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作品:《弥蓝1029

    秦佑臻忙掏出掌门令,点头道“常湛婚事皆由我做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一语未完,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正中万锦霜心窝。见人倒地,秦佑臻急扑上前,一把抢下女婴,紧紧抱在怀中,细细查看一遍,方长舒一口气。


    见万锦霜恨得咬牙作响,秦佑臻俯耳一句,万锦霜听闻登时变色,好似见到了世间最可怖的情景,急欲说话却再不能,一口气上不来,瞠目死去。


    见人断气,单青赫九生毫不理会,只围住婴儿看视。常湛念及二师姑情义,想到今日之祸多半因己而起,心中滋味杂陈,自往荒滩中掘地三尺,将万锦霜尸首掩埋。


    秦佑臻脱下披风包住婴儿,欢喜落泪。见孩子吮指啼哭,急道“定是饿了,快找些牛奶来给宝宝吃。”


    赫九生走去客栈转了一圈,愁道“人都跑了,别说牛奶,连水都没得喝。”忽儿想到包中的奶果子,忙取来道“统领,把它放在水中煮来如何?”


    单青喜道“好主意。”


    见客栈中柴米齐全,秦佑臻将孩子交给单青照料,自己则同常湛生火煮水洗米烧菜。


    单青欢天喜地的抱着孩子,笑嘻嘻道“好乖乖,叫二叔好好瞧瞧。”


    秦佑臻听见,跑来推单青道“你别离孩子这么近,小心胡子扎到妞妞。”


    单青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我这就把胡子剃了。”


    孩子望着两人,忽然格格笑起来,小手伸开便去抓单青胡须。


    秦佑臻笑道“瞧,妞妞听懂了,要亲手替二叔拔胡子呢。”


    单青将孩子举起转了一圈,笑道“好乖乖,喜欢二叔的胡须对不对?”


    秦佑臻忽然想起一事,皱眉道“明姐姐不见了孩子,恐怕早已急疯。”说着叫来赫九生道“劳烦将军速往甄府一趟,好令姐姐安心。”


    赫九生躬身道“是。”


    见秦佑臻唤来小白,赫九生喜不自禁,双手接缰道“多谢姑娘体恤。”


    因怕孩子颠簸受苦,三人便不似先前那般急着赶路。说来也怪,孩子吃饱便睡,醒来便冲着众人笑,不管在谁怀中都不哭不闹,十分听话乖巧。


    一日行至正午,秦佑臻便早早寻了客栈歇下。三人围坐吃饭,常湛望着单青怀中酣睡的婴儿,笑道“甄大哥曾说要小师姑替孩子取名,现下孩子就在眼前,何不想一个出来?”


    秦佑臻点头道“就是想的太多,不知用哪个好。”见单青望着孩子痴痴傻笑,推他道“二哥,小心口水落孩子脸上。”


    单青一笑,也不抬头,低声道“少胡说。”


    常湛笑道“我瞧孩子跟二哥最亲,这些日子醒来就要二叔抱。”


    秦佑臻笑道“还不是因为他手里有奶?怎么他次次都能买到牛乳,真是邪门。”


    单青忽然低声道“落儿睡着了,都悄声些。”


    秦常齐声道“落儿?”


    单青点头道“是啊,落儿。我替妞妞取的小名,以后不管旁人如何,我就叫她不落。”


    秦常同声称赞。


    单青挠头笑道“当真使得?”


    秦佑臻笑道“太使得了。落儿大难不死,定有无穷后福。”


    单青眉开眼笑,轻轻在落儿额头一吻,柔声道“乖乖,姑姑的话不会错,将来咱们定能遇难成祥平顺安康。”


    三人缓慢行来,忽一日进到秦州城。但见人声鼎沸,车马如龙,落儿被热闹吸引,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环顾不暇。


    在客栈中,因不少人议论各大门派遇袭之事,常湛便向人打听弥蓝山近况。那人打量常湛一眼,饮干杯中残酒,咂嘴道“弥蓝山自然不怕那虎威镖局。权家小儿虽死在常湛剑下,到底事出峨眉,是以权总镖头聚集帮手上峨眉讨要说法,实在,”


    不等说完,旁边一人拍桌道“明明是万锦棠勾结番贼偷袭峨眉,虎威镖局竟也算在里头,真他娘的死有余辜,何必自讨没趣?”


    单青听的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道“敢问兄台,那峨眉到底怎样了?”


    有人叹道“唉,死伤无数。”


    三人一惊,急道“冯二中呢,也死了么?”


    那人一笑,摆手道“不是峨眉的人。有邹允关寻两位将军固守,峨眉固若金汤。先时官府鹰犬被打的七零八落,连那峨眉弃徒画天师太也讨了个大没脸。嘻嘻,现今大小道姑唯邹关马首是瞻,这两人还真是洪福齐天。”说到这里,面现猥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另一人白了一眼,摇头道“胡说什么,小心被官府听去,也像如来圣手甄刚那般,好端端一家,展眼妻离子散。”


    秦佑臻大吃一惊,急道“甄家怎么啦?”


    那人摇头叹道“说是得罪官府,一夜之间,死的死,亡的亡,一个不剩。”


    秦佑臻惊骇变色,不及多问,急奔出店,拉马跃上,一声吆喝冲向大道。


    常湛单青忙也跟出。才走不远,忽听落儿哇哇大哭起来,秦佑臻勒缰下马,接过孩子,哄劝道“乖,落儿不哭,”说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


    常单对望无语,忽见一匹马儿飞奔略过,跑出不远,猛的打转调头,马上之人惊喜跃下,却是赫九生。


    不等人站定,单青急道“甄府当真出事了么?”


    赫九生看了秦佑臻一眼,点头道“是。”


    四人一阵沉默,各自拉马向前。走到一处无人地,秦佑臻站住,轻声道“到底发生何事?”


    赫九生皱眉摇头,叹道“甄府出事,众说纷纭。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谁也说不清。只知当晚一场莫名大火,除去甄家夫妻去向不明,余下满府老小无一幸存。”


    见秦佑臻惨然变色,单青忙劝慰道“江湖传言,不可当真。妹妹千万保重。”又向赫九生道“可有派人打听?”


    赫九生忙道“雅儿霄儿正暗中寻找,相信很快便会有消息传回。只是,”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单青皱眉道“说。”


    赫九生躬身道“属下听见峨眉弟子私下议论,好似甄府出事,与一本图册有关。”


    秦佑臻道“《七宝八相图》?”


    赫九生点头道“正是这个。”又道“不过是道听途说,姑娘不必太当真。”说完想起一事,忙从怀中掏出封书信,递给常湛道“邹将军来书。”


    常湛接过看罢,随即收入囊中。


    单青关切道“怎么?”


    常湛道“邹允特书一封报平安。”


    单青默然点头,见秦佑臻看着落儿发呆,劝道“妹妹放心,不管真相如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秦佑臻慢慢点头,望向前路,思忖道“明姐姐要找,更要保落儿安危。只是,眼下还有件大事未了,”说着看向单青。


    单青忙道“若有用处,妹妹直管吩咐。”


    秦佑臻正色道“我要二哥接掌峨眉。”


    单青一呆,只当自己听岔,惊笑出声道“妹妹说什么?要我做什么?”


    赫九生更是神情古怪,忍笑道“姑娘是说,要统领做峨眉道姑头目。”


    秦佑臻瞪眼道“你给我一边呆着去。”又肃声道“我说,要二哥掌管峨眉。”


    单青摇头摆手,连连退后道“妹妹别开玩笑。我,她们,唉,不行不行,万万做不得。”


    秦佑臻道“悲天师太之死,你我都有责任。如今峨眉内忧外患,可说朝不保夕,能否续存,都在二哥一念间。”


    单青细思语塞,却又觉得此事太过滑稽出格,愁道“这实在于理不合,”


    秦佑臻道“二哥若不肯,我只好杀了李心婵,还峨眉一个公道,自此两不相欠。”


    单青急道“别别别,有话好商量。”


    赫九生忽然插话道“统领,属下觉得姑娘的话在理,咱们不能不管峨眉。”


    单青怒道“滚。”


    落儿听声一怔,随即睁眼大哭起来。单青慌忙接过抱在怀中,亲了又亲,满面笑容道“落儿不怕,不怕,二叔不是骂落儿,落儿不怕。”


    秦佑臻见单青松动,忙劝道“二哥也不是一辈子都要呆在峨眉。来日后继有人,便可功成身退,也算对悲天师太有个交代。”


    单青连声叹气,待要不允,可想到悲天师太惨死,心中愧疚难当,思来想去,万般无奈道“只好如此。”


    四人商定已毕,常湛带着樊林碧骨灰和画卷独自返回弥蓝山,秦佑臻则陪同单赫赶赴峨眉。行至岔路,各道珍重,见常湛犹自呆立,赫九生拱手笑道“常大侠放心,此番上山,绝不容贵掌门有失。”


    常湛勉强一笑,拱手道“后会有期。”


    眼见秦佑臻三人消失道中,方跃上马背,一声催喝,疾奔而去。


    这一日,秦单赫带着落儿来到洛阳城。才在客栈坐定,忽听店伙敲门道“客官,宁府来人求见。”


    赫九生开门道“什么宁府?”


    见来人奉上拜帖,随手接过,道了声辛苦,便摆手送客。回身递给秦佑臻,笑道“宁公子有心了。”


    秦佑臻瞪眼道“有什么心?”


    赫九生语塞,讪讪笑道“我是说,前番姑娘出事,多亏宁家出手相救,”


    秦佑臻冷笑截话道“你是说,宁泊远救我,别有用心?”


    赫九生啊了一声,摊手道“那倒没有,自是宁公子对姑娘,”


    秦佑臻上前一步,沉脸道“对我怎样?”


    赫九生吓了一跳,躲去单青身后,莫名其妙道“宁泊远对姑娘之心天下皆知,何必如此逼问?”


    单青见状一笑。秦佑臻忽然怒道“二哥笑什么?”


    单青一呆,回头向赫九生道“我笑了么?”


    赫九生怔怔摇头道“没有。”


    秦佑臻哼了一声摔门出去,只留二人目瞪口呆。见落儿冲自己格格直笑,单青高举头顶,哄逗道“我落儿也看出姑姑害羞了,是不是?”


    赫九生笑道“简直是恼羞成怒。”


    话音未落,猛见秦佑臻满脸怒气推门而入,吓得两人不由得抱紧落儿缩身榻上。秦佑臻见状忍不住笑起来。


    至晚间,三人并未前往宁家赴宴。次日一早,收拾妥当上路,只是没走多远,便见宁泊远迎面赶来。


    不等秦佑臻开口,宁泊远将一块玉佩递上。


    秦单一愣,下马道“公子找到大哥了?”


    宁泊远环顾四周,轻声道“此处多有不便,还请家中一叙。”


    秦佑臻迟疑片刻,点头道“那就搅扰了。”


    来到宁府,让客入厅,众人分宾主落座,丫鬟献上茶点。


    宁泊远端详落儿道“这可是明姐姐孩儿?”


    秦佑臻似乎并未听见问话,只望着手中玉佩发呆。


    单青道“公子可知甄家祸事因何而起?”


    宁泊远惊讶道“原来几位并不知情?”说完叹道“都是《七宝八相图》惹的祸。”


    赫九生啧道“公子就别叹气了,有话快说吧。”


    宁泊远哦了一声,忙将所知和盘托出。三人听罢面面相看,赫九生奇道“这么说,甄家夫妻是被大内侍卫抓走的?”


    宁泊远道“不错。只是听说孩子却被万锦棠掳去,至今下落不明。”说着又看向落儿。


    赫九生皱眉道“这里又关那万琴山庄鸟事?”


    宁泊远道“将军有所不知,万锦棠已拜鲁国公做干爹,非但得赐永定将军,还替亡母樊林青讨封诰命,可说风光无二。”说着伸手轻抚落儿脸庞,端看道“这孩子,”


    落儿忽向一旁闪躲,小嘴一扁,一面冲单青伸手一面大哭起来,口中不住发出啊大啊大的声音。


    只因啊大发声同单青母族阿爸的叫法极为相近,赫九生打趣道“小公子竟然会叫爹爹了。”


    单青并不在意,只接过孩子,眉开眼笑道“我落儿最乖。”


    宁泊远听赫九生称呼落儿公子,又见单青神情,便不在追问。


    只听秦佑臻道“《七宝八相图》于常人无益,何以官府堂皇抢夺,连孩子也不放过?”


    宁泊远叹气摇头,忧心道“正是这话。”


    秦佑臻想了想,起身道“既如此,咱们也不便久留。”说着便欲告辞。


    宁泊远急道“秦掌门意欲何往?”


    秦佑臻道“眼下江湖动荡,诸事悬心,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宁泊远道“家母业已赶往京城,不日便可传回消息。秦掌门何不暂留等待?”


    秦佑臻看了宁泊远一眼,正色道“公子自觉磊落,不畏人言,只我身为弥蓝山掌门,又是女子,着实畏惧,”见宁泊远登时红脸,秦佑臻便不再续说,拱手辞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