都做得天衣无缝,连检测兵器的人,他都拉着对方一起发财。


    按理说,花祝年不应该查到的。


    武寒仇是那种就算做错了,没理还要搅上几分的痞子性情。


    他直接开骂。


    “你他妈的,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妖婆!就算我做得不对,你就完全对吗?既然你早查出来了,干嘛不早点揭发我?非要利用我又给你打了三年的仗,弄得老子一身的刀伤箭伤,最后被你送上断头台,你办得这叫人事儿?”


    “你现在也不过是利用我的错处,争权夺利而已,老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女人就是这么小肚鸡肠,弄你点钱怎么了?你用得着打碎牙往肚里咽,隐忍多年才想起来杀老子?”


    “你是真的阴!他妈的,我看这群人里,最阴的就是你!我都不敢想,你明明都知道我的罪状,平日里是怎么如常把我喊过去,跟我商量战略的?呸,恶心!你是全天下最能装的人!”


    “我都不知道贺平安那个纯傻逼喜欢你什么,搂着你睡觉都不慎得慌么?你他妈就跟条草丛里的毒蛇一样,蛰伏多年就等着吞人,浑身阴冷阴冷的,又没有影子,他老小子搞不好有恋尸癖!”


    贺平安恼道:“你在这儿说你妈呢!我婆娘是最好的婆娘,没有影子怎么了?谁说没有影子就是鬼了?那神仙还没影子呢!我婆娘是仙女。”


    从见她第一眼起,他就觉得她一定是仙女。


    后来哪怕是跟她过了四十五年,他也仍旧觉得她是仙女。


    不然,也不会看得那样紧。


    武寒仇冷笑:“只有你把她当仙女,下面的人谁不说她是老不死的老妖婆!”


    衡羿之前睡得迷迷糊糊的,此刻也睁开了眼睛:“我不觉得诶,我觉得她比仙女还要好看。不过,好看只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优点,她是社稷主,是天下王,是你们这些蛆虫所惧怕的存在,是万世都不会出现的人,是唯一。”


    武寒仇都要气炸了。


    若不是他被几个壮汉给摁着,他非要临死前弄死这个狗日的不可。


    “不是,你死不死啊?人家两口子的事儿,你一个败将趴断头台上,搁这儿说你妈的梦话呢?都要被斩了,现在拍这个马屁有什么用?不如跟老子一样痛痛快快地骂一场,没见过这么舔的,你这会子舔她有个屁用?她是能放了你咋地?我真服了!她斩你,我都怕你舔她刀!”


    鲁戎生气地走到花祝年面前:“他到死都还在维护你。”


    “他不是在维护我,你没听武寒仇说么?他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鲁戎气得冷笑一声:“我也是真服气!你别后悔就行。”


    她不后悔。


    就算是杀错了,也绝不后悔。


    因为她没有退路。


    花祝年现在宛如冰冷的规则机器。


    无论对方的发心如何,但凡是可能阻挡她大业的,都难逃一死。


    无情地近乎于冥冥之中的道。


    死了那么多人才换来的天下,绝不能落入蝇营狗苟之手。


    今天这两个人都得死。


    他们死得其所。


    武寒仇不会知道花祝年,是如何查出来的。


    他绝不知道是谁给她告的密。


    因为在他这样的人心里,死去士兵的命是不值钱的,他给了相关者足够的利益,是绝不会遭到背叛的。


    可他不知道的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跟他不一样的人。


    有很多人是兄弟几人一起出来从军的。


    其中,有一个哥哥在九年前死去,本来是不用死的,是哥哥给弟弟换了兵器。


    弟弟当时年纪小,还不如何懂事,等他到了哥哥这个年纪,成为了兵器质检的一员。


    武寒仇刚好找到他,想让他入伙。


    弟弟一面假意入伙,一面将一切告知了花祝年。


    他明明可以收下武寒仇的钱,毕竟,只是一个小兵而已,就算进京后,也不会给他如何大的职位,怎么看都是武寒仇给他的更多。


    花祝年当时出于谨慎,问这个人,为什么要告诉她,不怕她跟武寒仇是一伙的吗?


    毕竟,上面看起来一团和气。


    弟弟说,当初起义,是靠着被前朝欺压的愤怒,才一路厮杀到今天。


    倘若变得跟前朝一样,那就不要起义了,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就算胜利了,家里的爹娘也不过是换了一拨人,来继续欺负他们而已。


    他只是最后来试试,看她有没有变,还是否如当初一样地愤怒。


    如果她不怎么愤怒了,那处死他,也是他活该。


    谁让他有眼无珠,一直以来,竟跟错了人。


    花祝年问他,要什么奖赏?


    他说,不为奖赏而来,就要武寒仇死。


    他不死,不足以血祭那些死去的英灵。他要武寒仇,以人尽皆知的方式死去,要让他的死成为对同类的绝对震慑。


    如果和前朝一样,那就白起义了。贪腐的口子,必须得刹住。


    这还不是搜刮民脂民膏,是在交战之际,居然拿士兵的性命当儿戏。


    这样的人,若是得了天下,那就完了。


    今后,也不再有人会相信她。


    花祝年跟弟弟承诺,会依照军纪处决武寒仇。只是,不是现在,要再等等。


    她问他,相不相信自己?


    一般来讲,这时候弟弟该自刎了,但凡是举报没有得到迅速处置的,都是被保了下来,后面就该翻旧账了。


    弟弟却郑重地“嗯”了一声。


    这一等,就是三年。终于,让他等到了。


    他要亲眼看着武寒仇死!


    武寒仇死到临头还在骂,甚至越骂越起劲儿,像是要把内心的怨恨全都骂出来一样。


    “他妈的,老子为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弄你点儿钱怎么了?这要是放在前朝,算个什么事儿?”


    “哪儿用得着上断头台?水至清则无鱼,我不过是贪了两次,才两次而已,两次你都不容忍,那你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看不出将来有什么出息!”


    “花祝年,你这个老妖婆,别人都是英雄识英雄,你他妈的老妖婆杀英雄。早知会落到如今的下场,老子就不跟你了!老子他妈的跟着哪个首领,人家不是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就是跟着你,彻底断了老子的英雄梦!老子好歹也是一代枭雄,偏偏遇上了斤斤计较的女人,没听过弄点儿钱要斩首的。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


    “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老子在地府等着你。你看着,到时候,没人守护你了,老子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花祝年并没有被吓到,她平静地说道:“那你可千万要等着我,别食言。别说你到了地府不让我安生,我也并不是很想让你安生。”


    武寒仇这人吧,还是挺有意思的。


    狠话放完了,就开始求饶。


    因为,他预感到,她是要动真格的了,死亡的恐惧,压迫着他的心,整个人变得前所未有的紧张。


    讲话的声音都带了些颤音,不再似往日那般中气十足。


    “首领,老子看你也是个好汉,要不,你再饶我一命?虽说现时天下太平了,可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ins style="display:none!important" id="'' + id + ''"></ins>'');(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万一将来边疆异族来扰,老子保准第一个出去干仗!”


    “我是个非常难得的人才,你斩了我,肯定会后悔的。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个改正的机会。现在还没有进京,百姓也不知道我的这些事,并不会影响你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你放了我,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就在众人都以为花祝年不会同意的时候,她却罕见地同意了。


    “你再供出些人来,就算戴罪立功了。”


    武寒仇陷入到艰难的抉择之中。


    他现在其实仍旧是不服软的。


    衡羿从他的眼睛里就能看出来,他有反意。


    花祝年上午饶了他,下午他就能杀了她。


    武寒仇的眼睛,跟禽兽的眼睛很像。


    但凡在战场上跟他交过手的,就没有不害怕他的。


    眼睛不大,黑眼珠只有一点儿,眼白偏多,还带着猩红的血丝。


    看人的时候,会变成竖瞳。


    平心而论,他是个让人畏惧的对手。


    级别也不算低。


    所以,在他被虎翼抓来这里时,众人才感到震惊。


    武寒仇同花祝年商量道:“我可以交待,但是我只跟军师交待。你让风和畅过来,我说与他一人听。”


    花祝年示意风和畅过去。


    风和畅咬牙切齿地走了过去,袖口里藏起了一把重锤。


    他俯下身子来,听武寒仇讲话。


    武寒仇低声对风和畅威胁道:“你得保我,不然我把你们都扯下水。”


    风和畅笑道:“好。”


    他笑着摸上了武寒仇的颈,用了今生最大的力气,一锤定音。


    衡羿眼睁睁地看着武寒仇那双,如狼一般凶狠的眼睛,被重锤砸得稀烂。


    一锤到底,眼睛都碎了,更不要提他的脑壳了。


    风和畅曾经用特殊手段,抢夺了旁人的命数,当过十世王侯,十世将相,这一世又得益于花祝年爹娘的帮助,带着二十世的记忆投胎,手段和心智果然非常人所能比。


    不是一般地狠辣。


    哪怕是如衡羿这般轮回百千万世的神,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都颤了一下。


    愈发地担心小信徒的处境。


    风和畅一边拿出手绢,轻擦着自己脸上的血,一边低声对那堆血物教训道:“交待你自己的事儿就完了,扯旁人的事做什么?一天天逼逼赖赖的。”


    只有衡羿听到了这些话。


    他知道,风和畅是在训鬼。武寒仇那样暴烈的人,也不过是他一锤子的事。


    那他的小信徒将来怎么办?


    她是怎么跟这样的人,共事这么多年的?


    风和畅一锤敲碎武寒仇,军中的一些将领这才放心下来。


    可这虽然放心了,却也不免有新的担心。


    他们现在倒是不怕花祝年了,开始怕起风和畅来了。


    弃子就是这般下场。


    如今这样的情形,花祝年理应生气,毕竟她是让风和畅去问话的。


    没让他一锤敲碎他的脑袋。


    可她居然没有,神色如常,就连风和畅也吃了一惊。


    他都准备好一套说辞,来应对她的训斥了。


    不管她训不训的,他先声夺人道:“武寒仇已经认罪伏法,此事不必再查下去了。否则,有杀功臣之嫌。”


    “好。”


    风和畅又愣了一下,不是,这小老太怎么今天答应得这样爽快?


    平日里不是天天跟他吵么?


    可直到他转过身,看到众将士看向他的目光,才终于意识到,不好,中计了。


    花祝年这个老阴比,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想斩人,她是想利用他,来斩他亲手提拔上来的人。


    甚至,也没想继续查下去,她只是要武寒仇死在他手里。


    在官场上,护不住手下是大忌。


    唉,他怎么给忘了?光顾着灭口,保其他人去了,忘记这茬儿了。


    连小弟都护不住,以后再有掉脑袋的事,谁还跟着你干?


    他就这么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武寒仇,那些有牵扯的将领虽然感激他,可日后却未必再为他所用了。


    花祝年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陷入到两难的境地里。


    保武寒仇,就护不住利益链上的人,到时候杀得更多。可亲手弄死武寒仇,也会造成自己利益团体的离心。


    阴,她实在是太阴了!


    风和畅忽然觉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她在悄然瓦解他的权力集团。


    这个毒妇!她是他见过全天下,最阴毒的毒妇!


    当初他不该眼馋她的天命,推她做首领的。


    她现在已经在逐步脱离他的掌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这小老太不好好过安生日子,总是贪恋权力干嘛?


    是能让她生儿子咋地?


    风和畅想不出花祝年如此阴险的动力到底是什么。


    倘若换了别的男人,那肯定是财富、权势、女人,也无非是这三样。


    可他,竟想不出小老太究竟要什么。


    她可真是,让他栽了个大跟头,兵不血刃地就离散了他多年的布局。


    看来,不能再留她了。


    风和畅的眼中,已经显现了杀机。


    他才不管她什么天命不天命的,当初在地府,有人曾跟他说过,他是将军筋,宰相骨,哪怕投自清贫之家,也照样将天下收于掌中。


    这是他一直都很笃定的事!


    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小老太算什么?


    他不过三十出头,可她今年已经六十五岁了。


    她怎么敢跟他争?


    花祝年看向趴在断头台的衡羿,对风和畅说道:“既然军师已经解决掉一个,就把那个也给捎带着解决了吧。”


    鲁戎忍不住上前想要制止,却被虎翼给按住了。


    “你别添乱,没看现在形势多严峻吗?一个贪腐,一个背叛,都是必死的。”


    “他背叛的是别人!又不是她。”


    “那也得死。不杀不足以立军心,夫人对背叛对手的人都这么狠,他们就该掂量掂量接下来的站队问题了。”


    鲁戎觉得虎翼和花祝年已经疯逑了!


    她冷冷地感叹道:“原来,权力真的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虎翼并不觉得被讽刺,她十分坦诚地说道:“是啊,只有权力才能救人于水火。失去权力,就是重新掉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风和畅一步步去到了衡羿身边。


    其实,他早认出这个人,就是当年被贺平安砍了几十刀的奸夫。


    不仅他认了出来,宋礼遇跟贺平安在他被捕之时,就认出来了。


    男人对情敌总是很敏感的,他们一直默契地瞒着花祝年。


    就在风和畅举起锤子的时候,衡羿悠悠地说道:“我能不能,不死呢?我也想效力。”


    贺平安插嘴道:“你效什么力?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就是想当奸夫!当年我就逮住过你俩——”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礼遇捂住了嘴。


    贺平安不耐烦地掰开他的手:“你堵我嘴干什么?”


    “她好歹也是我夫人,我们是拜过堂的。你能不能给她留点面子?说奸夫就说奸夫,你扯她干嘛?”


    “不是,我不扯她,那怎么能突出奸夫的可恨?你说这孙子多可恨,老子好心收留他,结果他大半夜,把老子婆娘抱怀里亲。”


    周围的人吃瓜都吃饱了……


    宋礼遇恼道:“我警告你,你别再说这种话!”


    “你个老神经,你警告我干嘛?你不批判奸夫?”


    “我为什么要批判他?夫人有权力玩几个男人,古今的帝王谁不是三宫六院,她纳几个男人入宫怎么了?你老在这里闹什么?连这都忍不了,你还当什么男人?”


    贺平安啪地一下,甩了宋礼遇一个大逼兜:“这谁能忍得了啊?老子知道你为什么帮奸夫说话,你老小子就没安好心眼儿。你还做着让她把你纳进后宫的春秋大梦!老子就这么跟你说,你想都不要想!我是她唯一的皇夫!”


    宋礼遇爬起来,指使者自己的侄子,上去踹了贺平安一脚。


    “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夫怎么就做梦了?再说了,就算让我进后宫,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夫人是我明媒正娶的,十五年前就拜过堂了!”


    论名分,他也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