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那你准备就这么瞒着?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小信徒癫癫的,这是衡羿早就知道的事。


    哪个正常的小女孩儿,会去刑场上拎个筐,捡千古罪臣的碎肢啊?


    还跟一堆碎肢成亲……


    甚至,她都没问过他愿不愿意,直接就以亡夫的名义立了碑。


    就这么强娶了他。


    她癫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三十年都这么癫过来了,只是被生活的日常给掩盖住了。


    可能是精神内核太过强大的缘故,只要她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久而久之大家也就习惯了。


    可衡羿看了她三十年,他是知道她癫的。


    癫到什么程度不好说,总之跟正常的凡人,不太一样。


    从一开始,她就是与众不同的。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遇见过这么癫的。


    其实,那日贺平安他们杀流兵的导火索,并非是鲁绒绒差点被抢走。


    当时还处于对峙阶段。


    倘若有一方怕事,也不是不能妥协的,至少不会闹出那么多人命。


    攻守易型的关键节点,就在于他的小信徒拿起炒菜的锅铲,上去就把一个流兵的眼睛给戳了下来。


    你说这……


    这肯定是难以平息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那些流兵给都解决掉了。


    在某些事情上,小信徒脾气比贺平安还暴。


    她比他还忍不住。


    所以,看见今日钝刀杀人的场景,衡羿并不觉得惊讶。


    她本就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普通的小老太,是不会如此暴力的,可花祝年不是普通的小老太。


    她从未臣服于岁月。


    岁月算个什么东西呢?


    不过是在脸上多添几道皱纹,让声音变得低沉沙哑,肚子上长几十斤赘肉而已。


    说破大天了,也就这些东西。


    除此之外,还能怎么样呢?


    岁月可以改变她的容貌、声音、身材,却无法使她的心发生丝毫改变。


    她的心,永远坚定锐利,像一把厚重的刀。


    只是,那把刀,从来不会伸向无辜者。


    至于,小枣树精问他,他到底喜欢她什么呢?


    衡羿是不喜欢小信徒的,一个神没办法偏爱任何凡人,就连一点点微毫的喜欢也不行。


    但是,如果是薛尘的话,他对她就不仅仅是喜欢了,而是……仰望。


    是的,他仰望她。


    仰望她安之若素的坦然。


    她总是能很快地进入人生的各个角色,并很好地完成。


    不会花时间在自我消耗上。


    一个家道中落的女子,变成山野村妇,本是件值得伤春悲秋之事。


    可是这三十年,他从来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过这种情感。


    她在家的时候,总是安安静静地做家务,在外也从不提起过往的荣光。


    不同于那些时运不济遭到贬谪的诗人,满腔都是抑郁不得志的愤懑。


    她没觉得做山野村妇有什么不好。


    家里的小院子,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做山野村妇和做权臣夫人,可能对别人而言,差别很大,一念之差造成一生的遗憾。


    可对她而言,是没什么区别的。


    因为,当朝权臣和山野糙汉,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是男人而已,她一个也不喜欢。


    花祝年砍得累了,索性把刀丢给了旁人。


    “你们谁想砍,就去砍,砍不完,不能下山。”


    那把刀终究还是被人捡了起来。


    花祝年坐在另一个死刑犯身边,吃着枣糕同她聊天。


    在衡羿的记录里,这位,是从街上物色女人的。


    面相很是和善,甚至看起来有几分柔弱。


    看来有时候,也不能只看面相。


    花祝年撕了一块枣糕喂到她嘴边:“你尝尝。”


    对方哭着把东西吃了进去,哽咽吃东西的样子很是惹人怜爱:“夫人,我不想死。”


    “我知道,我也不想杀人。”


    对方可怜兮兮地哭诉道:“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本不想拿吃食去引诱他人。说起来,我也是给人提供了吃住的地方。不然那些无助的女人,就要露宿街头了。”


    有些是她明说来做这种事,有些则是以找工的名义骗来的。


    但终究,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死在街上,哪有死在这里好呢?


    花祝年慢悠悠地吃着枣糕,吃太快她的胃会不舒服。


    她轻喃道:“我知道。在我们那里,有人被逼得没办法了,也会因为一口吃食,就跟人睡觉。”


    “是啊,夫人,这跟我是没什么关系的。到处都有这样的人,我不过是提供吃食的人。”


    花祝年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可我不喜欢。如果要真的想帮,就是给人一口吃食,又怎么样呢?”


    跪在她另一边的人骂道:“老不死的老妖婆,我们好好的做着生意,又关你什么事?又没让你去伺候人!你使这种暗计来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并没有吓到花祝年,倒是把一旁拿着刀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刀砍歪了,砍到脊背上了。


    花祝年看了对方一眼,沉稳地安抚道:“不着急,慢慢砍,砍坏了也没事。反正都是要死的,不会留有一具全尸。”


    花祝年说完,又仔细端详着方才那个,据说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人。


    这才认出来对方,原来是那个在地牢前,一棒敲死人的狠角色。


    “如果鬼真的有那么大本事的话,那最该担心的人,恐怕是你吧。这些年,你不知道一棍敲死了多少人。你怎么不怕她们来找你报仇?”


    对方蓦地沉默了。


    当初她敲死人的时候,是没有把那群人当人的。


    只当成不听话的狗。


    不过,在闷了半天后,终于还是忍不住,憋出来了一句:“你犯下这么多杀戮,不怕上天降下责罚吗?”


    人在很无助的时候,是会祈求上天来救自己的。


    花祝年在三十年前,经历过这样的时刻。


    可惜,上天根本不理她。


    她缓缓地抬起头,看着这万里晴空:“老天爷这个狗东西,瞎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别人作恶的时候,他不管,那等我惩罚的时候,他也不必管。”


    衡羿的确没有管。


    他能管得了她什么?不挨她大巴掌就是好的。


    她也从未听过他的话。


    到了晌午了,日头越来越毒。


    花祝年好几天没睡过安稳觉了,她看着院子里的人说道:“我去睡一会儿,你们砍你们的,不用管我。”


    外面库库地砍头,伴随着惨叫和骨骼断裂的声音,而她在里面睡得正酣。


    刚刚,她没有骗那个女人。


    她内心,是不想杀人的。一点也不想。


    可谁让赶上了呢?


    越来越多的人,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花祝年磨的那把钝刀,越砍越钝,大家把心中的恨意都发泄尽了,一个人头颅还没砍下去。


    半掉不掉地垂落在那里。


    从大清早一直砍到了晚上,花祝年夜里是被衡羿喊醒的。


    她睁开眼睛,疲惫地问道:“人砍完了?”


    “一整天,才砍了五个。那把刀太钝了。”


    “她们砍尽兴了吗?”


    “看着还行,反正大家都挺累的。”


    花祝年被衡羿搀扶着从床上起身:“换刀砍,砍完下山。”


    衡羿担心道:“你要不要吃点东西?今天只吃了几块枣糕。”


    “不吃了,越吃越困。”


    花祝年换了把快刀,刀身上映着冷冷月光。


    她走到看场子的人面前,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利落地滚落下来。


    那把快刀从她手中离开后,就在地牢里的女人之间流转着,每个人都上去砍了一个。


    之前让那些女人用钝刀砍人,除了泄愤和折磨人之外,也是在做一个漫长的铺垫。


    她担心直接让她们手起刀落地杀人,对方会有心理障碍。


    只有用钝刀经历了千百次地砍伐后,才能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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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出杀伐果断的心性。


    早些年在花家的时候,她看兵书上都是这样训练人的。


    可惜,一直都没机会尝试。


    囡吉始终都不敢动手,她看着道观里的人砍得差不多了,就走到花祝年面前劝说道:“夫人,这里的经营者,固然罪大恶极,可已经尽数解决了。至于那些男人,就放了吧。”


    花祝年不只绑了看场子的女人,还把所有招妓的男人也绑了。


    白天用钝刀砍得太慢,以至于到现在一个男人都没杀。


    尽管他们怕得要死,可仍旧抱有着一丝幻想,甚至有暗暗贿赂囡吉的人。


    可囡吉并未被贿赂,她来求情,单纯是怕惹上麻烦。


    坏了人家的场子,砍杀几个看场子的,老爷是可以摆平的。


    可是,这些男人里,有不能得罪的人。


    囡吉继续求情道:“他们只是招妓而已,罪不至死的。”


    花祝年轻笑道:“当然罪不至死了。在这个世道现有的法度下,他们是永远不用死的。做什么事,都可以被原谅。”


    金身罗汉对衡羿问道:“你觉得,她会留下那些男人吗?”


    衡羿没有说话。


    因为,这是一个毫无疑问的问题。


    她不会。


    她内心的规则,和世俗的规则,总是相悖的。


    不然也不会为了救贺平安那些人,大老远地来到这里,去求她最讨厌的人。


    这个世道越捧着的人,她就越是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世道越不容的人,她就越是要送他封神。


    这个犟种,从来都是如此。


    囡吉眼看着那些女人,已经开始去杀男人了。


    她忽地跪了下来:“再杀下去,我们都会死的。”


    “不会。我们不杀,才会死。把他们都杀了,就没有人来追查了。”


    囡吉哭得特别无奈,她觉得夫人根本没有意识到,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若是旁的男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这里面——”


    花祝年不解道:“这里面怎么了?有你家的亲戚?”


    囡吉痛哭着摇头:“我这样卑微,怎么会和这里的人扯上关系呢?”


    “既然没亲戚,你还哭什么?你别担心,这里的人都是我杀的,全都记到我的头上。”


    囡吉无奈至极,只能和盘托出:“可是,这里面,有太子!若是杀了他,皇上肯定会追查的。”


    花祝年顿时兴奋起来,人都不怎么困了。


    “哪个是太子?我去抽他两巴掌。他大爷的,他家老子怎么管的这天下?不扒了他的皮就是好的!”


    囡吉吓得顿时瘫倒在地上。


    小枣树精觉得花祝年真是狂得没边儿。


    哪儿来这么大的脾气啊?


    他看着身旁的衡羿,一个劲儿地纳闷儿道:“你是跟你小媳妇儿,表露身份了吗?她现在是在人间,一个山野村妇,要抽当朝太子两巴掌!”


    金身罗汉想起她烧死自己那些佛弟子的场景。


    忽地淡然笑道:“别说太子了,天王老子来了,也得挨她两巴掌。她是那种,如来佛祖你坐下,我跟你唠唠心里话的小老太。”


    小枣树精不解道:“所以,衡羿仙君,你到底有没有亮明身份啊?她是不是仗着你,才这么敢的啊?”


    不等衡羿回答,金身罗汉就忍不住调侃道:“他亮什么身份?他现在哪里还敢亮身份。他的小妻子,若是知道他早就封神了,还待在天上三十年不告诉她,人间又被治理得这么乱,他在天上高高在上地不闻不问,那就不只是扇巴掌的事了,杀上九重天都有可能。”


    小枣树精八卦道:“那你准备就这么瞒着?总有瞒不住的一天吧!等你小媳妇儿死后,你不是要去接她么?到那时候,你也不跟她说实话?”


    “就让她糊里糊涂地去投胎,还是你准备给她安排个神职啊?可你若是给她安排职位了,那她总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到时候肯定会发脾气!她在人间就这么蛮横暴躁,等到了天上那还不得揍死你。你们以后,可怎么办啊?我光是想想就为你们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