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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彭格列雷守观察日记

    第91章


    同一时间,家里的三位少年对着院子里翻到的架子沉默无言。


    培养液撒了一地,重要的是几个黑漆漆的脚印落在牧草上面,无辜的牧草惨遭横祸,躺地上奄奄一息,任三位少年各显神通也没能从死神的镰刀下救出。


    牧草枯萎蔫掉的速度比日剧跑的男女主还要快,终究还是离开了他们,它半小时前还在快乐的等待吃饭饭喝水水,现在只能吃死神的大镰刀,带着不甘和怨念死去。


    抢救失败,三个人面面相觑,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同的不知所措和面对未知的恐惧。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房子早在变成水上乐园的当天就请了人清理,报废的的家具也换了新的,他们回来后基本没有生活障碍,家具可以正常使用,蓝波就顺便去洗了衣服,做了一些简单的打扫。


    吃完晚饭后,留下来的三个人打了一会游戏后自觉去打扫卫生。


    踏着夕阳,棕发少年抱着收衣筐去收晾晒在院子的衣服,轮到最后一件时,少年的手僵在半空。


    晾衣绳上女仆装随风轻轻飘荡,和旁边白丝、猫耳和皮扣颈链一起。


    项链缀着的铃铛响动,随风送入耳中。


    少年努力了一下。


    少年又努力了一下下。


    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少年颤抖,少年放下收衣筐,少年抱头自闭中。


    难道他要若无其事的把这件女仆装和配饰放进收衣筐然后当着其他两个人的面送进衣柜吗?


    如果是普通的女仆装,沢田纲吉还能说服自己,每年学校的文化祭上女仆咖啡厅多了去了,再说寻每天都穿那身工作服在他家神出鬼没大惊小怪什么啊,但……明显不行啊!!!


    沢田纲吉崩溃抱头,脑袋嗡嗡响。


    为什么作为寻口中的工作服要配白丝猫耳和铃铛项链?这不对劲吧!为什么长大后的寻家里会出现这么奇怪的东西?


    是工作服吗?难道是工作服吗??难不成是工作服???在彭格列上班还需要穿女仆装?!现在的寻每天上班都要穿女仆装?!!


    ——!


    脑袋瞬间软乎乎轻飘飘,自动浮现出更不妙的画面。


    短暂的呆滞后,沢田纲吉拼命驱散脑内不妙的画面,哄骗自己说不定十年后的彭格列是这样的,大家人手一件女仆装,只不过这件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配饰……


    “十代目,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洗碗刷盘子被蓝波包了,狱寺隼人提着向日葵形状的浇水壶站在院子另一角浇绿植,大声询问沢田纲吉,以他的视角远远望去,只能看见衣服一角,其他的全被挡住,加上天渐渐变暗,视野模糊不清。


    被声音唤醒,沢田纲吉猛地被拉回现实,反应过来立刻摇头,拼命挥手表示自己没事。


    眯起眼睛看着沢田纲吉的动作,狱寺隼人恍然大悟,冲十代目竖起大拇指表示了解。


    沢田纲吉松了口气,下一秒,狱寺隼人马不停蹄的提着水壶赶到现场。


    “十代目!我来了!别担心,您遇到的任何难题我作为左右手都会完美解决的!”


    沢田纲吉:“……”


    果然会错意了啊!


    “原来如此,十代目正在为如何够到晾衣绳上的衣服烦恼吧,交给我吧。”


    这个也会错意了啊!


    到底是怎样的深思熟虑会得出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结论啊狱寺君!


    还有虽然晾衣绳是有点高,他努努力还是能够到的!踩那边的塑料小板凳的话……


    不行,有点想哭了……


    感觉受到轻微人身攻击的沢田纲吉迎风流泪,眼睁睁看着狱寺隼人丢掉喷水壶,不知道从哪搞来了园艺师会用到的梯子,爬上去够晾衣绳上的女仆装,快要发光的眼里满是能帮到十代目的骄傲和自得,恨不得去敲锣打鼓昭告天下,丝毫看不出其他心思。


    奇怪的只有自己,沢田纲吉更想哭了。


    快要碰到衣服时,晾衣绳突然下降,让狱寺隼人扑了个空。


    在他们的注视下,晾衣绳持续下降,直到适合沢田纲吉他们的高度。


    “抱歉啊,之前一直是我在做这个,忘了调整到适合你们的高度了。”


    窸窸窣窣的响动由远及近,蓝波出现在他们两个身后,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见两人没动静,他又不解的说:“你们一直盯着我的衣服发呆干什么?”


    被抢功劳的狱寺隼人:“……”


    沢田纲吉:“……”


    原、原来可以调整高度吗,科技真是便利的东西啊……等一下,先等一下,他刚才说了不得了的话吧!


    后知后觉,两人的目光变得惊悚。


    沢田纲吉仿佛天塌了:“那件女仆装是你的?!”


    狱寺隼人眉头一皱:“你的衣服怎么在那女人家里?”


    “是万圣节的鬼怪装扮啦,本来还有一个南瓜头套,可以发光的!带上去超级酷!”好似全然未觉话中的另一种意味,蓝波动作熟练的收完衣服,才摸着下巴,“不过被水泡烂了,所以没办法给你们看。”


    “这样毫无品味的衣服就算穿上街也不会有人讨要糖果的。”狱寺隼人泼冷水,灰绿色的眸子像是在锁定什么,又不耐的重复,“你小子还没回答我呢,你们住一起?”


    对方被这一问有点懵,还是好好回答了。


    “嗯,对啊。”他点点头,不理解为什么这样问,理所当然的回答,“我们一直在一起,因为她是我的监护人嘛,从小我就跟在她身边了,为此还老是惹她生气……每次她都把我丢到彭格列那,等我不闹腾了才来接我……虽然我承认儿时的我是有点顽皮,蛮让人操心的……”


    最后几句他说得很小声,还有几分心虚。


    沢田纲吉:“……”


    凭几句话就想象到自己未来的沢田纲吉顿觉自己的未来一片灰暗。


    “这种时候狱寺先生就会很嫌弃的塞给我一把葡萄糖果,也不管我饿不饿,像是什么万能药一样,现在想想你根本把那时候的我当傻子看吧……”


    其实还真没把蠢牛当人的看的狱寺隼人:“……”


    这番话让问出尖锐问题的狱寺隼人哑口无言。


    不自觉心虚了那么一下下,银发少年咳了一声,言辞凿凿:“是为了锻炼啦锻炼,蠢牛,谁知道你会不会给十代目添什么乱!”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小声嘟囔着抱怨儿时的琐事,他看着两位比他年纪小的哥哥,好似又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怅然若失:“明明以前,大家每天都在一起,打打闹闹又快乐的过着每一天……”


    语气徒然一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黑卷发少年眸光微动,握紧了手,低下头,声音越来越轻:“可是后来,你们越来越忙,大家都好像有很多事情,每次问你们,你们都不肯告诉我,都在搪塞我,我真的有那么没用吗……”


    细细的情绪爬上,侵蚀着每一寸角落,或许是天太冷了,潮湿的空气也满含着水汽,冰冷的液体不受控制的、争先恐后的流淌出,伴随着以往的无数个像现在这样的时刻,满载着彷徨和孤独,落在地面蒸发消逝。


    “我明白你们是想要保护……可是,你们的给予的温柔太痛苦了,痛苦到让人感到悲伤,如果成为大人就会变成那样的话,也太可悲了……”


    “我不想成为这样的大人,更不想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在你们身后安心的享受你们换来的和平,我不想这样……”


    倾吐完心声,少年抬起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若无其事的看着远方,好像想要证明什么。


    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长成一名可靠的大人,可以追随上他们的脚步……所以,请不要将他独自一人撇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没心没肺快快乐乐生活,重视的家人却在前方遍体鳞伤,这样的守护,也太狡猾和自以为是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两位当事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


    沢田纲吉垂下眼眸,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呢,与西蒙家族战斗时,不论他是否愿意,都必须让自己的伙伴与西蒙家族的成员一战,其中包括年龄最小的蓝波。


    他从未将他们当做自己的部下,对他而言,蓝波更是自己的弟弟一样的存在,他还那么小,什么也不懂,他不愿让蓝波参与进那场战斗中。


    是reborn点醒了沢田纲吉,如果罔顾蓝波的意愿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独自撇下的他的话,那不是成为了自己一直厌恶的样子吗?


    一直被推着走到现在,沢田纲吉并不后悔,他的动力很简单,是为了保护自己重视的伙伴和家人,现在也不曾更改。


    与西蒙成员一战时,来自未来的大人蓝波代替十年前的自己战斗,也曾说过相似的话,希望和他们一起前往同一个世界。


    “不是那样的。”沢田纲吉摇头,难得敛起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来到自己弟弟面前。


    他极其郑重的说:“蓝波,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


    沢田纲吉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可撼动的坚定,不掺杂任何东西,是他最真挚的心声。


    黑卷发少年怔愣着,也被感染了,强忍着的情绪爆发,一把抱住身形比他小却无比可靠安心的哥哥,呜咽出声。


    “阿纲!我就知道,果然我不是一无是处!我没有被丢下!”


    “嗯,蓝波是很厉害的人哦。”沢田纲吉拍拍他的后背,安抚道。


    “蠢狱虽然很严厉,但我勉强承认他是为了我好才暴揍我的!”


    “喂蠢牛你说什么?!”


    “还有阿寻,虽然她老是指使我干这干那做这做那,经常敷衍我教训我肆无忌惮的当着我面说要搭讪什么熟男说我是愚蠢的少年,失忆之后更是光明正大说我是她的小男仆,还让我赶紧给她涨奖金和工资,但她都对我这样那样做了,也说我是她心爱的小银行卡了,其实她还是很在乎我的吧!”


    “……嗯……可能吧。”原本坚定的大空微不可察的出现诡异的停顿,而后不太自信的转移视线。


    “你瞎吗?她根本没拿你当回事。”狱寺隼人翻着白眼。


    “呜呜呜……果然她还是很在乎我的!!!”


    “啧,你倒是给我好好听人话啊!我说你脑子——”


    “狱、狱寺君!这样直接说出来太可怜——咳!”


    “嗯,我知道,蠢寺是嫉妒了,他嫉妒我过得比他好,起码阿寻不会给我做有毒料理。”


    “蠢牛你找死是吧!”


    “看吧,他破防了,阿寻说破防的男人都会气急败坏,像马戏团的猴子一样乱窜,试图给自己找回场子。”


    “那女人都教给你什么歪门邪道,给我过来!让我好好修正你那个坏掉的脑子!十代目,请您让开,这只蠢牛已经无可救药——”


    “狱寺君你冷静,蓝波你也少说一点啊,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方面最像她啊……别乱跑啊!”


    今天的夕阳格外耀眼,风儿甚是喧嚣。


    三人又像以往一样吵吵闹闹,挨揍逃跑的蓝波,暴怒的狱寺隼人,心累的沢田纲吉,呈一条直线共同奔跑在院子里你追我赶,回忆那些年不堪回首的青春往事。


    “停、停下吧,这样下去感觉很不妙啊,说不定会惹出什——”沢田纲吉喘着气劝阻。


    话音刚落,最前方的蓝波一脚踩到狱寺隼人丢掉的喷水壶,紧急刹车未果后对准前方的架子直直撞去。


    紧随其后的狱寺隼人也没能幸免,踩上潮湿泥泞的草地,呈一道完美的弧线向前扑去。


    最后面的沢田纲吉想拉住前面的狱寺隼人,却反被巨大的力量带下去。


    三个人像多米诺骨牌接连倒下,劈哩叭啦的声响后,世界回归平静。


    一分钟后,三人捂着碰到的地方灰头土脸的起来,等待他们的是支离破碎的架子和死死压在身下的、死不瞑目的牧草。  ……


    一行句号代表他们的心。


    不远处散落着一张卡片,上面详细的记录了编号和习性,以及对牧草的祝福,无一不诉说着主人对它满满的爱意和期待。


    而现在——


    三人看着地上没了半条命还在垂死挣扎的牧草。


    “……”


    寻离家前的死亡预警犹在耳边,直觉告诉他们,如果不及时抢救,一定会死的很惨。


    三人紧急行动,经过三位顶尖大师专业的电疗、火疗,冰疗,一番抢救后——


    ——牧草死得更彻底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香和硝烟味,摆弄着牧草冷冰冰的尸体,再三确认死得不能再死了,蓝波哆嗦着说出一件令人心碎的事。


    “完了,彻底完了。”他快要哭了,“这是阿寻养的3011,她的心头好,我们三个加一块也比不上它的一片叶子。”


    “那怎么办?”沢田纲吉讪讪停手,他正在挖坑,让牧草入土为安,但现在看来他们更有可能会先一步入土为安。


    狱寺隼人毫不在意的掏出炸药:“十代目,只要这些全部消失,就不会有人在意这种*小事了。”


    “这样我们也会被炸掉吧!可以的话还是想要更正常的解决办法。”


    但怎么看都无力回天了。


    沢田纲吉绝望的想。


    “去挖吧。”


    面前丢来小铲子,沢田纲吉看去,蓝波不知道从哪推来了三辆脚踏车。


    迈开长腿跨上去,他费劲的蹬着和自己大长腿不匹配的脚蹬。


    “这是我六年级的时候彭格列他们送我的圣诞礼物,三件礼物全送了一样的,我轮着骑了一年。”


    他继续费劲的蹬,说出自己的想法:“年轻的彭格列,我们先去公园挖几颗差不多的顶上,这个我有经验……不妙啊,这个车真的变的好小……感觉还不如跑着,你们谁能带着我吗?年轻的彭格列,你能带着我吗?总觉得你会骑得很顺利唉。”


    沢田纲吉:“……原来你经常干吗?”


    还有他根本没有带人骑脚踏车的经验啊,不如说他自己骑都够呛。


    好说歹说,三个人还是出发了,沢田纲吉悲哀的发现,周边人受制于大长腿,自己好像真的是骑的最顺的一个。


    居然骑小朋友的脚踏车很顺什么的,好想哭。


    到公园天差不多快黑了,停在路灯下,沢田纲吉他们几个寻找着相似的草,虽然沢田纲吉觉得它们都长的差不多。


    “这个纹路有点歪啊,不知道能不能行。”


    “质地感觉差很多,茎叶的走向也不一样。”


    你们是怎么区分的啊!!!


    铲土的手微微颤抖,沢田纲吉瞄了一眼自己选的,又回忆壮烈牺牲的牧草,完全没有发现它们的区别,非要说就是一个活着一个没活着。


    沢田纲吉含泪继续挖。


    挖了一会,耳边忽然飘来熟悉的声音,沢田纲吉顺口问了问:“蓝波,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嗯?”另一个路灯下埋头苦干的蓝波满脸懵逼,“我没说话啊。”


    “是我听错了吧。”沢田纲吉没在意。


    “这种时候哪有什么人来啊,蠢牛你饿晕了肚子叫的吧。”


    “哪有,我肚子好好的!是你饿了吧!”


    两个人又吵起来,沢田纲吉叹着气,刚低头,熟悉的声音又飘进耳朵。


    断断续续的、熟悉的、但绝不可能听错的声音。


    铲子落地歪到一边,沢田纲吉浑身一僵,咔巴咔巴朝蓝波那边的方向望去。


    蓝波和狱寺隼人还在争吵,声音回荡在空落落的公园。


    而沢田纲吉耳畔的声音是从另一个相反的方向飘来。


    “我都说了,我才没叫彭格列呢!”


    “肯定是你,不然三更半夜的谁突然叫十代目,快承认吧,是你的恶作剧!总不可能是公园大半夜的闹——”


    刚要说出口,狱寺隼人忽然戛然而止,而后两个人默契的停下。


    风吹过,带动树叶摩擦,似乎带来了不一样的讯号。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哈、哈,狱寺先生真是的,是那个啦那个,风的声音啦!对了!说起来我的肚子确实好像是叫了一声!”


    “呵、你这只蠢牛,我就说是这样吧!”


    “……狱寺君,那个,为什么要突然跪下说很奇怪的咒语……”


    “不!我没在怕!十代目!是、是那个啊,我的脚想感受一下山神的温度,然后请求山神大人的庇佑!对!就是这样!!”


    说话间,原本处在不同方向的三个人此时此刻已经走到一起抱团。


    像小时候一样拽紧了沢田纲吉的袖子,一米八的大男孩瑟瑟发抖,蓝波的声音恍若即将崩断的弦:“彭彭彭彭格列!天天天天好黑,我我我我们先回回回回回回去——”


    “呵,蠢牛,不是说你已经长大了吗?真是笑死人了。”狱寺隼人冷笑一声,有条不紊的跪地求神。


    “你才没资格说我啊!”


    第92章


    公园一片漆黑,唯有几盏路灯亮着。


    飒飒冷风中,混着一两声低沉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沢田纲吉手脚都在抖,却还是坚强面对,什么伙伴的羁绊,弟弟的榜样……都不是,单纯是蓝波拽得实在太紧了,他抽不出手!


    “快……前……”


    声音越来越近,钻入耳中。


    不止沢田纲吉,所有人都听到了。


    一瞬间,恐惧达到顶点。


    “!!!”


    “咿呀!!!!”


    “不要啊——”


    凄厉的尖叫响彻公园,冷风呼呼拍打在脸上,三人狂奔在漆黑的街道上。


    “出现了!那是真家伙吧!!!”高举着双手甩在狂风中,沢田纲吉飙出泪花,懊悔自己没有及时收起那件万恶之源的女仆装,要是他下定决心早早收起的话……


    “十代目,是山神大人发怒了!因为我们擅自进入了它的领地,快跟我一起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临兵斗者……”


    “一切都完了呜呜呜呜,我还这么年轻,这么帅气可爱,我不想连阿寻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就英年早逝啊!彭格列你想想办法啊啊!!!”


    能想什么啊!他什么也想不出来好么!别哭了啊!也别念叨那些奇怪的咒语了!


    三人一路夺命狂奔,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的街道隐约露出两道影子,看起来是正常的路人。


    有人!太好了!


    三人又调转方向,追随突然出现的路人。


    逃到一片空地,他们才终于有空歇歇。


    “哈、哈……”


    不远处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劫后余生,沢田纲吉擦着汗快要流下泪来。


    与此同时,那两位路人似有所觉,也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正在喘气的沢田纲吉缓缓瞪圆眼睛。


    是斯帕纳和寻,不是说要修理十年火箭炮吗,为什么会在这,十年后的寻和斯帕纳的关系已经好到可以深夜散步的地步了吗……


    不知怎么,或许是天太暗的缘故,少年心中闷闷的。


    其他两人同样看到了,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少年心思,在前面两个人看过来的瞬间,三人没有选择正面硬上,而是慌慌张张躲藏到一旁观察。


    好在那两位没发现他们的存在,继续交谈着,女人说着什么,男人安静的听着,时不时附和,看起来是很正常的散步。


    “那女人在做什么?居然在十代目苦苦等待的时候跟其他人悠闲的散步!还有斯帕纳那家伙,看起来就让人不爽,丢下工作要跟她做什么?!”狱寺隼人说出他们共同的心声,又碍于什么选择隐忍不发,干瞪着眼看着剧情发展,浑身上下写满了不爽。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位少年在树后面探头探脑,猫猫祟祟。


    目前为止都很正常,气氛恰到好处,两人之间交谈愉快,远远望去养眼又舒心,怎么看都跟路过的几对深夜约会的情侣一样。


    冷风袭来,匆忙出门的女性衣物单薄,斯帕纳动作自然的脱下他的外套递过去。


    “谢谢你,斯帕纳。”


    “需要牵手吗,我的手心也很热,应该可以为你提供一些热量。”


    “谢谢你,斯帕纳,但你两只手都伸过来是想教我学走路吗?”


    “嗯,这样也挺不错,你想试试吗?”


    “谢谢你,斯帕纳,我的车就在前面……你突然正对着我倒着走路做什么,你来真的?”


    关心同事……也挺,嗯,正常的……吧?


    “正常个鬼啊!他们都要手拉手了!你们瞎吗?!”熟悉的声音突然冒出,一只手强制转动沢田纲吉的脑袋对准前面,“别傻乎乎的看着!给我去阻止!”


    “唉?蓝波,你怎么了?“脸上冷冰冰的,冰的沢田纲吉一个激灵,他下意识挣扎,转头看到了躲在树后理都没理他直勾勾看着前面的蓝波。


    西装少年死死盯着那副碍眼的画面,指尖抠着树皮,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周身散发出的黑色怨念集合体比鬼还可怕,已然和他不在同一个世界了。


    蓝波没跟他说话的话,那这个是——  !


    贴上来的肌肤冰冷似寒霜,沢田纲吉咔咔转过头,看到了跪地念经念得更加起劲的狱寺隼人旁边的绿发版幽灵蓝波,又咔咔转过头,看看快把树扒秃噜皮的正版蓝波。


    “别看了!本大爷要是能叫的动他还用跟你说,之前就让你们来了!”初代雷守手上动作不停,掰着他的脑袋要把他推出去,“十世,给我去阻止!”


    原来闹鬼是你干的啊!


    这怎么阻止,人家又没干什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阻止。


    沢田纲吉抿紧唇,看了一眼前方谈笑风生的两人,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那边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来不及管失魂落魄的几个小鬼,初代雷守想也不想,火炎急速燃烧,直接冲上去。


    几团跳跃的绿色闪电噼里啪啦,在两人中间开出几朵小小的烟花,看着突如其来的烟花跳到自己衣服上,有几团还报复性的跳到自己手上不痛不痒的电了几下,熟悉的一幕让女人收回向前伸出的手。


    然后,下一秒,她手掌竖起,向前一劈,精准打在正好出现在两人中间的那抹绿色上。


    “唔!你干什么!”


    没想到迎来当头一击的初代雷守捂着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一手刀。


    注视一切发生的斯帕纳无比淡定,询问她:“你的熟人吗,和蓝波长得有点像。”


    “哦,是偷窥狂。”


    被凭空污蔑清白的初代雷守提高音调,悲愤不已:“不是偷窥狂!本领主是在守护你的安全!谁知道你这么晚在外面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你该感谢本领主!”


    说着,他狠狠瞪了一眼女性旁边的金发男人,收获了男人茫然的回望,他的脸生气起来毫无攻击力,倒像是气鼓鼓的小孩,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不适。


    “哦,是从小偷窥正太和少女的炼铜癖偷窥狂。”


    “你哪有资格说这话!你说这话良心不痛么!当初明明是你……”


    明明是她……为什么变成了自作多情,他才不是自作多情,他怎么会是自作多情!


    那个小鬼靠不住,他就要自己来,保护女性是绅士的职责,遭遇质疑也没办法,优秀可靠的领主要学会忍耐。


    他忍。


    不懂他良苦用心的女人一点也不在意,明摆着敷衍到了极致,没把自己当回事,她上次也是这样抛下他去见了那个小鬼。


    自己的好意一点也没被重视,没有得到认可,也没有得到称赞,对方轻飘飘的就无视了他辛辛苦苦的保护,让他心碎伤心,这个肆意玩弄别人的坏女人。


    坏女人,气死人,不原谅她了!


    “不痛的呢亲,嗯嗯好的呢亲。”


    “不许对本领主无理!你!你!”和蓝波长相别无二致的拥有少年模样的人不甘的瞪着她,漂亮的脸上酝酿着怒火,你了半天又忽然毫无理由的熄灭,“你、你干嘛那么说……”


    高涨的火炎温和下来,小小的电流也不再到处乱窜,趴在女人肩头,舔舐她的发丝的前一刻消失不见。


    初代雷守绷紧脸作出严肃的模样,转过身不去看她:“那么亲密的称呼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干嘛突然叫他叫得那么亲密,现在讨好他也没用,他已经生气了,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原谅这个不尊重他,不理解他的好意,还抛弃他的坏坏的女人。


    坏坏的女人:“……”


    坏坏的女人好心提醒:“别老宅戒指里,多上上网,百岁老人也要与时俱进。”


    对方不吃这套:“没用的,对我做过那种过分的事后,就算你邀请我约会,没有诚心的话,邀请我一百次我才会勉强考虑一下。”


    “戒指呆久了语言功能都退化了么。喂夏马尔吗,这里有老年痴呆症患者,对是男的,哦,没救了送火葬场,可是他早就熟成灰了唉。”


    对方继续生气,悄悄睁开一只眼:“一次也不是不行,你非要的话,本领主也不是不能屈尊奉陪,谁让本大爷是平易近人的领主大人……”


    “……年纪大了耳朵开始不好使了么,真拿你没办法,你在此地不要动,我去隔壁养老院给你定个最豪华的床位。”


    对方惊了一下,磕磕绊绊:“床、床什么的,就就就就算你这么热情的邀请的本领主,我、我也……”


    “……也不是不行……”


    磨蹭了半天,他烧红着脸,慢吞吞蹦出这句话,随后看着黑漆漆的天空假装看风景。


    她:“……”


    她:“……再不听人话我真的要把彭格列雷守指环丢马桶冲走了。”


    只是想去找入江正一修理十年火箭炮,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麻烦。


    女人感到深深的无力和头疼。


    入江正一没有回复她,她只能先找到斯帕纳,却得知必须要入江正一修理,他对于十年火箭炮的研究是最深入的,未来与白兰的对弈中,十年火箭炮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这都是入江正一的功劳,找他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果断放弃拯救百岁老人的想法,她微微侧目,看着不远处拙劣伪装的几个人,在专长隐蔽和观察的她来看,沢田纲吉他们从一开始就暴露无遗。


    本来打算就这样把他们全带到入江正一那里一块打包送走,正好省了她的力气,还顺便可以隐瞒她弄坏十年火箭炮闯祸的事,现在看来,还是先把他们叫出来好好解释吧。


    计划赶不上变化,已经不能当做无事发生了。


    斟酌许久,她开口:“斯帕纳,我说一件事,你千万不要震惊,震惊的话也不要说出来,因为人生就是这样啊,说不定下一秒世界就要被毁灭被拯救,重视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金发男性不明所以的眨眨眼,看着她难得有点紧张的样子,感到一点有趣,仔细打量起来,顺势点头答应。


    “嗯,放心吧。”


    ……


    “你把十年火箭炮弄坏了?!然后纲吉君他们和十年前的自己交换了?!而且现在还没换回去?!”


    入江正一崩溃的叫出声。


    看着眼前熟悉的十年前的稚嫩面孔,他揪着乱糟糟的头发,黑眼圈更重了,喃喃自语:“所以你半夜给我发的那封意义不明的邮件是想让我帮你修理十年火箭炮,在其他人还没察觉到的时候把他们送回去……原来是这样……害得我……”


    手重了些,头发扯下几根,入江正一嘶了一声,他痛苦的纠结,胃也被吓到根本痛不起来,没有疼痛的提醒,他的脑子更混乱了,还不如胃痛一场呢,至少疼痛会让他短暂忘记压力。


    快要碎掉的入江正一哀怨的看着非但不心虚反而笔直站着理直气壮看他的女人,好像她做了什么值得表扬的事等他给她颁奖一样。


    看吧!他就知道!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


    入江正一捂着疼不起来的胃,感觉自己的牙要和白兰一样疼起来了。


    好友斯帕纳劝解:“小正,她不是故意的,人总会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误,就像你昨天上错螺丝一样。”


    “这跟上错螺丝根本没办法比啊斯帕纳!!!”


    “嗯,小正,你想想,比起白兰手滑把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灭掉,她的手滑简直不值一提,她不是故意的。”


    “也别和那种世界毁灭级的错误比啊!太沉重了啊斯帕纳!”


    “是吗?”被好友吐槽的金发青年咬着扳手糖果,仔细想了一下,认真的说,“对不起,小正。”


    入江正一也拿自己好友没办法:“没关系的,斯帕纳,我知道你也是好意……”


    “谢谢你能理解,小正,不过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啊!!!别说了!!!为什么那么执着啊斯帕纳!!!”


    这边消停了,那边又忧心忡忡的围上来。


    沢田纲吉也开口求情:“正一先生,不是寻的错,相信十年后的我也不会怪她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少年紧皱眉头:“是十年后的我太不小心了,要是可以早点反应过来的话……”


    “没错,是十年后的我太不中用了,居然没有保护好十代目……”狱寺隼人脸色难看。


    “那个,我没有怪她的意思,你们也别太自责,这种事谁都没办法预料到……”少年的真挚打动了入江正一,他安慰着受害者。


    “谢谢你,正一先生。”少年重新展露笑容,不好意思的挠着脸,又提出了另一个请求,“所以你可以原谅寻吗,也不要跟其他人说好不好,十年后的我肯定也不会希望那样的,如果说了的话,总感觉会很困扰,发生一些不好的事……”


    入江正一:……


    够了!真的够了!他是什么坏人吗?!


    是在威胁他么?一脸自然腼腆的说出了那种威胁人的话啊纲吉君!!!


    胃好疼,牙也开始痛了。


    被这些人的话酸倒牙,误打误撞觉醒了眼镜自带吐槽技能的入江正一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想再和人交流,自闭的入江正一心累的修理起了十年火箭炮,祈祷这些烂摊子可以快点收拾完。


    他检查过,只是时间问题,十年后的蓝波早已回去,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他们很快也会回去的,唯一需要修理的是这些人不正常的脑子。


    第93章


    爱情真是一种温柔又残忍的东西。


    他曾无数次的告诫自己。


    这是一段错误的、应该被修正的、本不该存在的感情。


    不能哭泣,不能倾诉,不想添麻烦,这是只属于他一人的,不曾吐露的,萌芽前就已死在泥下的恋情。


    永不会破土的、无望的爱。


    没有雨的眷顾,没有风的祝福,安安静静的、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一个朦胧的雨天。


    除他之外,没人会知道这场属于少年的怦然心动。


    但是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又让她在他目可触及的地方。


    感情是不可控的,无数次告诫自己,强压下蓬勃喷涌的感情,真的相遇时,心脏仍会为她跳动,目光也伴她左右,移不开一分一毫,沉浸在飘飘然的梦中。


    好想见她。


    不想离开她。


    真的,真的,真的好喜欢她啊。


    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是在其他人口中。


    他一遍遍默念她的名字,看着她,鼓起勇气,尝试着说出来,却在即将说出口的一瞬间又惊慌的吞下。


    不能说,说了感觉会哭出来啊。


    那样的话,一定会被人发现的,他不想给她造成困扰。


    他想逃离,脚实诚的钉在原地,挪不了半分。


    想再看看她,想跟她说话,想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


    他开始害怕,害怕看到她,害怕跟她说话,罪恶的情感沿着脆弱的缝隙疯狂滋生,几乎要把他痛死了。


    好痛苦。


    好痛苦。


    真的好痛苦。


    漫画上都是骗人的,爱情一点也不甜,苦的要命,比他吃过的最苦的巧克力还要苦。


    他好像在一瞬间长大了,懂得了以前不曾体会到的东西,可这成长的阵痛是如此的让人痛彻心扉。


    他能做的,也只有深埋这份感情。


    忘记。


    忘记。


    一定要忘记。


    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忘掉啊!!!


    不!!!!


    记起来!


    记起来!


    一定要记起来!!!


    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记起来啊!!!


    他拼命张开手掌,想要握住什么。


    ——!


    又一次从梦中惊醒,冰冷的液体止不住的从脸颊流下,他张开双手,手中什么也没有握住,午后花亭的怦然心动,雨天散落一地的花束,无疾而终的暗恋,少年深埋心底的爱意……所有的一切,已经都是遥远的、不可能再现的过去。


    为什么会梦到那天的事呢,几乎已经快忘掉的,年少时天真酸涩的,一场属于少年的无法开花结果的苦**恋。


    事到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懦弱的少年,也失去了那时奋不顾身的真诚热烈,现在的他,只是个逃亡中的无家可归的可怜虫罢了。


    美好快乐的记忆已经离他太久,久到从忆起时的痛苦到再也无法产生任何波动的麻木,他知道,他再也不能回忆起那一刻的美好,也无法再回到过去。


    苦笑一声,不再重温梦中残留的片段,早已褪去青涩的男人擦干脸上的泪水,快速起床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长期奔波的疲惫身体得到短暂的停歇,精力恢复不少,他不能浪费机会,要赶快处理好自己来过的痕迹。


    敌人从不会仁慈,更不会好心到留给他回忆往昔的时间,处理好一切,他离开了这个地方,继续踏上逃亡的路途。


    彭格列十年前就已消失在历史上,被密鲁菲奥雷抹除得干干净净,现在的他居无定所,失去了可以安心交付一切的家园。


    他的家早就已经没有了。


    尽管得到了想要的彭格列指环,白兰还是穷追不舍,派出无数人锲而不舍的收割他的性命,势必要铲除后患,将彭格列存在于世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抹杀殆尽。


    路上行人匆匆,年轻的父母牵着孩子漫步在街道,一家三口说说笑笑,玻璃橱窗上映出他们幸福的笑容,蓝波做好伪装,低着头与他们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下意识望向橱窗,上面清晰的倒映出满脸疲惫的面容,以及麻木到掀不起任何波澜的、死寂的眸子。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很有生机活力的绿色,那是带来希望的幸运颜色,我很喜欢。”


    耳边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玻璃上突然出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一怔,扭头望去。


    眼前空无一人,掌心紧贴的玻璃镜面上形单影只,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已经这样了,又在期待什么呢,亡灵从坟墓中爬出吗?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似乎是在自嘲。


    十年前,一架搭载来自世界各地科学家的飞机意外坠毁,机上的乘客无一幸免,包括那位拥有雷之奶嘴的阿尔克巴雷诺,全部尸骨无存。


    得到消息的那一刻,真寻理就失踪了,任凭狱寺隼人如何寻找也找不到半分痕迹。


    再次得知她的消息,来源一场大爆炸,原本默默无闻的杰索家族突然遭遇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爆炸,半数的精英折损,万幸的是家族的掌权人白兰杰索平安无事。


    这个遭遇重创的家族在所有人都以为要覆灭时突然遇到转机,和基里奥内罗家族合并,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家族——密鲁菲奥雷。


    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一场意外,直到有人流传出,那是一次针对于白兰杰索的刺杀计划,以自身为饵的疯狂计划,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这则情报大多数人都没有当回事,只有一些家族敏锐的意识到了密鲁菲奥雷的威胁性,这个家族一直在养精蓄锐,现在已羽翼丰满,尽管遭受了创伤,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痊愈,甚至比以往更甚,探出它的双手搅弄风云。


    阿尔克巴雷诺接连遭遇不测,密鲁菲奥雷的阴谋也渐渐浮出水面。


    白兰杰索想要集齐七的三次方,成为新世界的神。


    继阿尔克巴雷诺后,首当其冲的便是彭格列。


    不请自来,银发男人笑眯眯的谈论那场爆炸的策划者,言语间唏嘘不已。


    “听说她是威尔帝的得意弟子,真是一场缜密精妙的计划,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把她纳入阵营呢。”


    男人眯起紫罗兰的眸子,似真似假的感叹:“仅仅花费了很短的时间就认清局势,在无一人察觉的情况下摸清了所有信息,收集到常人根本无法得到的情报,真是令人惊叹的能力。”


    “是吗?那真是可惜。”放下手中对咖啡杯,棕发青年表情没有任何破绽,对阵也丝毫不落下风。


    “我真的很想的,可是不行啊。”白兰一只手撑着下巴,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拉长语调,“因为,死掉了嘛~”


    银发青年笑意盈盈,眼底一片冰冷:“什么都不剩的死掉了呢。”


    话音刚落,桌上的气氛也到达某种临界点,空气滞涩着,两人面色不变,继续露出毫无破绽的表情。


    “不过呢,她夺走了我非常重要的东西呢~”


    话锋一转,白兰捻着手中的棉花糖,重新吐出黏腻的语气,好似刚才的冰冷是错觉。


    他佯装生气的抱怨:“超级可惜呢,那么符合我审美的女性主动接近我,差点夺走了我的心,结果是为了打碎我全身的骨头,再挖出我的心脏剁碎丢进马桶冲走。”


    银发青年自怨自艾,很是郁闷:“我的魅力真的有那么差吗?到了最后一刻,遗言一点也不浪漫,居然是骂我,我好心去抱她,还被她狠狠扇了一巴掌,让我滚开,宁愿跳入火海也不愿意让我触碰,说我全身上下都是病毒,是肮脏的病原集合体呢。”


    抚摸早已消肿的脸颊,白兰眼神耐人寻味,轻轻喟叹:“真的是,好特别呢。”


    “不过,已经死掉了,所以也没办法啦~”


    “你说对吧,那位左右手。”白兰笑眯眯,让人捉摸不透,“从刚才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呢,怎么,你认识她吗?”


    不等回答,他又自顾自的起身走到门口,毫无歉意的道歉:“开个玩笑啦,不可能认识的吧,那么狠心又恶劣的女人,死掉也没办法。”


    脚步轻快的打开门,白兰心情很好的离开了,只留下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


    ……


    结果,他是最后一个得知她死讯的人。


    没有时间悲伤,他甚至连缅怀的时间都没有,迎接他的,是更加绝望的噩梦。


    他爱的人,爱他的人,都一一离去,任他怎么哭泣哀求,也没有办法回来了。


    真的是,好长的一场噩梦啊。


    如果他们看到他现在的模样,肯定会吓一跳吧。


    他慢慢抚上自己的脸庞,看着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一阵恍惚,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模样了,疲惫于四处躲藏,他哪有什么时间在意这些呢,能活着也就无所谓啊。


    是啊,活着。


    他挚爱的亲人温柔的对他说,活下去,蓝波,一定要活下去。


    所有人都对他这么说,又都一个个离去,躯体在他怀中慢慢变冷,有的他甚至连最后一面也见不到。


    时间久了,他时常问自己,真的有活下去的必要吗,苟延残喘下去又怎样,留他一人在冰冷的世界守望他们的遗骸,他以前到达不了他们的世界,现在也无法追随他们的脚步。


    他早已是一具行尸走肉,丧失了活下去的动力,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是恐惧吗?他现在仍然是懦弱怕死的少年。


    是单纯的不想顺从白兰地心意吗?至少,让他作为彭格列留在世上的最后一件遗物,证明他们曾存活于世。


    算了吧,那么高尚的东西根本不适合自己,说到底,他只是屈服于死亡的懦弱男人罢了,既没办法守护自己爱的人,也没能保护自己的家园。


    拉低头上的帽檐,他转身,和路上的行人背道而驰,走进黑暗中看不见尽头的小巷。


    逃亡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长期的颠沛流离让他学会了随机应变和超强的反侦察,以前落下的功课现在被他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青出于蓝胜于蓝。


    又一次逃过不知道多少次追杀,他捂着不断渗出暗色痕迹的左肩,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朝某个方向逃去,无数次生死存亡中锻炼出的异于常人的敏锐感官帮了他很多。


    逃到安全的地方,他背靠着墙,短暂的松了口气,仍警惕着周围。


    饥饿和疲惫席卷全身,他摸遍全身,只找到了几块糖,路过某处公园时,他望着中央玩耍的孩童和家长不自觉停下脚步,那家人临走时还热情的塞给他几块糖果和点心,点心随后被他当成晚饭吃掉了,只剩下了几块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他没有立刻吃掉它们。


    现在,他不得不吃掉它们,糖分在战斗时也很重要。


    剥开糖纸,他将糖球塞进口中,难*得的甜让他干涸的眼眶又重新湿润,等吃完要好好补充一下水分才行,如果有机会的话。


    没时间伤春悲秋,他撕开衣服,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这种事他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对他来说轻车熟路。


    疼痛可以让人保持清醒,脚也没有受伤,可以继续走下去,某种意义上也不算坏事。


    不能停留很久,他残留的意志告诉他,他必须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前往下一个他也不知道的地点。


    这样漫无目的的逃亡让他又一次迷茫,这样继续下去真的有意义吗。


    他好累啊。


    真的,太累了。


    他好想他们啊。


    哪怕是梦中,一次也好,他不会再害怕了,请让他再任性一次,和他再见一次吧。


    没有选择离开,他轻轻闭上眼,不再去管滑落的衣服,等待和他们的相遇。


    ……


    也不知是不是幸运过头了,直到梦醒,他还好好的在这,衣服也好好的披在身上。


    久违的做了个美梦。


    梦醒了,也就结束了,属于他的路途也要继续。


    ……


    这份幸运没有持续太久。


    幸运已经耗光,很快,属于他的望不见尽头的未来也迎来了终结。


    带着一身狼狈,他倒在一棵树下。


    战斗到最后一刻,他已经尽力了。


    在这划下终点吧。


    也不知道再见他们,会不会认出自己来呢。


    一定会的吧,也许狱寺还会骂他过早来见他们,阿纲会无奈的摸摸他的头……大家一起说说笑笑,重新在一起。


    ……也会,见到她吧。


    刺眼的光芒和灼烈的火炎混杂,以不可挡之势呼啸着撞来,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他疲倦的闭上眼,双手垂下,放弃了抵抗,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迅猛的攻击急速冲来,尽数将一方空间淹没。


    烟尘散去,心脏仍在胸腔跳动。


    还活着。


    他不抱希望的睁开眼,也许是白兰改变了主意,想要折磨他,将彭格列的尊严和脊梁踩在脚下玩弄嘲讽,他不会让白兰如愿的,哪怕是燃尽自己最后的生命。


    有人挡在了他面前,救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出现。”


    那个他永远不会忘记的甜腻到令人恶心的声音从敌方后面响起,白兰缓缓从一众人中走出,眼下的紫色倒王冠刺青格外刺眼,笑意更深,看着出现的女人挡在彭格列最后的残党面前。


    女人丢掉报废的武器,缓缓抬头,她的模样和十年前无异,一点也没变,包括对白兰毫不遮掩的厌恶。


    “放了他。”


    挡在男人面前,她说,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


    以往懒得施舍给他更多的话和眼神,现在却为了那个满身狼狈的家伙不得不强忍着生理性厌恶和他对话,明明她以前连看都不想看他的,现在的她一眨不眨,眼里只有他的影子,尽管眼底是无尽的冷意和警惕。


    一脸厌恶,却又不得不接触他,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却又无可奈何。


    真是,太美妙了,不是吗?


    银发男人眯起眼睛,答非所问,撒娇似的:“久别重逢,第一句就是这种和浪漫无缘的话,小寻,你好无情啊。”


    他声音哀婉:“特地保护他,这种时候也及时赶来救他,就因为他是你前男友的弟弟?你对前男友的弟弟都这么温柔,难不成他是你的老情人?”


    “你的嘴也就在造谣方面登峰造极,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用处吗?”女人对他的虚伪表演无动于衷。


    “用处多着呢,你难道不清楚吗?”白兰俏皮的眨眨眼,声调徒然甜腻,想要靠近,却被女人冰冷的眼神呵止。


    无视他的话,她再次冷声重复:“白兰,我知道你把他逼入绝境想要得到什么,你会如愿的,放了他。”


    没有犹豫,她丢出某件东西。


    方形物体划过一道弧线,落入白兰手中。


    接过匣子,白兰慢悠悠把玩,却不急着打开,而是继续进行他所谓的叙旧,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用咏叹调般的语气埋怨:“这是十年来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却是为了其他男人,你不怕我生气吗?”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真寻理向前一步,挡住她身后的人,“离开这。”


    白兰继续把玩匣子,语气轻松:“就算你救得了这次,还有下次,你只能救他一时。”


    确认匣子里是属于阿尔克巴雷诺最后的雷之奶嘴后,白兰轻轻勾唇,心情大好,难掩愉悦:“终于,得到了,最后一块拼图碎片。”


    终于撕破了伪装一角,让人窥见里面的真面目,白兰眼神轻蔑,打量着眼前的一切,抹杀蝼蚁的生命就像呼吸一样简单,根本不值一提。


    真寻理只是看着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没有任何动作,仿佛也从未把眼前的闹剧放在眼里。


    “白兰,你真可怜。”许久,她嗤笑一声,微微仰头,也露出和他如出一辙的轻蔑表情,“你的灵魂空虚乏味,没有一点值得观察的价值。”


    她就站在那,也没有武器,白兰可以随意命令下属攻击她,将她从世界上抹除,不留一点痕迹。


    可那张脸上碍眼的表情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不是故意激怒他,她真的一点不在意他,她看不起他,他对她而言毫无价值,毁灭世界的霸主在她看来和路边的石头,垃圾桶的垃圾没什么区别,她的意志坚定不移,从未有过任何动摇,哪怕白兰此时将她杀死,挫骨扬灰,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这是既定事实。


    她真的在认真的鄙视他,觉得他无趣,无法为她提供一点价值,哪怕他杀死她敬重深爱的老师,哪怕她处心积虑谋划了一场针对他的刺杀,摸清了他的喜怒哀乐爱好习惯,在无数个日夜脑中只重复咀嚼品味关于他的一切,抽丝剥茧的找出破绽,他对她而言,仍是不值一提的尘土。


    她平等的轻视所有人,包括他。


    于她而言,他和普通人无异。


    白兰嘴边的笑一寸寸冷下去。


    啊啊,真想,毁灭她的人格,折断她的意志,让那张脸流露出恐惧,让她匍匐在地,柔弱无依,从身到心被摧毁得彻彻底底,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


    等他拼凑好所有的拼图,很快,这便也会是既定事实。


    满意的握紧匣子,放弃追捕,白兰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视线中,在原地呆了一会便带着所有人撤退,有更重要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毕竟,来日方长。


    ……


    被救了。


    蓝波费劲的睁开眼,他正在被温暖的晴之火炎治愈。


    他被转移到很安全的地方,无心关心这个,看着低头为他治疗的人,他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样开口。


    是啊,哪来的幸运,能让他次次逃脱密鲁菲奥雷的追捕呢。


    从以前,他就隐隐约约感觉到什么,恰好出现的好心人,恰巧获得的物资,恰巧得到的情报……


    是有人一直在帮他。


    为什么要帮他?


    他想问出口,眼前的人却突然顿住,毫无征兆的倒在他怀里。


    心下一紧,也顾不得什么,他抱住她想要检查,又在中途被截住。


    真寻理在他怀里睁开眼,慢慢将他的手放回去。


    她的手很冷,冷到根本不像人类。


    “我的身体进行了改造,半数都是机械,你不会想看到的。”真寻理好心提醒,“那场爆炸后,我被人救了,他改造了我的身体,让我得以存活下去。”


    也有弊端就是了,她的头部在那场爆炸中受到冲击,丢失了一些记忆,她花费了很久才找回一些,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找回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


    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去找回全部的记忆了。


    “改造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我的生命体征正在流失。”她继续平静的叙述自己快死的事实,“这不重要,我有话要跟你说,不是遗言,是很重要的事……你怎么哭了?”


    脸上接连滴落冰冷的液体,顺着脸颊,滚落进衣领,她看着上方流泪的男性,语气茫然。


    她猜测:“是在害怕吗?不用担心,把这当成一场噩梦吧,很快,这场永无止境的噩梦的就要结束了。”


    他还在哭。


    他总是在哭。


    放着不管也没关系,反正哭够了就会安静的,浪费仅剩的能源做这种事太不划算了。


    抬起手,她拭去他的泪水:“是想到了死去的伙伴吗,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让你又一次见证死亡和离去,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


    沉思后,她又严谨的说:“也不算死亡,机械没有死亡的概念,我只是进入了永久的休眠期。”


    对方好像并没有理解她的意思,在他看来,她就要死了,在他眼前又一次死去,只留下他一个。


    刚刚燃起的一点点星火很快又熄灭。


    她费劲的擦拭源源不断的泪珠,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被冲刷得很干净,却掩盖不了里面的脆弱和悲伤,猝不及防被紧紧抱住,宽大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在其中,明明已经感受不到什么,她却觉得很安心、很温暖。


    真是,奇怪啊。


    一步步的注视他的成长,她应该早就习惯了,为什么会这样。


    她眨眨眼,视线又开始模糊,视觉处理系统要瘫痪了,得在身体报废之前赶快说出来。


    “……”


    有什么落在颈边,打湿了一片,让她短暂的陷入了卡顿。


    “不要……离开我……”


    男人小声呜咽着,埋在她脖颈间,仿佛溺水的人抱住浮木,不愿意松开。


    “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不断哀求着。


    于是她也安静下来。


    “不管过了多久,你还是这么爱哭呢。”她无可奈何,拍拍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别哭了,放心吧,你的哥哥们会回来的,这只是一场不太愉快的噩梦,很快就会醒来的,到时候,你可以尽情的趴在他们的怀里哭泣了。”


    她继续说。


    “我通过某个人传递了关于平行世界的信息,相信那些情报一定会有用的。”她眼里闪烁着愉悦和难以言喻的畅快,“白兰的美梦就要破灭了,他到死也不能实现了。”


    “世界将会重启,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想要见到的人了,我想要见到的人也会回来……”


    说话开始变得吃力,能源即将消耗殆尽,她不得不斟酌每个用词,用简短的语言传递。


    “那你呢。”抱着她的人突然开口。


    “我?”


    慢慢松开她,他捧着她的脸,询问:“我会再见到你吗?”


    视觉已经完全瘫痪了,视线最后是一抹绿色,除此之外,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好在听觉还在。


    “不知道。”


    她说。


    “我不知道。”


    她重复。


    “那种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机械身体将要瘫痪,属于人类的情绪爆发式的涌上来,搞得她心烦意乱。


    她也不知道世界从哪个节点开始重启,说不定世界重启后她连老师都不会遇见,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七零八碎的记忆从她眼前闪过,她都快忘了的东西又要重温一遍。


    看来,她真的要死了,已经开始走马灯了。


    “我、不喜欢……吃覆盆子蛋糕。”她躺在男人怀里,双眼失焦,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揪住他的领口,认真的看着他说,“很腻,你知道吗?”


    “你塞的卡片太好看了,我好几次都当成巧克力吃掉了,你为什么每次都要放那张多余的卡片?”


    费了巴劲的说话,真寻理感觉很折磨,死又立刻死不了,活又活的半死不活,就像靠着一根老化电线苟延残喘的陈年灯泡一样,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断电报废。


    为什么不知道看看气氛,该说的都说了,立刻闭上眼一了百了不好么,拖拖拉拉的一点也不像样。


    她真想给为她做改造的技师打个五星好评,分五期付款。


    算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眼皮开始不受控制的合上,手也没了力气,即将滑落的下一瞬又被紧紧握住,滚烫的温度传递过来,她又稍微恢复了一点意识。


    “我……”


    他在说什么。


    听不到。


    听不懂。


    耳边不停重复着几个字,以她现在的混乱状态根本无法理解这些词语的意思。


    眼前一片漆黑,她瘫倒在怀里,在能源耗尽的最后一秒说出口。


    “……别说了,我、听不到,那么想见我的话,就自己去找吧。”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跟我说、有什么用……”


    “……算了,都随你吧……”


    说完,她再也没有出声,倒向一旁,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进入了永久的休眠期。


    夕阳落下,两道影子依偎在一起,安静的等待夜晚。


    第94章


    入江正一连夜修好了十年火箭炮,送走沢田纲吉他们后,他拉着我再三叮嘱,下次不可以再这么“不小心”的造成“小”错误,不然以后他不会帮我修家里的东西了。


    “这样下去迟早会发生危险的,万一被砸中的是你怎么办,家里的水管爆掉了也没好好修,明明告诉你要定期检查的……以后要细心谨慎,知道吗?”


    说完一长串的嘱咐,入江正一对上我智慧的眼神,就知道完全没听,捂着胃打算再说一遍,明摆着这次不会轻易心软放过我,科研爱好者同盟有属于自己的男妈妈。


    我才知道,原来家里爆掉的水管是入江正一修的,他怕工人修的太慢,耽误下去房子会彻底泡废,连夜帮我修好了水管,还没休息一会,一觉醒来又赶来帮我修十年火箭炮,连着两天都没闲着。


    好感动,这就是科研同好者的羁绊啊!


    “感动就别跑啊……”


    换回来的沢田纲吉习以为常的看着我跳窗逃跑这套行水流水般的动作,再次无语。


    我没听,跑得更快了,鬼知道回来的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会不会拿我开刀,虽然他们的遭遇我有0.01%的错误,却也不难保他们报复我。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沢田纲吉他们没找我的麻烦,安静得让人有点惶恐。


    不如说从十年前回来他们就有点不对劲,看我的表情奇奇怪怪的,路上遇见偶尔还会转移视线,说话也很没底气,一副很想说什么又被迫放弃的难以启齿模样。


    面上不显,我心底不可避免的怀疑起来。


    凭我优秀的观察能力断定,他们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们欠我钱了。


    十年后的货币无法在十年前使用,他们也不可能贸然回自己家,这副模样和家人保安解释起来比登天还难,两个大男人没地方住,恰巧好心的我路过,不忍见他们露宿街头,不仅借给他们钱,还把他们带回我的流浪城堡暂住,给两个没用的男人栖身之地。


    这么一想,我好伟大,他们一定被我的伟大感动到了吧,才会觉得无颜面对我。


    我的伟大是一回事,欠钱不还又是另一回事,这可是大事。


    总之,得找个时间从他们的钱包取回我的钱,一想到我的钱放在其他人的钱包,我就心痛不已。


    十年了,利滚利应该一百亿了吧,哦天,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居然欠我一百亿!


    除非他们给我介绍性感熟男,否则这次说什么也不能推迟催债时间,像我这么好心的债主可不多了。


    ……算了,还是推迟一下吧,不急于一时。


    我正在观察另一个人,需要全身心的集中注意力,暂且放他们一马。


    和沢田纲吉他们一起奇怪还有我的上司蓝波波维诺,他比那两个人还奇怪,问他也不肯说,坏孩子在这方面总是格外嘴严。


    好在我是一名尽职尽责的监护人,不会丢下他不管。


    “……你怎么又跑到他房间乱翻,一天跑几百次你不累本大爷还累呢。”


    从早上看到现在,起初初代雷守还有兴致跟我一起翻东西,到后来热度消退,怎么叫也不动弹,躺蓝波床上看野崎君送的少女漫画,一边看一边吐槽,毫无贡献也毫不关心自己后辈的冷血资本家是这样的。


    这几天老盯着我不放,去哪也要跟着我,小嘴说个没完没了,碰见其他人又一副本领主很高贵所以不想跟你们说话快走开的架势。


    雷部都开始传言蓝波有双胞胎兄弟了,每个人都蠢蠢欲动的跟我打探消息,问我双胞胎的感觉怎么样,严重耽误我的进程。


    还能有什么感觉,跟这两个相似度99.9%的花椰菜走一块就像富婆出街点两个牛郎陪同,沢田纲吉也委婉询问我为什么一再把指环留守老人叫出来遛弯,是仆人不够了么,我的一世英名要毁了。


    都这样了,这家伙还在说无关紧要的风凉话。


    “是在保护你,你一点警惕心也没有,刚才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说那么久的话,本领主跟你说话你从来没有那么有耐心过!”


    瘪什么嘴,他还委屈上了,跟财务说话没耐心是想让部门破产么。


    不想理会这个幼稚的家伙,我爬进床底,举着相机拍下可疑的地方,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见我不理他,初代雷守丢下漫画,从床上趴着巴巴往下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我,像只使劲摇尾巴吸引注意力的猫猫,让我理理他。


    幼稚鬼的卖萌对我没用,我一脚踢过去,被他轻松闪过,反握住我的右脚。


    有武力值的幼稚鬼更麻烦,打不过又跑不过,万一他给我一个心脏麻痹找谁说理去。


    拖鞋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好在有地暖,我没管他的小动作,艰难举着相机继续。


    很遗憾,床底什么也没有。


    衣柜枕头床上书桌书柜垃圾桶天花板……这些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更别说院子客厅书房武器库车库地下室我也检查了个遍,同样没有发现奇怪的地方。


    果然重点该放在本人身上吗,人的语言和行为会透露很多信息,经过对他以秒为单位的观察,露出蛛丝马迹不过是时间问题……


    打定主意,我关掉灯光,慢慢退出床底,退到一半,脚怎么也动不了。


    被抓住了。


    不仅是右脚,反攻的左脚也被抓住,牵动小腿高抬,我不得不在低矮狭窄的床底趴着不动,像一只失去反抗的虾。


    因为一直被忽视耍起了脾气,任性的领主是这样的,应该把他现在的样子拍下来给每个初代守护者观赏一遍,顺便让沢田纲吉的……曾曾曾祖父点评,让他知道宠坏孩子的下场。


    我挣扎着匍匐前进,还没前进一步,脚上突然传来奇异的触感,顺着脚心打转,激得浑身战栗了一下。


    他在干什么……这个任性自大鬼,居然用这种低劣幼稚的手段报复我,在西伯利亚埋雪地一小时我都忍过来了,这种小手段动摇不了我。


    但是这个该死的幼稚鬼他敢电我!


    他竟然敢电我!


    眼前看不到,外面也看不到,宛如被静谧的黑夜的包裹,困在狭小的空间,唯独脚暴露在外面任人拿捏,再怎么挣扎,床底只能听到急促的呼吸声。腿脚短暂的痉挛后漫上麻痹,几乎感知不到存在,我想摆脱这种不妙状况,对方就是不放手,隔着薄薄的袜子轻描淡写挑起怒火,意大利男人总能在特别的地方发挥他们毫无意义的天分。


    再继续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和体力,必须结束。


    “我错了……”语调温柔起来,我不再挣扎,被迫出卖良心说恭维话,“我、我不该忽视您,伟大的领主大人,能否请您手下留情?”


    万恶的资本家,邪恶的地主头子,熟成灰的幽灵,等我出去就让他好看。


    “您真是帅气可爱,其实我是有意的,因为您生气的脸蛋太可爱了,我情不自禁就想逗您……”腿脚一直被拎着,膝盖悬在半空中,胸口压在地板上,说话也很费劲,这个让我狼狈的魂淡,绝饶不了他,“我真的错了,刚刚抬头不小心碰到了床地板,我的头很痛——等一下!别突然用力!”


    “唰”的一下,像伸进角落打扫的拖把一样,被人呲溜拽出来,我的头发——我的头发拖地了——我要重新洗澡了这个魂淡!!!


    其实床底被蓝波打扫的很干净,但谁知道床下有没有男子高中生无处安放的青春,一些小动物比如蜘蛛也喜欢呆在这,它们在这结网我没看到怎么办!


    猝然接收刺眼的阳光,我的眼要瞎了,这种时候初代雷守还在添乱,掰着我的脑袋慌里慌张检查,一会揉揉这里,一会揉揉那里,我的发型也毁了。


    “你怎么样?!头很痛吗?”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忍着干什么?”


    “哪里痛,告诉我,我去找纳克尔!”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捞进怀里抱起,初代雷守带着我就要冲出房门找初代晴守,那还得了,我是骗他的!


    “等一下!”我薅住他的头发,拼命往后扯,“我好了,一点也不疼了,你不要乱动!”


    我柔弱的扶着脑袋:“我有点晕,喝杯水就好了。”


    初代雷守听话得出奇,也没计较被我扯得生疼的头发,真的把我放床上,跑去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又给杯子加上了小阳伞和柠檬片,捏着吸管喂到我嘴边,紧张兮兮的观察我的反应。


    喝着水,我一副虚弱到要原地坐化的模样,初代雷守在一旁很担心,又不知道在担心什么。


    “你还好吗?”他握着我的手,好像我真的要死了一样。


    “还行,就是有点缺金,哦不,缺钙。”我可怜的叹气,一只脚毫不客气的蹬在他腰上,“尊敬的领主大人,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是,我的脚不动不了……”


    我很命苦的抹并没有的眼泪,悲伤的说:“好麻,看来这样的痛苦要持续很久了,我动不了了,怎么办啊领主大人!”


    骗他的,我可以一脚蹬掉他的脑袋,再用膝盖顶穿他的一把老骨头。


    “不会的,我就放了一点让人手指麻痹的电流,你很快就可以恢复的!”


    一愣,初代雷守慌了,他猛的站起身,着急检查我的脚,他检查得很仔细,电流造成的伤痕他再熟悉不过,反复检查后,他小心扶着腿帮我穿上白色丝袜,重新塞到毛毯里保暖。


    “你很健康的,可能是你在地上趴太久受凉了!”他着急忙慌向我解释,说完又后知后觉让我不得不趴在地板上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自己。


    “对不起……”眼底出现自责和悔恨,他握住我的手,一点也没有逃避责任或者避重就轻的意思,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坚定的看向我,“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能消气。”


    他闭上眼,乖乖把脑袋伸过来,还很自觉的把床头柜上的鸡毛毯子递给我。


    等了一会,又睁开眼睛看着我的脸,认真补充:“对可爱的女性出手是绅士的过错,不可以姑息,我不会反抗的,你打吧!”


    一团绿油油的东西凑过来,我把鸡毛毯子丢到一边,捞起枕头底下的充电宝,掂量了几下,很有分量。


    就算我把他的脑袋像核桃一样砸碎对没有形态的初代雷守来说也毫无意义,他只是指环内的一抹意识,玄学点是超自然能量体,这种攻击对他来说一点攻击力也没有。


    胆大妄为到挑衅我,还敢电我,这几天一刻不停的烦我,这样一笔勾销太不划算了,得找到他的弱点。


    思考了一会,我把充电宝塞进枕头下,食指缓缓抬起初代雷守的下巴。


    “我怎么会忍心打您呢,领主大人。”我善解人意,语气越发温柔,“您的可爱快让我心动了,您真是迷人,喜欢上您就像把钱从别人的钱包拿出来塞进自己的钱包一样自然。”


    被我恭维的超自然能量体一脸茫然,而后,他脸颊滚烫,忽然听懂了什么。


    轰地一下,这位自诩为成熟稳重的领主大人身上开始冒电,细小的电流在他头上、肩上、腿上跳跃,带起一片静电的噼里啪啦声,很有要兴奋到爆炸的架势。


    我险些要跳起来。


    他这是要干什么,他是想毁了这个家吗,知道修电路有多麻烦吗?


    好在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原状,镇定的说:“喜喜喜喜喜喜喜喜欢上本领主这这这这这不是理所当当当当当当然的事吗……”


    他难掩雀跃,又极力想掩饰这一点,说着真拿你没办法啊本领主的魅力就是这么大不是一般人能碰瓷的但你非喜欢本领主也没办法,伸手把我按进怀里,他的胸一点也不如熟男柔软宽广的胸怀好使,也就肌肉结实点。


    心无波澜的进行硬邦邦的洗面奶,我敷衍几声,手不老实的在他身上乱动,卖力的寻找初代雷守的弱点加倍奉还。


    或许是我之前的表演过于逼真,初代雷守愧疚未散,也有可能是被我的恭维话迷得晕晕乎乎,他没什么反应,傻乎乎的任我在他身上动作,喋喋不休的说着夸赞自己的话,我对自恋幽灵的话毫无兴趣,都百岁老人了还这么不消停,一看就不容易得老年痴呆。


    被烦的不行,尤其是听着和观察对象一模一样的声音,看到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我就心烦意乱,干脆捂住那张不听话的嘴,让他安静。


    “给我安静。”没了耐心,我的声音也变得冷冷的。


    感受到我轻微的怒气,他果不其然安静了,眨巴着眼看我,思考了一下。


    单膝跪在床上,他慢慢拿下我覆在他唇上的手,垂下眼睛,低头轻轻吻上去。


    又长又密的睫毛刷着手指,柔软的唇印上掌心,只短暂停留了一瞬,又很快撤离。


    这个吻不含任何逾矩的意味,虔诚又真挚,他抬头安静的看着我,那双如春日碧水一般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倒映着我的身影,荡开点点涟漪。


    “这样你可以消气了吗?”


    握住手贴到脸上,他说。


    第95章


    意大利男人的本能真是可怕。


    道歉都要单膝下跪加上吻手礼,郑重其事的仿佛在宴会上邀请美丽的女性共舞,不愧是从小就游走于上流社会的大少爷,一套流程下来熟练的不得了。


    很好奇继续下去又会蹦出什么奇奇怪怪的礼仪,不过对上那种突然认真起来的眼神,还是及时停止为好,掉进意大利男人编织的罗曼蒂克陷阱是倒霉的开始。


    前有加百罗涅的头牌,后有情场浪子夏马尔,中间还有位夜店未来之星,意大利男人在这方面的天分真是令人望而生畏。


    那么,该怎么回答他呢,是回答“爱卿平身,免礼免礼”彰显我的平等爱人气度,还是礼貌扶起他说“多大年纪了还学什么年轻人,闪到腰怎么办,您老人家也真是的”展现我的尊老爱幼美德,有点难以抉择啊。


    “抱歉,我想一下。”我佯装苦恼,露出一点为难的样子,“虽然很想立刻扶起您,但我的脚动不了。”


    我无辜的说:“毕竟,我的脚还是很麻,暂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那种问题呢,领主大人。”


    开玩笑的,当然不会做以上两种选择了,接二连三冒犯我,把我当草履虫戏耍,摆出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简单的单膝下跪加上真挚的吻手礼就能让我消气,天真的领主大人,脑子不怎么灵光呢。


    让我消气的话,跪在我的脚边忏悔,亲吻我的脚,我的怒气也不会消去一分一毫。


    因为本来就该这么做,不是吗?


    就算变成了幽灵,还是残留了一些人类自以为是的本能呢,观察人类的趣味就在于此啊,欣赏他们各种有趣的反应也是打发漫漫观察日常的一部分。


    就算长着跟观察对象相同的脸,露出那种表情,我也不会那么好心的。


    至少要说出五处他遗留的宝藏,再把他的遗产送给我,跟着初代boss远渡重洋后,作为大地主家的少爷,他肯定带走了一部分常人无法想象的财富,如果分给我一些,偶尔给他坟头献花也不是可以……


    常年游走在社交界的大少爷这种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懂的吧,有点眼力劲的话,接下来就该不经意的说出自己几个藏宝地,然后告诉我银行卡密码,存了百年的存款,我都不敢想利息是多少。


    是瑞士银行吗,还是存在了日本的某家银行?


    “不止是脚,我的腿也很麻。”柔弱的倒在床上,我看向疑似愧疚到不敢出声的初代雷守,泪光闪烁,“我要无法行动了,我好痛苦……对了,领主大人,你还记得你的银行卡账户和密码是多——”


    视线不经意触及眼前的场景,我一滞,说不出任何话。


    初代雷守听到我的抱怨,脸色变了变,一只手握住我的小腿,再次脱下我的袜子检查。


    “腿也麻痹了吗,不应该啊,是体质原因吗?”


    他完全没听到重点内容,更没可能给我银行卡账户和密码,还在执着的检查根本没事的腿脚,回忆初代晴守纳克尔教给他的一些医学常识,并实践在我可怜的腿上。


    一时不察,随着腿抬高,身体重心下移,我朝后倒去。


    本能的,我的双手反应迅速的紧抓着床单撑在身后,另一只腿也高高翘起,才勉强维持住身形,这样别扭的姿势使我整个人像把折叠小刀,拼命阻止刀身叠入刀鞘,他是在锻炼我的身体柔韧度吗,有意思。


    堂堂地主家的大少爷竟然一点眼力劲也没有,他的意大利本能呢,没看到一位美丽动人的女性正等待他赔偿精神损失费吗?


    我想跟他理论,又被他误解成不愿意配合治疗的任性病人,随手从床头的糖果盒里抓起一颗糖果剥开糖纸堵住我的嘴,边塞边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我乖点。


    嚼着花生糖,我的怒气值直线上升。  !


    膝盖传来一阵痛麻,初代雷守在测试膝跳反应,我卯足了劲,毫不客气的对准他的脑袋一脚踹过去,预计可以让他投胎转世的程度。


    埋头检查的初代雷守看都没看,轻松抓住了我试图谋杀的凶器,明明看起来没用多大力气,我想要挣脱,脚腕却被紧紧扣住,动不了半分,将火炎硬化后拷住我的脚,仗着彭格列雷戒里储存的高纯度火炎肆无忌惮的戏弄小辈,迟早我会找到他的墓碑浇一晚上风油精,让他体会一下透心凉心飞扬。


    “嗯,看来没什么问题。”恢复了懒洋洋的腔调,初代雷守慢慢抬起脸,哪里还有一点着急的样子。


    透绿的眸子盯着我看了几秒,像是要给我一点欺骗前辈的教训,他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他的手很冰,感受不到一点活人的气息,冰戳一样的触感,如果是夏天大概很舒服,冬天就是酷刑了。


    想不到先感受透心凉的是我,双手支撑在床上,脚又被扣住,我腾不出手脚反击,憋屈的忍受冷血资本家的戏弄。


    松开手,初代雷守目光幽幽,又补充一句:“唯一的问题大概是糖吃多了总是听不到真话,雨月说有的人总是口蜜腹剑,本大爷还不信,你这人嘴里还真是没一句真话。”


    “是你说希望我消气的。”我理直气壮,一脚扫过去,把他逼到床边,只留给他一点可怜的边角料床位,“如果希望我消气的话,你得拿出更有诚意的行动来,甜言蜜语谁不会说,如果我说你是我心爱的宝贝再给你一个奖励的亲吻,你信吗?”


    初代雷守惊了一下,火炎呼的高涨起来,燃烧得更加热烈。


    “也不是不行……”


    他捂住眼,紧张的说:“我、我准备好了!”


    我:“……”


    无语的沉默过后,他猫猫祟祟的从指缝露出一只眼偷看我,小声为自己证明:“……我超会的,樱桃梗我可以一次性打五个结!教仆们都夸我很厉害!”


    我:“……”


    我:“……”


    我:“……”


    谁管你樱桃梗能打几个结,大晚上的开始做起白日梦来了,他当这是在拍《人鬼情未了》么。


    ……他把脸凑过来干什么,他真信了那种鬼话?我真服了,堂堂彭格列初代雷守这么容易上当合理吗,初代那些人怎么教育孩子的,反诈课堂都不教的。


    一个鲤鱼打挺,我猛地坐起来,按住凑过来的脸使劲往外掰,跟这种内心幼稚的愚蠢少年亲吻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为什么会这样,熟男要和我渐行渐远了!


    可能以为我在欲拒还迎,或者是玩更刺激的游戏,初代雷守那张充满少年气的脸越来越烫,眼神湿漉漉又满怀柔情,磕磕绊绊的为我找借口:“你、你想继续上次的游戏吗,虽然本领主不是很熟练,但你喜欢的话,我会拿出百分之一万的诚意配合你的……”


    别给我扭扭捏捏啊,也别把手反背过去好像被绑住一样,谁要这种诚意啊!我真要掏出藏在身上的手铐把你拷住了,都百岁老人了怎么思想一点也不纯洁,果然肮脏的资本家这里那里这样那样都玩过了,就算要玩也是和熟男玩,和愚蠢的少年是想让我气死吗!


    我突然有点后悔那天晚上对他做那种事了,我瞎扯的,谁知道他真信了,可不能让初代那一堆人知道我对他家雷守做的事,按那天沢田纲吉的曾……曾曾祖父拜托我关照初代雷守的话,这个雷守大概也是团宠,让他们知道了还不得给我一个零地点突破,我哪敢真对他动手动脚,我不要工资和奖金了么。


    僵持中,手下突然一空,只残留几丝燃烧殆尽的火炎。


    终于强制回泉水了。


    瘫倒在床上,我抹了一把冷汗,长时间离开彭格列雷戒,提供的火炎是有限的,闹腾了这么久,消耗光是意料之中的事。


    躺下休息没一会,我睁开眼,忽然想起进蓝波房间乱翻,那些东西还没有一一回归原位,要是让他发现了,我身为监护人成熟稳重的形象就破灭了。


    从床上跳下,我依照记忆,将被弄乱的东西一一回归原位。


    床被折腾得最惨,我费劲的回忆起枕头摆放的角度,蓝色格子被单折叠的顺序,床单掖进去的褶皱形状……


    轮到两根头发时,我不得不停下,因为其中一根头发不小心在刚才的打闹中折弯了,不管怎么摆放都会露出马脚。


    肩上滑落一缕头发,我灵光一闪,我们两个都是黑卷发,洗发水也是同一种,用我的伪装也差不了多少,这么晚蓝波还没回来,按他懒散的性格,也不会认真关注这些,马上就会清理掉的。


    收起那根被折弯的头发,替换为我的头发继续放在床上,我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还原角度……


    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


    咔嚓——


    门在背后开了,随之而来是刺眼的灯光。


    手一抖,我遮着眼,条件反射转过去。


    黑卷发少年站在门口,手还拧着门把手,眼神从震惊到了然,僵在原地,比我还尴尬。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眼神四处乱飘,甚至不敢看我,仿佛这样就能装作无事发生,但这显然不行,他走进来,若无其事的把门关上,好像他才是不请自来的一个,贴心的为我找借口。


    “是来找我吗?”


    拙劣得不能再拙劣的借口,他早上刚跟我说他晚上可能回不来,要留在沢田纲吉那开会,今晚在彭格列单身公寓凑合一晚上。


    他没能想到沢田纲吉会善心大发提前结束了会议,也没想到我会大晚上的在他的房间行迹诡异。


    没有犹豫,在他靠近我的瞬间,我迅速蹦到床上,钻进被子里裹住自己,同时翻滚几下销毁证据。


    “是那个啊,那个……”我面不改色,真诚的说,“你的床太软了,我一不小心就躺在上面睡了一天,我想我爱上你的床了,今晚我要在这睡。”


    “是、是吗?”他不好意思的撇开脸,尽量不对上我的视线,手不知道放哪,“我的床刚刚换了新的,是很软,枕头我也挑了很久,枕上去有一股淡淡的橘子蛋糕的香味,是很舒服的!你躺下很快就可以睡着的!”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洗发水的味道。”我闻了一下,“好像还有点牛奶的香味。”


    “……不,那个是……”他转过来,脸有点红的对着手指,“那个是我的沐浴露的味道……”


    “啊?也挺好闻的,很适合你的味道。”


    “真的?你喜欢吗?!”


    “真的,上次去逛超市很多小孩子都喜欢这种味道,缠着他们妈妈买呢,下次我也会记得给你买的。”


    “……跟你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了!喜欢这样的味道又不代表我是小孩子!大人也有喜欢牛奶味沐浴露的权利啊!”


    “那明天要一起去买草莓牛奶吗,人妖俱乐部的卷子小姐最近推荐我买这个。”


    “呜,给我认真听啊……嗯,我要去。”


    进行完愉快的对话,总算把尴尬的气氛驱赶掉,我又支棱起来,重新从被窝钻出来,理直气壮靠在床头,一副房间主人作态,指挥蓝波给我倒杯热水,顺便把地拖了,彻底销毁证据。


    蓝波没说什么,刚回来又任劳任怨的去拖地了,为了怕我无聊,他把游戏机给了我。


    打完三局消消乐后,时间也不早了,困意蔓延上,我揉揉眼睛,将游戏机放在床头柜上,拉开被子钻进去。


    “晚安,我要睡了,记得关灯。”


    “嗯,晚安,临睡前可以先抱抱吗~和以前一样就可以,你看看我,好不好嘛~求求QAQ”


    “好吧。”睡意朦胧,我翻了个身,抱紧旁边异常温暖的热源,蹭了几下,把冰凉的手贴进去暖了暖,无情的掠夺完热量后又转身翻脸不认人,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


    ……


    ……


    我睁开眼,快准狠揪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睡衣爬上来的某位男高。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上来的,我的床不会跟任何人分享,区区男高也妄想挑战我的原则,我可没有和小孩子睡的习惯。


    第96章


    波维诺传来通知,继承人争夺战将在三个月后举行,一星期后候选人及其代理人需前往总部确认是否参加,届时未到者视为弃权。


    BOSS特地找我开了视频会议,忽略一如既往没营养的开场白和留守老人的心酸,BOSS问我蓝波的近况,他对蓝波的期待很大,如果不是家族有规定,他能当场把蓝波空手投掷到位子上强制传位,然后开开心心去养老。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位不擅长面对自己孩子也不言善辞的家长只能卑微的在我面前询问蓝波的近况,一遍遍翻看我传过去快被翻烂的观察报告,老父亲一样沧桑感叹孩子长大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把他感动得痛哭流涕,虽然我不理解脚趾头撞到衣柜坐轮椅一星期有什么值得感动的,是感动孩子自我保护意识强么。


    “他就小就怕疼,忍耐着找轮椅真让人感动……呜……寻,有你在果然很让人放心,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你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呜呜呜……这就是孩子有归宿的幸福感吧……”


    快四十的大男人哭成了泪人,纸巾用了一抽又一抽,破碎感拉满,守寡多年的男人是这样的,缺乏安全感又孤独寂寞冷。


    寡夫门前是非多,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所以问他愿不愿意介绍波维诺的熟男也说下次一定,反问我他什么时候能抱孙子,他会等到天荒地老的。


    又开始白日做梦了,考驾照还要满十六呢,他们一家子是都很刑么,这么迫不及待抱孩子怎么不趁风韵犹存自己生一个当男妈妈。


    再说问我有什么用,我哪知道。


    家族遗传的泪失禁体质倒是验证了,哭的梨花带雨的,这一家子真适合去从事夜间服务业。


    如此循环往复许久,我微笑着问他还有话么,没事我挂了,这位才可怜巴巴的进入正题。


    执掌家族多年,表面再怎么脱线爱哭也是心脏资本家,BOSS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让我们悠着点,别把其他候选人都干掉了,留着还能资源再利用,他是懂勤俭节约的。


    整理好会议纪要,我转交给风太,拜托他转交给蓝波。


    “当然可以了,小寻姐。”风太接过,转身递给了距离他五厘米远和他一块坐沙发上的蓝波。


    风太做事一向可靠,作为同辈孩子中最成熟的一位,大人们抽不开身时,他会主动去照顾其他较小的弟弟妹妹们,从小就很让人放心,也很值得信赖,现在也是如此。


    浅发少年微笑着叮嘱:“蓝波,要好好看哦,小寻姐跟我说最近你处理工作越来越顺手了,很厉害呢。”


    我没说,请不要造谣。


    坐在对面沙发上,隔着一张茶几,我幽幽盯着露出恬静微笑的少年,该说是过于天然还是情绪本就稳定,他脸上没有任何心虚,这小孩的成长速度也是快的恐怖。


    “对了,还有这些录像带也帮我转交给他,这是波维诺其他候选人的相关资料。”


    “好的,小寻姐。”


    再次转身递给旁边一脸郁闷的少年,风太同情的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起身去厨房。


    风太端上来一些点心和饮料,还有一些形状很可爱像星星一样的金平糖,他解释说是山本出差回来给他带来的小礼物,装进玻璃罐也是很实用的装饰品,无聊了还能解嘴馋,有人来家里做客他都会拿出来分给对方一些。


    淡淡的糖果香有一股清甜的味道,因为是解嘴馋,吃多了容易蛀牙,风太只给了一小瓶,五颜六色的星星在瓶子随着动作晃来晃去的确很赏心悦目,比起吃,它的观赏价值似乎更大。


    真狡猾啊,山本,我上次拜托他回老家请他的朋友我吃一顿豪华寿司大餐都没答应,说亲手做才有意义,拉着我要进行朋友间的手工活动,捏寿司这种心灵手巧的活不适合我,食物加米饭不就是盖饭么,寿司的本质就是精致版的小型盖饭,我已然悟透,我果然更适合数钱。


    “哈哈哈,寻你可真幽默,把寿司说成盖饭什么的,噗,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适合数钱么……我想想……”


    思考一会,山本武把钱包给了我,问我可以在三秒内数完吗,能做到的话他请我吃豪华寿司,输了的话我要老老实实跟他学做寿司。


    全是银行卡谁知道里面的具体数额啊!我是透视眼吗,可以看到银行金库的存款?


    所以我被迫加入,边捏寿司边吃边角料,等到了最后,山本武端上来一盘的豪华寿司,我端上来一盘饭团。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称为寿司了吧?”


    看着光秃秃的包裹了一层海苔的饭团,山本武罕见的沉默了,虽然他本就不太对我抱有期待,三文鱼金枪鱼鹅肝鳗鱼蟹柳这些让人食欲大开食材被我吃了个遍,剩下的海草黄瓜什么的倒是一个都没动,挑食到让人无言以对。


    “怎么会呢,寿司的灵魂在于上面那层食物和蘸料(嚼嚼嚼),我只是比起无趣的身体更喜欢灵魂而已(嚼嚼嚼),我不是那种注重外在美的人,比起那个我更注重它的内在,寿司之神听到也会欣慰的(嚼嚼嚼),不要感叹我的高天赋。”


    “虽然这么说,除了肉类之外的寿司你根本没动吧。”山本武无奈,把自己那盘寿司推过来,看着我又紧接着扫荡他的那一盘,转头去厨房继续端上来其他的小菜。


    等他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蹦出来的蓝波风太弗兰他们也加入了进来,一起扫荡餐桌,风太起初还很不好意思,腼腆的推搡蓝波递过来的金枪鱼寿司,但他吃的速度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弗兰瘫着脸专注挑食,筷子快出残影:“这个不要,这个不要,这个不要,啊,这个是Me的。”


    蓝波反手夹住他筷子,嘴里还叼着虾尾,气到牛角颤抖:“那边就有,死青蛙你抢我的干什么?!”


    “姐姐,举报,这只奶牛怪抢Me的食物——还恐吓Me,禁止暴力——”


    “我哪有!是你老抢我的!别撒芥末了啊混蛋!!!”


    “蓝波,弗兰,你们先冷静,我把我的让给你们吃,不要让小寻姐为难。”


    看着积极干饭相亲相爱的众人,山本武双手撑在餐桌上,眼神怀念,以前他也和大家一起这样,吵吵闹闹的聚在一起,那时候大家还因为打碎了昂贵的餐具被迫打工了好久,现在想想那是一段难忘的青春回忆啊,现如今大家越来越忙,很少有空能聚在一起了。


    不过,小朋友们倒是一如既往的活泼。


    “寻你和孩子们的关系还真是好啊,说起来以前也是这样,你身边总是跟着很多小豆丁呢。”尽管本人总是一脸嫌弃,但和小孩子们玩的最好,孩子们总喜欢蹦跶过去撒娇,被教训了也就是瘪几下嘴,又兴冲冲的跟上去。


    “怎么说呢,寻你真的很受孩子们的欢迎啊,自愧不如呢,哈哈哈。”山本一脸天然的说出来了结论,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一个赞赏的眼神。


    “……”


    谢邀,是你的错觉。


    “这样和大家一起享用也不错,等等再跟孩子们一起做吧,寻。”慈爱的看着埋头苦吃的少年们,作为料理制作者的山本武也是倍感自豪。


    推着我往厨房走,山本武继续笑着:“正好还有一批食材,我教你怎么切出美味的生鱼片吧,这样你也可以学到一些日式料理知识,我记得你很喜欢碧洋琪的料理,应该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才对。”


    谢邀,如果不是碧洋琪的有毒料理,除了吃我对它们没有任何兴趣。


    “嗯嗯,我相信你。”


    所以要还是要做料理么,你对料理到底有多执着,找碧洋琪进行料理大师决赛吧。


    狡猾的寿司棒球双激推,给风太带伴手礼为什么不给我带豪华寿司大餐,上次我可是为了治愈小次郎他们消耗了巨多的火炎,断断续续去他家治了一星期结果告诉我它们只是吃多了,我失去的火炎和信任谁来补给我,溺爱孩子的行为要适可而止,学云雀恭弥给孩子喂醉了大闹基地罚款就老实了。


    很气,因为对面是天然黑,只能背地里找狱寺隼人造谣。


    火炎流失过多,身体虚弱无力,扇人也不如从前顺手,我不得不去隔壁Varia鲁斯维亚那求输点晴之火炎,被玛蒙狠狠坑了一大笔钱。


    虽然钱不是我付的,但监护对象的钱不就是我的钱,总之我的钱还是离我而去了。


    在Varia的这些日子过得很苦,被斯库瓦罗骂变态追着砍,被鲁斯维亚按着强制加入女子茶话会,被撞财迷属性的玛蒙坑钱,被小肚鸡肠的贝尔丢飞刀骂变态,被变态二十代目激推排挤背地里造谣变态……


    弗兰在他们的对比下成了小天使,站出来让我不要理会那些大人,他房间有嘻嘻笑的匣子,晚上要不要来看看。


    这孩子还是那么幽默,他房间离Varia那位尤物最远,我是不会去的。


    往事不堪回首,我嚼着风太送的金平糖,问了他一些日常的琐事,顺便问问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比如青春男大的恋爱烦恼,这就我们两个人,大胆说放心说,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作为阅籍无数的恋爱大师,我的理论经验十分丰富,至少比沢田纲吉他们强。


    “……你在这方面的知识水平也只有孟德尔和他的豌豆,白眼果蝇抖擞精神的生物小故事而已。”某位并不存在的第三者好心提醒。


    仔细想想,他今年十九岁了,比我们小不了多少。


    不过,在大人眼里还是个小孩子呢。


    “……在你眼里什么人都是小孩子吧……你前天还说彭格列是个长着娃娃脸的黑心教父,狱寺是离不开姐姐关爱的姐宝男,六道骸是装着女高灵魂的凤梨……”某位并不存在的第三者别过脸自以为小声的吐槽。


    无人关心空气的喜怒哀乐,我连个眼神也不想施舍,继续露出知心大姐姐的微笑:“风太,有什么烦恼可以尽情跟我诉说哦,毕竟我和某个只会制造烦恼连晚上也不消停差劲到极点的全自动闯祸机一点也不一样。”


    正在呼吸的空气:“……”


    正在呼吸的空气上方的天空出现一小块乌云,忽然破防,跑到角落自闭。


    看透一切的风太:“……”


    “小寻姐关心我已经很高兴了。”不着痕迹的收回同情的眼神,风太好脾气的笑笑,温柔的看向我,“我对现在的境况很满意,暂时没有那种烦恼。”


    这么说着,风太的视线又不经意间落到墙角某个独自发霉种蘑菇的背影上,接着又飘到对面喝茶的我身上,这样反复重复几次后,适时的叹了口气,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不过现在倒是有了一些其他的烦恼……”


    他若有所思,短短几秒后又豁然开朗,去了一趟厨房回来后又重新展露属于星星王子的治愈笑容,继续谈论着前些天的趣事。


    这样的气氛持续到沢田纲吉的到来。


    “讨论得很开心的样子,在说些什么,可以加我一个吗?”


    沢田纲吉拿过玄关的拖鞋换上,走了过来,在我右手边的沙发上落座,很是欣慰眼前的场景,他对伙伴间互动很看重,比起相隔遥远的出差,他更喜欢跟大家聚一起说说笑笑。


    每天都在加班猝死的边缘,喝着暖暖的花茶,沢田纲吉身心都温暖起来,疲惫也消退得干干净净,快要感动哭了,这就是伙伴的力量,友情的力量,羁绊的力量啊!


    安详闭眼,准备享受难得下午茶的前一秒,沢田纲吉看到了风太,他亲爱的弟弟,端着托盘走到某个角落,把茶具和点心放到了地上。


    是养了什么小动物吗?


    抱着这样的疑问,沢田纲吉看到了自己另一个弟弟,几乎快要和墙融为一体的弟弟,双手抱膝蹲墙角自闭,背景一片电闪雷鸣,大雨磅礴。


    看到有人理他,他终于拿出一点点干劲,挪到光下接受阳光照耀。


    “这是茶和点心,好好享用吧,不够跟我说。”


    像摸路边小猫小狗一样,风太摸了几把就端着托盘走人了。


    伙伴……


    被当成流浪狗狗的自闭少年摆弄着茶具,犹豫的朝沙发那边看了一眼,看到对方无动于衷甚至看都没看的样子,一整个破大防,又缩回阴暗的墙角种蘑菇去了。


    友情……


    沢田纲吉僵硬着举着茶杯,回头看了一眼丝毫未觉,甚至旁若无人,仿佛屋内根本不存在第四个人继续聊天的两个人,又看看如秋日大雨悲伤到不被当人看自闭的弟弟。


    羁绊……


    沢田纲吉:“……”


    咔嚓一声。


    手中的茶杯裂了,跟沢田纲吉的心一样。


    疲惫感和猝死感乘以十倍回归到身体和精神上,沢田纲吉感觉自己活人微死,半死不活。


    “那个,有点不对劲吧。”沢田纲吉强撑着打起精神,提醒其他两个,“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其中一人皱眉,“说起来好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你的监护对象丢了啊!快想起来啊!到底是又发生什么了误会才让形影不离的两个人搞成现在这样!


    见怪不怪甚至习以为常的沢田纲吉很想一笑而过,但他做不到,话说事情都演变成这样根本没办法置之不理吧。


    “想起来了。”女人敲了敲手心,“家里的面包夹没有了,还没买呢,真是个大问题。”


    那个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是这个啊!”索性直接点破真相,沢田纲吉拉着死活不承认的女性,指着墙角的小可怜,“是蓝波啊,你不认识他了吗?”


    “不认识。”


    “昨天你们还在食堂吃饭哦,过了一晚上就不认识了是不是有些奇怪?”


    没有丝毫动摇,沢田纲吉笑容和煦,无比耐心的让她再多回忆一下,语气一下比一下温柔,这代表他在蓄力,满条就会触发西西里教父特殊技能。


    “说话的时候要好好思考,有误会的话要说清楚才行,不是吗?”


    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问不出有用的信息,棕发青年换了个方式。


    坐回单人沙发上,沢田纲吉双腿交叠,指节撑着下巴,琥珀色的眸子仔细描摹眼前面无动于衷的女性,轻轻笑了一下,才不紧不慢的补充。


    “不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哦~”


    第97章


    沢田纲吉黑心教父模式全开,微微一笑,世事难料。


    不可以拒绝,得罪西西里教父是件很恐怖的事,我不想吃发零地点突破冷静一下。


    我很不擅长对应付这种模式的沢田纲吉,一方面是这种模式下的沢田纲吉压迫感过强,另一方面是得罪了上司的上司,我在彭格列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只能向我的上司申请调离回波维诺总部搭讪熟男,过上身边围绕一堆熟男争先奉献自己胸肌夹香槟的美妙生活……


    ——也不错啊!


    我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


    不如就这样顺着剧本走下去,表现出更加嚣张跋扈的架势,把我可怜的上司当成任我玩弄的毫无尊严的男仆,激起男妈妈沢田纲吉的怒气,如愿被赶出彭格列,从此一蹶不振,不得不过上埋进熟男胸肌治愈的颓废生活。


    到时候熟男要按什么分类呢,性格还是身材,香槟的供应商也是个问题,还有要用什么力度来抚摸成熟男性充满魅力的胸肌呢,真让人头疼啊。


    轻轻抓一下陶冶情操,或者说粗暴一点揉出泪花,埋进去当抱枕睡一整晚也没办法吧……可以被允许吧,当然可以被允许,毕竟是成熟的大人,怎么玩弄都不会轻易退缩的!


    呀~前辈说得对,真理就是需要不断探索啊!


    我马上就去探索熟男领口那道靓丽的风景线和能承受几杯香槟——


    “……寻,你在听吗?你已经把脸埋进那只靠枕做出奇奇怪怪的动作五分钟了,我说的……你有在听吧?”


    沢田纲吉的声音把我拉出美好的梦境中,我清醒过来,立马调整坐姿,淡定的把靠枕塞沢田纲吉怀里,装作无事发生。


    酝酿好情绪,我站起来,高高举起手,坚定且铿锵有力的回应他:“没错,十代目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有意的。”


    马上就要来了,属于我的堕落人生,请让我一辈子在熟男的胸肌上颓废吧。


    端正好坐姿,我看着沢田纲吉,期待他被激怒后下令把我逐出彭格列的场景。


    然而他只是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虽然眼神很麻木。


    这场对峙的最后,终究是天然战胜了腹黑,极具压迫感的气场消散,沢田纲吉长叹一口气,重回柔弱可怜的青年模样,无助的捂住了自己的脸:“这不是幼儿园课堂答题,别这么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职场欺凌上司的事啊。”


    “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为什么这么奇怪,为什么搞得我才是奇怪的那个啊!”


    从掌心抬起头,沢田纲吉也不摆姿势了,琥珀色的眼睛倔强的和我对上,不肯退让,从前他就擅长用这种无法让人拒绝的眼神拐来一个又一个守护者替他卖命,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蓝色星星胖次下。


    现如今那种让人无法拒绝的眼神一下一下敲击我的良心,顶着娃娃脸抱怨也像是在撒娇一样。


    “我们才没有很奇怪,欺负上司这种事对我来说顺手而已。”我反驳他的话。


    我拍了拍手,不远处暗暗观察的我的上司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跑过来,粘在了我的腿上,就像他小时候一样,甩也甩不掉。


    我动动脚,膝盖顶着他贴近过来的脸,一下又一下的蹭着,动作很慢,居高临下的看他仰起头,沉迷于今天冷战以来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撤离的时候,他仿佛不舍一样,下巴轻轻的摩擦我的膝盖,快要缠上来的目光好像在可怜兮兮的诉说时间太短还没有好好感受。


    为了奖励他的乖巧,我边抚摸他的脑袋,边跟沢田纲吉分享下属上司友好相处的感悟:“虽然说上下级,我们的人格是平等的,有一些小摩擦很正常,十代目先生。”


    “……从你把你脚边的上司当成宠物狗一样对待,你们*就没在平等的位置上了。”


    “这是职场中普通的交流感情,我的上司正在安慰心情失落的我,有什么问题吗?”


    “没听说过上司跪在下属脚边这种奇怪的交流感情的方式。”


    “是十代目先生太孤陋寡闻了,我的上司很享受哦,需要我帮你也实践一下吗?”


    “……”


    沢田纲吉没有回答我的话,反倒是一旁的风太端来新的下午茶,接下了我的话:“是这样吗?小寻姐好厉害。”


    放下手上的东西,风太好奇的凑上来,有点羡慕的说:“虽然不是上下级关系,我也想和小寻姐交流感情,可以也摸摸我吗?”


    格格不入的沢田纲吉光速转头,震惊的看着求抚摸的弟弟,一脸你没事吧你真信了她随口瞎扯的话了?


    他亲爱的欧豆豆没在关心。


    风太:好想好想被摸但小寻姐不喜欢的话我会乖乖走开的jpg.


    星星王子发出了星星攻势。


    看着主动伸过来的浅发脑袋,我没有犹豫的放上去,一个也是摸,两个顺手的事。


    手下的头发滑滑的、软软的,相比蓝波蓬松富有弹性的小卷毛更有抚摸丝绸的感觉,发丝从指缝滑走,手感和德牧差不多,一个适合当毛绒玩具,一个适合当宠物,各有千秋。


    摸了一会,浅发少年折服在我精湛的手法下,满是怀念的感叹:“好温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看我,少年眼睛亮亮的:“刚才在窗边被冷风吹了一会,耳朵有点冷,可以顺便摸摸我的耳朵吗,小寻姐?”


    好奇怪的要求。


    我下意识看向他的耳朵,确实有被冻到的痕迹,有点红了。


    摸上去也有点烫,都发热了。


    可怜的孩子,不应该去找点药膏吗,找我也没用啊。


    “风太,真狡猾。”蓝波小声抱怨,又因为对方是从小陪伴自己的玩伴,自己完全是被照顾一方的角色,吃人手软拿人手短,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按住了我的手,想要让我在他头顶再停留一会。


    “呜……我也想要摸摸耳朵……”


    你的耳朵没有被冻伤,摸了也没用。


    “就摸一下下!其实我的耳朵也很冷!你不摸的话它就要跑到北极和熊搏斗了!”


    跑去医院看看你的脑子才是要紧事。


    蓝波:QAQ


    蓝波:QAQ


    蓝波:QAQ


    “……就一下下。”


    ……为什么摸上去比风太还烫,他干什么了?


    难不成他真去北极和熊搏斗了,以他的能耐去西伯利亚种土豆还差不多。


    手下的烫度几乎让我以为自己被烫伤了,我又摸了一下。


    指腹沿着耳廓细细寻找,也没有找到冻伤的地方,中途我的指尖不小心戳中了更靠内的那一部分,肌肤的震颤瞬间钻入指尖,我立刻收回了手。


    现在我的手指也被传染了,它被烫伤了。


    真奇怪。


    他们居然敢耍我,其实没有被冻伤,他们是想传染我,一群坏孩子。


    为了防止我书写报告的宝贵手指受到伤害,我果断停下了这项得不偿失的行为,把手上的对象推了出去,重新坐回沙发上享受下午茶。


    黄油饼干的味道不错,海盐芝士冰淇淋口感也很好,这一定是风太提前去甜品店买的,他做不出来焦炭炒饭以外的东西。


    不过他们为什么那么奇怪的看着我。


    这么想着,拿不准主意,我不得不加快进程,把桌上看起来的好吃的全夹进了自己的盘子里,直到堆满才松了口气。


    “来,别客气,想吃什么跟我说。”


    把剩下的那部分推到桌子中间,我礼貌的说,并贴心的给在场每一位添满凉透了的茶。


    目睹一切的沢田纲吉:“……”


    他端起手中的茶,无光的眼珠子左转转看看自己弟弟,又右转转看看自己另一位弟弟,发现他们全都没有发现异常,开开心心的喝下那杯透心凉的花茶后,自己的心也透心凉了。


    沢田纲吉麻木。


    沢田纲吉痛苦。


    沢田纲吉麻木且痛苦的去厨房冲了一壶热茶。


    给在场每一位添上热气腾腾清凉醒目的绿茶,沢田纲吉温柔的掰着两位弟弟的嘴巴看着他们喝下去才安心回到自己座位上,真是一位可靠的兄长,如果没有中途把薄荷小蛋糕挤上一点点芥末塞我嘴里就更好了。


    “这样更利于提神醒脑哦。”


    还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的西西里教父不是好的西西里教父。


    做完一切,沢田纲吉又把偏到十万八千里的话题引回原道,再次问我和蓝波行为奇怪的原因。


    在他笑语盈盈的逼问下,我一动不动,比冰箱的黄瓜还冷漠。


    “明天是统一的守护者工资发放日,加上守护者额外接的委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沢田纲吉突然冷不丁给我科普守护者的工资,“蓝波这个月接了不少的委托,狱寺都被吓到了。”


    笑着望向我,沢田纲吉一脸和善说出冰冷的话:“听说他的工资好像拜托财务直接打到你那边了,如果不小心扣下他的工资,寻,不知道你的工资会不会顺利发放呢。”


    西西里教父笑的很灿烂,仿佛彭格列发生的一切都尽在掌握,这位不显山露水的西西里教父果然还是黑的。


    他算错了,我的钱不会少发一分,扣光上司的工资我的钱也还是会如常发放。


    我自信的看着我的上司。


    深情对望三秒后——


    我的上司回避了我的视线。


    “……我把钱全存起来了,现在都是不动产,资金流通稍微有点……不过下个月就可以了!”


    我:“……”


    沉默,还是沉默,这沉默让人透心凉。


    遭受重击,扑通一声,我即刻倒地不起,我想我遭到了心脏麻痹攻击。


    “装死也没用的。”


    冷酷无情的西西里教父还在持续输出。


    “捂住耳朵也没用。”


    “埋进枕头逃避现实也不行的。”


    “把头塞沙发底下被踩到了不属于工伤。”


    “试图踩在别人肩膀上爬天花板工资会扣得更快哦~”


    很气,想当场打开他的社会之窗嘲笑幼稚胖次的气。


    这个黑心教父,不想说当然是因为昨晚的事很丢脸不想说,被他最小的弟弟按在床上耍得团团转还弄塌了床什么的,说不出口。


    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我的尊严不允许我说出口。


    不需要化解矛盾,时间到了我们会自动清空记忆的,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才是折磨,我的形象会毁掉的。


    对一位成熟女性穷追不舍,我要半夜爬进他家,在他床底塞录满Reborn口头禅的录音笔无限循环播放!


    第98章


    等Reborn出差回来我要在他耳边添油加醋,告诉他沢田纲吉在他离开后和迪诺欢呼雀跃敲锣打鼓举杯同庆,迪诺还说咱兄弟俩终于熬出头了,跟沢田纲吉当晚就去开了趴体,还给我发了红包,问我要不要一起来,费用他包了,趁Reborn不在好好乐呵乐呵。


    我拒绝了,因为安翠欧没去。


    握着这么重要的把柄还敢得罪我,光明正大挑衅我的尊严。


    等着吧,我要狠狠的报复,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过……


    “别说了,彭格列,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一道身影挡在了我面前,顺便挡住了我砸向沢田纲吉的抱枕,高大的背影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昨晚是我做得太过分了才会惹她生气。”少年把我扶起来,将过错全揽在了自己身上,替我开脱,“昨晚是我没有好好听阿寻的话,任性的乱来才会不小心把床弄塌惹她生气的,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这话说得好像有点不对劲吧,他怎么表达的,不好,沢田纲吉表情都不对了,营业微笑都保持不住了,一点也不沢田纲吉。


    “别听他瞎说,他语文从小就不好。”


    一把捂住少年的嘴,省得他又胡言乱语,败坏我的形象,我紧急补救。


    听了我的话,沢田纲吉表情这才稍微舒缓下来,也有可能是麻木了,毕竟他见证的闹剧不亚于赤字账单开出的次数,抗体拉满。


    “昨晚他弄塌的是我的床。”按住由于缺氧不停挣扎蓝波的手,我加上了主语。


    我明里暗里指责我愚蠢的上司,想让舆论一边倒,站在正义的我这边:“而且昨晚他一点也不听话,害得我受了很大的罪,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昨晚我难得好心,没有计较他试图和我抢夺床位的冒失行为,没想到他居然胆大妄为到对我指手画脚,要对我的衣服动手,青春期的男高真是可怕,已经不择手段到要对身边知性优雅的女性下手了。


    “我没有,我是想让你换上睡衣,你穿着那些会不舒服的。”好不容易挣脱,蓝波反驳,像无数个霸总文里没嘴的女主,唯唯诺诺委委屈屈,冤的不行。


    “胡言乱语,你以为黑手党和人民群众会信你的鬼话吗?”我对他指指点点,犀利的指出破绽,“那你怎么不以身作则,先脱了自己的,我昨晚穿的黑色高领毛衣,你肯定是想趁我脱下的那一瞬间拍下我被静电电成爆炸头的模样狠狠嘲笑我,我早就看穿你的想法了。”


    他懵了:“啊?可我穿着睡衣啊……不对,我才不会做那种事,你头发炸毛我见过很多次了,根本没必要拍下来嘛!”


    不是这个,那肯定是那个了,因为最近毫无节制的吃甜品脸圆了很多,他肯定是想趁我睡着拍下圆滚滚的脸印满枕头印的丑照,真卑鄙啊,他敢拍下来我就把他小时候把胖次当帽子的黑历史放出来。


    “才没有啊!!!”被我戳中痛点,蓝波抓狂了,捂住耳朵不听不听,他只是一个帅气迷人的美少年,那种事情,他根本没有做过,“我小时候哪有那种事!我没做过!!!”


    “事到如今,你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证据就在这。”看到对方遭受打击一片灰白,我乘胜追击,从胸口掏出几张相片,丢在了桌上,让所有人看清楚。


    “别看啊!!!”蓝波吓到灵魂出窍,想要上前阻止,被我一招拦路虎绊倒,啪叽一声,趴在地上,像沙滩上搁浅无力蹦跶的小鱼,眼看众人都聚上去,痛苦的伸长手臂试图阻止,然而一个浪花也没有掀起。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想往哪看就往哪看。


    沢田纲吉和风太没管痛苦哀嚎的弟弟,实诚的看过去,什么伙伴什么友情什么羁绊,哪有围观好兄弟黑历史来得现实。


    桌上的相片真实的记录着沢田纲吉的蓝色小星星胖次被一只花椰菜当风筝在街道放飞到跌入污泥的场景。


    沢田纲吉:“……”


    风太:“咳。”


    我自得的夸赞:“拍摄的角度不错吧,这可是我精心调的角度,完美展现了——沢田纲吉你干什么!!!”


    火炎吞噬了我的作品,化为了灰烬。


    沢田纲吉冷酷无情的烧掉了它们!


    幸好我还有备份,明天我就发到Reborn的邮箱。


    “总之,这都怪你。“失去了威胁的东西,我理直气壮的指责别人,维护自己,“昨晚你对我非常粗暴,还非常任性,一直缠着我,折腾我,不愿意放手才导致床塌了,你让我度过了一个非常不愉快的夜晚。”


    一听这话,风太忧心忡忡,站到我这边:“床塌了的话今晚就没有住的地方了吧,小寻姐,等等需不需要我陪你去买张新床,或者住我家也可以,我家正好换了新床垫,很舒服的。”


    “这个啊,其实我们等等正打算去买张新的,你也一起去吗,风太?”


    “好的,小寻姐。”


    “……重点不是这个吧……刚才那句话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吧……”沢田纲吉语气干涩,看我们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抽象外星生物,作为唯一的正常人,他都要怀疑自己不正常了。


    沢田纲吉难以相信的后退一步,腿碰到沙发背,一个没站稳,头朝后一头栽倒进沙发,没来得及发出求救声,一个翻身失去了踪影。


    可能是遭受到接二连三的打击,也有可能被无视太久,蓝波终于忍不住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嘴还没张,泪水就已经连成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一串。


    他、哭、了。


    “我没有!昨晚明明对我很粗暴的是你,我都没有反抗……”


    在围观群众的注视下,他泪光闪烁,看我的目光仿佛置身事外的渣男,他则是被渣男欺骗的无辜纯情女高,春心萌动的年纪就被社会人渣上了一课,走上了不归路。


    哭泣的美少年如同清晨的露珠,脆弱又惹人怜爱。


    他哭出声,哽咽着说出真相:“明明是昨晚你把我按在床上对我这样那样……我都那么乖了,你居然在忙着写日记,纸上的我更有魅力吗?我明明就在你眼前!难道要我把自己绑在床上叫你的名字才可以吗?你根本不爱我!你这个无情的女人!!!”


    我毫无悔意:“我哪有,我很爱的好吧。这是没办法的事啊,我的工作很忙的,是你太敏感了,你为什么不能理解一下。”


    “那你为什么不能理理我,观察我是你的工作的话,认真观察我,感受真实的我不就好了,你只会抱着你的日记!大骗纸!”


    “那是我的宝贝日记,珍贵的资料不记录下来比扣了我的工资还难受。”


    “我不管,你不爱我——无情的女人——呜呜呜——”


    “胡说八道,我爱的很,我命令你不许说了,无理取闹的坏孩子今年是不会有圣诞老人送礼物的。”


    此话一出,他闭嘴了,乖乖憋泪,也不闹腾了。


    于是,这场晨间剧到了尾声。


    来到我旁边,他鼓起脸颊两侧,一片绿意的眼睛蓄满泪水要掉不掉的,好像一只嘴巴塞满食物又被主人命令吐出来的仓鼠,委委屈屈又不得不遵从主人的命令。


    我走到一边,倒了杯万能的热水。


    蓝波轻轻扯住我的衣服,紧跟在我后面,怕我丢下他跳窗子跑了。


    喝下热水,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后愧疚争先恐后涌了上来。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哭的用力过猛,少年的嗓子状态不是很好,声音有些低哑。


    我很大度:“没关系,我原谅你。”


    “真的吗?你真好,我再也不任性了,你对我怎么样都可以。”


    “当然是真的,对了,今晚我有个电击实验,你能来实验室一趟吗,我等你。”


    “我一定会去的!邀请我去那么重要的地方!你好爱我!!!”


    他感动的抱住我,开心到飞起,我张开双臂,背后佛光普照,风太用手电筒照的。


    抽了几张纸巾给蓝波擦眼泪,风太关掉了手电筒,一脸贤惠的问我什么时候去看床,他提前订好了常去的那家。


    不愧是可靠的男大,比任性的男高懂事很多,适合居家。


    “现在就去吧。”我说,四处张望,却没发现沢田纲吉的身影,“对了,十代目先生呢?”


    刚刚沢田纲吉所在的地方空无一人,是在我们没注意的时候回去了么。


    彭格列首领还真是忙,有空请他出去放松一下吧,一直关办公室搞不好精神会出现问题,我记得他前段时间说过很想去温泉。


    没办法,我们先去买了新床。


    新床太舒服了,我放弃了电击实验,霸占了蓝波房间的新床,把他赶走了。


    当晚,三更半夜,我收到了沢田纲吉发来的信息。


    【……嗯……我明白年轻人很……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


    【……别太爱了。】


    【我的意思是说……节制点吧。】


    意味不明,无法理解。


    我思考了一晚上也没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直到天微微亮,看到桌面那本《绝望主妇:如何应对青春期叛逆儿子》,我才明白沢田老师的一片苦心。


    沢田老师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太宠着孩子,母亲的溺爱会扼杀孩子的生存能力,多余的爱只会让孩子厌烦,要适当保持距离,让孩子学会独立自强,健康成长。


    我悟了。


    谢谢你沢田老师,传授给我如此宝贵的经验,我会好好实践的。


    得到了育儿大师沢田老师的亲笔指导,我感觉自己的等级噌噌的上涨,任何风吹草动在我看来都像写了答案的试卷一样简单。


    “你能抱抱我吗?就像上次一样。”


    到了风和日丽的午后,少年一脸期待的对我说。


    上次家里被淹,我们去了酒店,那时的我在二十五岁蓝波的帮助下得知了此时蓝波烦恼的源头,所以为了解决他太过喜欢我的烦恼,我回应了他想要的期待。


    按理说我应该满足他的愿望。


    可是……


    【节制】


    沢田老师的脸庞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悲天悯人,教父气场全开,警告说父母的溺爱是孩子失去自我的第一步。


    【回应】


    二十五岁蓝波的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拉回了我的理智,如果想要搞清楚观察对象的心情,做到完美的观察的话,我不该无视他的心意。


    短短的一句话,将我折磨的汗如雨下。


    抬头,是少年殷切的期待。


    低头,是两位大师的教诲。


    来了——


    实践的第一天,难题就来了——


    我到底该听谁的?


    “你还好吗?”蓝波看出了不对劲,急忙解释,“如果我的请求让你感到困扰,你拒绝掉就好,我不会生气的。”


    “我很好。”我赶忙阻止他的想法,抓住了他的手臂,“我正在想怎么满足你的心愿!”


    “我可以满足,应该说我想要满足你的心愿,我想要拥抱你。”我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怕他不信,又补充了和他拥抱的优点,“你的身体很温暖,你紧紧搂住我的时候,掌心会更烫,我感觉很舒服,想要你再搂紧一点,不然冷风会顺着缝隙钻进来。”


    意大利的冬季不是特别冷,但多阴冷天,走在太阳底下才会暖和点,拥抱取暖的效率会更高。


    “!”


    他没说什么,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下次我会记得的……会紧紧搂住你的。”


    最后一句他说得很轻。


    应付完,我的大脑正在高速旋转,节制和回应两个词在打架,一时分不出胜负。


    ……如果是一半的话。


    灵光一闪,我找到了破解之法。


    ……


    “这种时候知道找我了?你把本领主当成你随叫随到的仆人还是狗?”


    和蓝波相似度百分之九十九的脸气冲冲的看我,漂亮的脸上全是未消的怒火,气的牙痒痒,急匆匆把他叫出来,结果是让他配合教学,根本不是在乎他。


    他转过身,一点也不想看到我:“这次不论你说什么,怎么讨好本领主,本领主都决定不理你了!”


    我认真的观察他。


    还真是像啊,生气也有点相似,这两个人外貌、性格、声音都很像,职位也都是雷守,站在一块总有种照镜子的错觉。


    但一想到两个幼稚的家伙同时出现在我的身边还甩不掉,就有点绝望了。


    简直是双倍的雷击。


    我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有种想把他们两个的脑袋同时按进垃圾桶的强烈冲动。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从现在开始,我对你的回应会分给他一半。”


    指着那边生闷气的初代雷守,我询问一头雾水的蓝波,诚恳的说:“你希望我抱抱你吗,我现在就可以回应你,不过相应的,你的前辈也会得到我的拥抱。”


    如果把回应对半分,节制一下,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我等待着蓝波的回应。


    他很久才回我。


    回了我一个问号。


    “?”


    他看看自己,又看看那边悄悄移动一厘米的初代雷守,缓缓打出一排问号,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怎么一觉醒来被迫无辜中枪,平白无故给他人做嫁衣了。


    “你想要我拥抱你吗?”


    张开双臂,垫起脚,我准备抱他。


    “……”


    他就那么看着我,期待、欣喜、悔恨、痛苦、挣扎、生无可恋、阴暗、和一丝毁灭的扭曲……各种情绪奇迹般的在他脸上实现共存,真想记录下来。


    “不,我不想……”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定,最终停留在扭曲的痛苦上,蓝波无比挣扎的说出这句话。


    “我想要你侮辱我、唾弃我、打骂我、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狠狠打碎我的心。”


    流下一行清泪,他绝望的说。


    “好的,你这只任性又爱哭的蠢牛。”


    我说。


    “还有你,愚蠢幼稚任性妄为黑心肮脏邪恶恶毒的地主头子。”


    转过头,我微笑着问候另一位。


    第99章


    自从悟透了沢田老师和二十五岁蓝波传授给我的真言,并结合加以改良为我所有后,我的教育已然达到巅峰,现在的我强的可怕。


    我目前的教育理念是【节制】和【回应】,满足孩子的一切请求,但需要对半分,只实现一半,让孩子明白社会的残酷,愿望是需要自己实现的,不能指望家长一辈子跟后边收拾烂摊子。


    声明一下,这不是推卸责任,更不是当甩手掌柜,是锻炼孩子独立自主能力。


    我并没有摆烂,对孩子不管不顾,我怎么会是那种不负责任的女人呢。


    事实证明,这很对,充分调动了蓝波的主观能动性,他的活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高出一大截。


    我是指初代雷守蓝宝在场的时候。


    树叶飘飘,北风潇潇,两位少年在大庭广众下互怼,颜值赏心悦目,语言不堪入目,毫无素质可言。


    “你又不是人,站着又不累,你飘起来不行吗?”


    “你不是说你很年轻吗,年轻人站会儿怎么了,又不会累断你的腿。”


    吵着闹着要出门玩的是他们,针锋相对的也是他们,两人围着公园唯一一张座椅不肯退步,我举着两个冰淇淋,一个香草口味,一个牛奶口味,看他们闹了十分钟也没分出个胜负,索性自己把冰淇淋全霸占了。


    谁说冬天不能吃冰淇淋的,冬天吃冰淇淋可太爽了,还有美少年吵架呢,他们什么时候能打起来,我想看花椰菜互啄。


    冰淇淋小屋的店主友情给我提供了一个塑料小板凳,跟我一起看戏,问我和那两个双胞胎什么关系,我说战友关系,他说好牛,给我点了个赞,又免费送了我一份薄荷味味的,让我提提神,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受伤了也不好受。


    我说好的,专心吃着冰淇淋,吃完打伞走人了,问就是天快下雨了,今天穿的鞋子很喜欢,淋湿了就不好了。


    那两个淋湿了怎么办?淋湿了就去医院啊,我不是医生,又不会治病。


    好事不来坏事来。


    那两只花椰菜还真淋出毛病来了。


    回家睡觉睡了个爽,一觉醒来,床边多了一只花椰菜。


    我浑然不觉,看看床头的闹钟,又拉开窗帘,发现从回家到现在才过了三个小时,天都没黑。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声音就很催眠,我耷拉着眼皮,眼睛一眨又一眨,被子一拉就要来个回笼觉,熬了好几个大夜参透教育学,我快废了,谁来给我颁奖啊,麻辣教师Reborn么。


    后背和柔软的床铺对接的前一秒,有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衣服,我就这样停滞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努力张开眼皮,我眯着眼看着闪着噼里啪啦绿光的鬼影,啊,多大点事,原来是闹鬼了,我还以为是入室抢劫呢。


    “把本领主和那只小鬼丢那,你就在这睡一了下午?”他不可置信,甚至委屈,指责我的冷漠负心,“你知道下着雨有多麻烦么,本领主精心准备的发型和衣服全毁了!那本来是要给你看的!”


    别胡说八道,你实体化的衣服是我买的,花我的钱还有理指责金主了,别太荒谬,给我跪下说你错了,再把衣服扒下来说不该弄湿我的衣服啊死老头子。


    “抱歉,领主大人,是我错了。”现实是残酷的,我柔柔弱弱道歉,能屈能伸到了极点,“我也不想的,可我一直站着真的好累,上次被你电上的脚又痛了,我想休息。”


    骗他的,其实我一直坐着看两只花椰菜菜鸟互啄,还录像了。


    回去还是让人开车来接的,路上还顺便去做了头发,没想到吧恶毒资本家,受苦的全是你们俩。


    初代雷守记性很差的又被我的瞎扯骗到了,赶忙松开了我,帮我盖好被子,又隔着被子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问我脚还痛吗,仿佛犯错的小孩,嚣张气焰熄灭得干干净净,老老实实坐着乖的不行。


    你碰的地方当然不痛,那是我的大腿。


    “好多了。”我扶着额头,开始糊弄他,“对了,我的眼睛也有点疼了,它在乱转,我想看一场美丽的烟花就会好的,没办法了,领主大人我先睡了,梦里什么都有。”


    掀开被子,我刚钻进去,又被拽出来,我真的要闹了,他的手又冷又冰,像触碰大理石,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气息。


    不如说,眼前的人虽然在动在笑在跟我说话,可他只是一抹意识,他是亡者,是不可真正触碰的亡灵。


    他在用人类的外表迷惑我,初代雷守早就死了,化成灰在土里老老实实呆着,他不过是拷贝流传下的数据,他的相貌性格记忆只是在模仿逝去的人从而再现而已。


    无论怎么像人类,模仿得再逼真也无法否认他非人的事实,伟大的科学是不会承认这种不科学的事的。


    他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


    我的理智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想看烟花?”


    窗外黄昏与黑夜交替,困的冒泡,我的脸皱得像苦瓜,点了点头,让他大发慈悲放了我,安心睡回笼觉。


    他把我从被窝拽出来了。


    他、疯、了。


    大冬天的让人离开温暖的被窝,他还是个人吗?


    他像裹玉米卷一样用被子把我裹起来了。


    他、疯、了。


    现在不是COS玉米卷和墨西哥鸡肉卷的时候吧?说得我都饿了。


    身体不能动弹,房间一片乌漆麻黑,他甚至连个灯都没舍得开,吝啬资本家就该被挂路灯。


    阳台被拉开,冰冷刺骨的寒风席卷雨滴刮刀子一样吹进来,吹得人心里冰渣凉。


    他果然疯了。


    他把我放到了阳台门边。


    他疯了!!!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冷风吹了不到三秒,门又被紧紧关上,我隔着玻璃门看着初代雷守跳下阳台,没了踪影。


    地暖起了作用,屋里又重新温暖起来,我靠着玻璃门,低着头专心努力,想挣脱裹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又被一声惊雷打断。


    房间顿时清清楚楚,如同白日。


    我挣脱了所有束缚,站起身,顺势看过去。


    白如昼的光过后,玻璃门上坠落了美丽的流星雨,又落下绚烂的烟花,反射出的光真实的映照在地面上,形成一个巨大的万花筒,在脚下绽放,在现实和梦幻中不断切换。


    美丽、灿烂、照亮黑暗中的一切,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随着空中最后一道闪电的消失,这场梦幻般的场景也落下了帷幕。


    我眨眨眼,确信自己非常清醒,这种脱离现实的景象除了奇迹,就只能是人为了。


    原本快停的雨忽然下大,砰砰敲击门窗,房间的门被打开,浑身湿透的初代雷守走进来,每一步都带着水汽和冷意,他意识到了这点,只停在门口,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雨水,浅绿的眸子在夜里闪耀着点点星光,在冬日带来了些许春意。


    “你的眼睛还疼吗?”他问我,对上我的眼睛,又急匆匆解释,“我是想让你多看一会的,但是纳克尔说过,眼睛生病的话,不可以长时间接触刺眼的光,所以只能给你看一会……不过……”


    他重新亮起眸子,眼里带了很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却奇异般的充满了柔和:“等你病好了,你想看的话我会让你看个够的,这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他侃侃而谈,忍不住叉腰炫耀自己:“如果是我巅峰的时候,这种东西简直是信手拈来,连Primo也夸了我好久……”


    我没回答,直直看着他,想从中探寻到什么,太奇怪了,他是初代雷守残留下来的一抹意识,不可能百分百复刻生前的能力,消耗这么多的火炎却只是为了满足我随口一句话,为什么要这样,火炎是为他提供行动力*的能源,消耗这么多代表他需要回指环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我记得他应该蛮喜欢出来乱逛的,这种得不偿失的行为对他有什么好处。


    无法理解。


    我一步步走近,捧起他的脸仔细观察,想找到解开我疑惑的东西。


    他的脸也很冷……也不对,好烫,绿色的、带着细小电流的火炎覆盖在我的手下,扰乱了我的观察。


    我又将掌心贴在他的胸膛上,又觉得这样不够严谨,又把耳朵贴上去。


    什么也没有听到,里面空空如也,承载意识的火炎能量体果然没有模拟出心跳,他的确已经逝去了,在生物学上早已死亡。


    死去的亡者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下来,真是奇妙。


    不过……


    噗通——


    有什么奇怪的、比风还轻的声音跳出来。


    我疑惑,再次贴上去。


    依旧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可耳边的声音是如此真实。


    是出bug了吗,毕竟是百年的数据,有小毛病也不足为奇。


    我不得不把目光对准绿头发的少年,他的脸上的表情比人类还要生动,惊讶又不知所措,想说什么,唇却在轻轻颤抖,随着我的靠近越来越紧张,几乎要屏住呼吸。


    不对,他不需要呼吸,他是在模拟生前紧张到无法呼吸的时刻吗?


    他的脸很红,是火炎快要消耗殆尽无法支撑下去了吗?


    他为什么要用这种表情看我,我无法理解这种表情。


    僵持了一会,我的疑惑越来越深,这种知识储备外的东西对我来说太超纲了,前辈没有教过这种东西。


    前辈没有教过的东西,是不需要的东西。


    不需要学习,不需要认知,也不需要理解。


    从前的我是这么认为的。


    好奇是人类的天性,我无法抗拒,也无法违背本能。


    “你可以教教我吗?”我情不自禁说出口,对知识的渴望达到巅峰,温柔的引导他,双手却无比强硬,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逃离,直到满足我的全部好奇,“告诉我,你的感受。你的眼睛在看我,它在想些什么,你的唇在动,它想说什么……嗯,你为什么要突然抱住我,是你的本能驱使还是你的意志,我实在很好奇……我很好奇,我想知道,我想……理解你。”


    一口气说完,脑海中的书页展开,一页页翻开,催促我刻印进新的知识,我要怎么理解这份奇怪的感觉,从本人口中得知太过浅薄,应该更加深入,更加深刻才对,他的大脑,他的身体,他的反应,解析一切……我该怎么做,要撬开他的脑壳还是剖开他的心脏,这两个部位被人类赋予了很重要的意义不是吗?


    我想说服他,让他配合我的学习,我的大脑在兴奋,对未知实物的好奇和渴求战胜了一切。


    这种超自然能量体到底要用什么来定义……数据?幽灵?意识?


    或许应该问问超自然爱好者狱寺隼人。


    更奇怪的是,对这方面毫无兴趣的我,为什么会突然产生了一点点兴趣。


    这可真奇怪。


    可这太有趣了不是吗?


    第100章


    研究超自然领域果然不适合我。


    对于超自然现象,越研究越有一种和科学渐行渐远的感觉,我怕再研究下去会变得跟狱寺隼人一样神神叨叨。


    “我曾经爬过传说中封印着远古巨兽的卡巴卡巴咕噜咕噜山,那个山遍地是奇奇怪怪的植物,我还遇到一朵很大的毒花,这一定是远古巨兽为了阻止我得到真相布下的陷阱,幸好我……”


    狱寺隼人在滔滔不绝的说他以前的迷信小故事。


    “呵,我早就说过,科学的尽头的是玄学,这个世界上一定存在着人类无法理解的超自然现象,你现在加入还不算太晚。”


    扶了扶眼睛,学霸模式全开的狱寺隼人又重重敲击画满重点的黑板,说出他接下来的计划:“在西西里岛的某处存在着水怪,这周正好我休假,装备我也准备好了你的那一份,这周六你跟我一起去拍摄水怪的照片,我已经做好了详细的计划,只要我们跨越布满食人花的沼泽,再穿过满是瘴气的毒物森林,跟传说中的守卫……”


    越说越兴奋,狱寺隼人几乎掩盖不住激动,仿佛已经看到我们两个突破重重关卡,见到了传说中水怪,拍照留影的辉煌时刻。


    “听好了,我们即将要见证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时刻了!”


    “好的,狱寺老师。”


    放下一本《超自然物语》,我拍拍手,给狱寺老师点赞。


    狱寺老师很是欣慰,也为自己的传教成功,转头收拾我们两个周末探险的装备,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装上糯米和十字架。


    “哦,这个啊,这是应急物品。”


    什么时刻需要这种应急物品……你要跟什么物种战斗,你要当猎魔人么。


    “还有克制狼人的……和……对了,你把这几篇经文背熟,背过了也给我带身上,到时候忘词了还能拿出来看看……给你。”


    我:“……”


    接过写满密密麻麻经文的小抄,我沉默了一下。


    下一秒,我一个翻身,破窗而出。


    逃学和逃命的区别我还是知道的。


    就不该指望能从狱寺隼人这里学到什么。


    ……


    “你去向狱寺学习超自然知识了?”


    回家后,蓝波不理解我为什么突然转性,要知道以前我对这方面一点兴趣也没有,还会嘲讽狱寺隼人不切实际的幻想,两人没少因为这事结怨。


    我有理有据:“我想通过这方面了解我最近研究的东西,我想得到答案。”


    “你想研究什么?”捕捉到关键词,蓝波骤然警惕起来,脸色变换不定,满脸写着你居然背着我有了其他的研究对象了你个大骗纸,说好的我是你最在乎的研究对象呢。


    不甘心被冷落,他泪汪汪质问:“那我呢!昨天你丢下我一个人回家,我在雨里走了很久,还被雷劈了十八下,你不该研究一下我的电击皮肤有没有进步吗?”


    “我为了你一道雷都没有躲,谁知道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居然为了另一个趁我不在上位的无关紧要的家伙找狱寺先生!”他边哭边内涵我的冷酷心肠和渣男本质,说出来他认为的结论,“你这个花心大萝卜——呜呜呜——”


    我:“……”


    他在演什么狗血偶像剧,都说了别看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冷漠吐槽:“按你的能力也躲不掉吧。”


    我搬出小黑板,严谨的模拟现场:“你看,你是避雷针,雷一定会追着你劈,虽然你逃跑的速度在彭格列名列前茅,但雷劈下来的速度肯定比你快,综上所述,你只是单纯的太菜了躲不掉而已。”


    我不忘高情商的夸赞他:“所以就算你跑也是躲不掉的,结果都一样,好在省了逃跑的力气,有自知之明是成熟的第一步,你进步了呢,小银行卡。”


    他:“……”


    不知为何,他哭的更厉害了,是被我高超的安慰技巧感动到了吗?


    小孩子就是这样,容易被大人的小恩小惠感动,真拿他没办法。


    说归说,电击皮肤还是要研究的,到底会怎么样呢,承受了十八道雷击会发生什么变化,好想知道,好兴奋,好激动,早知道昨天就不提前回家,在现场好好围观了,一定可以得到精准的数据,隔了一天的过时数据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


    好想要准确的实验数据。


    后悔后悔后悔后悔——后悔死了——


    居然错过了珍贵的数据!我到底该怎么办,痛苦痛苦痛苦——痛苦到想喂六道骸十罐凤梨罐头。


    恨不得当场和财政赤字的沢田纲吉抱头痛哭,我的心在滴血,如果一道雷劈下,我会化成灰随风而散,飘落到地中海和鲨鱼作伴。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去实验室模拟昨天的电流反应。”


    “真的吗?”此话一出,我立刻满血复活,握住他的手,深情的看着他,哦天,这就是救世主么,原来世界上是有神的,狱寺隼人,我理解你了,“那你可以也顺便做一下电击实验吗,说实话我对你现在的身体反应很感兴趣,你能承受的极限究竟是多少,可以吗?可以做吗?可以做的吧?我可以对你的身体为所欲为吗!!!”


    仿佛打开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或者说研究本就是一项疯狂的行为,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不妙,承袭老师疯狂科学家的名号,想必我疯狂的样子也可以吓跑一群人,可是没办法啊,面对珍贵数据的诱惑,我做不到视而不见,怎么办,太过兴奋以至于我的脸止不住的发烫,脑袋也晕乎乎的全是不妙的东西。


    如果他反抗就紧紧绑住他,如果他叫喊就堵住他的嘴,要是再不听话,不愿意配合我的实验,我只能对他进行教育性指导,让不听话的坏孩子学会懂事和取悦糟糕的大人,我的字典没有被拒绝的选项,从一开始,从他说出这个糟糕的提议,就已经不可能阻止我危险的想法了。


    不如说这全都是他的错才对,如果不是他提出这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提议,让我浮想联翩,给我希望,我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的脑子要坏掉了,做下去会怎么样,电击到他身体承受的最高点,一个微小的数值差都会让他在临界点徘徊,他的生死把握在我的手中,多么美妙的体验,会是什么数据呢,我期待得要命。


    迫不及待的把他推倒在沙发上检查,感谢纽扣之神,领子大开真是一项伟大的发明,我的手伸进去完全没有任何阻碍,非常方便,希望每位熟男都可以这么识相。


    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他被雷劈到的部位。


    翻找了半天,胸口和腹部好像没什么明显的痕迹,大概是在其他被衣服覆盖的部位。


    一颗颗的解开纽扣,我的手在颤抖,激动的,难道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获得了奥特曼的变身器会不激动的变成光吗?


    解到一半,有人拦住了我继续下移的手。


    “等一下,先等一下……”抓住我的手,少年的脸色不知怎么变得很奇怪,他的脸憋得通红,揪着自己没扣上几颗扣子的衬衫,忽然大喘气,额头也流下黏腻的汗水,“我知道你很急,你先别这样,至少别……这种、这种方式太不妙了……这样下去的话……”


    飞快看了我一眼,他没能说下去,脸越来越烫,腾腾冒着热气,他根本不明白伟大的科学,科学是不需要羞耻心这种莫名其妙的东西呢,他该感到荣幸。


    “我明白啊!”眼看我坐他身上继续行动,没打算停手的样子,他快哭了,像是在极力忍耐什么,哀求我,“我会配合你的,你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就一下好不好!”


    “不好。”我眼里只有数据,随手扯下自己的领带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安静,又从身上掏出手铐困住他,让他配合我的研究。


    这下蓝波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为所欲为。


    我专心的研究,看不到其他东西,无瑕关注少年的自尊心,也压根不关心观察对象的死活,沉浸在数据的美妙中。


    完美化解电流的体质,这种美妙的体质不好好研究简直是暴殄天物,之前太忙了忽略了它,现在我要补上。


    感谢观察对象的完美配合我,我的研究顺利落幕。


    捧着宝贵的数据,我解开了手铐,又好心掏出湿哒哒的领带,它看起来不能用了,边缘布满深深的牙印,青春期的少年牙齿真是锋利,如果被他咬上说不定会出血。


    捏着彻底报废的领带,我想了想,决定丢掉它,其实我还蛮喜欢这条绿色波点领带的,他是蓝波送我的圣诞节礼物。


    过了一会,沙发上的少年缓过来,雷守的体力真是深不可测,不愧是避雷针,我还以为他会瘫一整天呢。


    作为满足我好奇心的救世主,我没有怠慢他,倒了一杯热水喂给他。


    “你还好吗?”


    躺在我怀里的少年喝着水,勉强撑着沙发坐起来,面目呆滞,大脑放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身体一软又跌回我的怀里,这个小可怜一定是累了,都怪狱寺隼人,今天训练课上这么久,看把孩子苦的。


    研究的疯狂褪去,无处安放的母爱涌出,我又起了怜爱之心,问他:“你需要什么,我会满足你的。”


    “放心,这次我不会对半分的。”我又补充,他都这样了,还要求他节制就太可怜了,总归是为了我的研究献身,万一把他吓跑了我的其他实验怎么办,我的总结论文又怎么办?


    “你能抱住我吗?”过了一会,蓝波闷闷的说,“这几天你对我很冷漠,也不像以前那样理我,我想让你抱抱我。”


    没有犹豫,我伸手圈住他,把他紧紧圈在怀里,像母亲安抚缺失安全感的孩子。


    “还需要什么。”我尽量温柔的询问。


    轻轻翻身,脸埋进我的怀里,少年也紧紧搂住我的腰,怕我又丢下他,他用上了一点力气,我的腰被他用力圈在臂弯里,我不得不向他那边靠近,和他更亲密的贴在一起。


    “想要你摸摸我。”


    我揉着他的脑袋,指尖从他发间穿梭,这种感觉和撸猫好像没什么区别。


    “想要你夸夸我。”


    “你很厉害,其实你有很多优点,比如长得可爱,很有钱,非常有钱,特别有钱,发量很多,长得很高,腿很长,站起来很高,高处的东西拿起来很轻松,腿很长腿超长还有腿特别长这些优点。”


    “我真的有那么优秀吗?”他不好意思,脸埋在我怀里动了动,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看我。


    “真的。”我很真诚,“如果我说谎,彭格列明天就破产,首领和守护者流落街头去夜店卖艺,Reborn去当麻辣教师,而我会一夜暴富走向人生巅峰。”


    他不说话了,害羞的红了耳根,完全没听后半句,不停旋环播放我夸他的那句,捂着脸在沙发上打滚。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哎呀,其实一般般啦……原来我在你心里优点这么多……嘿嘿……你好爱我……”


    又满足了他好几个任性的要求,才终于结束。


    等他换好衣服,我揪住他的领带往外走。


    他一脸懵逼,还是配合的弯下腰,紧跟我的步伐:“怎么了,你想出去买东西吗?”


    他劝我:“我们先去吃饭吧,已经到了晚上了。”


    “不,身体检查这项结束了,要开始电击实验了。”


    头也不回,我扯着他的领带朝另一个方向走。


    “晚饭我托人送到实验室门口了,等等你做完实验再说,放心,如果到时候你动不了的话,我会一口一口喂你吃的。”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