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叶卓回家的李瑞衡站在自家门口，欲敲门又不敢敲，准确地说，是他还没准备好。


    “阿籽，站着干嘛呢？”


    身后突然出现李铭海的声音，吓他一大跳。


    李瑞衡一个哆嗦，“爸，你走路怎么没声？”


    李铭海抱着个大箱子，狐疑地说：“自己走神还怪我。”


    “怎么不进去？”


    李瑞衡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妈在家呢，我正准备敲门。”


    “咚咚”


    “来了！”陈汐高兴地开门，入目是父子两人，“你们一起来的？”


    李瑞衡胡乱点头，帮他爸找出拖鞋。


    弯腰的时候，正好看见那双粉粉的垂着兔子耳朵的毛茸茸拖鞋，他不由得耳根一红，若无其事放进鞋柜。


    “阿籽，快过来看，我给你带了点海鲜！”


    李铭海将大泡沫箱子搬进厨房，问他一句：“帮你放在冰箱还是冰柜？”


    “冰柜吧，海鲜容易串味。”


    “行。”


    李瑞衡让父母去沙发上坐，自己则从冰箱捧出半个西瓜，切块，装进碗里。


    放到茶几上时，陈汐毫不客气地用牙签叉住一块，无籽西瓜就是方便。


    “这个西瓜不错，哪买的？待会我们回家路过时也买一个。”


    对于母亲的问题，李瑞衡一阵赧然，硬着头皮回答：“叶卓带来的。”


    话末，他迅速加了一句：“等会你们就把剩下的西瓜带走吧，我也吃不了多少。”


    看得出来他在极力逃避关于叶卓的话题了。


    陈汐勾唇一笑，自然不打算放过他。


    从小到大这个儿子遇事都很冷静，喜欢把事憋在心里，罕见他有这么慌张的表情。


    “哦～”声音打了个转。


    李铭海不懂这对母子在打什么哑谜，对陈汐说：“我们走吧，回家算账。”


    李瑞衡心底也是这个想法，快走吧快走吧。


    陈汐却开口：“几个月了？”


    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她的视线是扫向李瑞衡的。


    “什么几个月？”李铭海一脸莫名，叉了块西瓜嚼呀嚼。


    “问你儿子。”她抬抬下巴。


    李瑞衡坐在单人沙发上，寂静的客厅只有李铭海吃西瓜的声音。


    “没多久，两个多月。”


    这话听着跟怀孕了一样。


    陈汐若有所思，眉眼一弯，“不错。”


    “好好对人家，妈妈也很喜欢卓卓。”


    见她没多问别的，李瑞衡松口气，抬起头说：“我知道的。”


    他这辈子就喜欢这么一个人，怎么会辜负她呢。


    三人中只有李铭海受伤的世界达成，一碗西瓜吃完也不知道他们说的话题。


    李瑞衡主动告知：“我谈恋爱了。”


    “跟…跟谁？”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阿衡高中时来家里吃过饭的小姑娘。”陈汐代替回答，突然想到什么，说：“哦对了，那几次你都不在家。”


    所以李铭海从未见过叶卓，顿时对她兴趣很大，把碗一放。


    “你们早恋？”


    李瑞衡心提到嗓子眼，他爸怎么会这么想。


    “我哪敢？”他失笑，“我们前段时间才刚在一起。”


    李铭海恍然大悟，摸摸下巴，“那你们这算是从校服到婚纱。”


    李瑞衡没反驳。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喽！”陈汐站起来拍拍裤子，作势往门口去。


    李铭海跟着一块。


    李瑞衡把冰箱里剩下的西瓜全让他们带走，门口做告别：“我下周回趟家，然后看看爷爷奶奶。”


    “行，到时候再打电话。”陈汐回应。


    夫妻两人携手走掉。


    他们很少在儿子这里吃饭，给足双方充足的个人空间，俗话说距离产生美，事实如此。


    自李瑞衡独立之后，倒与家里人感情越来越好。


    父母走之后，李瑞衡才有时间拿起手机发信息。


    星空：【我父母知道我们的关系了，他们没反对】


    收到这条信息的叶卓一乐呵，是什么让她的亲亲男朋友产生这么深的错觉。


    阿姨那么好的人，怎么会不同意。


    叶叶茶：【那我现在也跟我爸妈通知一声？】


    星空：【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


    他慌得一批。


    叶叶茶：【安～上刀山下火海的是我】


    言外之意，别那么紧张。


    星空：【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叶卓嘟嘟囔囔：“怎么这么戏多。”


    叶叶茶：【白眼 jpg.】


    她没再管他了，反手给自家妈妈拨了个电话。


    “喂～妈妈！你们吃饭了吗？”


    “刚吃完，你呢？”


    “我也吃好了。”


    然后舒梅就问她怎么好几个星期都没回家，是不是工作很忙。


    叶卓一阵心虚，她工作才不忙，忙的是约会。


    “还好，我下周就回家。”


    “咳咳，妈妈，我告诉你一件事。”


    她停顿了好久。


    舒梅：“怎么啦？”


    “就是吧，那什么……我谈恋爱了。”


    “啊？你谈恋爱了？”


    舒梅震惊的声音足够穿透她的耳膜，一连问了好几遍。


    叶卓把手机移老远，索性点开免提。


    “你男朋友是什么工作的呀，几岁了，家庭几口人？”


    舒梅查户口似的展开连环问。


    叶卓耐心地一一回答，后又听她妈问：“叶子，你不是说不谈恋爱吗？”


    “这不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么。”她讪讪然。


    感情这事，考究的就是一个缘分。


    “妈，等我过年把他带回家给你看。”


    “为啥非得等到过年，你回来时带上他不就得了。”


    她很信任女儿的眼光，下意识就觉得李瑞衡不会差。


    “行吧，到时候问问他。”


    舒梅惊讶过后，打趣道：“我们叶子真是长大了，都谈朋友了。”


    “嘿嘿，这是我谈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哟，这么有信心呢。”


    叶卓得意洋洋，“那可不。”


    -


    又是一个好日子，叶卓和李瑞衡约定好一起去小茉莉福利院，恰好出版社捐赠的新书到达。


    一辆庞大的面包车停在福利院门口，不少下课的小孩透过铁门看工人搬书，双双眼睛里全是好奇。


    院长办公室。


    李瑞衡坐在沙发上，与另一头的叶卓眉来眼去，隔空暗送秋波。


    叶卓嘴巴做了几个口型，让他老实点。


    工作呢，这么没正经的。


    作为房间的第三人院长，对这一切丝毫不知。


    “小李真是帮了孩子们大忙了，等会中午让小叶带你去食堂吃饭，尝尝看伙食怎么样。”


    “好的。”


    李瑞衡这下更明目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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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地看叶卓，眼神无辜。


    叶卓捂脸笑，实在没话说。


    “小叶，如果不忙的话晚点走行不行，之前有一对夫妇打电话过来想要收养一个孩子，我们约定的时间就是今天。”


    “当然可以。他们要来参观吗？”


    “对，说要选一名女孩。”


    最近福利院刚得到的一笔捐款就是这对夫妇资助的。


    尽管“挑选小孩”这个词组听上去让叶卓感到一点不舒服，但她不会表现出来，脑海中依然对别人充满善意。


    ……


    “怪不得我看今天孩子们都穿了新衣服。”应该是生活老师安排的。


    叶卓贴着李瑞衡的肩膀走在路上，忧心忡忡：“你觉得那对夫妇会找到一个满意的孩子吗？”


    “我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


    李瑞衡看过很多真实案例，许多无子的夫妻在领养一个孩子后，通常中年成功怀孕，久而久之就会对那个领养的非亲生小孩冷淡，甚至再次丢弃。


    但也有幸运的小孩遇见好的养父母，安稳幸福过一生。


    都说不准的。


    叶卓认识福利院所有孩子，每个都亲手抱过，不舍她们中任何一人。


    “我们去吃饭吧！”李瑞衡感受出叶卓的心情低落，主动提出。


    “好。”


    两人继续腻腻歪歪地朝饭堂去了。


    -


    新一批的图画书已被分发给各个教室，孩子们很喜欢，叶卓特意留在小班为她们讲了会故事，李瑞衡坐着小凳子在最后，手放在膝盖上，俨然一副认真的模样。


    突然一位老师敲了下门，“叶老师。”


    叶卓回过神，跟小朋友们打了声招呼后，到外面去，问对方怎么了。


    “院长说让你去办公室一趟，有什么重要事情。”


    叶卓眨了下眼睛，心中了然，“好的，我马上去，你帮我把剩下的故事讲完呗。”


    她交出手上那本巨大的故事书。


    “好的叶老师。”


    叶卓从前门离去，垫脚在窗户上朝李瑞衡招手，他也出来了。


    “什么事情？”


    “那对夫妇应该来了。”


    李瑞衡愣怔，“好，那我们去看看。”


    ……


    还没走进办公室，叶卓两人就在门口听到陌生女人的声音：“院长，我们这次来是想带走一个年龄稍小一点的女孩……”


    叶卓敲门。


    “进！”


    院长看到她后喜笑颜开，向沙发上的男女介绍：“这是我们福利院的心理顾问，叶老师。”


    双方彼此淡淡一笑。


    “小叶，带林先生林太太去小班逛逛吧。”


    叶卓应允。


    不知是不是这对夫妻的商人气质使然，总与叶卓李瑞衡格格不入，看着就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交谈中，叶卓获知，林太太十年前怀过一个亲生的孩子，但早夭，自此再没有天使降临。


    他们二位做过不少慈善，希望失去的孩子重新回到她肚子里，可渐渐地林太太年龄上升，无法生育，才把主意打在了福利院上面。


    其实以他们的身份，完全可以去条件更好的福利院领养小孩，不知为何选择地方偏僻的小茉莉。


    叶卓好奇归好奇，不会问出口。


    她带着几人在走廊处的窗户里观察教室中的孩子，叶卓注意到林太太的眼睛倏然一亮，指了指：


    “我喜欢那个！”


    叶卓讶然，目光随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