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情动之时

作品:《逐鉴

    那女子原是裴家为裴司定亲的女子,去庙里上香之时被人拐走,一路辗转到西寇国。与她一齐被拐走的,还有那幼童。


    他们回来之后就没见着纯狐卿,看样子是气得不轻,连他最爱吃的虾饼和酱排骨都引不下来。


    不过还是多出来的二人比较着急解决。


    吃完晚饭。


    裴司与女子走至驿点外说话去了。


    宁野盯着那矮个女孩左看右看,问:“小宝贝,几岁啦?”


    “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别夹着嗓子!”程曜嫌弃,转头用甜腻的嗓音说,“宝宝,家在哪啊?”


    她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程曜,你好恶心。”


    “谢谢,你也是。”


    女孩眨巴眼,一双黑葡萄般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面前两人。


    宁野程曜逗了她半晌。


    女孩这才说:“我今年,六岁了,家住婺平村,我叫吴招娣。”


    听到这个名字,两人都沉默下来。


    没等她们继续开口,女孩接着说:“你们不用把我送回去,我是心甘情愿被我爹娘送人的。我家里七口人,实在养不了这么多孩子,所以,我不能成为父亲母亲的负担……”


    女孩说到最后,憋着一泡泪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


    程曜那个怜爱啊,语气愈发温柔:“你说的这些话,谁教你的呀?”


    “是爷爷奶奶教的。”


    宁野隔着破烂发酸的衣物去摸女孩的骨头,转头对程曜说:“这孩子根骨不错。”


    程曜从小习武,也去摸了摸女孩的骨头:“确实还行,怎么着,你想要?”


    “想,镖局需要新人。”


    “隔这么远路程你要怎么送过去?”


    “靠驿点啊,有来的就有去的,一程接一程,总会送到。”


    程曜想起之前灭门传闻,有点支吾:“你,你们镖局不是那啥,还养得起一个孩子吗?”


    “嗯。看五月来信说,青竹自打过去后,镖单生意兴隆已经排到下下个月,还是挺缺人的。”


    但奉远镖局如今青黄不接,五月时常来信说缺人,自己送一个过去应该可以。


    宁野这边没多大问题。


    接下来是这女孩愿不愿意。


    掌柜亲自领着女孩到处看,为她讲解镖局要做的事。


    程曜趁此机会,询问宁野能不能等她回沧衡城后把驿站消息网的权限给她一点,帮助官府破案。


    宁野与程曜说了实话,流浪在外,她这个大当家还有名无实。等回去奉远总镖局与众人商议后才能给准话。


    两人处境都差不多。


    有名无实。


    掌柜带着女孩回来,说她愿意。


    那就安排上。


    宁野写信告诉离此处最近的三斛城分镖局,过几个月有个女孩要来。


    安排好一切。


    裴司与那女子也回来了。


    二人瞅见裴司那为难的神色就知道碰上了麻烦事。


    她们心照不宣,等女子上楼回房休憩后这才围到裴司身边。


    “怎么样?她不愿意走?”程曜一猜就中。


    裴司点点头。


    “我要是她,我也不走。”宁野捧着一碟油炸花生走来,“喝不喝酒?”


    “喝。”意外的,是裴司回答这个问题。


    看样子是愁坏了。


    “伙计,再来两壶冷酒。”


    “好嘞,大当家的稍等。”


    透过窗户,能看到伙计去了后院井边,利索地把存放在井底的一个大木桶提了上来。


    月色明亮。


    约莫是听到了动静,纯狐卿的声音从楼上响起。


    他也要了一壶冷酒。


    伙计当即取出三壶酒,给他们送去。


    临走前,伙计的嘱咐道:“这西寇城的冷酒较烈,有三碗不过岗之称。”


    能有多烈?


    宁野不信邪地拔开木塞,给三人都倒了一杯。


    酒水入喉,冷得似要在喉咙里结冰。


    两杯下肚。


    裴司开始诉说心事:“刚到这,她说看见我了,千求万求才求了个乞儿送信。我与她,世家联姻,后来她父亲升迁,我一个白身便配不上她,这门亲事便作废了。她说喜欢我,可我知道她喜欢的是我堂哥,又不甘心做妾,只能退而求其次。反正我生得与我堂哥七八分像,裴家底蕴深厚,也没什么不好。”


    “说重点,你喜欢她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程曜懒得听他那些唧唧歪歪的情史,她们明天就要上路,可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耽误了。


    “我对她没有感觉,但她们家曾在我家被灭门之后伸出援手,我……我不能不管。”


    那就是人情债。


    程曜踢一脚宁野,往上方使眼色。


    闷声喝下半壶冷酒,宁野有点上头,盯着程曜问:“你眼皮抽筋了?”


    “你这是喝了多少?”程曜拿过酒壶一看,其中一壶居然空了。她眼睛一转,不知从哪又弄来一壶催着宁野喝下。


    宁野又不傻,喝了几口便停下,狐疑地问:“你往里面投毒了?”


    “哪能啊!”程曜说着,自己也喝了几口。


    裴司不知道程曜想做什么,静观其变。


    等喝到宁野眼神不复清明,程曜立马赶人:“这没你事了赶紧走,去把纯狐卿哄好,明天才能上路。”


    “我就知道你个王八蛋套路我。”装醉的人立刻直起身子,“我不管我要听完。”


    程曜没想到宁野酒量居然不错,把她往楼上推,一边推一边说:“……祖宗你赶紧走吧,先把狐狸哄好了,这我能解决。”


    她这是故意要把自己支走?


    宁野看看裴司,又看看程曜:“算了,你想让我走我就走吧。”


    程曜欣慰:“傻孩子懂事了。”


    “滚!”


    宁野拿着项链盒子上楼。


    程曜重新坐回木椅,把那壶新拿的烈酒撤到一旁。


    裴司抿一口冷酒:“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知道我为什么支开她?”程曜咀嚼着花生米问。


    “你担心她听完为难。”


    程曜夸了一句:“聪明啊。”脸上却没什么欣喜的表情,“那个女孩吃过苦,年纪小也好调教,可以很快适应镖局生活。你那位前未婚妻,没吃过苦不说,放哪都不合适。我猜,你说的父亲升迁所以退婚不是真的吧?你好像不太想管她,但又不得不管。除去他们家帮过你这层,还有其他原因?比如,曾跟你家其他男人厮混?”


    他面容紧绷,没有答话。


    “我猜中了?”程曜笑笑,并不在意,“宁野要是还在这,就算你不愿意,她也会安排你前未婚妻去镖局谋个差事,或者送回家。无论那条路都费力不讨好。她流落至此,家族名声不好,回去也是送进尼姑庵。你今晚房门锁紧点吧,我要是她,今晚先把你上了弄张长期饭票。”


    “……嗯。”程曜说的,裴司哪能不知道,“今晚换个房间可以吗?”


    “你怕失去清白我就不怕?她要是看我帅气逼人,权势滔天怎么办?”


    “……”


    “逗你的,换吧。”


    程曜和裴司在这刻达成共识,不论今晚这女子会不会如他们所说,厚颜无耻地找条出路,他们都必须把人送回去。


    世道太乱。


    她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柔弱女子,不会武,不会其他生存技能,任她继续这样下去,除了被卖掉就是被吃掉,没有第二条路。


    酒杯在半空中随意碰出脆响。


    他们聊起其他。


    楼上。


    最角落的房间门前,宁野靠在墙壁上揉了揉太阳穴。


    多少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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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头。


    纯狐卿听到她的声音,也闻到她的气息就在放门口。


    怎么就不进来呢?


    宁野还在犹豫说词,纯狐卿已经着急地在房间里踱步。


    进来啊!混蛋!


    他偷偷摸摸到柱子后,想要扒开门看看外头情形。


    结果他听到门外脚步声往回走了。


    纯狐卿急得挠柱子。


    好在不过走了几步,他听到另外一道脚步声。


    “伙计,给我吧。谢谢。”


    “好嘞,大当家。早些歇息啊。”


    两句话后,她再次走到自己房门前。


    纯狐卿连忙去铜镜面前看了看自己衣着和脸。


    确认没问题了,故作矜持地坐到桌旁,点灯拨芯。


    果然,门外的人看到他房里亮灯这才轻轻叩响房门。


    他轻咳一声:“进来。”


    门被推开一条缝。


    宁野捧着托盘进来了。


    是他爱吃的菜,还有汤。


    纯狐卿不怎么饿,却眼眸晶亮。


    她用脚把房门关上,紧走两步来到他面前。


    “你喝酒了?”纯狐卿闻到她身上清冽的酒气,微微皱眉。


    “嗯。”她应了声,把重做好的两菜一汤放到他面前。


    托盘上顿时只剩下精美的雕花木盒,异常显眼。


    纯狐卿不急着动筷,指着盒子问:“这是什么?”


    宁野开始后悔,后悔一时冲动卖下项链,更后悔想给他了。她倏然想起这玩意放这个时代,好像是定情信物的意思?


    房间内温度略低,熏香浅淡不甜腻,是他身上一贯的雪松气息。


    一切都刚刚好。


    宁野抓着盒子的手紧了紧。


    算了,买都买了。


    她一咬牙,递给纯狐卿:“送……赔你的。”


    “嗯?送?还是赔?”纯狐卿接过,不急着打开,反倒望着她。


    那双异色瞳从她眉心到脖子都扫了个遍。


    很好。


    唇印擦干净,衣服也换了。


    确认她身上没有长时间留下陌生人气息,纯狐卿这才不紧不慢地打开木盒。


    烛火明亮,纯狐卿眼中的光比倒映在油面上的暖光还要亮。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似有星火闪耀。


    “不好意思啊,之前磕坏了你的平安锁,现在才给你换新的。”宁野不敢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太多酒,心跳莫名加快,“有点简陋,比不上你原先那个……”


    “没有!”纯狐卿急急出声,“比我原来那个好。我,我原先那个,是我姑姑第一回去人间随意淘来的。你,你这个,我很喜欢。”


    锁喜欢,人,当然也很……


    “是,是吗,喜欢就好。”


    纯狐卿连忙把原来的平安锁取下,脸红着对她说:“帮我戴上?”


    伙计说的烈酒,果然烈。


    宁野身形晃了下,扶着桌子站稳。


    纯狐卿注意到她有点醉了,鬼使神差地也饮下两口冷酒壮胆。


    西寇人做的项链不同于原野货,后方有暗扣需要点技巧。


    摸索许久,宁野才帮他戴上。


    手背触碰到他如玉般光滑的肌肤,她蓦地缩回手。


    如意锁倏然坠下,垂落在胸前。


    纯狐卿按在那枚新锁上,转过头看她,笑着问:“好看吗?”


    灯下观美人。


    灵动又温柔。


    长睫微颤,如落下一层细腻金箔。暖黄灯光勾勒出他的脸部轮廓,每一笔都像是画家精心思虑落下的画迹。


    纯狐卿异色双瞳亮起微光,雪松气息渐浓。


    宁野抚着他柔顺的银发,逐渐低头。


    墙上,二人身影融合。


    纯狐卿不敢闭眼,双眼沁出水光,引诱她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