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为后,但撕了皇后剧本(重生)》全本免费阅读


    与此同时的金銮殿中,楚绍正在宝座上闭目小憩。


    朝下大臣持圭臬,郑重其事地汇报琐事,有几个不合的还要明里暗里贬损一番。


    龙椅上的那位不耐烦地开始指节敲打宝座时,就像是青萍起于微末,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充满朝堂,有脑子没脑子的,都闭上了嘴。


    楚绍俯视满朝文武,“众卿商讨至今,如何提审常明知,可有人想好。”


    先有老学士进言道,“陛下,藩辖司郎中常明知,数年前是乃陛下钦点的探花,他素日恪尽职守,清廉正直,此次迎南疆质子入盛京遇刺一事,乃督查不利,渎职之罪,依老臣看,官削一级最为妥当。”


    随后又有一人出言道,“陛下,万万不可,臣以为,此番南疆质子遇刺而常大人按规矩在规定的地点等候,并无什么不妥,所以对遇刺之事并无责任,请陛下念其往年的功绩上网开一面。”


    他说完一通,远远瞥见右相容玉山微微颔首,这才退回官员之中。


    随后轮着几人进言,楚绍都面色淡淡,就连右相开口,他也只是随口应着,面上不耐之色越来越重。


    朝堂气氛越来越冷凝。


    “陛下!”左相宋珺顶着压力,缓步而出,跪地叩首,“臣以为,礼部藩辖司,郎中常明知迎接南疆质子却遇刺杀一事,绝不是件意外!”


    “哦?”楚绍坐直了身子,眉梢高高扬起,“说下去。”


    “陛下,方才听众大人所言,常明知一贯都是小心谨慎的性格,多年未有一件差错,试问这样的人在迎接南疆质子上如何辉出现这么大的披露,质子负伤,就连带去先于质子汇合的侍卫,也近乎全军覆灭,何其凄烈,若常明知能早察觉异动也不会有如此大的损耗,单单一句渎职,恐怕不足以为凭。”


    他字字珠玑,抬起的脸一副忧国忧民操碎肝肠的样子,“臣以为,渎职只是掩盖藩辖司郎中意欲挑起南疆与大梁战役的遮羞布!”


    朝臣中一派蜚声。


    兵部侍郎姜炜立马跟着站了出来,他跪地先哐哐哐地连叩几个头。


    楚绍满脸的惊讶,“姜侍郎这是何意,快起来。”


    “陛下!臣有罪啊!”


    姜炜抬起一张老泪纵横的脸,“事发前,我领命调一队人马供常明知驱使,那些侍卫都是我楚燕娘生爹养的好儿郎,如今死伤惨重,活下来的五个指头都能数清,罪臣,罪臣我有何颜面面对他们父母啊!”


    他鼻涕眼泪跟着一块流,忽地怒而拍地,“陛下,定是那狗贼常明知勾结外党,才会干出这样天理不容的祸事!陛下,臣愚昧啊!现在才看清这小人的真面目,恳请陛下连我一同治罪吧!”


    此言一出,朝堂里部分官员立马也跟着跪了下来,哀声为姜炜请罪。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楚绍热泪盈眶,竟从龙椅上走了下来,他一把搀住姜炜的手臂,“姜爱卿请起!有罪的罪魁祸首在诏狱不思悔改,朕的肱骨之臣怎可因自责请罪!快起来,你们都起来!”


    他痛心疾首,“天地幽幽,天下百姓皆为朕的子女!”


    “陛下,臣愿领此命,提审常明知!”刑部尚书郭振当场叩首,他奇瘦无比,虽身居要位但以往的存在感都不高,就像是一道鬼影镌刻在朝堂的角落。


    楚绍走近,见郭振也是一张被泪水浸润的脸,褒奖似得搀起他,“好,好啊!这才是我大梁的能臣干吏!”


    “吩咐下去,由刑部尚书郭振任主审,勘查常明知一案!”


    早朝上的事情,很快传到容蓁的耳朵里。


    此时寝殿内只有芯红绿芜与她三人。


    芯红正给她梳发,一句句鹦鹉学舌一样跟她念了一遍,“陛下今早在金銮殿中和拥皇党一脉大臣们又哭又笑,还引经据典,颂古讴今,硬是每人都给他赞扬了一通,陛下也被赞为古往今来贤君第一人。”


    容蓁伸直手将靶镜拿远了点,看似打量髻上步摇,实际冷嗤了一声,“真是一场好戏,陛下未在梨园进修过,就已有了唱戏的本领,天赋异禀。”


    耳旁的声音忿忿不平道,“陛下如此偏听偏信,朝堂上无人反对吗?”


    “敢明面反对,直言劝谏的言官这五年里已经不明不白地死了很多个,”容蓁闭目,静静整理纷杂的思绪。


    “他留着那几个行将就木的老臣,不过是要在天下人眼里看起来好看点,早晚,他势必要将朝堂变成自己的一言堂。”


    上一世,便是这样做的。登基不过三年载,就将朝堂上与他异声的官员,大罪小罪的削官降罪。那时,父亲门下官吏波及甚广,正因如此,后来降罪容氏才会那样容易。


    她细长的睫毛遮掩住眼底的波澜,忽地一笑,“绿芜,把那件绛紫大袖衫拿来。”


    绿芜不解其意,但还是拿来伺候着她穿上。


    她甚至颇有闲情雅致在额间点了花钿,一张妍丽端庄的脸登时眉眼生辉,更多了些妩媚。


    芯红奇怪道:“娘娘可是要出去?”


    “不,你去让人把殿东的隔扇拆了,我们准备迎客。”


    芯红不傻,立马就猜到这赖客是谁,但她另有疑惑,“若是陛下,娘娘何必要打扮得……”


    “世上很多人喜欢的就是痛打落水狗,他想看我痴,想看我狂,最好还能发疯跪着求他。”


    她打断芯红的话,不咸不淡地说着,视线眺向远方,“越是这时候,你偏偏要坐得正,立得直,好让他们知道,眼前的不是家犬,而是轻易不能惹的猛兽。”


    后者怔怔地看着她,立马点了点头,转身吩咐去了。


    楚绍比想象的来得更快,不到半柱香时间,銮驾便到了明华殿门口。


    他挥避了大太监王乾的搀扶,近乎是迫不及待地从銮驾上下来,挥手阻止了内侍通报,转而独自快步往殿内走去。


    丝竹管弦之乐穿过宫墙轻灵地往外飘来。


    他脚步一顿,事不遂俗人愿。


    “呀!”


    芯红带着几个小宫人手捧鲜花嬉笑着从墙角绕出,见到那明黄色的身影立马惊叫一声,跪地行礼,“陛下万安。”


    这么几句立马惊动了内殿,丝竹管弦之乐暂停一瞬,袅娜娉婷的女子身着宫裙大袖衫,缓步而出,绛紫色的厚重在她身上并不显得老气,反而与气场更加契合。


    弯眉间金色的花钿衬着她明丽多情的眼,殷红欲滴的唇。


    端庄,冷傲,高贵不可一世,这是一朵不容侵犯亵渎的高山之花。


    “陛下来的正是时候。”容蓁向他微笑,“殿内正好在唱戏,可要一同欣赏?”


    明华殿内搭了戏台子,百相园内接来的戏子正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一出《东郭记》。


    二人并坐台下,他乜斜着眼看着她,“殿内听戏,皇后今日倒是好兴致。”


    “陛下,本宫身居宫中无所事事,总要为自己寻些乐趣。”容蓁转头嵌着东珠的耳珰映着雪白的肤,她忽地莞尔一笑,“陛下,听戏。”


    戏子在台上转了两圈,唱作,“为功名太急,为功名太急……一似狗纍纍,还愁龙也吠!”①


    楚绍脸色未变,呷了口茶,“今日朝堂之事,皇后可曾得知?”


    容蓁惊讶地看他一眼,“身为陛下中宫,身居后位,怎会不知道后宫不可干政,陛下说笑了。”


    台上一阵紧锣密鼓,“龌龊龊亏他咽,腌臜臜怎下舌,这般口嘴真不洁,这般态度真无藉……”②


    听闻台上唱的,容蓁黛眉长舒,掩唇轻笑,“陛下,这齐人竟到别人墓前吃些祭品还四处乞食,骨节全无,不若扒皮抽骨做条虫罢了。”


    “可见皇后出自高门,不知民间疾苦,”楚绍冷声道,“他一人吃饱反是省了口粮给家中妻妾,此番作为,称得上大丈夫。”


    “自笑奸臣得主,一时威震齐都……同朝臭味偏无妒,结就了一番党与,而今显者是谁与,索与高攀去——”戏子高唱,吊高的嗓门又脆又嘹亮,直往人耳朵里钻去。


    一众乐声唱作,人声鼎沸。


    “朕今日不想听了,”楚绍面色不霁,“不要再唱,退下。”


    殿内落入数九寒天,台上戏子忙停了叩首行礼,连滚带爬地走了,台下宫人瑟缩着肩膀来收被皇帝打翻在地的茶盏。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热闹至极的殿宇回归寂静,殿内针落可闻,只有茶盏落桌的细瓷声。


    容蓁喝了口手中的茶,看着被收走的碎盏疑惑道:“陛下,这是今年上好的双井绿,还未饮上几口就洒了,可是不大合口味?”


    楚绍站起身,睇目看她,“朕富有四海,不过洒了两口茶,有什么可惜的。”


    “陛下想饮什么茶,让下人重新为陛下添上。不过这戏没看完倒是可惜,”容蓁悠悠然托腮叹息,“还没看到陛下欣赏的齐人凭着乞食被封侯拜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