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浮光跃金(二十七)

作品:《霹雳之演员的自我修养

    莫寻踪连着两夜做了同样的梦。


    第一夜,他梦见一位白发道者。


    此人身背金榜,手持拂尘,一袭白底金纹道袍更衬得仙姿卓然,静立在他面前。


    二人相视良久,未及言语,道者的身影便已化作流云散去。


    第二夜,那白发道者再度入梦。


    莫寻踪连忙作揖问道:


    “前辈两次入梦,可是有要事指点后学?”


    道者不语,只是含笑摇头,眼中透出几分无奈,似是在说:当真不记得我了?我就这般不起眼?你眼里只看得见练峨眉的风采?我也不差吧?


    莫寻踪故意的,他装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前辈,只是他平日里逗原无乡逗习惯了,见这位高人性情可亲,就忍不住想捉弄他一番。


    道者不疑有诈,见少年仍是一脸茫然,心念微动间,背后金榜突然展开。


    霎时间,万千武学要诀如潮水般尽数涌入莫寻踪的脑海。


    令人惊叹的是,虽得道者相助,但这些玄妙功法,莫寻踪竟然能在瞬息间融会贯通。天资之高,实属罕见。


    此等悟性,纵是道者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暗自称奇。


    “吾名六铢衣。”


    道者终于开口,同时并指轻点少年眉心。霎时神皇之气沛然运转,如旭日初升般温暖却又蕴含无上威能,自灵台灌注莫寻踪周身。


    “你既承吾道法传承,便是吾之弟子。这回,你可莫要再把我给忘了……”


    莫寻踪从蒙古包中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各色精美的挂毯和珍贵皮毛。他转头看向左侧,原无乡的床铺早已空无一人。


    很合理,岁数大的老头子就是觉浅。


    莫寻踪起身来到炉灶旁,果然看见温着的早饭正冒着热气。


    蒙古包内铺着厚厚的毛毡,晨光从头顶的天窗透进来,其上繁复的花纹在白日显得格外鲜艳。牧民们早已在地面底层垫上牛羊皮,又在上方加铺了几层羊毛毡,踩上去又软又暖。


    他盘腿在矮几前坐下,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早饭。


    想起昨夜的梦境,莫寻踪不由想笑。如今烟雨斜阳已立了两处道家堂口:一处供奉着原无乡敬拜的道真祖师爷,莫寻踪偶尔也会去上炷香;另一处则是练云人的道堂。


    等这次回去又要添上一处了。


    这事说来有趣,还得从莫寻踪神来一手的“限号摇人”说起。


    当初他为求先天功体,想在这方天地谋个名正言顺的机缘,便想出了梦中请高人的办法。


    考虑到高人的排场与格调,他摇人只给了一个号码牌,开放了一条梦境通道,偏偏这条通道还是双行道。毕竟,既然把高人请进来,总得恭恭敬敬给人家送回去,才算礼数周全。


    问题就出现在这条双行道上。


    练云人来了之后,这条通道本该就此封闭,但凡事总有例外。


    道门先天之巅,当属云人为尊。而六铢衣正是道门两大云人之一。


    故而他不受练峨眉的位格压制,又是个热心肠,感应到莫寻踪的召唤后,他也来凑这个热闹了。结果证明,热闹不是那么好凑的,两位云人堵在这条双行道上了。


    练峨眉出不去,六铢衣进不来。


    这时他们突然意识到,莫寻踪这孩子的身份远比想象中更为不凡。此方梦境自有一套法则:说好的一对一传功,就必须是一对一。


    纵使是两位云人这般高位格的存在,也休想打破莫寻踪立下的规则。


    那能怎么办?


    只能动手了。


    一方借此契机给徒儿演示独门绝学,另一方也乐得成全。毕竟,绝世高手总要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才尽兴。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拆!


    只是苦了倦收天平白折损了一处房产,不过他倒也不甚在意,还有闲心拉着莫寻踪商量要添置些什么物件。


    三人没聊多久就散了。虽说原无乡关心则乱之下为莫寻踪破了“双秀不得私会”的铁律,但终究不便在永旭之巅久留。


    临行之际,倦收天还特意向莫寻踪讨要了新宅的设计图纸。先前因房屋格局已定,只好用碧纱橱为这孩子隔出一间小室。如今既是要重建,自然要建得更轩敞些。


    反正都是要动土,不如直接为这孩子辟一方独院,无论是起居还是练功都更方便。


    可见倦收天虽面上不显,实则也是个宠孩子的。


    此时闲暇,莫寻踪取出练峨眉梦中所赠的玉如意法器研究起来。


    只见如意通体碧青,翠色欲滴,两端祥云纹饰栩栩如生。他心念微动,玉如意竟化作一柄长剑。


    此剑全长三尺六寸五分,修长如松筠挺秀,通体皂黑,青色莲花纹缠绕剑鞘,剑刃上“青萍”二字以小篆铭刻,寒光内敛,寂然似古潭沉月。挥动时青光流转,宛若青萍浮波,飒沓无痕。


    莫寻踪瞬间觉得前妻姐的泰若山剑不香了。没错,就是喜新厌旧。


    不过作为战利品还是很有收藏价值的。谁让波旬盗他的账号,他就注销波旬的账号,爆了波旬的装备。


    就是小心眼记仇!根本宽恕不了一点。


    莫寻踪心里冷哼了一声,便将其抛到脑后了,再多想一秒钟他都觉得浪费时间,倒不如细细整理此番所得。


    他把央千澈所赠的玉如意拂尘化作手把件,充作玉佩悬于腰间;另一侧则挂着缩至巴掌大小的白玉折扇,此乃当年结义时绮罗生所赠信物,扇骨中暗藏一支流火阴铁锻造而成的羽箭。


    若远程对敌,就是一箭夺命的利器;若附庸风雅,便是莫寻踪惯用的戏扇。


    另外他还收着甚易行送给他的金桂玉梳,每逢回北宗探亲时必会戴在发间,还动不动就拉着大师兄的手回忆过去;倦收天赠予他防身的小金剑,也与玉扇一并挂在腰间。


    就连宗心问斗送的金丝砗磲,至今还摆在他书房的多宝架上。


    也难怪莫寻踪收礼收到手软,这礼他不收谁收?单论这份细心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六铢衣也不是个出手吝啬的。


    练峨眉以掌法独步天下,却将青萍宝剑赠予莫寻踪作为见面礼;六铢衣补全剑法空缺,不仅传授了御天九式、天剑三绝等不传之秘,更将毕生修得的神皇之气渡予徒弟。


    莫寻踪运功调息,但见神皇之气生生不息与八品神通、灵佛心三者交融无碍,浑然天成。


    而后他又将神皇之气加诸于青萍剑上。


    出鞘一瞬,剑脊隐现水流波涛之纹,似有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霎时满室生寒,气势磅礴令人不敢逼视。


    得此机缘,见并无不妥之处,莫寻踪神色如常地把青萍剑收了起来,他暗自思量着该如何物尽其用发挥最大的价值。神皇之气,这可是一块上好的敲门砖。


    至于喜极忘形?不存在的。


    人贵自重,他向来觉得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合该都是他的。更何况练峨眉与六铢衣的青睐,难道不是他用自身实力换来的回报吗?可见投资任何人都不如投资自己。


    不过既然收了师尊的厚礼,他这做弟子的自然要投桃报李。莫寻踪当下取出筊杯和烟雨斜阳的布局图占问,恭声请示六铢衣欲择何处作为道堂。


    六铢衣却回应道,他与练云人相见恨晚,安排他们共处一室即可,不必另辟洞天。也免去莫寻踪来回奔波了。


    莫寻踪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前有原无乡与冯勿同相谈甚欢,后有练峨眉与六铢衣坐而论道。


    若论前世渊源,更有超轶主与玄冥氏惺惺相惜,绮罗生与九千胜暗中较劲,以及无梦生与鷇音子这对狠起来连自己都骂的宿敌冤家。无梦生那小嘴简直抹了毒一样,对着傅月影和蔼可亲,对着鷇音子重拳出击,那架势,他至今仍记忆犹新……


    只能说,人有时候甚至不能共情自己。就像过去的欢如梦看现在的莫寻踪一样不可思议。


    能被莫寻踪选中结为亲友的天命者,无一例外都是某个领域的佼佼者,优秀的人都有共通之处,他们能够相处融洽也不是什么很难理解的事情。其中也得益于莫寻踪暗自给他们牵线搭桥,把有共同语言的人聚在了一起。


    莫寻踪的师友圈,围绕着他建立起了独特的人际关系网。等再过几年,或许还能见到凉守宫与霜旒玥珂、廉庄联手创办女学的那一天。


    ——————————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一个个洁白的圆顶蒙古包分布其间,远远望去,宛如一串珍珠点缀在碧绿的绒毯上。


    此时正是草原牧草茂盛、牛羊肥壮的丰收季节。方圆百里的牧民们身着节日盛装,扶老携幼,赶着勒勒车、骑着骏马,从草原各处汇聚而来。


    他们带着蒙古包和生活用具,准备在这盛会期间安营扎寨。商贩们也在会场周边支起帐篷店铺,吆喝着买卖日用百货,收购皮毛畜产。


    “你真的不参加射箭比赛吗?”乌兰格日勒道,“你肯定能拿第一。”


    莫寻踪摇了摇头道:


    “我想参加奔马赛。”


    “走!我带你去挑一匹好马!”小姑娘拉着莫寻踪的手穿过人群,莫寻踪趁机瞥了一眼正在和牧民交谈的原无乡。


    道者褪去了道袍,换上一袭白色长袍。右衽束腰的设计勾勒出挺拔的身形,袖口扎成利落的箭袖,银发高束成马尾,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仿佛年轻了许多。


    莫寻踪暗想,以后该多带原无乡出来走动,多换几身新装扮,看着确实养眼。原无乡养他这些年玩了这么多换装游戏,现在也该轮到他玩“奇迹原原”了。


    “今年摔跤比赛的报名人数是单数。”乌兰格日勒说,“嘎查长想请你师父帮忙,不会白帮的,有参与奖。”


    莫寻踪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件事本就是他安排的。至于目的嘛……


    “咦?”乌兰格日勒歪着头,“他还不穿坎肩吗?”


    莫寻踪嘴角微扬:


    “大概会等到比赛前一刻换上吧。”毕竟当地的摔跤服跟赤膊也相差无几了。


    乌兰格日勒环顾四周,草原汉子们个个穿着皮坎肩,袒胸露腹,宽大的白绸套裤在风中鼓荡。再转头看看原无乡,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和脸。


    她突然明白过来,扑哧一笑:


    “哦!原来他害羞啊。”


    将两人对话听了个真切的原无乡:……


    “摔跤手可是咱们草原的骄傲,赢了就是大英雄!”乌兰格日勒笑道,“有什么好害臊的?”


    确实,姑娘们看向摔跤手的眼神都格外热切。


    “听到没?”莫寻踪故意扬声道,“这叫入乡随俗!”


    说完不等原无乡反应,他已经拉上乌兰格日勒一溜烟钻进了集市的人潮中,只留下原无乡站在原地哭笑不得,还得跟牧民学习开场时要跳的鹰舞。


    想到过不久要穿着那身“清凉”的摔跤服当众起舞,他不由得扶额轻叹,在心底把“师纲不振”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念了七八遍才作罢。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连他自己都心知,此举并不能改变徒弟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的事实,顶多就是个心理安慰。


    倘若莫寻踪真的跟他生分了,原无乡定然一万个不乐意。


    ——————————


    草原上随处可见遛马的骑手。


    那达慕大会的赛马比试前,骑手们要提前一个多月调养马匹,草原上的赛奔马向来以耐力见长,赛程通常设在二十至五十里之间。既要控制饮食保持体型,又要确保马儿体力充沛。


    这份坚持与耐心,正是草原骑手的骄傲。


    “你没有马,就骑我家的马吧。咦?这匹马哪儿来的?”乌兰格日勒突然瞪大眼睛,“屁股上怎么还有花纹?”


    莫寻踪转头看向那匹白马。一人一马四目相对,马臀上浑圆的蓝色团花纹样格外醒目,正是他当初亲手画下的标记。


    白马亲热地凑过来蹭他,莫寻踪无奈地拍了拍马头。老伙计,你是演都不演一下了。


    “真好,现在你有默契的伙伴了!”乌兰格日勒顺手递过晒在外面的奶制品让他品尝,“就是这马的体格……是不是有点太圆润了?”


    白马顿时打了个响鼻,气呼呼地把屁股转向她。


    莫寻踪忍俊不禁道:


    “哎呀,糟了,它真的生气了。”


    小姑娘见状转身钻进蒙古包,再出来时她手里捧着一块切好的西瓜,好声好气的哄着它,可谓是诚意十足了。


    白马斜眼瞥了瞥,这才不情不愿地凑过来,算是勉强原谅了她。


    奔马比赛率先拉开帷幕。


    起跑线上,近百匹骏马昂首挺立,莫寻踪那匹通体雪白、体态丰腴富贵的坐骑在群马中格外醒目,惹得围观牧民们忍俊不禁地交头接耳。


    “师父在终点等着我吧,我第一个来见你!”


    莫寻踪单手指向天空高声道。


    原无乡闻言,立即抬手朝他挥了挥。


    “呦呵,这骑胖马的小子倒是够胆色!”原无乡身旁的老牧民眯着眼睛笑道,粗糙的手指不住地捋着花白的胡子,“是你家徒弟?”


    原无乡含笑点头,目光始终追随着场上那个意气风发的红衣身影,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这小后生长得可真标致!”


    旁边的大婶忍不住插话,引得周围人都善意地哄笑起来。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原无乡的肩膀。


    他转头一看,正是常与自家徒弟形影不离的那个小姑娘。


    “你怎么还在这儿发呆呀?”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拽着他的衣袖就往终点方向跑,“咱们快去终点等着!”


    原无乡不由失笑,任由她拉着自己穿过人群。


    草原上响起悠长的号角声,骑手们矫健地翻身上马,扬鞭催马。霎时间,近百匹骏马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马蹄踏碎草浪,扬起漫天尘烟。


    人们欢呼鼓掌跺脚助威,整个赛场顿时沸腾起来。


    在这激烈的角逐中,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匹体态丰腴却矫健异常的白马。


    它四蹄生风,竟将一众骏马甩在身后。


    马背上的少年头扎彩巾,腰束彩带,生气勃勃,飒爽的身姿与白马膘肥的体型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统一。


    当这匹“胖马”率先冲破终点的彩带时,围观的人群先是一愣,继而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笑声未落又化作雷鸣般的欢呼。


    「它那飘飘欲舞的轻美长鬃」


    「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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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闪闪放光的宝伞随风旋转」


    「它那炯炯发光的两只眼睛」


    「好像结缘的鱼儿在水中游戏」


    「它那宽敞而舒适的胸膛」


    「好像天上的甘露滴满了宝瓶」


    「它那聪颖而灵敏的双耳」


    「好像山顶上盛开的莲花瓣」


    「这匹马一身具备了八吉祥徽 」


    「无疑是一匹举世无双的宝马」


    牧民们即兴唱起古老的赞词,少年勒马转身,向众人致意,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而先到达终点者,会成为草原上最受人赞誉的健儿。


    人们会用最美丽、最亲切的语言编织出无数颂歌来赞美他。


    「他那火红的长袍在风中飘动」


    「好像天边朝霞染红了整片原野」


    「他那笑起来弯弯的嘴角」


    「好像银梳子挂上碧蓝的天」


    「他那双明亮的凤凰眼睛」


    「好像星子落进广袤的宇宙间」


    「他从天上那片洁白的云彩里飞下来」


    「俊美的身段像旗帜一样好看」


    「灿烂的面庞像明珠一样璀璨」


    「他的脊背上闪耀着月亮的光辉」


    「他的额头上闪耀着太阳的光芒」


    「奔驰的地方清泉喷涌」


    「翻身的地方红花开遍」


    「金鹿再快难步你的后尘」


    「黄羊再速不能与你并肩」


    「好像迅疾的飞箭和倏忽的闪电」


    「这少年一身聚齐了五雄神力」


    「万马的盛会你遥遥领先」


    原无乡不动声色地松开紧握的双拳。草原的风带着青草的芬芳轻轻拂过,可炽烈的阳光却像要将他灼穿似的,连后背的衣衫都隐隐透出汗意。


    他恍若未觉,只是含笑望着前方。


    少年鲜艳的红袍与骏马雪白的鬃毛交相辉映,在碧绿的草原上勾勒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天空碧蓝如洗,阳光透过飘扬的五彩经幡,在他汗湿泛红的面庞洒下流动的光斑,一双眼睛却是亮的出奇,宛若星火淬炼出的紫晶,在斑驳光影中熠熠生辉。


    草原长距离奔马赛为了减轻马的负荷,素来不备马鞍。莫寻踪也不例外,他轻装上阵,配上长长的彩带,显得格外英武神气。


    他策马来到原无乡跟前,翻身下马,原无乡下意识伸手要扶,却见徒弟笑嘻嘻地抬起手,“啪”的一声与他击掌相庆。


    原无乡喉头一哽,随即摇头失笑,顺手递过自己的手帕。


    两人并肩往蒙古包走去,莫寻踪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一边说道:


    “师父你发现没,草原的天气奇怪得很,这日头晒着时,热得人发慌,可一进阴凉处,浑身的燥热立刻就消了。”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那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猛地扬起前蹄,竟调转方向朝观众疾冲而去,它精准地找到方才说它是“胖马”的老牧民,带着几分报复意味地用脑袋往老人怀里顶去。


    老人家被顶得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连忙从怀中掏出准备给孙儿的酥糖递过去。


    白马得意地打了个响鼻,舌头灵巧地一卷就把老人手心里的酥糖全都卷走了。


    人们纷纷提着大桶奶酒和鲜牛奶涌上前来,往这匹夺冠的骏马身上泼洒祝福。


    白马昂首挺胸,雪白的鬃毛上沾着晶莹的奶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的姿态越发神气活现,如同一位凯旋归来的大英雄。


    “别看了师父,该你换衣服上场了。”莫寻踪揶揄地看着他,“还是说,你害羞了?”


    那倒也没有……原无乡心道,只是觉得不自在罢了。一想到要穿那身“清凉”的装束在众目睽睽下比试,总觉得......


    “桀桀桀桀桀~”莫寻踪突然发出反派般的怪笑,张开双臂作势要扑,“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来吧~让我看看~”


    原无乡喉结微动,不自觉地后退半步。一个闪避不及,就被莫寻踪扑进了蒙古包内。


    “等,等一下!”


    莫寻踪眼睛都快冒出绿光了: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等一下是什么意思?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抗议无效!”


    原无乡一把按住徒弟到处作乱的手:


    “为师自己来。”


    莫寻踪歪着头,狐疑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真的吗?”


    “真的。”原无乡无奈叹气,抬手比了个拉钩的手势,“比拉钩还真。”


    “好吧,放过你了。”莫寻踪收回手却仍杵在原地不动。待原无乡刚解开第一颗盘扣,那灼热的视线立刻如探照灯般扫了过来。


    原无乡的手微微颤抖:


    “你……”


    “哎呀,害羞什么呀师父。”莫寻踪促狭地眨着眼道,“你有的,我都有,咱们俩又不是没一起睡过觉。”


    原无乡暗自觉得这话倒也没错,可不知怎的,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直萦绕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莫寻踪故意扯开自己的衣领,“要不然我跟你一起换,怎么样?”


    “好了,莫要捉弄为师了。”


    原无乡的视线从他皮肤上振翅欲飞的蝶纹扫过,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急忙别过脸去,“有时间消遣为师,不如去探探温泉的路。昨晚不是嚷着要去吗?”


    “是要提前做些准备。”


    莫寻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转身去翻找地图。余光瞥见师父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取出了一台照相机。


    暂且放他一马,反正在赛场上……怎么拍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


    “嘿,兄弟,你这铁疙瘩够不够结实啊?”


    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挤上前来,粗壮的手指敲了敲原无乡的银骠玄解。


    “如果我们分到一组,你可以试试看。”原无乡唇角微扬,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锐意。


    “好哇!那就赛场上见真章。”


    周围不少人都暗中打量着这个外乡人,在一群虎背熊腰的草原汉子中间,原无乡精瘦挺拔的身姿格外醒目。


    尤其是那截劲瘦的腰身,在腰带的束裹下,更显得与周遭那些脂包肌的壮汉们格格不入。


    此时莫寻踪正和乌兰格日勒在嘎查长的蒙古包里挑选宝石。这位老嘎查长是草原上出了名的玉石行家,他见莫寻踪瞧上了一对拇指大小的蓝色宝珠,就问要不要他帮忙打造成首饰。


    莫寻踪谢过嘎查长的好意,问:


    “嘎查长方才与选手们说了什么?我瞧着大家都格外有斗志。”


    乌兰格日勒撇嘴道:


    “还能有什么新鲜说辞?无非是赢家可得骆驼十峰、牛羊百头、骏马三匹,哦,还有草原明珠们的青睐。嘎查长对每个选手都是这套说辞。”


    嘎查长神秘兮兮地补充道:


    “今年可不一样,每个参赛者还能得到火神圣母和路神赐福的宝石护身。祝福健康,祝福幸福,祝福相爱的人永远不走散。”


    乌兰格日勒指着货架上陈列的商品,嘴角抽搐道:


    “该不会就是这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