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凌序终于明白为什么路知随能在屏幕中嗅到属于人类的气息了。


    这个诡域的规则应该是没有熬过惩罚或者直播PK输了的主播就会变成屏幕。


    他们之后只能永远伫立在这小小的一方，观看其他主播的表演。


    一夕之间从被观看者变成观看者，难怪这些观众会那么爱折腾主播，会那么期待惩罚时间。


    自己受过的苦难也不能让别人逃过不是？


    凌序又确认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贴在她背后的那根巴掌大的圆柱体可能类似于电线或者HDMI线，给她输送信号和电源，让她能起到一个直播屏幕的作用。


    从她的视角中，她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知道自己动弹不得也无法出声。


    不过她眼前的画面的确和刚刚变得不一样了。


    屏幕左下角和右上角依然能看到评论和观看人数，不过左下角新增了一个礼物栏，右上角则新增了一个进入下一个直播间的按钮。


    凌序先点开礼物栏看了看，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除了凌序见识过的绞肉机、女鬼、大摆锤、飞刀、丧尸之外，还有什么绞刑架、铡刀、僵尸等等可以称之为刑具的礼物。


    现在礼物的图标都呈现黑灰色，大概是因为送礼环节还没到，凌序现在无法将礼物送给主播。


    凌序又研究了一下进入下一个直播间的按钮，她轻轻一点，眼前闪过一阵白光，然后一幅新的画面便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里的街区跟凌序待过的不一样，看上去较为老旧，有一名女子正在面色仓皇地打量四周。


    她大概是刚刚进入诡域，而且也是个异能者，手轻轻一挥，一团火焰便直击上了高处的屏幕。


    屏幕被烧成焦炭，挣扎着闪烁了几下后便变得一片漆黑。损坏的屏幕也跟凌序见过的一样，缩进了墙中，然后墙里再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屏幕继续直播。


    凌序看了一会，继续点击按钮，进入新的直播间。


    这回的主播是个年轻男子，他可能是个普通人，面对诡域束手无策，只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评论里闪过的文字也全是对他的嘲讽。


    凌序又点进了许多直播间。


    她发现这个诡域困住了不少人，有人卖力遵循观众的要求表演，有人跟她一样摆烂站着不动，但大部分人的下场都是被清理掉，然后变成千千万万屏幕中的一个。


    凌序抬眼环顾了一下整个直播间。


    要凑成数量如此庞大的屏幕，这个诡域不知“清理”了多少主播。


    凌序连按几下按钮，回到了路知随的直播间。


    今天所有的环节宣告结束，路知随正在绕着街区走来走去。


    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他已经在凌序面前走了两趟。


    他虽然变成了一只猫，但凌序还是能从他那张猫猫脸上看出焦虑和担忧。


    他大概是在担忧凌序直播PK输掉后的下场吧。


    凌序觉得自己应该给路知随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可她现在没法说话，于是打开了评论区，开始往屏幕里发送评论。


    【路局长，我是凌序】


    【呜呜呜垂头丧气的小猫咪好可爱啊！】


    【我变成了其中一个屏幕】


    【下次我一定要变个能撸到猫的屏幕！】


    【哈特软软，我看到小猫咪感觉尸斑都淡了】


    【路局长，你能看见我吗，我是凌序】


    凌序发送的文字很快被淹没在众多评论中，路知随更是压根没想起来要抬头看一眼屏幕。


    她索性也不废那功夫了，就在墙上当好她的屏幕，观察着路知随的一举一动。


    凌序从来没见过路知随的情绪如此低落，他好像连身上的毛发都蔫了下去，整个人……整只猫只知道在街区里晃晃荡荡地走着。


    但正是因为他变成了一只猫，他恹恹的样子反而更加惹人怜爱。


    凌序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了他好几个小时，直到诡域给路知随送来了晚饭。


    诡域还挺贴心的，见路知随变成了猫，还给他专门送了一盘猫粮。


    路知随走上前去闻了闻，还用谨慎的用爪子刨了刨，确认没问题后才勉为其难地开始吃起来。


    不过他心情不好，这一顿也没吃多少，等他走开时，凌序瞥见盘子里的猫粮起码还剩下一半。


    据说猫一天要睡十多个小时，路知随刚刚走来走去也走累了，吃完饭后，他稍稍舔了舔毛，便寻找一个角落蜷缩着睡觉。


    他睡觉的地方不在凌序的直播范围内，但凌序仍能通过屏幕上的评论得知他现在的情况。


    【小猫咪睡着了也好可爱嘤嘤嘤】


    【忍不住了，好想把它给亲死啊！】


    【小猫咪翻身对着我这里了啊啊啊啊】


    【小猫咪睡觉太不老实了，快送到我这里让我好好教育教育】


    【上面的，你的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


    这一条条评论可比凌序当主播时友善多了，凌序不得不感叹这里的观众也太爱猫了，让路知随活下来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


    在此之后，路知随并没有再出现过，凌序闲得无聊又去翻了好几个人的直播间，估摸着路知随差不多快醒了才重新回到他的直播间。


    这个时候路知随不仅醒了，还恢复了人形，他从地上起身后又开始到处溜达。


    凌序猜他应该是在找一个方便战斗的地方，以应对接下来的送礼环节。


    路知随选了一个十字路口，他站在路口中心，抬头仰望面前的屏幕，静待着第一个环节开始。


    凌序记得，送礼时有文字会显示在屏幕中心，她打算用送礼物的机会提醒路知随自己现在的处境。


    可惜这一轮只能送出五个礼物，她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抢到这个机会送出去。


    她打开了礼物栏，随便挑了一个飞刀，心跳如鼓地等待送礼环节开始。


    图标刚刚由黑灰转彩色那一刻，凌序便将飞刀送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送礼是否成功，因此便紧盯着屏幕上显示的文字。


    观众果然够热情的，十秒之内就把五个礼物给送满了。


    【用户猫猫天下第一为主播送出钉锤一份，希望主播能再变成猫】


    【用户82054641229为主播送出女鬼一份，希望主播能再变成猫】


    【用户超高校级的可爱为主播送出僵尸一份，希望主播能再变成猫然后让我上手撸撸】


    【……】


    凌序挨个看下去，总算在一连串的“主播再变成猫”中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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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X为主播送出飞刀一份，希望主播能知道我是凌序】


    好歹是抢到送礼物的机会了，凌序心中稍定。


    路知随看到屏幕上的“凌序”两个字时，原本紧绷的表情也微微一怔：“凌序？是你吗？凌序？”


    他生怕自己看错，一连问了好几遍。


    凌序赶紧在评论区发送文字。


    【是我。】


    “你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大事，只是变成了屏幕】


    其他观众的评论也刷得很快，凌序要将每句话反复发送好几次才能让路知随看见。


    “变成屏幕？”


    【嗯，我想这就是诡域的惩罚机制，会把死掉的主播变成屏幕，这也是路局长你会在屏幕中嗅到人类气息的原因】


    听到这个耸人听闻的事实，路知随在原地沉默了一下才问她：“你现在还安全吗？”


    【应该挺安全的，就是动不了而已】


    “你在什么方位，我来找你。”


    凌序并没有先给路知随指引，她抬头看了一下倒计时，两分钟的表演时间快要结束了。


    【路局长，比起找我，你还是先满足观众的要求变成猫吧，保住自己的性命最要紧】


    路知随面上现出无奈：“我知道了。”


    说着他身体一缩，刚刚那只毛茸茸的白猫便重新回归了。


    评论里又是听取“啊”声一片。


    凌序一路指示着路知随走到了自己跟前，路知随还不敢确认的伸出粉嫩的爪子戳了戳屏幕：“凌序？你在这里吗？”


    凌序忽然觉得有点遗憾，因为她现在失去了触感，感受不到软软的肉垫按在脸上的感觉。


    【是的】


    路知随走到凌序面前时，表演时间刚好结束，凌序看到自己屏幕出现了两个大大的按钮。


    左边是“满意”，右边是“不满意”。


    凌序自然按了满意，她看到屏幕上显示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选择了“满意”。


    无论何时，这里诡物对猫的喜爱还是让凌序忍不住咂舌。


    送礼环节结束，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开始了，诡域给路知随送上了新的猫粮，但路知随看也没看地站在原地没动。


    “你还能恢复原样吗，我有什么能帮你的？”


    【根据这个诡域的规则来看，除非能破除诡域，否则我想我是恢复不了的】


    路知随很明显地泄了一口气，闷声说：“那我去找媒介，争取尽快破除诡域。”


    【我在变成屏幕前，在街区里逛了好几圈，但街区里空空荡荡，我怀疑媒介根本不在外面】


    “说得也是……”


    路知随其实也在这里逛了好几圈，但他也没什么发现。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凌序沉思着，这回许久没发送文字出去，搞得路知随还以为她卡了，急的一声声地呼唤她。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只是比较冒险】


    路知随苦笑一声：“难道还会比你选择在直播PK中输给我更加冒险？”


    ……


    【大概率会】


    路知随绷不住表情，直接一个瞳孔地震：“啊？”


    “凌序你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也简单，我想请路局长你把我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