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他很自私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权力的角逐,总是如此。
一方没能拉拢到的人,就会被另一方拉拢。
花祝年早在打最后一仗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人心的散乱。
她对于权力的流失,是极为敏锐的。
就像兵革仙说的那样,天命其实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每一个过早彰显出天命的人,最终都逃不过被卸磨杀驴的命运。
薛尘当初是如此,花祝年现在亦然。
这两口子也算是低谷相见了,相隔了四十五年,竟然落得同样的命运。
贺平安大半夜带着夜宵,去找自己婆娘。
推开门后,发觉她正伏在那半张小桌上写东西。
小桌下午的时候,被他一刀劈开了,她就坐在榻上,用膝盖顶着用。
他的心蓦地痛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拎的食盒。
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这里面放了药,会让她明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晕倒。
没个十天半个月醒不过来。
之后,就以她身体不适的理由,他顺理成章地夺位。
贺平安一点也不想要权力,可是她不让他做皇夫,那他就做皇帝。
他不介意当任何人的傀儡,哪怕是继续回家种地也行。
总之,他是不许她独自快活的。
他走到她身旁,挨着她坐了下来。
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直接扑到了她的身上。
贺平安靠着她的肩嘿嘿地笑,花祝年给了他一巴掌。
他还是笑。
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可是他看不懂。
不认识字儿。
但没关系,不耽误俩人过日子。
贺平安伸手摸了摸她脸上的伤口:“我婆娘真好看。”
她转过头看向他:“你想死是不是?”
他落寞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将头轻轻贴靠在她的肩上:“年年,我们不和离,好不好?”
花祝年放下笔,认真地劝他:“贺平安,好男儿志在四方,怎么能囿困后宫里呢?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
她总是这样,像神明一样地和他讲话。
疏离又仁慈,冷淡又悲悯。
当初,他第一次见她时,她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
他一辈子都在追逐自己的神明,乞求她能死心塌地地爱他。
可她,能给他的,也只是垂怜而已。
贺平安抱着她闹道:“我不是好男儿,我就要做孬种,我是全天下最大的孬种!我愿意困在后宫,困一辈子才好呢。”
她气道:“那你就起开,压得我腰疼。”
他不舍地离开了她的肩,从食盒里端出一碗熬了很久的骨汤:“有些日子不喝了吧,给你补补身体。”
花祝年写着写着字,忽然间笑出了声。
她看着他手里的汤,凑过去闻了闻:“你身上的酒气,比汤的味道还重。大半夜地,喝了酒不睡觉,给我炖汤喝?闲的慌么?”
贺平安忽地手抖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不是对自己起了疑心。
玩心眼子,他玩不过她,但他力气比她大。
可若是强行灌给她喝,他又舍不得。
贺平安捧着汤碗,捧了半天,最后别扭道:“不喝算了。”
刚想放回去,却被花祝年接了过来。
今夜,贺平安是在她这里睡的。
他们有半个月不在一起睡了,平常超过三天,贺平安就闹。
这次是因为花祝年要跟其他人商量事情,总是商量到很晚,才独自睡了几天。
贺平安没有她在身边睡不着,有她在的话,就能睡得很好。
一直睡到了大中午,还是被手下人喊醒的。
他醒来一看,身旁已没有了她的身影,只有一个小兵站在一旁。
空气里有股诡异的安静,军营里平时很吵的。
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随口问道:“什么事儿啊?”
“首领让大家去外面集合,好像,好像是要斩什么人。”
等贺平安出去后,发觉设了两个刑位,可被抓来的却只有一个人。
昨晚跟贺平安一同喝酒的将领,凑过来跟他窃窃私语道:“听说,首领是直接让虎翼去屋里抓人的,什么令也没有下。昨晚,你给她喝那东西了吗?”
贺平安随意地摆了摆手:“喝了啊,这还用问?信不过老子是不是?”
“不是,贺大哥,弟兄们这不是,心里没底么。你说这首领,抓人也没个缘由,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还把人压上了刑场,多让人寒心啊!”
贺平安笑了笑:“没事儿,等老子上了位,给弟兄们补偿回来。”
他的话,或多或少安抚了众将领的心。
一个个的都在这里,陪着花祝年干等着行刑。
可等了好久,都没什么动静。
虎翼顶着大太阳跟花祝年抱怨:“夫人,鲁戎好墨迹啊。让她带个人都这么慢。”
虽然她跟了她十五年了,可还是更喜欢喊她夫人,总觉得这样更亲切一些。
她们比旁人还要多一层关系。
虎翼从来没有向其他人,隐瞒过自己的过往。
她不觉得给人做过妾,是一生的污点。
反而从一个妾,成为拿刀的兵,是很带劲儿的事。
以前她年纪小没得选,现在她就要杀杀杀。
宋礼遇看见她了都躲着走。
他觉得尴尬,哈哈哈哈哈!反正她不尴尬。
花祝年本不想派人去找鲁戎。
她一向是信任她的,再加上鲁戎性格很犟,如果什么事交待给她后,再让旁人插手的话,那她说不准就会跟人打起来。
可这次,鲁戎去的确实是有些久了,她只能对虎翼说道:“你去鲁戎那边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虎翼正要走的时候,又突然被花祝年喊住:“只要悄悄看就好,她没事的话,你就回来,别扰她做事。”
虎翼有点儿不开心:“夫人,我抓人抓得这样快,还一早通知大家来这里等着,你都不表扬我。鲁戎让你等这么半天,你都眼巴巴地等着,还不许我扰她。你果然还是待鲁戎更好,明儿我不跟你了,我找别人去。”
花祝年哑然失笑:“快去吧。”
虎翼去牢里找鲁戎的时候,看到她正对着一个囚犯,哭得泣不成声。
夫人虽说不让她扰她,可她偏要过去扰。
“你站在这里跟个呆瓜一样,哭哭啼啼地干嘛呢?不知道夫人今天要杀人立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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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换了鲁戎往日里的脾气,早就跟虎翼打起来了。
可今日,却指着衡羿,对虎翼说道:“你仔细看看,认不认得他?”
虎翼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会认——”
初看是不认识的。
她不记得自己跟刀疤脸打过交道。
可是,细看的话,却觉得有些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虎翼又仔细地绕着他走了一圈,看见他身上的旧伤,再结合他这刀疤脸,忽然间想到十五年前的一件旧事。
当时她被王寡妇砍伤,被一个后生抱去村医家里,后来村子里都传疯了,说贺平安砍伤了那个后生,因为他勾引夫人。
还给后生戴上了狗链子巡街。
“奥,你是,是那个谁!我记得,就是你一路护送夫人,来京城找宋礼遇的。”
鲁戎哭倒也不是因为再见故人。
只是,衡羿跟她解释,当初花祝年为什么丢下她。
不是她丢下她,她是留他照顾她的,是他自己跟了过去。
因为,他很自私,只想照顾自己喜欢的人,旁人的生死是一概不管的,她要怪就怪他好了。
在他说这些的时候,鲁戎还没有哭。
因为,她有想到的。
甚至,她也听过他们两个人,当初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不然他也不会被贺平安砍成这样。
可就在她好奇地问他:“现在还是很喜欢吗?”
听到他没有片刻犹豫,甚至还十分坦荡地承认道:“喜欢。”
她蓦地痛哭出声,就完全忍不住,像是一件满怀期待的事,突然落空了一样。
如果说当时,他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心智并不如何成熟,一时离家太远,遇到了让他觉得很温暖的女人,昏了头喜欢上,那也是有可能的。
可现在时过境迁,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
原来还是那么喜欢。
而当初,竟也不是昏了头。
他的一句喜欢,掀翻了她多年的笃定。
鲁戎曾经对他们之间的这段露水情缘,是那样地鄙夷。
她甚至觉得,花祝年跟自己娘亲一样,都是被年轻后生给哄迷糊了。
有谁会喜欢一个老太太呢?定是在图谋些别的!
可没想到,他居然是真的喜欢。
“你难道没有跟她相认么?”
“没有。”
“她听到你的名字后,就没有想起你?”
“我的名字,并不是什么秘密,在你们制定作战计划的时候,应该也没把我和当年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吧。”
是的,完全没有。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只当他是被贺平安当成奸夫羞辱,没脸再待在原来的地方。
没人会想到,他会成为慎王的得力干将,现如今又沦为阶下囚。
鲁戎猛地擦了把眼泪:“我不会让你死的。既然你还喜欢她,就应该告诉她。她,她应该——”
虎翼面色复杂地打断她,忍不住插话道:“夫人应该,不喜欢他,你还是不要这样吧,省得让夫人难做。”
“我不管,我就要告诉她!告诉她,当年的那个人,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很喜欢她。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她却把他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