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你没错

作品:《我与仙君相识于微时

    她在村子里的家,不远处有座山。


    自乱世起,山上就埋了很多欺负百姓的流兵,各个镇子上往那儿埋的都有,大家都是趁天黑偷摸儿去。


    林子里有一种黝黑细长的尖头毒蛇。


    原本细得跟筷子一样,既长不长,也长不壮。


    那是以前生态环境还好的时候。


    不过,自从山里埋的尸体越来越多,这些尖头蛇可算是找到了吃食。


    每当有新的尸体埋进去,那些蛇在林子里游荡个几天,就能长碗口般粗壮,跟人的脖子粗细差不多。


    三角的脑袋也被滋润得油光锃亮,张开大嘴对着人哈气的时候,嘴边黑色褶皱都撑成了近乎透明的薄膜。


    村民们说,那蛇吃了埋下的腐尸后,身上附着了流兵的怨气,所以才会迅速长大。


    也就是说,流兵借蛇还魂了。


    一时间,那种对于祸害死后,还要作乱人间的恐惧,弥漫在整个村子里。


    可贺平安不信邪。


    他自己就是个很邪性的人,心想,别说是没还魂这一说,就是真的有,他再弄死他们一次,也不是不行。


    以至于村民都说,贺平安那种人,魔嚼了硌牙,鬼见了害怕。


    每次看见一条,他就戳死一条。


    照着七寸处,一铁锹猛戳下去,肉哧硌黏的。


    毒蛇连死都是张着嘴的,仿佛要吞下这世间的一切一样。


    有对百姓的不屑,对被杀的屈辱,还有无尽的贪婪……


    无论是欺负百姓的流兵,还是如今身居高位的宋礼遇。


    他们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一个仗着手里有刀,一个仗着手里有权,身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傲气,从来不曾面对权势者出现过,而是独独对着底层特供。


    他们心里的想法就一个,我弄你可以,你弄我,就是以下犯上。


    但山野糙汉贺平安不管这些,他妈的,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不让我过安稳日子,我也得跟你大干一场。


    在家里的时候,贺平安没从让花祝年遇见过那种尖头蛇。


    哪怕他家离后山很近。


    甚至,林子里的尖头蛇被杀得都有了灵性,一看见贺平安就躲,看见花祝年也躲。


    宋礼遇就跟变异的尖头粗蛇一样,贪婪又高傲,不容别人触犯威严。


    让人看一眼,就从心底涌起一股恶寒。


    本来,花祝年待在山野之间,是一辈子都不用见他的。


    躲他都来不及。


    可她没办法,这不是,遇上事儿了么?


    贺平安跟那些男人不能冤死,村子里的女人也不能被老光棍儿欺辱。


    活在乱世的人,已经过得很苦了,她不能让各家的情况变得更糟。


    她当然很早就看清了宋礼遇的真面目,怎么可能会被他的一点小恩小惠感动?


    况且,她对于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极度的厌恶。


    和当年一样。


    可正如爹不得不跟宋县令打交道一样,她如今,也要走上爹的老路了。


    但心里,还是很怕的。


    比山林间突然窜出来一条,碗口粗的尖头毒蛇还怕。


    所以,她让这后生在外面等,希望待会儿,他能给她收尸。


    她会尽最大能力去求情,但如果还是救不下来。


    那就不救了,她就弄死宋礼遇!


    好像,也不亏。


    其实,花祝年和宋礼遇,是没什么私人恩怨的。


    宋礼遇甚至深爱了她三十年。


    可惜,她根本不在乎。


    在磋磨人的乱世她也活够了,没有在大街上逮住达官贵人就杀,已经算很仁慈了。


    宋礼遇是百官之首,既然接了百官欺压百姓后所供奉的福,那就要接来自最底层百姓的怒!


    但他并不知道她这样恨她。


    也更未料到,已经成为百官之首的他,会比之前那个县令之子,还要让她看不上。


    宋礼遇仍做着跟花祝年破镜重圆的梦。


    这天下间,没有什么东西,是他如今不能得到的。


    更不要说,是一个山野村妇的心。


    他自认能彻底驯服她。


    他会把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的面前。


    让她见证他的权势,见证他的辉煌。


    跟她共享,他的一切。


    他是真心的爱,她也是真心的恨。这怎么不算某种程度的真心换真心呢?


    衡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信徒,被小三房请了进去。


    不知道对方要使什么狐媚招数来引诱她。


    他跟个门神一样,在门外气呼呼地等着。


    可是,越站就越觉得气不过,甚至有种很屈辱的感觉。


    他想起自己曾轮转的某一世。


    当时,也是乱世。


    百姓都活不下去了,只有镇压百姓的人能活。


    又是赶上荒年,颗粒无收。


    那一世,他投生为一个苦命的女人,而他的丈夫,就站在门外,等他跟里面的男人做。


    做完了,男人出来,会给丈夫一些钱。


    他们就能用钱买些小米,熬些米糊糊,给家里的孩子吃。


    那时,衡羿满心都是对门口丈夫的恨。


    恨他的无能,恨他卖妻子,恨他养不起孩子还要生!


    可此刻,他觉得自己的角色,好像跟那一世的丈夫也没什么区别。


    无论是方才的喧闹,还是此刻的寂静,大家都忽略了一个人。


    那个坐在秋千架上的小姑娘。


    她始终都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从容地像个局外人。


    不过,她到底是宋礼遇的妾室。


    是宋礼遇在天下女子中,所挑选出来的。


    他挑剩下的,才会往宫里送。


    若是没有过人之处,也不会被宋礼遇留在身边。


    况且,还这样年轻。


    小姑娘对他人情绪的感知极为敏锐,她知道站在门口的这个男人生气了。


    可能,下一秒就会不顾家丁的阻拦,冲闯进去。


    她微荡着秋千,对着后生招了招手道:“薛公子,你过来。”


    衡羿不理她。


    不过,他倒觉得好奇,他在人间的化名是薛凡,就连小信徒都没喊过几次。


    这个女子是怎么知晓的?


    思来想去,只有进京城的路上登记过两人的名字。


    原来,从那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么?


    宋礼遇还真是怪恶心的,要把小信徒身边的每个男人都查个遍。


    小姑娘见对方不理自己,索性换了个方向坐秋千。


    “我叫囡吉。这名字是家人算过的,说是只要把我送去一个四四方方的地方,就能保一家吉祥。小的时候,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会被送去哪里,后来才知道,原来是这里。所以,薛公子,你不必觉得我是老爷的妾,就对我怀有敌意,我也是身不由己。”


    衡羿蓦地冷笑一声道:“谁问你了?”


    他也是跟着小信徒学会了。


    遇到不想理的搭话者,就说一句谁问你了?


    根本没人在乎囡吉是怎么来的这里。


    就像,小信徒,根本不在乎,他后不后悔一样。


    囡吉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平时,她也被送去陪过别的王公贵族,老爷的妾本来就是干这个的。


    基本上,她说两句,对面的男人,就会露出真面目,一边怜惜,一边上她。


    男人不都是这个样子吗?


    今日,老爷见这么重要的客人,她不是平白被留在这里的。


    可能是看她跟薛凡的年纪相仿,再加上又比较善解人意,所以才会独独挑了她过来,让她拿下他。


    老爷不想那位花小姐身边,再出现别的男人。


    囡吉见薛凡如此回应,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索性颇为直白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我家老爷从来不强迫女人,他只让女人心甘情愿地跟他。”


    衡羿不喜欢听这样露骨的话:“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我又没问你。”


    “你虽然没问我,但我看得出来,你很担心她。所以就想劝劝你,那位花小姐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


    囡吉脚尖轻点着地,一下又一下,秋千上晃动的铃铛,声音清脆,很好听。


    “其实,我家老爷,挺好的。他是,我们家的大贵人。家里人说,贵人是不常有的。只会在某一刻,短暂地出现,所以要用尽全力,让贵人多陪我们久一些。只要我能长久地把贵人留住,我家就会在这个乱世生存下去。”


    衡羿看了囡吉一眼,想说些什么,又觉得还是算了。


    不是什么人都会听他的话。


    况且,每个人的路,应该怎么走,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这世间有无数的道理在规劝世人,又何需他苦口婆心地去劝?


    囡吉笑吟吟地说道:“我知道你没问我,但我就是看你投缘,想告诉你这些。可能在你眼里,我家老爷是抢走花小姐的坏人,但他在我眼里,就是贵人。”


    衡羿终于忍不住说道:“他贵什么?如果没有他的推波助澜,这个世道本不应该这么乱。你家人在良好的晋升机制下,也未必需要他的提携。他不过是把资源全都掠夺了,指缝间露出一点,还要你家人拿最宝贵的女儿来交换,这就是贵人了?这是禽兽!”


    囡吉是一直活在梦里的人,她不是很想清醒过来。


    醒过来有种痛感,而她很怕疼。


    她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反驳衡羿:“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现在朝政还不是老爷把持着。弄不过人家,就要跪下来叩拜。我只是,选了一种比较轻松的生活方式而已,又有什么错?”


    “你没错,但你不要劝我卖妻子!”


    衡羿一不小心说了真心话。


    她本来就是他的小妻子,只是他没办法陪伴她,也,也救不了她。


    现在,更不能推她进火坑。况且,她没多少时间可活了。


    乱世的人,需要共担业力,没有一个是过得好的。


    当初犯错的人虽然是少数,但因为大多数人的默许,所以天道降下了惩罚。


    不然,众生还以为,截了天道降下的气运会没事呢。


    可怎么会没事呢?


    江山不断地易主,于百姓而言,不过是换了一拨人欺负他们。


    当初天道选定的帝王,被人间做法斩了。这是因。


    后来,一直没选出合适的帝王,导致谁都想上去捞一把,造成了三十年的乱世。这是果。


    当初,他被斩过一次,上天降下天雷,结果让当时的帝王知道了他有气运在。


    为了破他身上的气运,保留老旧的规制,他们聚集天下的术士,借助歪门邪道,大摆风水局,来跟上天对抗。


    就是想再捞几年钱。


    五马分尸的马,是薛尘带兵打仗时,跟将士们亲手养的战马。


    行刑那天,马被喂了剧毒,吃下去后,会狂躁异常。


    当时的环境,之所以天阴地沉……是钦天监特地选的遮天蔽日之期,意图躲过上苍的监管。而善用奇门遁甲的术士,在刑场布了“剥困风水局”,将刑场挖地三尺,让百姓站在上面观看,对他进行一场极致的唾骂。


    操纵人心的恶,让他见证世人的痴愚,来灭他对人间的悲悯,令他心死。


    为了剥夺他的气运,困住他的灵魂让他不得上天告状,永世不得超生,这些人可唯是煞费苦心。


    如果他不是下凡历劫,被这般做局,即便有气运加身,最终也是会魂飞魄散的。


    偏偏,这不过他千万转世中,体察人间的一世而已。


    但他的小信徒并不知道。


    她以为他真的会无法投胎,努力地收集他的碎肢,生怕他魂魄散去,紧急让人塑了泥像。


    还跟他的尸体,成了亲,妄图用自己的念想留住他。


    她是这个世间唯一跟他有关系的人了。这份关系,还是在他死后,她强求来的。


    她为他做了很多事。


    哪怕,他们生前只是说了几句话。


    可她就是相信他,永远都相信他。别人想推他下万丈深渊,她偏要送他去九重天。


    真是固执又狂热的小信徒啊。


    神是永远不会和凡人计较的。


    回归神位的他,对人间也并无怨怼。


    他不跟傻子较劲。况且,早点回去,他也乐得轻松。人间太苦了,根本救不过来。


    那群人只庆幸于砍了他的气运,哪里看得到将来三十年的乱世?


    他死后不久,那个王朝就覆灭了。之后,就都是短命的王朝。


    当日那些被忽悠着唾骂他的无知百姓,根本不会知晓他们对他的怨,成了乱世的帮凶。


    正如没人在乎他的生死一样,百姓也成为了没人在乎的人。


    那些设局的江湖术士是很阴毒的。


    之所以,聚集百姓去那里唾弃他,就是为了迷惑上天,防止上天将灾难单单降与他们这些参与者。


    他们设这个局,就是利用百姓想过安稳日子的心理,将天下人拉扯了进来。


    这不是帝王薄情要杀你。


    是百姓要杀你,是民心要杀你,是天下大势要杀你。


    你是反臣,虽然有平外乱的功勋加身,可你犯上作乱,想让百姓再度陷入战乱之中,为了一己私欲意图谋反,不惜让天下人都流离失所。


    这难道不该被人唾弃吗?


    不该杀吗?


    当然该杀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杀他实在是一件大好事。


    可偏偏他没想过反。


    要反早趁乱反了,还需要平外乱之后再反?


    图什么!


    天下间的百姓,虽然可怜,但毕竟参与其中,因此没有人是无辜者,除了他的小信徒。


    可小信徒还是不得不跟这群人共担业力。


    她本来就来自人间,不像他有神的背景,无法像他一样逃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3067|1327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果有魔来为害人间,人间的力量无法制止,那是衡羿要管的事。


    可现在,是人间自己在互害。


    他没办法插手。


    就连,像囡吉这般苦命的女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这怎么管?


    人心都跟着世道一起乱了,乱成一锅粥了。


    趁热喝了吧。


    他只想陪小妻子到人生终点,当她儿子给她养老送终。


    至于乱世怎么平定,人间自己瞎折腾吧,他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


    就连天道都没选出人来,人间的百姓只能自己选,这就导致百姓一次次,被上去的帝王背叛。


    起义时说得好好的,跟他干,相信他,上去如何如何。


    等上去了,还是老一套。


    以至于,百姓对起义这件事,都已经不那么兴奋了,疲了,只想过自己的日子。


    囡吉听到薛凡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


    她笑了笑道:“真有意思啊,还真是让老爷猜对了。”


    衡羿一时失言后,耳尖有些发红。


    “我不是说她是我的妻子。我是说,这种行为,就跟卖妻子一样。你明知道,她家里有男人。她跟他一起过了三十年,没理由要破坏人家的家庭。”


    他现在就是疯狂往贺平安身上推。


    不过没多大用处,宋礼遇根本不在乎花祝年有没有男人。


    宋礼遇的妾更不在乎。


    有男人怎么了?男人算什么东西?她见过主动把妻子送给老爷的男人也不少。


    那些男人从来没把家里女人当回事儿,女人又干嘛把家里男人当根葱?


    况且,薛凡就这么待在花小姐身边,不也是一种变相地破坏人家庭?


    真可笑。


    都是明知花小姐有家庭,却觊觎花小姐的野男人,谁又比谁内心干净?装什么良家男人?


    囡吉荡着秋千说道:“我家老爷跟我说,能大老远陪着花小姐来京城的男人,不是得失心疯了,就是暗暗爱慕她的人。我问老爷,为什么是暗暗爱慕?”


    她说到这里,刻意卖了个关子,没有再说下去。


    衡羿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囡吉低头一笑:“你这不还是问我了?不过,为什么你问我,我就要说呢?”


    衡羿不再说话,他现在心乱如麻,不适合跟这里的人有过多的交流。


    囡吉见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便也不好再逗弄他。


    “老爷说,你若是明确表示心意,花小姐是断然不肯让你跟着的。她应该是把你当儿子,对你压根没那种想法。”


    “也不一定。”


    “一定的。花小姐此次是来找老爷的,见过老爷这样权倾朝野的男人,哪里还看得上你这个后生呢?任你再年轻又怎么样?天下间年轻的男子多了,可是权势滔天的人只有老爷一个。”


    “薛凡,我不怕告诉你,老爷安排我在这里,就是为了说服你。其实呢,我并不知道,花小姐明明都是一个小老太了,到底为什么还会让老爷那般执着,但我想她应该是有很独特的地方,才让人难以忘怀。可她毕竟是老爷的人,你就不要和老爷争了。”


    “再者说,十六岁和五十岁,你应该懂得怎么选的。选我的话,保你仕途一路风顺。而且,你放心,跟了你,我就再也不跟别人了。我家也是官宦之家,又做过老爷的妾,今后在官场上,老爷势必对你诸多照应,说起来,还是你赚了。”


    衡羿淡漠道:“你说得我都心动了。”


    “是吧。我家老爷就是这样的好人,从来不夺人妻子,只会交换。”


    他垂眸看着她:“你也觉得这样很好么?”


    “当然很好啦。这样我就只陪你一个人,不用再流转于其他男人之间。”


    “可惜,我拒绝。”


    “拒绝?你为什么要拒绝?难道你嫌弃我?我告诉你,我没嫌弃你就是好的,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就算我跟过别的男人又怎么样?花小姐不也是被人睡了大半辈子吗?”


    “你误会了。我从来不觉得,被送来送去,或者被迫跟各种男人睡的女人,是应该被人嫌弃的存在。”


    衡羿轮回转世时,曾当过那样的女人,所以深知其中苦楚。


    囡吉不解地问他:“那,那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跟她,是姻缘天定。”


    囡吉本来心里挺难受的,一听这句话,突然破涕为笑。


    “什么姻缘天定?她都跟别人过了三十年,还跟你姻缘天定?”


    是的,即便他俩没过过一天日子,那也是姻缘天定。


    世间的女子那么多,什么样性情的都有,可也只有一个花祝年。


    哪怕她如今变得市侩又暴躁,可也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


    他还是那么喜欢。


    况且,他不觉得如今的她有什么不好。


    五十岁的小老太怎么了?


    人家好好过自己的日子,没有吃任何人的大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也不欺凌弱小,看见欺负人的就去骂,骂得人家祖宗十八代都不能幸免,这不是很好吗?


    至少,懂得保护自己。


    小信徒还是老姐妹儿的精神支柱。


    干事儿稳准狠。


    光他,就被她安排人强上了两次。谁有她能耐呢?


    他现在想起来,确实觉得气,但也不得不服。哪怕她炸裂之语频出,说他不是男人,是一块儿肉。


    衡羿虽然是执掌三界的神,但并没有道德方面的洁癖。


    他觉得,为非作歹的人那么多,偏偏还受到了世人的奉承和肯定。


    还不是因为对方有权势。


    那不如公平一些,他的小信徒给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姑娘,抢个男人来上,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就是下次,选别的男人就更好了。


    别逮着他一个人薅了。


    说出去,怪丢人的。天上的神都看着,他快没脸见神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本来谈的还是好好的。


    只是花祝年没怎么讲话,大部分都是由宋礼遇来说。


    突然,从里面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隐约听得出来有激动难抑的哭腔。


    被花祝年气哭的宋礼遇,终于卸下全部的伪装,变成了当年那个自卑又不甘的傻小子。


    他可真是太气了。


    没想到她一把年纪,还是这么不知道天高地厚。


    “你给我看他?你还敢给我看他?你说你把他拿出来干嘛?啊?”


    “你竟然敢带着他来找我?你知不知道,当初我去找你的时候,村子里的人,都怎么说你跟他的事?”


    “人们都说,你是个十足的疯子!跟死人成亲,在现任丈夫的房子里,供奉前夫。打着信仰的名义,夜夜跟鬼私通。就因为这个,你丈夫总是打骂你。”


    “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你为了生计嫁人几次,但你心里不能有人,你明白吗?我这辈子,他妈最想弄死的人就是他!可惜他死的太早了,我都没机会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