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天蝎座。”


    捕捉到眼前的那抹星光，时云岫目光亮了亮，忘却那些异样的自我。


    迟清衍唇畔露出一个放松温柔的弧度，轻轻抬手顺着轮廓比划出“蝎子”的尾勾：


    “嗯，红色的星宿二很亮。”


    时云岫也伸出手指对着天空描摹着：


    “夏季大三角？”


    迟清衍靠地更近了些，指尖轻点在她手指所圈住的那个小三角上。


    “织女星下的环状星云，差不多在这。”


    时云岫扬起一个自在的笑意。


    迟清衍将食指交叉学着时云岫对着天际，她脱口而出：


    “北十字。”


    迟清衍眸中漾出一个很温柔的笑：


    “虽然肉眼看不见，北美洲星云大概位置在……”


    “这……天津四旁一点。”时云岫轻轻踮起脚尖，学着他先前的样子点在他修长的手指旁。


    许是因为默契，两人相视而笑。


    不是开怀大笑，因为他们是同样的安静温和，但仅是这样挂在嘴角旁上扬的弧度，也能看出对方此刻和自己一样，由衷而发地开心而松弛。


    时云岫很早之前在知道迟清衍喜欢星空之后，有专门去寻找相关的书籍纪录片，想要以此涉猎相关天文知识，掌握攻略目标的兴趣爱好才更方便她进一步攻略。


    但她讶然地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些东西都很熟悉，光是看着那些图片，就能很自然地说出相关的星座名称，像是天生就刻在她的记忆深处一般。


    虽说平日里看的多是偏向宇宙选题的晦涩书籍，但看来她以前也是一个很喜欢星空的人，交际日选题那日写下“天体物理”也是出于本心。因此而寻找到自己的一片新碎片，这让她很开心。


    所以此刻并肩站在高处一起望着同一片天空时，她也完全放松下来。


    本身换完舞台后到下一步攻略计划就是营造出这种单纯美好的氛围，但她自己也沉浸在其中了。


    何必反复说服自己这是半假半真，承认自己此刻也被触动感染有何不可。


    带着十全十的真心，这场戏一定会更真实，所以不是她先松懈下来。


    她有些逞强地想着。


    封锁在玻璃球中的那幽蓝色鸢尾花星云，此刻眼中也闪着明亮光芒轻声与她描绘诉说夜空的少年。


    星河仿佛因为旷远的晚风流动起来，落到他那双满盈柔软的瞳眸中，散发着莹莹的浅光环绕着她。


    蓦地，深蓝色的天幕上划过，虽然那抹银白弧度极浅极淡，如同短暂的烟火，倏然就消失融入到浩渺的夜空里，快地像是错觉一般。


    但那抹银光还是鲜明地落在时云岫的视网膜上。


    “很快就坠落下来了。”迟清衍望着似乎只是调皮眨了眨眼的天空，似是轻叹，似是惋惜。


    她侧头望向他，看着他认真温和的侧脸，莫由名温声低语：


    “说不定是我们流向夜空，所以……”


    所以不用觉得遗憾。


    凝望而来的强烈目光让她未说出口的话生生卡在喉咙中。


    迟清衍的双眸骤然微微紧缩了下，一瞬间闪过许多纷繁复杂的情绪。


    他的眼底像是汹涌着一片深浅不一的湛蓝色浪潮，泛着明亮的星光，跨越时间与空间，穿过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朝向她飞奔而来。


    雨后青草的浅香，微凉薄荷的气味忽然占据了面前这一方空间，萦绕在呼吸间。


    迟清衍低垂下的眼睫随着心跳声轻轻颤抖，被月色浸染的发梢被风吹乱，晚风灌满他的白衬衫。


    身后的齿轮啮合交错，指针转动回到初始。


    他俯下身，轻柔地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投下的影子轮廓遮盖住她的身体，两道影子在月华清辉中交错融合。


    柔软微凉的触感从唇角传来，时云岫呼吸一窒。


    与整齐不变的指针拨动声不同，心脏像是浸泡在温水里，愈加鼓动的失序心跳声错乱开。


    似是冬日松树上尖尖的一抹雪，夏季刚融化成液体的冰块。


    原来跟迟清衍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钟声悠长旷远地响起，绵绵不尽。


    比起说吻，更像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触碰，很快就一分而开，细密地像是洁白的羽毛轻轻拂过，泛起一阵微麻。


    他的眼底泛着湿润的涟漪，维持着这样似乎下一秒又要重新触碰上的距离，呼吸交错，沉静地望向她眼底。


    像是自己也变成了一颗星星。


    仿佛我坠落向宇宙，那个宇宙是你的眼睛。


    凝望了一会，他抚上她脸侧的发丝，闭起双眼，额头轻轻抵住她的。


    ……


    “终于找到了。”


    盛越阡沿着景榆林所说的角落位置翻找了一阵，终于看到了静静躺在地上的漫画书。


    漫画书外层的塑料封膜被小心翼翼地套上，看来景榆林是真的很宝贵这本漫画。


    盛越阡蹲下身将漫画书捡起来抱在怀中，正打算转身往天台的大门方向走去，忽然传来一声门响的吱呀声，还有交错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分外清晰，吓得盛越阡缩回步子往后躲。


    不会是巡逻的保安吧，那他也太倒霉了。心中碎碎念着自己为帮景榆林牺牲付出了多少，等他要请自己吃烤肉时候一定得狠狠宰他一顿时，脚步声停下了，而且细细听来似乎是两个人。


    盛越阡缩在天台角落，怀里抱着漫画书，向前轻轻迈了几步，躲在墙沿后试探地探出头。


    这里是视线盲点，从天台门走进来的人一般看不到他的，所以只要他抓紧时机直接跑就好。


    嗯？好像不是保安，看着更像是两个学生。


    心中才刚松一口气，毕竟如果大家都是同学的话，就不用担心自己被保安抓了。


    虽然在黑夜朦胧月光下看不清楚，但其中一个穿着白裙子，从身高来看大致是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盛越阡想起景榆林吐槽的“就是偶尔有些小情侣在那卿卿我我，有点烦。”


    这个点还来天台约会吗？盛越阡心中感慨了番这太难办了，不能被发现，打扰别人此刻幽会的氛围。


    那还是在这里再呆一会吧。


    那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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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两人还靠近对方对着天空比划着手势，一副有说有笑的样子。


    感情还真好，盛越阡松散地半靠在墙上，心想着这样偷偷看着别人幽会也不太好，于是半垂着头望向他们交错的影子。


    夜色凉如水，凉风似乎骤然大了些涌入这方空间，盛越阡下意识闭了下眼，左手扶着墙面慢慢抬起头望向前方。


    只见那个身穿一袭素净白裙的人侧过脸，熟悉的面容让盛越阡一霎那全身血液都在此刻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地僵持着头，抱着漫画书的右手指尖紧紧箍在书本锐利的棱角。


    浅云散去，更加明亮的月光从缝隙中撒下，照在那交错的身影上。


    这一次他更加清晰地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


    而他俯下身轻吻她，她也没有推开。


    宛如救命的钟声响起，震颤到心跳也在快速震动，盛越阡的左手无力地贴着冰冷的墙面缓缓垂下，耳鸣声嗡嗡作响似利刃穿贯而过。


    盛越阡猛地低下头，逃一般快步冲向天台大门。


    没有开手机的灯，就这样慌乱地凭感觉踩在楼梯阶层上往下跑。


    仿佛再在这里呆下去一秒，再多看一秒都会是折磨。


    错乱的思绪，急促的呼吸都不让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一切，可是那交错的影子与两人相吻的画面反反复复地烙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慢速重放着。


    脚下一滑，他整个人抱着漫画书往下摔去，漫画书从他手中飞了出去砸在楼梯间的墙壁上，而他面朝下重重摔在楼梯转角处的平面上。


    好在似乎不是很高，但还是很疼，很黑。


    水泥地地面冰冷坚硬，钻心的疼生生从掌心传来，应该是擦破了皮。


    膝盖撞在了硬邦邦的台阶上，尖锐的钝痛传遍全身。


    如要将他彻底吞噬的黑暗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


    可是这一次不会有人执着要他去医院检查，也不会有人温柔地牵着他的手说“不用怕”。


    因为她正在跟其他人亲吻。


    痛感似乎有了生命力一般，在他体内从心脏处蔓延、跳动、叫嚣着。


    没关系的，他很耐摔的，上次在医务室时候他也是这么对她说的。


    盛越阡忍着剧烈痛感爬起来，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漫画书后抱在怀里快步往下走。


    痛感牵扯着神经，生生拖住他执着想要加快速度的步伐，盛越阡总觉得无法再承受自己的重量。


    像是妥协了一般，他一手扶着楼梯的栏杆往下慢慢一瘸一拐地挪下去。


    到了下面几层感应灯亮起，可盛越阡总觉得眼前还是不断闪过一片片的黑点。


    “这女的可真行，把你们迷成这样。”


    “该认清现实了吧，她是攻略者。”


    “而且，你觉得你跟迟清衍之间，她是冲谁来的可能性更大点？”


    宋阙的话语伴随着那些破碎的画面反复倒带重放在眼前，暖黄色的明亮灯光下，他的眼底仿佛没有焦距，彻底失去亮色。


    绿色琉璃破碎开，可人们忘了就算破碎开，碎片也是锋利的。