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被人欺负了?”
作品:《沉月见雪》 “十一。”
杜彦宁描摹着那亭亭而立的背影,很多话堆积在喉头,争先恐后地涌出,让他这能言善道的人也一时失语,最终他看着程令雪,只说。
“这两年,我一直在找你。”
他往前两步,想和从前一样拉住她的手,又怕把她吓跑:“对不起,如果我一直都在,你也不会被——”
他说不下去了。
程令雪深吸一口气。
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这是重逢后,她第一次平心静气、毫不躲避地与杜彦宁面对着面。
时光倒转,又回到两年前。.
“姑娘,你的扇子!”
“十一,原来你叫十一是么?十全十美,多出来一分,便是万里挑一,倒是个好名字,只是,你的本名呢?”
混入钱家戏班子的头一月,对这位左右逢源的贵公子,程令雪厌烦多过好感。不就是碰巧走绳时掉了扇子被他捡到,话怎这么密?
但听说那是暂住府上的表公子、杜家首富之子,惹不起的金疙瘩,多数时候,她对他敷衍多过尊敬。
直到某日,她打探消息时,正好被钱家三公子碰到。
“哟,好生漂亮的小娘子。”
那钱三公子是钱家大爷最疼爱的儿子,出了名的好色,见着她之后,时不时来戏班子里调''戏。当时她混入的戏班子是二房买下的,钱家大房二房素来不合,她怕钱三公子借机刁难,让她被二房夫人责备,并不敢得罪。
那阵子杜彦宁正好寄住钱府。
公子哥帮她出了头。
不仅如此,他还宽慰她,称以后若有难处尽可去寻他,程令雪以为他只是偶发善心,并未当真,能自己解决的麻烦,她尽量自己解决。
不能解决的,就先忍一忍。
那次杜彦宁帮她出头后,钱三公子顾及他面子未再刁难,却暗中买通戏班里的人,让他们为难她。
某次有人故意在她手上泼了热汤,杜彦宁正好看到,他再次替她出头解决了麻烦,并给她上药。
那之后,他便时常关照她。
在她仅存的记忆里,程令雪收到的善意比江南的雪还少。师父、师姐是为数不多对她表露过善意的人,但师父脾气不好,待她时好时坏。说来真正对她又好又温柔只有师姐。
杜彦宁就是另一个师姐。
这位比她大三岁的公子哥平易近人,有着她最嫉妒也最艳羡的出身、给了她极少能得到的温情。
二人开始熟络。
杜彦宁常说:
“女子柔弱十分不易十一还能如此实属不易。”
她书读得少更不知道贵公子们说话都喜欢只说三分譬如……他们说今日天色不好或许不是在指今日天色而是认为昨日的天更好。
杜彦宁说女子柔弱、怜她不易并非只是因为她的柔弱而怜惜她。
而是欣赏她的倔强。
她不懂只看出来他挺喜欢她。
某日她听杜彦宁与友人把酒言欢友人提起他心仪的那位花魁:“芙蓉虽好却不只对我一人好。”
杜彦宁朗然笑道:“此言差矣芙蓉姑娘并非水性杨花生活所迫才不得不如此若你肯出钱为她赎身她不就可以只对你一人好?”
那人听了着急忙慌地摆手:“赎金太贵居然要上千两银子!”
杜彦宁又道:“若是真心喜欢的女子上万两也不为过。”
那人觉得他荒唐又酸涩又无奈:“杜公子啊你们杜家金银遍地你自能为美人一掷千金!”
杜彦宁仍是那句话:“真情可贵纵我手里只有一千两倘若能救我心爱之人出苦海我也毫不犹豫。”
程令雪听进了心里。
她不知道所谓的“金银满地”是怎么个金银遍地听说杜彦宁在表妹生辰时送的夜明珠便值数千两。
想必两万两对他而言不多。
十五岁的她太天真太容易被动摇心志那一阵子杜彦宁是她灰暗日子里唯一的甜头时日渐长她也分不清她对杜彦宁是什么感情。
她只知道她太过稚嫩只有一身武力能为她换来自由的那二十件事对她来说是一座没有尽头的天梯。
怎么都爬不完。
她不想再过那种不知哪一个招式出得不对就会人头落地的日子了。
她更不喜欢杀人。
若他爱上他就会拉她一把。
她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给他最最纯粹的真情。也可以如他的友人所说那般只对他一人好。
听戏班子里的姐姐说:“男子大都好强不会轻易对人表露出脆弱的一面倘若表露了说明他喜欢这个人。若是喜欢的人在他流露出脆弱时给他安慰
那次杜彦宁因与父亲争吵而低落她鼓起勇气从身后抱住他。
杜彦宁愕然转身。
她以为他是被哄高兴了又想起戏文里的桥段笨拙地笑了笑。
可他的目光很是复杂温柔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问:“十一你是想让我帮你得
到自由是么?”
程令雪老实地点了头。
“你真的喜欢我么?”
杜彦宁说完,沉默了许久,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以为他觉得她不够亲近,于是上前,再度搂住了他。
她也不会别的。
从前每次她一难过,师姐抱一抱她她会好受很多,师姐抱着她时,她会真切地感受到被人喜爱的感觉。
但杜彦宁推开了她。
他背过身,喃喃自语道:“不,十一,不是这样的……你是个倔强纯粹的姑娘,你不会像那些人一样……”
他说:“我想静静。”
程令雪仍保持着适才被推开的姿''势,她看着他的背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笨拙——她听不懂。
他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并不喜欢她示弱,原来一旦示弱,反而会被讨厌。
刚被捂暖的心顿时冷下。
她运气一直不好,人又木,想立足于世只能靠自己的双手。
她早就该清楚这一点的。
否则也不会生出想借旁人喜爱脱离苦海的可笑念头。
没关系,她还能回头。
程令雪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日,她便听闻暂住府上的表公子因为有事离开了青州。
杜彦宁走了,一句话没留。
那一夜,程令雪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她坐在窗前,用裙摆仔细擦拭着手里的匕首,盘算着什么招式最致命,也能让对手死得毫不痛苦。
可有些烦恼不是杂草,能连根带须地拔起来,多少沾些泥。
对杜彦宁的依赖可以抽离,但她得杜彦宁庇护久了,他一走,对她虎视眈眈人就卷土重来。
杜彦宁送给钱家三表妹那价逾数千两的夜明珠丢了,矛头指向程令雪,钱三姑娘说了:“倘若表兄愿意庇护你,这件事我便不计较了,否则按照府里规矩,你就要受上十鞭子!”
三姑娘派人给杜彦宁传话,只带回一句:“秉公处理即可。”
最后,她的清白被以一句毫不相干的“贱婢,表兄不喜欢你了”定论。
程令雪被关入柴房。
以她的身手逃跑并不难,然而彼时她要查的事正好有了些苗头,不愿打草惊蛇,她想先忍忍。
谁知之前调''戏她不成的钱家三公子也横插一脚,威胁她:“小美人,这样,你给爷当侍妾,爷就救下你。”
程令雪冷冷地看他。
钱家三公子见她软硬不吃亦是恼了,拿起鞭子往她背上
甩那是荆棘做的鞭子落在背上火辣辣的。
她痛得险些晕过去。
程令雪挣脱束缚逃了逃跑前她暗中将夜明珠从三姑娘的贴身嬷嬷那儿寻出来自证了清白。
那是她第一次放弃任务逃走。
没想到回去后师父不曾责备只叹了口气:“这次就算成了。”
师父历来斤斤计较那一次却是破天荒大方一回在墙面的“正”字上添了她并未做成的一划。
她却比要多做一件还难受。.
手腕被人抓住了。
像梦魇时陡然被唤醒程令雪低垂的眼帘猛地掀起。
她挣脱了杜彦宁。
低下头她看向自己的手。
过去两年虽难了点但如今不也只剩下最后一件?看她也没有两年前的自己所想象的那般无能。
她终会从那泥淖中拔出根须。
把自己种在合适的地方。
杜彦宁眉头揪起:“对不起当初是我年少执拗轻易被人扰乱心神。我生在富贵之家
那时心悦花魁的友人嗤笑道:“你心悦的那戏子靠近你是因你品性端方又能给她荣华富贵的生活换作另一个人她也会跟着他。”
起初他不曾放心上。
她本就不易想往上爬有什么错?即便她越发殷勤杜彦宁也不断说服自己那是她信赖他。
直到某次他与父亲争执。
他不满于父亲的唯利是图父亲也历来不喜他骨子里的文人脾性:“你自诩是成老先生的得意门生可无人引荐你连老先生门下都难进!没有这些蝇营狗苟没有我你一文不值!试问你身边人谁又真能不图利?”
十八岁的他正是心高气傲。
他想十一就不会。
她很纯粹不会只因为他是富家子弟而与他往来。否则以她姿色靠钱三公子攀上枝头也并非不可能。
然而那日去钱府时杜彦宁听大表兄聊起十一称她笑起来很好看。
他陡然想起友人的话。
原来她不是只对他一人笑。
“所以当你……当你一反常态抱住我时我心中才会动摇因为想不明白只能
先冷静几日。当天晚上,我想通了,你和我一样都身不由己,若能被你利用,也不失为自我救赎。
正逢族中出了乱子。
他想与父亲证明自己,连夜离开青州,临走前,托小厮给她留了句话。
他让她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会把她带回杜家。
那句话,没传到她那。后来表妹收到的回信,也非出自他之口。
十日后,他回了青州。
可那个少女却已消失人海中。
他的喜欢害了她。.
程令雪静静地听完。
很久之后,她摘下罗刹面具,杜彦宁微愣——她竟是在微笑。
但那笑很淡很淡。
她鲜少笑,这让他不安。
那抹笑很快从程令雪唇畔消失,她心平气和道:“杜公子现在应该能猜到,我瞒了你很多,从前你也没猜错,我就是想走捷径,只是没成罢了。
“所以没有谁欠谁的,杜公子不必内疚,我早就放下了。
起初她介怀,只因以为她是喜欢过他的,那个人焐热了她,却又给她泼了一盆凉水,这让她屈辱、懊悔。但得知对他只是依赖后,她便放下了。
察觉她的排斥,杜彦宁退了一步,顺势问:“那你可愿与我重新往来?无冒犯之意,只是当朋友。
朋友?
觉得这很离谱,程令雪戴上罗刹面具:“杜公子不必如此,你不欠我的,也没有做朋友的必要。
“不,我真心欣赏你性情。
她的性情?程令雪更觉得好笑:“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她才不是什么清冷傲然的人。
想了想,她建议道:“公子才是你真正欣赏会的那种人,你们的家世也相当,更适合做朋友。
杜彦宁低头苦笑了下。
再靠近,她可能真的会不再理他。决定先暂时搁置。
只是听她提到“公子
程令雪匪夷所思地转过身。
他怎么会这样认为?
杜彦宁说:“你对权贵一直很戒备,唯独对他例外。表面的讨好和发自内心的亲近,他能分清。
程令雪认真想了想,找到一个合理的原因:“公子很弱。
不仅易碎,他还十分善良。
嗯,也很好看。
她怎么能戒备得起来?
既说起公子,程令雪道:“我是女子的事
,你别告诉公子。
她依旧疏离,却未客套称“杜公子,用了无礼却更显信任的“你字,却让杜彦宁怅然的心头回暖些许。
他郑重应下,顺势问:“你为何隐瞒身份留在恩人身边?
程令雪用沉默回应了他。
杜彦宁不再问,他又是那善于与人交际、分寸拿捏得当的富家公子,彬彬有礼道:“今日辛苦竹雪相护。
程令雪不搭理他。.
回程的路上,程令雪难免回想今日,说来好笑,杜彦宁艳羡她“清傲
她似乎生来就是这般性子,记忆深处时常传来妇人嗔怨的声音:“你这性子和你阿爹一模一样!
被卖入富户家中为奴后,这与生俱来的性情就是她苦难的源头。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知道身边无论身份高低都不喜欢她。直到几年前,师父病中无聊问起她幼时经历,点破其中原因:“为奴为婢者,可以卑躬屈膝、谄媚奉承、卑鄙好利……
“唯独不能与清高、傲气沾边。
就算知道,她也不愿改。
幼时的记忆就像座陈年索桥,桥板已被风雨侵蚀得所剩无几,只剩两根光秃秃的铁索。这根连接了过去和现在的铁索,便是她的性情。
这是她和父母仅剩的连接。
铁索在,桥就还在。
“炸糕!刚出炉的炸糕!
程令雪回过神,忆起今日河边的几个顽童,跟在公子身边才几个月,她就见过两个奚落他的人,幼时他会不会也曾被人用更难听的话奚落过?
明知怜悯一个权贵子弟很可笑,程令雪还是买了炸糕。
给公子,也给幼时的她。
回到院中时,亭松见她手里捧着份炸糕,笑道:“你来得正好,公子白日里嫌菜寡淡,夕食都未进。
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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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菜寡淡,是心情不好没胃口。程令雪上前。窗扉紧闭着,窗纸后透出个清瘦的身影。
脚下放轻,她轻轻地靠近。
可公子竟没动,要是往日,他早就开窗了,想来睡下了。
也好,她就不用分给他了。
啪——
窗忽地被打开了。
程令雪乍然对上那双昳丽的眼眸,他静静凝着她,眼中没有半点睡意,她愣了霎,捡起被打乱的说辞。
“属下买了几块公子——不,属下买了几块炸糕给公子!
“噗。
公子一轻笑,一团冷雾聚成个有鼻子有眼的人,
生动多了。
可才一会,他又恢复冷静。
姬月恒看着窗前戴着罗刹面具的人,早在少年靠近时,他就察觉到了,本想着他得不到回应就会走。
可最后还是开了窗。
窗前立着的并非会勾魂摄魄的鬼魅。只是个露着愣劲儿的罗刹。
似还受了挫,虽仍旧冷静,眉间却萦绕着淡淡的疏离。
他说:“靠近些。
程令雪忙上前递上炸糕。
公子袖摆微扬,朝她伸手。
那手没落在炸糕上,却是落在了她的头顶,还揉了揉。
“怎么了,似乎不大高兴。
程令雪讶然定住。
公子怎么知道她不高兴?
怔愣的反应让姬月恒笃定了猜测,他问:“被人欺负了?
习惯性地,程令雪想说一句“没事,但话竟然卡在了嗓子眼。
没有缘由,很突然。
好一会,那句话才顺畅说出。
“属下没事。
觉得这样太生分,顿了下,她又问:“公子心情好些了么?
略低闷的少年嗓音不如假声浑厚,也与柔软沾不了边,然而落在耳边,却似一朵蒲公英擦过耳尖。
很软,也很痒。
摆在眼前的油纸包中香气流溢而出,与这痒意一道为非作歹。
街头的炸糕,还有眼前少年,都是他不该接触的东西。
姬月恒靠上椅背阖了眼。
已到了声音都不介意的地步么?
他大概,得了癔症。
“公子?
那低哑的声音又在来回挠动。
叹口气,姬月恒看了眼鬼魅手中的油纸包,手抬起又落下。
“不了,多谢。
疏离的语气让程令雪冷静。
公子似乎想吃,又因为过去的事在迟疑。人非草木,她该对他更有耐心些,可她自己也是个有血有肉、会失落的人,更该怜悯自己。
这会她没什么心情去焐热他。
“属下告退。
捧着她被退回的好意,程令雪转身,身影融入月色中。
刚出园,碰到杜彦宁。
“恩公是讲究人,或许不喜街边点心,正好在下不曾用饭,不知竹雪小兄弟可愿忍痛割爱?
程令雪攥紧了炸糕。
“十两。
杜彦宁掏出十两银票。
程令雪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
她有些意外
,没想到杜彦宁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
应该要十一两的…….
杜彦宁过来时,姬月恒端坐窗边,一如无情无欲的神祗。
此番前来本是今日和掌柜的议事时,发觉杜家和姬家在生意上有些往来,而那部分生意因族叔从中作梗出了岔子,便想与恩公商议。
也好拉近关系。
十一接近恩公定有苦衷,他当初年少气盛牵连了她,如今他希望能帮到她,更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
聊了几句,姬月恒并未立即答复,而看向他手中的炸糕。
杜彦宁对着油纸包笑了。
“适才碰到竹雪,她听说我不曾用夕食,好心给了我。”
姬月恒没什么回应,但无人看见,书案后有人慢慢屈起手指。
那只苍白的手慢慢地攥成拳。
又倏然松开。.
隔日,安静的别院一派热闹。
就在昨夜,杜彦宁在其母旧部的帮助下,当着杜氏诸多族众的面揭穿族叔,并当场清理门户。
他已恢复身份,今日便要离去。
程令雪在树上闲坐,算了算日子,从沉船被害到如今,也就十三四日,但这应该算是杜二公子二十年人生里最大的一次挫折了,只不过还不如她过去受一次伤养伤的时日久。
她对顺风顺水有了新的领悟。
不免羡慕他,她何时才能顺风顺水一回,本以为她更用心,公子就会更快乐,谁知他更苦恼了。
这两日,似乎还远着她。
真难搞!
枕着树发了会呆,下方传来见礼的声音,程令雪往下看。
不远处的湖边,立着道青色的身影,边上还有抹游离的蓝白。
白袍蓝袖,是公子。
二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公子忽然抬眸往这边看来。
目光辽远,仿若流云。
他仰面,定定地看着这棵树,冠带和乌发随风交缠,唯独身姿和神情纹丝不变,比雕像还像雕像。
杜彦宁也随之望去,笑道:“那树上的鸟窝真是大!”
没来由地,姬月恒笑了。
杜彦宁难得有不明所以的时候。
又一阵风过,树叶簌簌作响,叠翠之中,一抹鸦青色翩然而下,衣摆随风微动,如迎风翩飞的墨蝶。
墨蝶落在眼前,化成个眉眼疏离,面若好女的少年。
湖边两位青年皆是稍顿。
杜彦宁先开了口,毫不掩饰地赞道:“竹雪轻功实属难见。”
程令雪没接他的客套话,淡淡见礼:“公子,杜公子。”
公子抬眸,起初眉眼平和,在看到她那一霎,眉心轻动。
像意识到什么,他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只朝她颔首以示回应,随即望着湖面出神,只留一个疏离的侧影。
程令雪这才想起来。
她忘了戴面具。
她退到后侧安静守着。
杜彦宁感慨:“不知恩公是从何处觅得这几名武功高强的贴身护卫?”
姬月恒道:“亭松是长兄所派,赤箭是招揽而来,竹雪——
他稍顿:“他救过我,但不要报酬,只欲寻份生计。”
杜彦宁感慨:“若能寻得竹雪这样轻功绝佳的护卫,我定重金相酬。”
姬月恒平静地垂眸看着湖面,点漆眸中一点点晕开暗沉。
“你想要他?”
杜彦宁未留意他话中凉意。
余光看向后方那人。
“的确想要。”
作者有话要说
摸摸女鹅,你已经很棒了!
并无情地嘲笑一下狗子,傻狗,杜二都块在你脚底下了挖出一个暗度陈仓的地道了,你还在那玛卡巴拉,上演自我推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