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场异能者失控混乱只有第五分局幸免于难，在办公室的几位领事人很快决定将总部的管理权交给路知随。


    总部机构庞杂，事务繁多，领事人们一个一个上前给路知随讲着要点，饶是路知随担任第五分局局长多年，也听得头昏脑涨，赶忙用电子手表记下重点。


    最后一个开口的是俞楠英，她伸手拦下了正在做笔记的路知随。


    “……别的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你要赶紧想办法遏制这场灾难，让人类世界尽快步上正轨。”


    “我一定会的。”路知随看着俞楠英，重重地点了点头。


    现在形势如此严峻，路知随确实也没心力去管太多，他跟凌序便将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处理这次失控事故上了。


    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片刻，决定了他们接下来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控制局面。


    即不让当下的局面变得更加混乱。


    两人先将跟总部一起被关起来的第五分局所有人放了出来，给他们讲清楚前因后果后，让大家一起帮着做事。


    这事严重性超乎了他们所有人的想象，就连一向嘻嘻哈哈的于澈都笑不出来了。


    “局长，就凭我们第五分局这几个人……我们真的能搞定吗？”


    其实路知随心里也挺没底的，他只能道：“现在不要去想这些，我们能做的就是面对它然后解决它。”


    把第五分局所有人都放出来之后，这下人手得到了补充，路知随指挥着大家开始正式干活。


    在凌序出诡域之前，几位领事人和路知随就已经将总部的所有人以十几人一组关在密闭的空间里了。剩下的几位领事人，路知随则先请他们和自己的助理各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将他们简单隔离起来。


    但这样把人关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在无法通讯的当下，他们除非派人守在各个办公室前，否则也没法知道这些人当中有谁失控了。


    不了解情况就无法及时干预，伤亡还是会逐步扩大。


    于是凌序提出了要分门别类的将异能者们看管起来，重点关注最有可能失控的人。


    “但异能者失控毫无征兆，没有预告……我们要怎么分类？”路知随提出疑问。


    “那是因为我们之前不知道引发失控的原因，现在知道了是脑机的影响，或许能从中找到什么规律。”凌序道。


    她先让于澈浅锋记下目前所有失控异能者的姓名和症状，又亲自带着安聆等人前往办公区打印出了总部所有异能者的脑机检查报告。


    两份记录呈现在她和路知随眼前，两人细细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一点规律。


    目前来说，陷入失控状态越久的人越具有攻击倾向，使用脑机次数越多的异能者也越容易陷入失控状态。


    不过第二点的结论并不绝对。有些早期使用脑机次数很多，近几年没用过脑机的人也表现正常。比如几位年轻时期频繁出入诡域，现在很少前往诡域的领事人们。


    也就是说陷入失控状态和脑机使用次数以及使用时间的远近都有关系。


    分析到这里，路知随不由地想起了一个可怕的事实：前不久总部才进行过一次集中测验，有不少人在短期内都使用过脑机。


    好在那回俞楠英将主机线路给烧了，要不然现在的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凌序和路知随便根据这两份记录，将所有异能者排了一个危险等级。


    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已经失控的异能者，第二位的是有可能失控但现在还表现正常的异能者，第三位则是短时间看上去还会保持理智状态的异能者。


    排在第一位的异能者每人单独关在一间密闭的房间里。因已经失控了，便只派了两三个第五分局的人在房间巡视，记录下他们失控后的变化。


    排在第二位的是凌序划分的重点关照人群。她将这些异能者们以五人为一个单位关在办公室里，每个办公室外都有一个人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盯着，并且随时记录他们身上发生变化，只要有失控的迹象就立马将异能者遣送到单独的空间里。


    第三位是危险系数最低的人，凌序便找了几间大会议室，以十人为一组将他们关了起来，并且也找了几个人在大会议室之间定点巡逻，按时记录。


    这一阵规划下来，不仅节省了人力，还多了许多间空余的办公室，让第五分局的人有个地方可以小小休息一下。


    虽然凌序和路知随计划做的很完美，实际操作下来却要废上不少功夫。


    总部异能数量庞大，两人光划分名单、确定办公室就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下午第五分局的人将总部的人送去各自的区域时，还遇到过好几个中途失控的异能者，花费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人都制服起来。


    总之，等第五分局的所有人忙完，时间已接近凌晨了。


    这一天下来，他们忙得只喝了几口水，连一粒米都没吞过，饿得饥肠辘辘。


    但现在总部的人都被控制起来，他们也只能挑着食堂存放的速食或者营养液充饥。


    到了休息的时候，第五分局的人给路知随和凌序两人留了间小小的办公室。看着凌序在还盯着名单在分析，路知随便前往食堂给她带了点速食回来。


    他将食物放到凌序面前：“别看了，先休息一下吧。”


    凌序刚从诡域里出来不久，现在又连续忙碌十多个小时，饶是她体力再好，也觉得身体疲惫不堪。


    “我知道了，”她嘴上答着，却又将名单递在路知随眼前，指着几个打了红圈的名字说，“这几个人我觉得划分的不太对，还是归在第二位吧。”


    路知随将名单接过，却看也不看地放到桌上：“先吃饭。”


    “好吧。”


    凌序这才拿起面前的食物开始吃了起来。


    看到她终于肯吃饭了，路知随坐在她对面，拿起名单看了起来。


    他先看了凌序圈出来的几个人名，略微思考之后，决定按照凌序说的，一会给他们换成五人一组的办公室，接着他又扫了眼整个总部的名单。


    看着看着，路知随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苏谨言呢？”他回想起这几日帮着总部处理失控异能者的整个过程，“我怎么感觉我很久没看到她了。”


    凌序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死在诡域中了。”


    “你说什么？！”路知随差点没拿住手中的名单。


    凌序换了个比较准确的说法：“应该说，这段时间我们见过的那个‘苏谨言’已经死在诡域中了。”


    路知随没听明白她这话，凌序于是细细的给路知随讲述了诡域中发生的一切。


    “也就是说总部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诡物和这个‘苏谨言’搞得鬼？”路知随听完后，总结道。


    “是的。”


    “那真正的苏谨言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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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序这回沉默了一下：“诡物说在它的地盘里。”


    “它的地盘……是指在它的诡域里？”


    “我想应该是这样。”


    她这话说完，路知随也跟着沉默了。


    他们根本不知道莫桑的诡域在哪里，而且就算知道了，现在总部乱成这个样子……他们也无法立即去拯救苏谨言。


    虽然生命并不分轻重缓急，但是当一个人的生命和多数人的生命放在天平两端时，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他们必须将总部异能者失控事件放在最优先。


    放弃一个人终究是让人难过和自责的事，两人都很默契的不再提这个话题。


    “那脑机里的媒介呢？你已经把它送去第一中学了？”路知随问。


    凌序摇了摇头，眉头微蹙：“我并没有见到它，我想莫桑一定是用了什么特别的方法把它转移或者杀掉了。”


    “这就有点麻烦了……”路知随喃喃道。


    诡域被破除之后，诡物虽会失去所有力量，但要是放任不管的话，时间一久它们还是会找到新的媒介再次生成诡域。


    不过这个时间最起码也要等上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他们现在还暂时不用担心。


    “对了，”路知随又突然想起什么，“你之前不是问我有关救世主的助理石秀文的事吗？”


    “我已经帮你问过俞领事了。”


    要不是路知随提起这茬，凌序都要差点忘记了。


    她忙问道：“打听出什么了吗？”


    “这人毕竟死了一百多年，俞领事知道的也不多，但她曾听白女士提起过这个名字，她说这个石秀文之前跟白家有点渊源……好像跟白家的某一位异能者是一对恋人。”


    恋人？


    凌序回想起过去跟石秀文经历的种种。他们交流的内容只有工作，有没有恋人她是真的不清楚。


    不过这对凌序来说也不重要了，路知随这一句已经让她知道她被刺杀那事跟白家脱不了干系，也跟莫桑脱不了干系。


    看来白家跟莫桑的合作果然在一百年前就开始了。


    白家在这一百年间逐渐爬上高位，莫桑就站在白家身后注视着这一切。


    凌序突然有种感觉，人类虽然被框在穹顶里，但其实他们从未脱离过诡物的掌控。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问石秀文的事？”路知随问她。


    “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过去的事。”凌序想了好一会才憋出这么个借口，她觉得自己实在不会撒谎。


    出乎意料的是，路知随听了这话也只点了点头，没再开口追问。


    凌序很快将食物吃完，路知随拿着她吃剩下的外包装走出办公室，在走廊找个垃圾桶扔掉。


    往回走时，路知随的脚步却在办公室外停了下来。


    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张陈旧的照片。


    这张照片微微泛黄，显然已存在多年。照片上是一男一女的合影，他们亲昵地依偎着，笑得很开心。


    这是俞楠英交给他的，石秀文和他白姓恋人的合影。


    路知随盯着这张照片，然后将视线转向了照片角落处。


    那里露出了半截不易察觉的背影，如果不仔细看，或许根本发现不了它的存在。


    但在路知随却觉得这背影很眼熟。


    眼熟到……他差点将这背影看成了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