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花渡(十)

作品:《觉醒后读了死对头的心声

    神医谷一片寂静, 弟子们采药研磨的动静也小了许多。


    南宫烛特意发过话,这些时日要他们安静些,守好神医谷大门。


    妖界派人在附近守着, 神医谷不会有外人闯进来,柳离雪从芥子舟上下来, 花孔雀的红衣拖曳在雪地之中却并未粘上雪花。


    他撑着一柄竹伞, 手骨如玉, 骨节泛白, 另一只手上托着个木盒。


    柳离雪来到神医谷大门, 这里的结界对他不设防, 他像进妖殿一般走了进去。


    一路来到应衡住的小院,瞧见院子外面的灵力防护结界之后, 柳离雪便知晓了南宫烛还未结束。


    他在院外撑伞站立等候。


    细雪飘了一夜, 妖界这段时候很冷,但妖修们普遍体温较高,稀碎的雪落在伞面上,有一些雪飘在他的脸上,柳离雪也并未在乎。


    他安静托着木盒等候南宫烛, 从白日一直等到晚上,夜幕降临之后, 萦绕在小院上的结界消失。


    柳离雪这才动了, 抖掉身上的雪花, 抬眸看过去。


    院中传来窸窣声, 接着紧闭的木门被从里打开。


    南宫烛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脸, 一个目光都不赏给柳离雪,转身朝院中走去。


    柳离雪跟在他的身后。


    院里的那株古树之下摆了张石桌,因为小院方才一直被灵力防护罩当着, 雪花并未落在院中。


    柳离雪将木盒放在桌上,朝屋内看了一眼,房门被关上他什么都看不见。


    “仙君怎样?”


    “没事。”


    南宫烛脸色很白,连着十几日未曾休息,灵力枯竭到只能用丹药吊着,这会儿连个茶都倒不了,手腕无力,手一个劲地抖,茶水洒出许多。


    柳离雪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接过他手里的茶,自顾自给他倒了一杯。


    南宫烛并未道谢,颇为自觉接过茶轻抿。


    柳离雪坐下来,继续说道:“你要的东西我带来了,仙君如今身体还好吗?”


    南宫烛抬眸看了他一眼:“你这般关心他作甚?”


    柳离雪白了他一眼:“你说呢,这可是我们尊主夫人的恩师,应衡仙君若有一点事情,尊主夫人不开心,我家尊主自然也不会欢喜。”


    南宫烛轻笑了几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真心,只道:“我原意想的是隔十天为他融一段灵根,结果他自己非要尽快融合,如今二十七日过去了,他的两段灵根我于今日彻底给融了,本公子的灵力都耗尽了,如今连个茶都倒不了。”


    柳离雪又白了他一眼,将他手上的空茶杯夺过来倒茶:“你要让我倒茶就直说,拐弯抹角阴阳怪气有什么意思。”


    南宫烛没说话,毫不客气接过他倒的茶,他如今口干舌燥,若非柳离雪这个外人在这里,恐怕捧着茶壶开喝。


    “应衡昏睡了,两段灵根融合后应当能恢复他的三感,我不知是哪三感,他的灵力也会恢复很多,记忆不一定全部想起来。”


    柳离雪问:“但能想起来一些,是吗?”


    “对。”南宫烛道。


    柳离雪:“若仙君的灵根全部集齐,是不是那些记忆就都能想起来了?”


    “是,他的记忆缺失大部分是因为灵根被夺,有一些是他自己睡久了糊涂忘了,灵根集齐后神魂上的伤也就好修复了,你便可以帮他修复。”


    柳离雪颔首,他的医术也算精湛,虽不及南宫烛,但补个神魂而已,这些还是会的。


    南宫烛喝了好几杯茶,喉口的干涩减缓了许多,这才有空去看摆在桌上的木盒。


    他问:“这边是那会分生的藤蔓?”


    柳离雪点头:“是,这藤蔓在玲珑坞吃了不少散修,你也知道散修因为修行的功法问题,所以身上浊气很多,他们的四苦也很浓郁,这藤蔓就喜欢吃这些东西。”


    四苦是什么东西,柳离雪早便告诉了南宫烛。


    南宫烛问:“这藤蔓不伤害桑黛?”


    “对。”柳离雪的手抚上木盒,声音沉沉道:“桑姑娘走之前给它下了封禁,将它交给我去查,我并未查清楚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孔雀一族医修频出,这么多年传下来的医书里我都查了,无一株灵植与它长相相似。”


    南宫烛道:“我可以打开吗?”


    “可以。”


    南宫烛缓缓开启了木盒,待看到木盒中躺着的藤蔓之时,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柳离雪觉察出他神色的不对劲,像是震惊,又像是早有预料。


    “你认得这东西?”


    南宫烛冷声说道:“我娘死之前留下了一张字条。”


    “什么字条?”


    南宫烛面色很难看,眼底寒冰浮现,起身挥袖朝外走去。


    “你在这里等我。”


    过了没一会儿,他从小院外走回来,手上也托着个小木盒,看着像是放耳饰的饰品盒。


    “这是……”


    南宫烛打开了木盒:“我娘的首饰盒,当时发现他们的尸身之时,我爹死在院子里,我娘死在屋内,手上拿着这个盒子,盒子里放着这张字条。”


    字条很小,被卷成一捆,南宫烛取出后展开,上面依稀可见血迹和指印。


    他将字条放在桌上,就搁置在盛放藤蔓的木盒旁。


    木盒上潦草几笔画了幅画。


    医修因为要认识许多仙草,所以丹青之术往往也格外出众,柳离雪便能用不到几息工夫草草勾勒出一幅画。


    这画虽然模糊潦草,被血迹晕染上,但是仍旧可以看出来画的是什么东西。


    柳离雪拿起木盒中因为禁制沉睡的藤蔓。


    根茎深绿,隐约有金色的暗纹缠绕其上,蔓身有七朵花,花瓣呈现艳丽的红色,七瓣,叶缘锯齿状。


    分明画的就是这根主藤。


    柳离雪放下藤蔓,也明白了为何南宫烛的反应这般大。


    “你娘死前画了这幅画,说明他们死前见过这藤蔓,南宫公子,可这藤蔓若真是杀害你爹娘的真凶……为何会留全尸?”


    柳离雪说到这里顿了顿,神色沉重起来:“你或许不知晓,我们在玲珑坞之时,这藤蔓也杀了不少散修,但可是连骨头渣都没吐出来。”


    南宫烛垂眸冷睨木盒中的蔓身,下颌紧绷,之前俊美的五官也因此多了不少冷冽。


    “不知道,但总归跟它脱不了干系。”


    柳离雪叹气,将那字条又放了回去,他的神色浅淡,看向关上的屋门:“有些事情,或许应衡仙君醒来后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


    南宫烛坐在他身旁,目光灼灼盯着房门,俨然一副要守着应衡醒来的模样。


    柳离雪知道。


    他其实守的是一个答案。


    ***


    宿玄的发情期已经第二十九天了。


    桑黛瘫在主榻上,怀里塞了小狐狸的狐尾。


    他们彼此的经脉已经沸腾了好几天,渡劫隐隐快来了,妖殿上空早已飘来了浓云,只等着两人重拍关卡之后劈死他们。


    天道想杀桑黛,也想杀宿玄。


    桑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抓紧了一旁的锦枕,锦被盖住腰身,修.长的腿被人握住分向两侧,小狐狸埋首亲吻。


    小狐狸的唇上功夫也很厉害,这些时日的联系让某只狐狸的理论经验得到了实践,桑黛接受不了这种方式,但狐狸精很喜欢,因为这会让剑修快速到极点,身子迅速打开。


    桑黛啜泣弓腰要远离他,宿玄将她摸的门儿清,知道这代表着她快了,她在这种时候总喜欢躲,会踹他咬他打他,因为极致的愉悦让她害怕,让她尖叫,让她根本受不住。


    宿玄却喜欢她那副样子,全身心依赖他,她的欢愉是他给的,小狐狸吞.咽吮.咬的动作越来越大。


    桑黛的脑子最终还是懵了,模糊的视线中只有跳跃的业火,双腿连屈起的力道都没有,全靠宿玄的尾巴撑着。


    他爬起身覆在桑黛的身上,撑起胳膊看她,剑修的眸光溃散到没有焦点,明明在看他,又好像没有看他。


    很乖很可爱,宿玄勾唇笑起来,喉结滚动,当着她的面咽了下去。


    桑黛见过太多次了,之前还会因为羞赧崩溃哭泣,如今只会别开眼不看他,他既然不嫌弃,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乖宝真甜。”小狐狸亲了亲她的红透的耳根:“我们乖宝太可爱了。”


    桑黛没说话,知道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果然,小狐狸捞起她的身子开始忙他自己的事情。


    桑黛忍不住出声:“宿玄……”


    “黛黛,别怕。”他一般刚开始都不会太凶狠,知道桑黛需要时间适应,直到剑修的脸色渐渐好转,主动攀上他的脖颈抱住他,宿玄知道现在便是合适的时机,然后他就会凶起来。


    九尾狐本就是强势的物种,宿玄在所有事情上都可以听桑黛的话,唯独在这件事上,他有他自己的节奏,掠夺与凶狠才是他们上古神兽的天性,本就不是温柔的性子,更别说在这种时候了。


    剑修很快就晕乎起来,宿玄边吻她的脖颈,边用婚契调动她识海内的归墟灵力,这也是他们的实践后发现的,两人的识海内有婚契,彼此的神魂被绑在一起,宿玄可以借用婚契调动桑黛识海内的归墟灵力。


    先前宿玄因为发情期经常不清醒只知道做,所以这件事大多都是桑黛强撑着意识来做。


    如今他的发情期快结束了,也几乎不会再有失去神智的时候,桑黛便可以放心让他来调动归墟灵力助他们彼此双修。


    宿玄亲吻她的心口,那里有一处小痣,桑黛的喘.息是对他最大的鼓舞,小狐狸一边动作一边用灵力纾解两人的澎湃的经脉。


    他们都濒临渡劫的边缘,或许明日,便是渡劫的时候,宿玄坐起身抱着她继续,桑黛咬住他的肩头。


    当第三十日过去,宿玄才终于扣住剑修的腰结束,桑黛闭着眼,额上全是汗水。


    小狐狸拂开她汗湿的鬓发,握住她的手腕用灵力试探桑黛的经脉。


    那是快要渡劫的征兆。


    “黛黛。”宿玄轻声喊了句,“我们去沐浴。”


    “……嗯。”


    宿玄抱着剑修来到温泉里,清洗过后,他取出乾坤袋拿出新衣。


    这是三十日以来第一次穿衣服,他们这三十日坦诚相待,除了在洞府做便是在洞府旁的温泉里沐浴。


    宿玄替她穿好衣服,桑黛坐在温泉旁的石头上,小狐狸在身后为她挽发。


    他替她簪上了九缳簪,腰间挂上了银翎。


    桑黛小声问:“雷劫不会劈坏吗?”


    毕竟是渡劫的劫雷,威压不是大乘期可以比的。


    宿玄笑道:“不会。”


    将剑修收拾好后,他自己也换上了新衣。


    桑黛转身仰头看他,两人这三十日做了数不清的亲密事,从未离开过彼此。


    宿玄本就好看的眸子如今更是亮若繁星,薄唇微扬,她看到他眼底浓重的爱意,这双眼睛在这三十日向她传递了说不完的情话。


    虽然很多话令桑黛脸红羞赧,但一颗心却也在迅速沦陷。


    宿玄牵起她的手出了后山,两人朝妖界外围瞬移去。


    离妖界主城百里之外,是一处荒原,那里没有人居住,是最适合渡劫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因为他们的劫雷被误伤。


    当他们停下来的时候,两人一起仰头,天幕上浓云渐渐成型。


    凛冽的狂风呼啸过平原,猎猎声响似恶鬼嚎哭,天地如末日般昏暗,厚重的云层遮蔽了日光,他们这里看不见一点光亮。


    “黛黛,这次我和你一起渡劫。”宿玄握住她的手,“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桑黛闻言也笑道:“两人渡劫,劫雷可是会更恐怖,你害怕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宿玄眼眸弯弯:“我说过,会一直牵着你的手,直到生命尽头。”


    “渡劫后随我去哪里啊?”


    “去见应衡仙君。”


    “然后呢?”


    “去归墟,戮天。”宿玄俯身轻吻她的额头,“然后活下来,和你一起活下来,回到我们的家。”


    过这千千万万年余生。


    桑黛踮起脚抱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上他的唇瓣,唇舌交缠带来的不是情.欲,而是彼此的珍重和爱意。


    桑黛很庆幸,她没有死,宿玄也没有疯。


    妖界主城内一片寂静,平民走上街道眺望远处的云层。


    渡劫的云层可以延绵百里,即使距离这般远,他们也能感受到那股恐怖的威压。


    自归墟灵脉被侵蚀,修真界已经万年没有出过渡劫修士了,修士们借带了毒的归墟灵脉修行,灵力中也跟着带了毒素,天级灵根越来越少,玄级灵根也最多修到大乘境。


    人群尽头站着个红衣青年,乌发用玉冠束起来,艳丽的脸上尽是凝重。


    桑黛和宿玄担心雷劫波动平民,主动去了妖界外的荒原渡劫。


    柳离雪从未见过渡劫的雷劫,那是来自八十一重天的劫雷,由天道亲自降下来的劫雷。


    比大乘少两道,只有七道。


    但一道渡劫劫雷是十道大乘劫雷也难以比及的。


    那云层越来越厚重,其中穿梭的雷电弯眼粗壮。


    “尊主和尊主夫人一起渡劫吗?”


    “应当是,柳执事不是这般说吗,让咱们今日都不要去城外,不要靠近那荒原,城内有护城结界保护不会伤到我们。”


    “不会出事情?”


    “呸呸呸,你闭嘴,怎么可能出事啊!”


    “是我多嘴,不可能出事,不可能出事的。”


    群妖不由得看向人群前头的柳离雪,暗自感慨,不愧是星阙殿的执事,这般淡然不是常人可有。


    柳离雪看着淡定,神情依旧舒展平静。


    可也只有他自己知晓,宽袖下的手早已攥成拳,他的心跳混乱毫无规律。


    天道想杀桑黛和宿玄,之前的大乘雷劫便险些没命,如今是渡劫雷劫,是八十一重天的劫雷。


    “尊主,夫人……”


    劫雷在这一刻轰然落下。


    余波一路蔓延到主城,地面摇晃,但又被护城结界挡住。


    剑宗天阙山顶,白衣剑修闭眼打坐。


    他忽然睁开眼,在一旁的沈烽尚未反应过来,他已经一跃出了主殿。


    沈辞玉这边里妖界足有千里,看不见云层,但高境修士可以感受到这股威压。


    沈烽以为出了事情,急匆匆来到他身边询问:“怎么了辞玉?”


    沈辞玉握紧了拳头,但唇角却勾起笑意。


    “父亲,她在渡劫。”


    “谁?”沈烽初时没有反应过来,待看到沈辞玉唇角的笑之时,却又忽然明白。


    是桑黛。


    他茫然问:“她不是刚大乘满境吗,这是……”


    沈辞玉道:“这是渡劫雷劫。”


    沈烽只觉得喉口干涩。


    渡劫,太过陌生的词汇了。


    修真界多少年没有过渡劫修士了。


    沈烽看到沈辞玉笑盈盈的模样,忽然便明白。


    自家这儿子喜欢那位女修,是注定的事情。


    她坚韧又强大,身上总有无尽的可能。


    只要是桑黛,好像什么都可以做到。


    焚天境中,翎音坐在树上望向远处。


    树下来了个面色惨白的青年,五官俊美,宽大的长袍拖曳在地。


    翎音笑道:“他俩要渡劫了。”


    浮幽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着翎音。


    这么多年了,翎音第一次见到他没有躲起来,她知晓他来了,却依旧坐在树上,没有躲他,没有驱使厉鬼赶他。


    翎音垂眸看向树下的人,乌发披散下来。


    “浮幽,你都长这么大了,当初我养你的时候,你可还是个娃娃呢,不过你也别怪我丢了你,焚天境又不是你一个娃娃可以久留的地方。”


    浮幽唇瓣紧抿,眼底却陡然红了:“这些年守在这里值得吗?”


    翎音道:“值得,我想我快等到了。”


    浮幽问:“你等什么?”


    翎音回:“等桑黛来接我出这焚天境。”


    浮幽勾唇轻笑,“那我也快等到了。”


    翎音眼尾微挑,说道:“你在等什么?”


    浮幽与她对视,这只厉鬼好像忽然柔和起来。


    “我在等她接你出去。”


    劫雷一道又一道落下,转瞬间已经落下了三道。


    天欲雪将果皮丢在寂苍的脸上:“姑奶奶的好朋友桑黛在渡劫,过后肯定需要灵脉修行补气血,你快去切灵脉给她送过去!”


    寂苍咬牙忍住想骂人的心,眼尾一抽恶狠狠道:“你已经切了本座三根灵脉偷偷给妖界送过去了,我魔界的魔修也需要修行,妖界的灵脉如今不少了,宿玄有钱又不是不能来买!”


    天欲雪跳下栏杆:“你不切我就去找秋公子玩,春秋楼比这里好玩多了,姑奶奶三年都不回来!”


    寂苍冷着脸拦住她:“本座只切最后一根,你若敢再蹬鼻子上脸,以后便不要再出魔界了!”


    天欲雪笑嘻嘻:“等黛黛渡完劫,我要去找她玩。”


    寂苍冷笑:“随你。”


    六道劫雷已经落下。


    桑黛艰难撑地,宿玄吐出嘴里的血,握住她的手。


    “黛黛……”


    桑黛抬眸看他,小狐狸束发的银簪又被劈碎了,她忽然笑道:“宿玄啊,你这簪子质量不行,我的九缳簪还未断呢。”


    宿玄亲了亲她的额头:“那是,本尊送的九缳簪可不是寻常簪子可以比的。”


    其实他们两人连喘气的力气都快没了。


    天道不想他们活着,劫雷一刻不停,灵力防护罩一次次被击碎。


    还剩最后一道劫雷。


    云层中那双混沌的眼冰冷看向两人,祂不能干扰人间生灵的命数,只能靠这由自己降下的雷劫试图斩杀他们。


    桑黛忽然扑进宿玄的怀里,两人调动浑身的灵力实化成结界。


    “宿玄,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桑黛闭上眼,调动归墟灵力逆冲经脉,金黄色的归墟灵力游走在两人的周身,越来越强大。


    最后一道劫雷落下。


    宿玄俯身抱紧了桑黛,将纤细的剑修搂紧怀里,整个人将她完全包裹。


    劫雷重重劈在了两人的护体结界上。


    方圆数十里的山体崩塌,余波冲撞主城的护体结界,群妖惊骇望向远处的云层。


    那云层盘旋驻足了足有半个时辰。


    随后,渐渐散去。


    “尊主和夫人渡完劫了?”


    “这是成了吗?”


    “不知道啊……”


    柳离雪的手在抖,想到了什么,忽然转身瞬移而去。


    ***


    笼罩了大半个妖界的乌云散去,日光穿透云层落下。


    南宫烛像个雕塑一般坐在院中,即使方才那厚重恐怖的云层也没有吸引他的一寸目光。


    房门在此刻被打开。


    应衡一身松垮的白衣,身形消瘦到连寻常的衣服都撑不住。


    他的脸色惨白,似乎大病初愈,乌发凌乱用发带捆着。


    面容清俊,眸中似含有柔和的春水,不是过去的麻木空洞。


    他准确找到了南宫烛的位置,冲他温和一笑。


    “南宫公子。”


    南宫烛站起身,气息不稳。


    “应衡,你的五感复原了几成?”


    “听觉,视觉,触觉恢复,味觉和嗅觉尚未。”


    “你的记忆呢?”


    “想起来了很多事情……包括你爹娘的死。”


    南宫烛闭上眼,眼泪断线落下。


    他也终于可以等到一个答案。


    小院的门忽然被撞开。


    应衡抬眸看去。


    剑修一身蓝衣,血迹尚未除去,衣服破烂发髻凌乱。


    她的面上都是伤痕,露在外面的肌肤上还有被雷劈出来的伤。


    看起来状态不太好,似乎是刚渡完劫便瞬移过来的,风尘朴朴的样子。


    但透过脸上的灰尘和血迹,也能看出来那张脸的清丽,五官比小时候的稚嫩多了些成熟,一双眼睛温柔又坚韧,眸光永远是明亮的。


    她就像一株顽强的花,在石头缝中也能突破阻碍开放。


    应衡想过很多次她的模样,可真的亲眼看到,却觉得自己想的都不太对。


    原来她长大后是这个样子啊,很漂亮,也很坚强。


    应衡弯起眼眸,声音挂了笑意:“黛黛。”


    “师父……”


    桑黛跌跌撞撞朝他奔去,不过几步的距离却觉得过了半辈子一般。


    她扑进他的怀里,方才雷劫都忍住的眼泪宣泄而出。


    “师父……”


    这一路走来太不容易,她熬了一百二十二年的孤寂,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只能一个人过了,找一个不可能找到的人,过孤苦的一生,走一条为仙界舍生忘死的错路。


    而如今,她终于寻到了自己真正的道。


    微生家契印给了她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