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三十八章

作品:《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

    方才虞妙瑛和虞夫人讲悄悄话的时候,正好叫沈望舒瞧见了,她原以为不过是母女二人说几句闲话,却不想原来是在偷偷盘算要怎么膈应人呢。


    包厢内的炭火烧的正旺,在安静的屋里发出噼啪的声响,满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齐刷刷地望向了沈望舒。


    陆晏时眼见沈望舒受了欺负,当即站起身来想要为她辩驳,却见沈望舒在众目睽睽之中、施施然地站起了身来。


    面对虞夫人的指责,沈望舒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端出一副笑脸来,朗声冲虞夫人道:“没想到我这一身旧衣裳随便找人改了改,竟然连京城来的、见多识广的夫人都给骗过去了。”


    这话说的意外,当即有人“哦?”了一声,惊奇道:“沈姑娘穿的竟然是旧衣裳?”


    其实沈望舒也不知道穿旧衣服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二十块钱买的的T恤能穿三年,第四年的时候还能当做睡衣再穿,最后拿来当作抹布用过了之后,才能算是物尽其用、寿终正寝了,只是如今她顶着个沈妄姝的壳子,不免也要学起那些有钱人的做派,一件衣服穿个三四次也就顶了天了,如今为了给自家铺子打广告,才特意穿了件改过的衣裳来,却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有人又接话说:“我说呢,沈姑娘身上这件衣裳的花纹我瞧着眼熟的很,去年穿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夸过那纹样漂亮来着?”


    “李夫人好记性,”沈望舒看见人接话,更是来劲了,抬起手来好叫人将她那别具一格的衣袖看清楚,笑盈盈地道,“我正是想着今年受了灾,为了赈灾我们又出了不少的银钱,就在衣服上节省了一点,拿着旧衣裳去改了——瞧瞧我们家的师傅,这手艺可是十分了得?”


    在场的女眷方才都叫虞夫人训斥过,即便她是京城高管的正妻,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客人不分好赖地拂东道主脸面的?因而一见沈望舒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跳出来和虞夫人杠上了,便适时的插话道:“可真瞧不出来是旧衣裳,可比有些人身上穿的新衣都漂亮呢。”


    这话里意有所指,却也不知在说谁。


    但虞妙瑛却觉得她们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己。


    她脸色不甚好看,看见沈望舒被众人恭维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见陆晏时着急着站起身要为她辩驳时更是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沈姑娘不愧是一等一的富商之女,便是改一件旧衣裳,也要在上头镶嵌这样多的宝石。”


    沈望舒简直在心里笑出声来了:“哈!我还就等着你开口问我呢!”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坏,左右都已经烂到底了,即便现在反弹回升了一些,比起沈妄姝从前做过的离谱事,这些名声又能给她多少助力?只是不论别人在背后如何骂她都好,可要是明晃晃地将这些话讲到她的面前来刁难她,那沈望舒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反击回去的。


    因而面对虞妙瑛的刁难,沈望舒非但不急不怒,反而笑出声来,朗声道:“虞姑娘再好好瞧瞧,这上头哪儿是什么宝石啊?都是丢在路上都没人捡的贝壳罢了!我请工人打磨过之后,像贴螺钿一样贴在衣裳上,便有了不输珍珠的流光溢彩呢!”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虞妙瑛这个京城贵女有名无实,错把贝壳认成珠宝,活脱脱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虞妙瑛却也不说什么,反问:“姑娘说的轻巧,可要将贝壳打磨成这种色泽,却也一样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这样细细算下来,那贝壳的价格又与珠宝何异?”


    沈望舒摇了摇头:“虞姑娘又错了。”


    虞妙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开口道:“请指教。”


    “捡贝壳、和加工贝壳的工人是哪里来的,姑娘可知晓?这些人都是我们店里新招的工人,也就是方才虞夫人口中受灾的百姓流民,他们无处可去,被我们招来工作赚钱,难道不是件好事?”她勾起嘴角来,讥笑似的地道,“夫人和小姐若是真的心疼受灾的百姓,不如多来我们家的铺子里做几身衣裳,好叫他们赚了工钱回去养家呀!”


    虞妙瑛自知理亏,与她再争辩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便客套了一句:“我这样普通的衣裳,便是点缀上那些珠宝玉石,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罢了。”


    虞妙瑛是三品太常寺卿之女,外祖父乃是当朝太傅,她的表姐还是太子的未婚妻子,可谓是一等一的世家贵女,又因着家族势力在京城如日中天,所以她自小到大简直是走到哪儿就被人捧到哪儿,连皇后娘娘见了她都免不得夸赞她几句,即便是说出这种自谦的话时,也会立马有人吹捧她,说她才华容貌更胜玉石,又哪里需要那些俗物装点?


    却不想她这话一说完,就听见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柳半夏突然直言道:“这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虞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呢?”


    她见不得沈望舒被人欺负,因而即便人微言轻,也要想办法替她争辩一句什么,倒是沈望舒听见这话,差点就笑出声来。


    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你们这对狐假虎威的母女?如今天高皇帝远,虞大人本人又不在这里,她们二人吃一点点的亏,也是正常的嘛。


    恐怕是虞妙瑛长到这个年纪都没吃过这样大的鳖,叫沈望舒又如何不想笑?


    “她这会儿肯定在心里记恨我了,”沈望舒半点不生气,还能笑嘻嘻的和沈妄姝打趣,“给她一个死亡笔记,她能从封面到封底上都写满我的名字。”


    好在赵知府适时跳出来缓解气氛,又是吹捧虞氏母女二人,又是哄一哄在场的各位权贵乡绅,总算将这一页揭了过去,众人又摆出副和乐融融的模样,继续吃席了。


    沈望舒一点也不奇怪这些人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和陆晏时二人又一前一后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席间她还不往往沈星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对着欺负自己妹妹的虞妙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后面见沈望舒无事,这才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是再也没看过虞妙瑛半眼了。


    “你大哥能喜欢上柳半夏,倒也不是件坏事,”沈望舒有些感慨,小声地向沈妄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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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不跟虞妙瑛纠缠在一起,就又少了一个造成你们家悲剧的必要条件了!”


    到酒席过半时,赵知府已经喝了个微醺,满面春风地去叫了陆晏时、柳半夏和梅停云三个人过来,大笑着将这三人的功绩介绍给了在场的众人,尤其是虞氏母女。


    其实赵知府并不是什么惜才之人,也算不上什么清廉父母官,会把陆晏时他们三人介绍给虞大人的家眷,也不过是想要借着他们三个的由头,炫耀一番自己的功绩罢了——因为他赵知府的知人善用,才让这三个年轻人在这场灾祸之中崭露头角、将损失降到最低。


    且他虽算不好官,却十分懂得为官之道:这陆晏时与梅停云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开了春以后就要上京赶考,凭他们的本事,将来考取功名绝非难事,他要他们二人记得,是他赵知府当年为他们做了引荐,才叫他们能够攀上三品大员的裙带,日后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他的提拔才是!


    只可惜了,虞妙瑛注定是和这三个人站不到同一个阵线上的——她们一家人都是当朝太子的羽翼,又如何能跟这个皇位竞争者走到一路去?


    但她又忠于原著的剧情对才貌双绝的陆晏时一见倾心,一整场宴会都有意无意地往陆晏时的身上看去,若是陆晏时抬起头时看到她一眼,她心下立刻小鹿乱撞,连头都要低下去,仿佛多娇羞似的,虽然有些矫揉造作,却带着少女情窦初开一般的可爱,若非沈望舒珠玉在前,定然是会招来许多男子的喜欢的。


    沈望舒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医女皇后》后半本书的剧情。


    作为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背离原著剧情的人物,虞妙瑛应该会在不久之后发觉陆晏时的心中已有恋慕之人,嫉妒与不甘心像一颗种子一般栽进她的心里,不过短短几月便长成一株淬了毒的藤蔓,将她的心变成了爱恨交织的泥沼。


    她为了拆散陆晏时与柳半夏,一边与沈望舒交好,一边去勾引沈星遥,要这兄妹二人为她鞍前马后地拆散这一对苦命鸳鸯,闹出来不少波折,哪怕是在陆晏时登基、杀了沈妄姝这个蠢货,迎娶柳半夏为后之后,虞妙瑛也还要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逼得根基不稳的陆晏时将她纳入后宫为妃,只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杀死柳半夏,将陆晏时的宠爱据为己有。


    虞妙瑛的爱痴狂又病态,不论谁来劝解也没用,在故事的最后她被男女主联合铲除,连带着她那了不起的家族也被连根拔起,成了陆晏时与柳半夏忠贞不渝爱情的垫脚石。


    沈望舒看着虞妙瑛目不转睛盯着陆晏时的模样,想到她为了争夺陆晏时的宠爱而作出的一切疯狂之举,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感到不悦,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做这些事情没有意思,只是没来由的有几分愠怒,仿佛自己的东西被贼人惦记上了似的让她心烦意乱,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又因为喝了杯酒而浑身燥热,干脆就借口要去醒酒,起身离了席。


    连头也不回,宛若在逃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