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他要是都不怪你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小信徒痴愚归痴愚,但是他们这几个男人,硬生生地摔碎人家所珍爱的东西,实在是非常非常不尊重人的行为。


    无论是出于怎样的心理,都不应该那样强势地对待,一个可怜而无所寄托的女人。


    衡羿也是在看见小信徒的爹娘,对待小泥人儿的态度后,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错得有多离谱。


    不能打着为别人好的名义,去伤对方的心。


    况且,他们这几个人,摔她小泥人的目的,并不纯粹。


    说起来是为了她好,实际上,更多的是嫉妒。


    怎么会不嫉妒呢?


    一个陪了她三十年,都没能被她这样珍惜,一个看了她三十年,还是小泥人儿的原身,一个等了她三十年,也换不来她一点目光。


    见过小泥人儿的每一个人,都快嫉妒疯了。


    其他两个是凡人,嫉妒好像也正常。


    衡羿自知不应该出现这样的情绪,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一边感念于她对小泥人儿的供奉,一边又为自己已经不再是薛尘而生气。


    花老爷看到宋礼遇在女儿床前发疯,血呼呼地往外冒。


    他无奈地说道:“可、可不管他对我们如何,对你总是好的。你们这小一辈,不要背负老一辈的因果。若是能好好相处,就该好好相处才是啊。”


    花老爷其实相对于把女儿交给衡羿,他还是更放心宋礼遇。


    衡羿作为神明,是没有什么人味儿的。不然,也不会无动于衷了三十年,等到女儿快死的时候才下来。


    老两口都不喜欢衡羿。


    哪怕他现在的位置,已经很高很高了。


    他们是生意人,还是更喜欢能给自己带来实惠的人。


    不是他们目光短浅,而是,他们知道,那个冷情冷性的衡羿,只会温和地看着女儿死,然后说一句这是她的命数。


    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指不上他。


    宋礼遇虽说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只要他对女儿好,那就是让人放心的。


    老两口对衡羿这个老神仙,多少心里是有些怨气的。


    但他们从来不明说,还是保持了生前不跟任何人树敌的生意人本性。


    可一旦有所选择的话,那是绝对不会让女儿选衡羿的。


    三十年都过去了,他早干嘛去了?


    宋礼遇这三十年跟女儿闹成这样,至少情有可原,那是女儿不愿低头,不是宋礼遇没去找。


    可他衡羿,从凡间弄个人上天,就那么难吗?


    就算不把女儿弄上天,他下来陪她三十年,照顾她三十年,又有损他什么道行了?


    单单是在上面看着,等女儿把一辈子都过完了,他再下来给她收尸,那还有个屁用啊!


    这一生不就这么错过了?


    真是修道把脑子都修坏了,没人味儿的坏东西!


    花老爷和花夫人,终究没有神性,他们也不想有。


    他们就想痛痛快快地吃肉喝酒,把人间的日子过美了就行。


    女儿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可能是出于对衡羿的嫌弃,他们并不想他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花夫人跟花老爷想的是一样的,都是急于将衡羿这个老神仙,驱离自己女儿身边。


    可人家毕竟是神,他们这两个地府的小官儿,也不好跟女儿明说什么。


    谁知道衡羿是不是小心眼儿,到时候再随便找个理由,送他们去乱世投胎。


    只好暗戳戳地提醒女儿,宋礼遇虽然做人不太行,但只要对她好就行。


    花夫人认真地对女儿劝道:“你怎么跟贺平安处,就怎么跟宋礼遇处。贺平安难道还不如宋礼遇?而且,你捅他一刀,他要是都不怪你,不如你就嫁了呢?”


    别管真嫁假嫁,总之离衡羿越远越好。


    老两口现在看见这个老神仙,死皮赖脸地跟在女儿身边就生气。


    他又不是前世的薛尘,一个高高在上不理世事的神,下来追着濒死的凡人伺候,有什么意思?贱不贱?


    孩子快死了,你知道来奶了。


    年年才不要你呢。


    老两口也是有点骨气,但不多的人。


    他们就是宁愿选一个无恶不作的宋礼遇,也不想选不愿意破坏一点儿规则的衡羿。


    规则之内的爱,算什么爱呢?


    不过是,有所取舍,而他们最宝贝的女儿,是被舍弃的那个。


    他就在天上好好履行神职吧,不必突然良心发现一样,陪在女儿身边。


    看起来,好像是临终关怀。


    把女儿托付给谁,也不托付给他。


    这老神仙就是个大神经。


    可是花祝年听到爹娘劝嫁的话,突然一口气梗了上来。


    她本来好久好久不见他们了。


    但没想到,到头来,居然,还是为了劝她嫁宋礼遇。


    她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贺平安怎么可能和宋礼遇一样?贺平安就是没什么文化,行事稍微粗鲁了些,可他比宋礼遇好太多太多了。宋礼遇就不是人!”


    “我不可能跟他好好相处的,我一天也处不下去。我半点都不喜欢他,就是搭伙过日子都过不成!他仗着自己拥有的一切,就知道欺负人。他从来没有把不如他的人,当成人过。我都已经五十岁了,怎么还是要面对你们的说亲?”


    花夫人见女儿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顺着她的心口说道:“不是劝你嫁人,就是不嫁他,你跟着他生活,也比你回去好呀。人活着,不就是要尽量让自己活得舒适吗?”


    “我在山野间待三十年,就是跟他这种人生活不下去!如果在最后妥协了,我这三十年就像个错误,像个笑话!凭什么呢?凭什么我坚守了一辈子,到老还要在他手底下讨食吃?他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去哄着他?”


    “不,我绝不!”


    花老爷见怎么劝都没用,索性也就不再劝了。


    他们还是跟三十年前一样,尽最大的努力,想说成她跟宋礼遇这段姻缘。


    但她若死也不愿意,那,那就只能算了。


    就老一辈看女婿,跟女儿看女婿,角度总是不同的。


    他们是喜欢薛尘,但薛尘已经死了。


    衡羿这个老神仙,他们又看不上,就宋礼遇还顺眼些。


    至少,知根知底的。


    最起码,今后没有人再欺负她了。


    老两口煞费苦心,也是统统白费,真是没什么办法。


    把女儿惹哭了还要哄。


    花夫人将花祝年抱进怀里:“好了,别哭了。爹娘不劝你这些了,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呀。”


    “我一直,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花夫人想到女儿身上的那些伤口,心疼得要命。


    但凡贺平安是个做人的,他们也不会让她改嫁宋礼遇。


    花老爷见女儿一直哭,只能找了个由头来哄她:“那个,我们在下面,见过薛尘的。”


    花祝年一听到薛尘两个字,便止住了哭声:“他没有去投胎吧?”


    “没有没有。我们也就见了一下,他就被召唤走了。平时呢,他就待在小泥人儿里。”


    花祝年突然又忍不住痛哭出声:“我就知道他在那里面,可是小泥人儿被宋礼遇那个王八蛋摔坏了!”


    花夫人连忙安慰她:“没事的,薛尘现在已经很厉害了,他有时候在那里面,有时候也在别的地方。不只你给他攒功德,他自己也有在攒呢。”


    花祝年哭着问道:“那,那他,快要封神了吗?我觉得他应该封神的。人间不容他活着,我要为他找个能容他的地方。”


    花老爷和花夫人,不禁和站在一旁的衡羿对视了一眼。


    他们是真的不喜欢他,不过保持着生意人的圆滑性子,还是点头示意了一下。


    花老爷轻抚去女儿脸上的泪水:“他啊,就快了,还差一点点,你要再坚持一下啊。你应该能见证他封神的,等他封神后,第一个来见的人,肯定是你。他一定很感谢你,这么多年还记得他。”


    花祝年抹了把泪:“不用他感谢,只要他好就行。我真的特别想看他封神!我不能让那些人,那么欺负一个好人,用残忍的方式弄死他不够,还要让他连胎都投不成。我一定,会送他封神的。”


    她始终在以自己的方式,对抗着那些欺负过薛尘的人。


    哪怕已经没什么人记得他了。


    可只要她记得,他就不那么孤单。


    花夫人忍不住问她道:“薛尘最后是封神了,你呢?你怎么办呢?”


    花祝年思索了一下,低下头笑了笑:“我,我那时候,应该不在人世了吧。”


    花夫人心疼道:“你就没想过,给自己也封个神吗?人间这么苦,别再投胎了。你,你要不到时候,跟薛尘说说,看他能不能带带你呢?”


    哪个爹娘不想看孩子过好日子?


    在人间的时候,他们想女儿跟宋礼遇,好歹宋礼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在人间的时候,他们想衡羿能捞她一把,把她接到天上去,哪怕,他们不太喜欢那个老神仙。


    花祝年摇了摇头:“不用了,他封神是他的事,跟我没有什么关系。”


    花老爷急声道:“这怎么没有关系呢?如果不是你这么几十年如一日地供奉他,他怎么可能封神?就算不念别的,总得念你供奉他的情意吧。”


    这话是说给那个老神仙听的。


    花夫人看得出来,女儿脸上有些不自在,就捏了花老爷一把,让他别再说下去了。


    “没关系的,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想跟他提这件事,那就不提了。只要你,心里不委屈就行。”


    花祝年重新钻进娘的怀里:“我不委屈。送他封神,是我的心愿。心愿达成后,我也就该走了。坦白讲,这个世间,并没有如何负于我,我也不曾守护过何人。”


    “我只是和芸芸众生一样,努力地活着而已。如果我封神的话,这是不公平的。我不能维护了一辈子的公平,最后到我自己身上,突然钻了封神的空子。那我和宋礼遇有什么区别呢?”


    如果说,花祝年是薛尘未曾谋过几次面的知己的话,那她现在已经是衡羿的知己了。


    只有她理解他,理解他所做的一切。


    包括,对她人生的漠视。


    衡羿是真的很喜欢他的小信徒啊。


    可喜欢归喜欢,他也的确没办法帮她什么。


    好像就,只能到喜欢为止了。


    稍微做点别的事,就会有所偏颇。他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花夫人和花老爷托梦的时间到了,渐渐地消失在花祝年的梦里。


    花祝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回到了枕头上。


    明明上一刻,她还在娘亲的怀里。之后,就是一片黑暗。


    她大部分时间的梦境,总是如此。所以,才会期盼薛尘能给她托梦。但如果他太忙的话,也没关系。


    她也可以独自面对黑暗。


    宋礼遇几乎听完了花祝年讲的所有梦话。


    给自己听得又气又急。


    哪怕是大夫在一旁给他包扎着伤口,他都不带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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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分的。


    宋礼遇跟管家吩咐道:“给我把全国最好的名医都搜罗过来,我就不信弄不醒她!”


    衡羿坐在小信徒的床前,替她轻抚去眼角的泪水。


    他爱怜地看着她,希望她醒过来,也希望她睡下去,一直睡到他去接她。


    其实,花老爷和花夫人说的话,他不是没有考虑过。


    但他找不到那样做的理由。


    在人间受苦的人,不只有小信徒一个,他不能因为她是他的妻子,就给她什么特殊的待遇。


    他有提点过她,让她下一世去修道。


    世世修,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可是,他看她似乎兴趣不大,并且,连投胎的意愿都没了。


    三天过去了,全国的名医,都被加急的马车,带着往这边赶。


    可是对于花祝年的病症,大家都束手无策。


    甚至,碍于宋礼遇的权势,都没有人敢对他说真话。


    大家都装作不知道花祝年时日无多,生怕这个起死回生的重任落自己身上。


    瞒着花祝年的病情,宋礼遇顶多给他们的任务,是让她醒过来。


    可一旦让他知道,床上的人没几天可活了,那他们这些大夫就要遭老罪喽。


    宋礼遇身上的伤口,用的是最好的疗伤药,兵营里重伤的将士都用不到的那种。


    愈合得很快,没几天就好利索了。


    他还准备再给她捅几下子呢。


    左等她不醒,右等她也不醒,最后实在没办法了。


    只得跟衡羿一起,坐在大太阳底下,捏小泥人儿。


    捏到一半,宋礼遇看着薛尘的面容,碰了衡羿一下:“后生,你说,我就真不如这玩意儿好看吗?”


    衡羿笑了笑:“花大娘不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长得不好看。你就是长得好看,她该不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你。”


    宋礼遇皱着眉头:“她就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你!你都能当她儿子了,图什么啊?跟狗屁膏药似的待在她身边,也不嫌丢人。”


    衡羿捏着小泥人儿说道:“宋大人不也是娶了三十多房妾室吗?其中,还有年纪跟我相仿的。怎么,只许你找小的,不许我花大娘找小的了?”


    宋礼遇气道:“我没说不让她找小的啊。我说的是你,恬不知耻!喜欢一个都能当你娘的人,我要是你啊,我都臊得慌。”


    衡羿不急不躁道:“可惜,你不是我。我至少能陪花大娘走这一路,你呢?你只会挨她一刀。”


    宋礼遇不甘示弱道:“挨她一刀怎么了?老夫乐意!这是老夫的荣幸!老夫感到非常开心!想这一刀,想了大半辈子了,终于来了,可舒服死我了。”


    他一边说,一边捏得小泥人儿更起劲儿了。


    花祝年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张讨厌的脸。


    手边刚想摸个什么东西打他,就感觉自己怀里抱着一尊小泥人儿。


    宋礼遇谄媚道:“花小姐啊,这小泥人儿,我给你捏好了,你莫要生我的气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叨扰了薛尘哥哥。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儿,给他嗑几个赔罪!”


    衡羿在一旁冷声道:“你可别拜了,受不起。搞不好,还损薛尘的功德呢。人家只接受虔诚的供奉,不接受虚情假意地跪拜。”


    花祝年一听,可能会影响薛尘封神,转头对衡羿说道:“后生,你快把他赶出去,别让他脏了我这地。”


    宋礼遇委屈巴巴地说道:“花、花小姐,这里,是我家啊。”


    花祝年挣扎着从床上起身:“是,这是你的地界。我马上走。”


    她没准备再跟他说救人的事。


    毕竟,她刚捅了他一刀,他不杀那些人就是好的,怎么可能帮她救呢?


    宋礼遇连忙上前扶着她躺下:“你现在刚醒,身体还虚着,我怎么能让你这个时候走呢?”


    花祝年不想他碰自己,打了他的手一下。


    宋礼遇收回手后,又变了一副嘴脸:“况且,你现在是反贼!为了百姓着想,我也不能放你离开。万一,你起义了怎么办?这会儿起义的可不少,朝廷天天在抓人,我现在先把你给抓了,到时候,就不用再抓了。”


    “我反你八辈儿祖宗!宋礼遇,你这个老不死的,又开始乱拿权压人了。看不惯你欺负人,就是反贼了?那当初到处作恶,欺压百姓,把王朝作完了的人,是什么?你说啊!”


    宋礼遇说不出话来。


    花祝年冷笑:“你不说,我替你说。他们是权势的守护者。跟你一样,是败类!”


    他也不想跟她吵,可他也是有尊严的,哪容得下她这么讽刺他。


    “是!我是败类!可我这个败类,比你混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现在遇到难处了,还不是要来求我?来求我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败类!你不求我,他们就得死!”


    在等她醒来的这些天,衡羿已经告知了宋礼遇,花祝年的来由。


    不是来求他收留,而是有事相求,有人要求他救。


    宋礼遇听完,心里虽然难受,可终究她还是来找他了。别管为了什么吧,只要来了,他就不能让她走。


    在他说出这些话后,花祝年忽地看向了衡羿。因为她并未对宋礼遇讲过具体是什么事。


    没来得及。


    可他此刻却已然知道了,那必定是他告诉他的。


    衡羿倒也没有遮掩,直接承认了。


    “花大娘,是我告诉宋大人的。我们此行,不就是为的这个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不然,他还以为你要嫁给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