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非洲大乾國的皇宮主宮殿在燈火照耀下顯得莊嚴肅穆。寬廣的議事大廳裡，長桌正中央擺放著一份厚厚的憲法草案，周圍坐滿了憲法及司法修訂委員會的成員。諸葛梁站坐在順子旁邊，手裡拿著手機，語氣沉穩地朗讀起內容。


    前半段進行得十分順利。當他讀到有關「皇帝」與「武裝力量」的章節時，在場的官員們沒有異議，空氣裡只有翻閱紙張的聲音。


    然而，當朗讀進入「國民的權利與義務」這一章節時，莊嚴的氣氛首次被打破。


    菲爾德輕咳一聲，抬手示意。


    「恕我打斷，皇后陛下。草案中關於『保障民眾普遍的持槍權』這一條，恐怕會為社會帶來嚴重的動盪與不安。」


    諸葛梁停下來，將草案輕輕放在桌上。他的目光掃過菲爾德，以及其他幾位面露贊同之色的人，語氣平靜地回應：「菲爾德先生的顧慮，我完全理解。但數據與現實告訴我們，結果可能恰恰相反。關於這一點，我有三層考量。」


    他伸出第一根手指。


    「第一，持槍權是必要的威懾。以聯邦國為例，槍枝管制最為嚴格的諾爾茨州，其暴力犯罪率長年居高不下。反觀槍械管制相對寬鬆的薩奧斯音外斯特州，治安狀況卻穩定得多。理由很簡單：當潛在的罪犯無法確定他的目標是否持有武器時，他犯罪的意願就會大幅降低。所謂『人人持槍，他才不亂』，正是這個道理。」


    接著是第二根手指。


    「第二，禁槍令無法限制惡徒。即便我們下達了最嚴格的禁令，真正會遵守的，永遠是守法的普通國民。而決心作惡的罪犯，總有辦法從黑市或其他非法管道獲得武器。屆時，我們將看到手無寸鐵的良民，面對武裝到牙齒的惡徒。這無疑是剝奪了人民自我防衛的最後手段。」


    最後，他放下了手，眼神變得更加銳利，直視著在場的所有高官。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如果我們決定禁槍，那麼在座的各位，是否也應當一體適用？諸位絕大部分是文職，並非軍事企業職員或警務公司職員。若法律禁止民眾持槍，卻允許我們這些『管理者』擁有特例，那無異於向全世界宣告，我們是一個口是心非、製造對立的特權階層。」


    他頓了頓，補上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雖然我們在座的各位，實際上確實是特權階層，但有些事，不宜做得太過明顯。」


    菲爾德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其他官員也竊竊私語，顯然諸葛梁這番話帶來了極大的衝擊。


    諸葛梁環視一周，見暫時無人再提出異議，便清了清喉嚨，繼續宣讀條文。他的聲音再次在會議廳中迴響，清晰而穩定。


    然而，沒過多久，當他讀到其中一條時，另一隻手舉了起來。這次是維斯庫納德，他的聲音低沉卻帶著質疑。


    「國民包含皇帝與皇族，這一條是否顯得多餘？」


    諸葛梁停下來，抬眼望著他，語氣堅定卻不失禮貌。


    「並不多餘。正因為明確寫入，才能確保皇室同樣擁有參政權，但不能享有任何特權。若皇族成員想要當行政院長或立法委員，必須像普通國民一樣去參加選舉，公開拜票。」


    會議桌周圍有人低聲交頭接耳，片刻後，眾人安靜下來，沒有再追問。


    隨後，諸葛梁翻到下一部分，讀到「立法院」的章節。此時，哈里特坐直身子，眉頭微蹙，語氣冷靜卻明顯帶著質疑。


    「我有異議。大乾國只有七個省和一個特區，按照草案的設計，參議院只有十六個立法委員，這樣人數太少，難以代表全國。」


    諸葛梁停下來，思索片刻，語氣平和。


    「如果覺得不夠，那就把參議院的選舉單位由省下降到縣和市，這樣代表會更多。」


    哈里特搖搖頭，直接反駁。


    「大乾國沒有『縣』和『市』。我們國土只有一千二百平方哩，省之下直接就是鄉和鎮。」


    諸葛梁語氣略帶好奇的問。


    「那有多少個鄉鎮？」


    哈里特略作思索，攤開手。


    「我沒仔細數，大概一百多個吧。」


    諸葛梁點點頭，語調逐漸加重。


    「那就依照鄉鎮來劃分，每個鄉鎮兩名參議員，特區也如此。眾議院的基礎，應該落到下一級的行政單位，這樣才能保證廣泛的代表性。行政院長的選舉，也按照這個標準來進行。大家覺得如何？」


    會場一片安靜，隨後，多數人互相交換眼神，最後一致點頭。氛圍裡透出一絲凝重卻又帶著默契的認同。


    諸葛梁見狀，繼續朗讀憲法草案，不再被打斷。


    不久，科爾納克舉手，眼神嚴肅，語氣中帶著困惑。


    「我有一個疑問。按照草案，行政院各部會的建立與撤銷，以及司法院違憲審查與起訴的相關法案，立法院只有複決權，卻沒有創制權。這部分設計，我不太理解。」


    諸葛梁目光掃過全場，語調沉穩而堅定。


    「這樣的設計，是為了防止立法院權力過大，干預司法或行政。立法院，不論是參議院還是眾議院，都不能直接修訂相關法律，但他們有否決修改版本的權力。若否決，則回復到上一個版本，最多回復到最初版本，卻不能完全廢止。」


    他稍稍停頓，語氣更加嚴肅。


    「現在的行政院體系，是由對應的民營事務所提名部長或主委，國防、教育、戶政這些重大領域，則改為民營企業承包。這個制度的穩定性必須受到保障，不能被立法院推翻。同樣，立法院也無權干預司法獨立與地方政務。這是確保三權平衡的基礎。」


    說完，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沉默。厚重的氛圍中，只有水晶吊燈下擺動的影子在微微晃動。


    諸葛梁低著頭，視線專注在手機上的文件。他的聲音在宮殿高聳的穹頂間迴盪，字字分明。當他念到立法院相關的章節中有關緊急通訊會議的條款時，奧維多緩緩舉手，面容嚴肅。


    「我有疑問。」他的聲音低沉，帶著謹慎，「草案裡寫道：立法院正式將法律或法規公開後，參議院長與眾議院長有權發起緊急通訊會議，若十天內無任何議員表達反對，則可直接跳過辯論和投票過程，視為決議通過。這樣的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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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不會讓立法兩院長權力過大？」


    會場內空氣頓時凝固。幾位委員互相交換眼神，顯然也在暗自思考。


    諸葛梁抬起頭，語調冷靜卻帶著一絲堅定。


    「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因為條件是——必須沒有任何一個立法委員反對。只要有一名委員公開反對，哪怕沒有理由，都能阻止緊急通訊會議。這一條保障了最基本的制衡。」


    他頓了頓，將目光移向奧維多，繼續說下去。


    「若立法兩院長試圖濫用這項制度，強行通過決議，則可以立刻發起違憲訴訟，由司法院進行審查。這樣的設計，既能提高立法效率，又能確保不會因效率而犧牲制衡。」


    幾位委員低聲點頭，會場的緊張稍稍緩和。


    諸葛梁再次低頭，翻至行政院的章節，聲音穩重地朗讀下去。忽然，科爾納克再度舉手，眉頭緊皺。


    「我還是有疑問。」他語氣中透出一絲不解，「草案裡規定：罷免行政院長的議案，需要參議院與眾議院各有一半以上同意，然後交由國民投票。但如果兩院各有超過三分之二的立法委員同意罷免，則暫停行政院長的職權。為什麼要設計得這麼複雜？」


    諸葛梁抬眼，眼鏡在燈光下閃著微光。他雙手交疊在桌上，語氣緩慢卻有力。


    「行政院長是由全民選舉產生的，所以罷免與否，也必須由全民投票決定，而不是單純由立法院處理。這是尊重民意的核心。」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更加嚴肅。


    「如果兩院各有超過三分之二的人同意罷免，那就代表這位行政院長已經犯了眾怒。至少在立法院的層面，他已經失去信任。在這種情況下，讓他繼續行使權力，會對行政體系造成嚴重傷害。暫停職權，是必要的過渡措施。」


    科爾納克仍微微皺眉，似乎還在思考。諸葛梁補充說：


    「至於高門檻，這是為了避免立法院輕易發起不信任案，癱瘓行政院。唯有在極端情況下，立法院才有可能達到三分之二的共識。」


    說完，諸葛梁重新低下頭，繼續讀到司法院章節。


    「……司法院無權受理憲法以外的法律訴訟。」當這一條被念出口時，科爾納克又一次抬起手，神情更加嚴肅。


    「這裡是不是太嚴格了？如果司法院無法審理憲法以外的法律，那行政院與立法院的權力，是否會缺乏足夠的制衡？」


    諸葛梁闔上文件，抬起眼神，環視整個會場。他的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司法權本就是地方權。即使違反聯邦法律，也應該由地方的法院審判，而不是司法院。司法院的職責，是通過判例來解釋憲法，這已經是極大的權力。」


    他停頓一下，右手指尖輕敲桌面，聲音鏗鏘有力。


    「若再允許司法院插手地方司法事務，那麼三權將會失衡。地方將失去獨立性，中央司法將變成一個過於龐大的機器。這不是我們要建立的制度。」


    會場再次陷入沉默。水晶吊燈下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桌面上，像是一道道無聲的鞭影，提醒著眾人這場會議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